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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第看了看朱燮元,见他一脸平静很是真诚,于是也很真诚地回答道:“这七万人里面有湖广的五千卫所军和广西的五千卫所军,里面多为久不征战之人恐怕短时间无法上前杀敌。”
朱燮元点了点头说:“卫所军的战斗力确实不容乐观,但还有六万从辽东前线调来的精兵,对付奢崇明和安邦彦应该没有问题,叛匪虽号称十几万但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超过五万,这六万人对付五万叛匪应该没有问题。”
高第摇了摇头说:“这六万也不能拉出去打仗,其中三万人训练以来从来没有打过仗,还有三万人的专长是修房建屋架桥补路,要消灭叛匪还得靠当地的军队。你们跟叛匪打了好几年的仗,手中的军兵应该都是百战老兵,打败叛匪是迟早的事。”
朱燮元还不觉得什么,也许是年纪稍微大些也成熟很多,因此他有意见也只是藏在心里,听高第说带来的七万人暂时都不上战场只是一笑而过,但他旁边的蔡复一就忍不住了。蔡复一年界五十是云南总督兼四川总督,少年就接连中举又中进士,最看不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当场就不高兴地问道:“不知道朝廷派这七万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贵州云南多山且出产不丰,七万闲人可不好解决他们的衣食啊!”
高第是文官本身有涵养,在宁远呆了一年早就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性格,对蔡复一的讥讽能做到充耳不闻,高第这种作派蔡复一两人都有心理准备,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张静安和赵率教两人的异常平静。一般来说只要有人怀疑自己部下的能力,主官都会很生气感到是在怀疑自己,但张、赵两人的平静却显得有什么地方没对。朱燮元对张静安和赵率教说:“蔡大人对两位将军没有恶意,他只是把这里的现状讲给大家听,请两位将军不要介意。”
张静安淡淡地说:“我们都是军人,皇上要求军人只有忠诚与服从,所以没有介意不介意一说。”
蔡复一是个实在的人,本来他就认为只要集中兵力跟叛匪来几次决战,贵州一带恢复原貌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有援军总要比没有援军好一些。年底援军来了但要等高第,谁知道高第来了也不打他就想用语言激起张静安他们的斗志,谁知道张静安一点都不激动,赵率教更是连话头都不接,让蔡复一很是不满。蔡复一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他想了想继续问道:“既然张总兵说只有忠诚和服从,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准备用什么行动展示你们的忠诚和服从?”
张静安看了赵率教一眼说:“末将的目的是坚守,赵总兵的目的是修房修路,不过这都是我们的次要目的,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训练军队,让他们学会了修房修路最后平定叛乱。”
蔡复一听了张静安的话气得差一点儿笑出声来,你们浩浩荡荡来了好几万人却不动手,你们不动手不说还要让这里的军队都跟你们学,难道你们要把所有军队都教得跟你们一样游手好闲吗?
朱燮元这时候也忍不住了,问高第道:“高大人,不知道两位总兵要如何训练军队?贵州山多路多漏洞也多,这里原来的军队都在各处严密防守,抽出人来恐怕出事。”
高第皱眉问道:“听说云南、四川、贵州三省来平叛的军队总数有二十万,难道每次抽五千一万人都抽不出来吗?”
朱燮元说:“云南贵州两省的地势高山路难行,四川更是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说,在如此复杂之处要守住十来万叛匪,二十万人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请高大人慎重考虑。”
见高第低头作沉思状,这时候久不说话的赵率教说话了,他说:“守得多漏洞就多,不好守的地方就放弃找好守的地方守就是了。”
蔡复一开始见赵率教不怎么说话,以为他年纪大要老成持重一些,谁知道赵率教竟然说出不好守的地方可以退回来找好守的地方守这样的话,蔡复一愤怒之下大声说道:“赵总兵真是坐着说话腰不疼,你知道我们当初为了抢一个关键关卡要死多少人吗?照你说的那样也许会节约点兵力,但你又知不知道离开一个关卡很可能要退出好几十里,如此一来包围圈子就会变大,最后很可能得不偿失!”
赵率教心里纳闷,我一个领兵打仗的人都不激动,你一个耍嘴皮子的文官激动个啥?因为不满意蔡复一的语气,赵率教说:“蔡大人别激动嘛,关键的位置我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但是数量太密集的路口完全没必要分兵分得太开。末将说放弃不好守的地方也不是说一定要撤退,我们完全可以前进与后退相结合,怎么方便怎么来嘛。唯一需要遵守的就是高大人说的要抽些人出来培训,这是军务院的决定更是皇上的旨意。”
见赵率教搬出军务院和皇帝,蔡复一没有继续说话了,只是坐在一旁气呼呼地喘气。朱燮元想了想问道:“赵总兵说可以后退也可以前进,问题是前进就有可能被敌人合击,你们不打仗那么现在找谁帮你们消灭敌人呢?”
