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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到这个,陈太忠就觉得,自己想要对付朱亦凯也不是那么困难了,因为他想起一件事,以前蒙艺要收拾范晓军,就是让自己对他的小舅子杨斌下手来的。
省部级的咱啃不动,那么就冲小鱼小虾下手好了,陈某人现在对这套理论已经相当熟了,别人是打狗看主人,这官场里却恰恰相反,是“打狗冲主人”!
只要那主人有点政治敏感度,就该明白那狗是为什么挨打了,这就是警告啊——你小子手伸得太长,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了,先来点小菜敲打你一下,你要真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官场里从来都是这样,挖出萝卜带出泥,孤家寡人根本就做不好官,也做不上去官,要是孤家寡人还敢乱伸手,那都不用等正义使者降临——跟你有利益冲突的势力直接就端了你了。
所以说挖萝卜简单,带泥那就是技巧性的活儿了,真想狗和主人一起收拾的话,就算狗的主人是清廉的,也有的是帽子可以扣,比如说“带病提拔”“监管不力”什么的。
陈太忠相信,只要自己能弄掉那个工行的支行行长,朱秉松父子肯定要收敛一下——丫挺的若是真不知道收敛,那大家就把事情搞大好了。
高层的战争,很多时候都是从基层引发的,这也是官场中人行事小心谨慎的缘故之一,往往你认为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未必是简单的。
事实上,陈某人对素纺的工人没什么感情——就算有也是不多的一点点,但是他跟朱秉松的仇结得不小,自是看不惯对方可能的大把捞钱,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当初的“一元钱卖厂”方案,让他实在看不过眼。
我要让你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吃相太难看是要遭报应的,指望老天报应你有点不太现实,那哥们儿这幕后英雄就勉为其难地伸一把手出来吧。
于是,这方案就算有了,他就开始琢磨,哥们儿我在素波能力要差一点,收拾这贾志伟,得找人帮忙才行,嗯,实在不行的话……向田甜献一把身?就当为民除害做出牺牲了,反正田立平跟朱秉松算是不太对付的。
可是这么做,有点玩弄小田感情的嫌疑吧?他一直觉得,田甜是个不错的朋友,是的,仅仅是朋友——虽然他不小心碰到过人家的……那啥。
正纠结着呢,他就接到了许纯良的电话,心里一时反应了过来:我怎么就忘记了,许绍辉是省纪检委书记了呢?
当然,许绍辉是纪检书记这仅仅是其一,更重要的原因是,许书记跟朱秉松也不对付,当初陈某人被蔡书记和朱市长联手收拾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老许。
陈太忠知道,其实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老许专门跳出来挺自己,人家有人家的想法呢,不过客观事实总是存在的。
而且,从大势上讲,许蒙联手击败蔡朱的时候,是外来势力对本土势力的一次打压,所以不客气一点说,许绍辉跟朱秉松根本就不可能和睦了——有点临时性的妥协倒还可能。
“这个事情啊,我得回去问一下,”许纯良听完他的话,发现里面的水居然这么深,真的不敢乱表态了,“不过,我爸答应的可能性不大……我爸做事很稳健的。”
“难道他能活生生看着国有资产流失而不管?”陈太忠睚眦欲裂,“他们赚的不是钱,是一代代素纺人的血啊……”
许纯良怪怪地他一眼,“太忠,我会帮你说的,不过……你装得也太夸张了吧?”
第1624章找路子
当天晚上,许绍辉静静地听儿子说完,沉吟了片刻,才淡淡地发问,“小良,你不要带任何情绪地分析一下,这件事情,老爸该不该管?”
“这个嘛……”许纯良迟疑了,若是被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其他人看到,平日里冷淡而且带一点傲气的许处长会有这种表情,怕是多少要吃上一惊。
不过,许纯良知道,这是老爹又在考校自己的眼力了,许绍辉上位副书记,这一步迈得非常稳健和关键,前途比较光明,所以就有了带一带儿子的心思。
许绍辉人虽风趣幽默气质儒雅,但是家教很严,所以生了一个儿子活脱脱教育成了这种性格,不过许书记一直没在意,他心里总觉得,小良不是混官场的料子,平安是福啊——老爹我都混得这么辛苦。
可是,眼见正部级有望,而小良也一天天成长起来了,他就有心栽培一下自己的儿子了,我还能再干个十来年,好好教一教纯良,有合适的机会的话,不但能把他扶上马,还可能送一程,为什么不试一试运气呢?
许纯良以前没受过这种训练,现在却是遭遇频频的考校,自然会头疼,他皱着眉头琢磨一下,才试探着发话,“要是客观一点来说,还是坐看他伸手的好。”
“为什么呢?”许绍辉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因为有了素纺这一块,朱秉松就算拴上链子了,”许纯良这话,说得就不怎么纯良了,不过,这是他老爹要他不带任何情绪地去分析,那么他站在老爹的位置,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让朱秉松去吃这块肥肉吧,那时候丫就无暇他顾了。
拿到了素纺,朱书记不但是有了牵挂,也算是有了软肋,别人未必能借此攻击到他,但是分化一点他的注意力,给他制造一点小麻烦还是能办到的。
关键是,原本朱秉松就翻身不易了,眼下能将注意力从官场转移到商场的话,那就是典型的“五十九岁现象”——对朱书记而言是“六十二岁现象”,如此一来,再也无法对天南省官场形成什么影响力了,是的,这叫自暴自弃。
许纯良知道,自己的老爹也愿意关心民间疾苦,但是人在官场,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做为一个副省级干部,必须要有良好的大局感。
“你倒是长大了啊,”许绍辉点点头,儿子已经不是那个正义感过剩的儿子了,最起码知道从某些官场思维出发来考虑问题了——当然,做得到做不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官场中很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难的。
“那我怎么感觉,听你的意思,是想要我不客观地去处理呢?”许书记又问了。
“因为我感觉,那个公司的开发方案,会对素纺非常不利,”许纯良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我不知道那个方案具体是什么,不过,他们选在这个时候出手,那就是摆明了要趁大家没心思分心的时候,多攫取一点东西。”
儿子的心还是太软啊,许绍辉心里苦笑,不过,谁没有年轻过呢?想他当年可是比他的儿子热血多了,终究还是在现实面前被撞得头破血流。
“知易行难呐,”他长叹一声,“明知道不管的好,可是还是忍不住要管,算了,你老爹陪你折腾一回吧,就是阻止不了他,也不能让他吃相太难看,纪检委终究不是摆设……”
“其实我觉得,难度并不是很大,”许纯良低声嘀咕一句,“只动一个小小的支行行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这就算打了别人的脸了,你知道吗?”许绍辉看着自己的儿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银行可是条管单位。”
于是,第二天陈太忠就从许纯良那里得了消息,你先发动吧,收集好证据就送到我这儿来,这支行行长官再小,也不能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有经济问题就有经济问题吧?
不过,许绍辉的支持,也不是无保留的,许处长将这一层意思也表达出来了,“你跟田立平能说上话,要是能先让素波反贪局的动起来,纪检委这边就更好办了。”
“那我能不能跟老田暗示一下,许书记是知情的?”陈太忠也不傻,心说你这要求合理,但是哥们儿这要求也合理吧?
“这个嘛……”许纯良听到这话,虽然是有所准备,还是沉吟了一下才做出回答,“暗示肯定可以暗示,不过太忠,说话最好注意一下技巧。”
注意技巧——我用得着那么费劲儿吗?陈太忠心里已经有了定数,要是许纯良说别的,他倒是要考虑一下,可是听到找素波反贪局的人,他登时就灵机一动,我都不用找田立平了,反贪局里有自己人呢。
那帕里跟反贪局的高局长很熟,上次居然能让高局长出面吓唬郭宁生,这样的关系多好用?何必再去看田立平那个苦瓜脸?