张静安见朱燮元和蔡复一两个人一见面就是不满意的样子,话里话外总在挑毛拣刺让人很不舒服。转头一看高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于是轻轻地对高第说:“高大人身为五省经略还是拿个主意才好,如此争执何时才争得完?还没有开始打仗自己人就争个不休,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高第摇头说道:“本官为什么会来这里任这个五省经略?还不是因为本官不喜欢管得太多的原因吗?这打仗还是要各司其职的好,外行干涉内行是要出大问题的。总的规划军务院已经定下来了,具体怎么打你们说了算,本官的职责就是传达上面的指示,协调各地的人马,向上反映你们的困难,具体的事你们商议。”
张静安想了想说:“蔡大人、朱大人,我们刚来不知道具体情况,空口说也说不明白,有没有兵力配置地图我们一起来参详一下,针对具体事情我们来协商个具体意见才有意思,你们说是不是?”
朱燮元一想也是这个理,空口说白话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于是跟蔡复一低声商议了以下叫人拿地图出来铺在桌子上,高第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不时端起茶来喝上几口。
张静安跟赵率教也低声商议了一阵然后说:“我们的方案就是我和赵总兵分兵先训练些人出来,几万人挤在一个方向也展不开,等训练出一些人后可以从遵义、叙州直到镇雄关,将敌人包围在镇雄、曲靖、贵阳、遵义等地。”
247 兵分两路(中)
张静安他们的方案不能说不好,现在除了西边其它三方都有明军,把奢崇明和安邦彦的十万人马还有几十万彝人都包围在里面。西面靠金沙江和大渡河阻挡怎么都不让人放心,万一奢崇明和安邦彦下决心放弃老巢一路向西藏身于高山大河之间,二十多万明军到时候会陷入撤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尴尬境地。朱燮元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原来的主意就是引蛇出洞歼灭敌人主力然后逼降残部,最后得到长久的和平。
朱燮元的建议并没有得到朝廷的重视,依天启的说法就是要以此为契机废除土司制度,至少云、贵、川交界处不能允许土司的存在。这次奢崇明和安邦彦起兵后很多小土司闻风跟随,说明朝廷的恩赐并不能得到土司们的感恩和忠诚,万历年间的播州之乱后没多少年就出现这事,说明当时斩草没有除根是多严重的错误。努尔哈赤说到底也相当于一个反叛的土司,所以天启废除土司的决心很大,不惜多花几年都要做到不留后患。
朱燮元见张静安的方案其要义在于断其退路,只要成功就会让奢崇明和安邦彦陷入四面包围中,但他仔细看了看地图就发现了问题,他问张静安道:“两位总兵的想法很好,不过我有两点疑问,一是现在我军只在遵义、永宁、叙州一带驻守,要进兵就得打硬仗,你们不上哪里来的人?二是镇雄与叛匪盘据的东川、乌撒太近,过于深入怕不怕重蹈王三善的覆辙?”
王三善是原贵州巡抚,天启三年他亲自率大军六万渡陆广河直捣叛匪根据地大方,因为路途遥远中途多险阻不方便支援和输送粮草,王三善在驻屯大方三个月后粮尽被迫撤退。在撤退途中明军被叛军追杀大败,王三善被俘后遇害,随同军官战死的就有上百人,大家一致认为这就是孤军深入才遭遇的惨败。
张静安说:“这个方案的前提就是要先训练出可用之兵,不能用的老弱疲兵我们也会培训,不过是培训他们的修房、种地等技能。等这些不可用之人回去的同时,需要两位大人征调足够的兵员来补足,或者干脆就来了新兵再送老兵走,慢慢地把年龄大战斗力低下的士兵变成年轻战斗力强的精兵。至于说我们会不会再孤军深入遭遇王巡抚那样的败绩,末将认为只要把路修好了修畅通了就不会。”
朱燮元问:“张总兵的意思是你们要步步为营吗?先不说培训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要多久,就说你们要在贵州的崇山峻岭中沿途修路修房,这样浩大的工程你们准备用几年来完成?”
张静安说:“我们是大明的军人,只知道服从军务院的命令和忠诚于皇上,军务院预计多久时间就用多久时间我们不多问。如果给的时间长我们就做细致些慢慢来,务必做到少死人尽量让包括彝族百姓在内的所有人都满意,如果给的时间短我们就加紧点,就算让我和赵总兵亲自上山杀敌我们也没有二话。”
朱燮元一听就有点糊涂了,转头对高第说:“高大人,张总兵和赵总兵的意思是他们不知情,只知道服从和忠诚,不知道高大人知道军务院的安排吗?”
高第点头说:“哦,本官忘了说了,军务院的安排是平叛为辅培训军队为主,大约定了个规划是三年,就是说三年之内把五省的卫所军全部轮训练一遍。就像张总兵说的那样三年内还要完成士兵的轮换,逐步废除天生的军户制度,让满十六岁的百姓都服五年兵役,退役后恢复原来的民户身份。”
朱燮元想了想说:“假如是这样三年也差不多,不过万一三年不够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还是要想着怎么平定叛军然后再去考虑怎么培训军队的事?”