那处长接到陈太忠的电话,连个结巴都不带打的就应承了下来,“这倒简单,没问题,这两天老高还求我办点事儿呢。”
于是,当天中午三个人就坐在了一起,高局长年纪也不大,约莫四十出头,白白胖胖的,一见陈太忠就笑着伸出手来,“哈哈,陈主任的大名,我是久仰了,那处忒不够意思了,今天才给我引见。”
在我印象中,检察院的人都是很难打交道的啊,陈太忠笑着应承两句,心里却是暗自嘀咕,三个人落座之后,那帕里又强调一遍,“高局,太忠是我铁哥们儿……没他就没我的现在,大家有啥说啥,不见外的。”
高局长虽然是市反贪局的,但是很清楚现在那处长的行情,上次他吓唬郭宁生未果,结果小那一伸手,直接请姓郭的去省纪检委喝茶去了,虽然最后郭书记出来了,可是这种手段也够吓人的了。
最关键的是,人家那处长一点都没受到此事的影响,而且据说最近蒙书记很赏识那处,这也就是说,省委书记那里,那帕里是说得上话的。
至于陈太忠,他也不陌生,那处长跟他提过这个人名,说此人大能,而高局长本人对凤凰科委也略略听到过一点,两者加在一起,他记不住才怪呢。
不过,那处长跟陈主任这么惯熟,却是高局长没想到的,他才一错愕,那帕里又笑着解释,“不瞒你说啊老高,上次郭宁生的事儿,就是太忠的事儿,我是怕你帮忙不用心,才说是我的事儿。”
“呵呵,那处你这就见外了,只要你开口,你的事儿和你朋友的事儿,对我来说都一样,”高局长笑一笑,回答得中规中矩,既没显得太过又很好地表示出了善意。
“太忠在老板面前,说话可是比我顶用哦,”那帕里笑着发话,他并不怕别人知道自己靠上了蒙艺,省委里面明眼人太多了,有些事情遮遮掩掩的反倒显得怪异,“而且,你侄儿的事儿,回头还得靠太忠来办。”
敢情高局长的侄儿今年本科毕业,只剩下一个多月了,以他哥哥的想法,进检察院或者法院都挺好,可是老高有点为他抱屈,你学的是工商管理,来公检法真的没什么前途——你可是学生党员,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呢。
反正去哪儿都要找人!有这么个认识,他当然愿意让侄儿去一些前景更广阔的地方,前一阵他找到了那处长——省工商管理局太俏了,那处有什么办法没有?
那帕里不可能告诉他自己要走了,他在省工商管理局也没什么人,眼下想进那儿都不是很容易,等他走了,还真的就更难办了,于是就告诉他,“团省委或者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我倒是能帮你想一想办法,进交通厅也容易。”
“那就团省委吧,”高局长倒是真的会挑,团省委还不错,混级别是个一等一的好去处,进去呆一两年,下去挂职,然后上上下下的,资历和级别就都有了,一旦外放,搞得好又能升半格,仔细经营的话,三十岁出头就可能走到正处的位子上。
更关键的是,有那处罩着,高局长又是市反贪局局长,相信侄儿在团省委不会很难过,不过,他也不能替自己的哥哥做主,所以这件事就算还没定下来。
眼下说起来此事,高局长听说那处打算撒手,将侄儿的事情交给陈太忠,心里就越发地好奇了,于是笑着点头,“反正都是朋友,你二位谁能帮我办好都行,我领你俩的情。”
“团省委吗?”陈太忠这也是又被那帕里打了一个冷不防,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才笑着点点头,“这还真得是那处出手,我敲个边鼓打个下手还差不多。”
“你能把边鼓敲好就成了,”那帕里敢答应高局长,自然是有他的路子,“呵呵,我管进人,你管以后的事情。”
事实上,那处长这是要当着陈太忠,给老高宽一宽心,省得他走了之后,高局长觉得自己把人扔进团省委就不管了——不得不承认,那帕里阴起人来虽然水平不低,但是对朋友也是相当仗义的。
第1625章别扭
高局长不知道那帕里为什么一定要把陈太忠拉进来,不过,自家的侄儿多个人招呼总是好事,官场里可不就是混个人面儿吗?
不过,这年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他也知道,今天陈主任能凭空出现,怕是又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吃喝一阵果断发话了,“陈主任来素波,这是……有事?”
“上党校呢,”陈太忠笑着答他一句,倒是那帕里不见外,“不过我俩找你,还是有点小事,工行西城支行的行长贾志伟,你能不能搞他一下?”
“又是让我搞人,”高局长听得就笑了起来,倒也不是不耐烦的意思,而是在暗示上次我已经帮你折腾过郭宁生了,“一个支行行长,倒是问题不大,这次还是吓唬一下的意思?”
“真搞,直接拿下他,”那帕里摇一摇头,眼睛却是没离开高局长的脸庞,“回头把证据给你拿过来,你这儿没问题吧?”
“真搞?”高局长听得眼睛就是一亮,这是要有大动作了吧,“有证据就好说,不过小那,万一惹出大人物来,你得帮我扛雷……银行那一摊子,水可是深。”
那帕里听到这儿,也不说话,斜眼看一下陈太忠,陈太忠笑着搭话了,“呵呵,这个没问题,而且,省里有主要领导挺关注这件事。”
省里领导……还是“主要”的?这句话可是吓着高局长了,一时就有点犹豫了,“这是要……收拾工行了?”
“先收拾这个行长吧,”陈太忠笑一笑,“如果正常的话,也就是这么一个行长。”
如果不正常就难讲了,我知道了!高局长心里越发地打起了小鼓,一时间就坐在那里发起呆来,好半天才干笑一声,“这个,不瞒你说陈主任,要是这样的话,有市里主要领导做出指示,我就更方便了。”
这就是知道得太多的麻烦了,如果陈太忠没有说什么“主要领导”之类的话,高局长背后靠着两个人王,不会害怕出手,别说是他这市反贪局的了,就是西城区反贪局的局长都敢伸手来管一管。
可是一听说涉及到省里主要领导的意图,老高就反应过来了,能吸引省里领导关注的对象,基本上也是差不多级别的人物,更别说还加了“主要”俩字儿。
反贪局这摊子支起来时间不长,不过大家都是检察院的人马,当然知道查错人可能带来的后果——这个查错不是说查错当事人,而是说查错当事人的背景。
当然,高局长这也不是害怕得要死,害怕是一方面,为难也是一方面,他的领导若是也被牵扯进来遭致被动局面,人家不敢针对省里主要领导说什么,但是绝对可以迁怒于他。
领导为难下属,办法真的太多了,就算那处长和陈主任能力强人脉广,可是工作方面的事情,他们也不合适乱插手、总插手吧?
呀哈,合着我的话还说多了?陈太忠一时有点委屈,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跟你少讲两句就完了,何必一定要让你宽心呢?
倒是那帕里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笑着接话,“太忠,高局的觉悟和责任心我敢保证,你也别说主要不主要的领导了,到底是谁在关心这件事儿?”
高局长微笑着不做声,显然是默认了这套说法。
“我认识些谁,你还不知道?”陈太忠悻悻地白那帕里一眼,心说老那说得也对,咱这是干私活的性质,求朋友办事还遮遮掩掩的,也不像那么回事,“肯定就是许老板了嘛。”
“其实陈主任这么谨慎,也是好事儿,纪检监察和检察院,都是有保密制度的,”高局长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开了锅了,许老板可是今天天南省蹿得最猛的主儿了,空降下来就是常委副省长,现在是三号人物,有这样的人罩着,确实不怕出事。
可是,小陈不是蒙老大的人吗?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明白在他眼中都很大能的那帕里为什么这么推崇陈太忠了,能跟这两位领导直接对话的主儿,简单得了吗?
然而,不知道主要领导的时候,高局长心里忐忑,知道了是许绍辉,他心里倒是不忐忑了,可是开始为难了——我直接听命许绍辉,那把检察长摆哪儿去了,把田书记搁哪儿去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实话实说了,“陈主任,您跟许老板说得上话,这个,能不能让他跟田书记打个招呼啊?意思到了就行,我怕别人觉得我目无领导。”
“还得找田立平?”陈太忠听得就是眉毛一皱,心说我跟你墨迹半天,就是不想再找田立平了,结果倒是好,左绕右绕又绕回去了。
“哈哈,”那帕里听得就笑了起来,他听高云风嚼谷过田甜跟陈太忠的事儿,虽然他能断定两人现在估计没什么亲密关系,但是看着太忠愁眉苦脸,倒也是一桩赏心悦目的事情。
“嗯?”高局长却是被他的笑搞得有点不摸头脑,那处长见他满头雾水的样子,笑着解释了一句,“陈主任跟田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