高第说:“皇上曾经说过要用叛军来给士兵练手,士兵的战斗力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得到检验。至于说时间那就不是个问题,三年不够就五年,五年不够就十五年。就是说我们大家都要在贵州这地方呆很久了,所以赵总兵要想办法给我们的屋子建好点。”
赵率教说:“没有问题,我们已经先一步建好了士兵们的临时住所,现在正准备修建可以带家属居住的村庄。高大人要长期住我们可以修建美观型的住所给各位大人居住。”
蔡复一本来就瞧不起这些从北京来的官兵,年前张静安等人来到贵州时到处查看地形,蔡复一当时以为这些人要直接投身于勦匪事业中去,当时还有些感动,谁知道这些人只在贵阳和遵义两地打转,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要修房子好方便居住,蔡复一当时就对这些只知道享受的兵老爷有看法。现在见赵率教说要建方便家属居住的村子就更不屑,只是听到要给他们建美观型住所心情才稍微好些,谁又会拒绝可以见光的福利呢?
蔡复一问道:“赵将军说要建美观型住所,难道你们修的房子还有很多类型吗?”
赵率教见蔡复一称自己为赵将军,就知道蔡复一态度发生了转变,心中暗道此人看似一腔正义其实也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他回答道:“蔡大人有所不知,自从皇上让我们只管修建不管打仗以后,我们这三万人就一心只想着怎么搞工程了,这一年多以来人和事务都分了很多类型类别。比如说修房子就分为临时型、简易型、实用型、美观型、豪华型等好几大类,人也分为泥工、木工、漆匠、石匠、雕花匠等不同类。”
蔡复一想了想问:“这房子的临时型和简易型我明白,不过是能暂时住人而已,实用型可能就是能长期住人的,高大人是我们这里的最高级别之人,你怎么说建美观型而不建豪华型给高大人呢?”
赵率教说:“所谓美观型就是在实用型的基础上雕点花上些漆,并且要在选地址的事上考虑水源、道路等因素,以贵阳现在的条件完全做得到。但是豪华型就不一样了,要考虑风向、日照、地势起伏、防火防盗等以外,还要考虑用料、做工、装饰、风水吉凶、朝廷规制等因素,只要蔡大人能找到好料且不怕御史弹劾,我们可以做到让几位大人都满意。”
蔡复一还没说话高第先叫起来了:“一般的房屋作点处理看起来美观大方的行了,你真要建座王府样的宅子我也不敢住,现在皇上把军费看得很紧,本官可不想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说三道四。”
朱燮元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高大人作个具体的安排吧,既然以张、赵两为总兵为主培训军队,我跟蔡大人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从旁协助。”
高第摇头说:“本官先已经说了,有什么主意你们商议着来,本官主要管协调和上传下达。”
高第不管而朱燮元和蔡复一又表示搞不懂怎么把培训军队放得比平叛还要高,张静安想了想说道:“我有个建议几位大人看好不好,我和赵总兵两人各自带自己的人住在遵义和贵阳两处,我这边主管培训打仗的士兵,剩下的人都由赵总兵调教。怎么培训我们两个说了算其他人不要干涉,先培训哪些人培训完后这些人到哪里去你们三位说了算,我们只接受你们三位大人共同签发的命令,免得最后出问题皇上怪罪。”
高第问了问朱燮元和蔡复一的意见后也同意了,大家又商议了以下其他事就散会。
二月初二早上,天刚刚放亮贵阳城外的校场上就站满了前来集合的士兵,张静安去年年底就从湖广带了五千多人来,后来高第又从广西带了五千多人来,加上贵州本地被召集来培训的五千士兵和原来驻守在永宁一带的四川兵,一共两万士兵被集合在这个校场里,接受五省经略高第高大人的检阅。
一般来说检阅士兵都要骑马,并且要扯着嗓子大喝两声鼓舞士气,但高第高大人一不骑马二不大声喊话,他坐着轿子来到校场边的一个临时搭起的大帐篷里,因为现在才二月他有点怕冷。尽管他不喜欢大声喊话但话总得讲的,于是他把四个带队的游击叫进了帐篷,将军务院要把士兵分成两部分的通知通告给他们,让他们去向士兵征求意见让他们自己选择。
其实这些士兵早就知道了这事,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正式通知没有小道消息来得快,士兵们听了消息后早就打好了自己的算盘。胆大年轻和自认有两下子的人打定主意要通过训练成为勇士,胆小怕打仗的人发现终于可以不用跟人拼命了也是暗暗高兴,都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不过这两万人中胆大的并不多,当四位游击出去叫人在花名册上自己填意愿回来后,一统计发现两万人中愿意专门打仗的只有五千人不到。看了这个结果高第的脸都青了,朱燮元和蔡复一脸色也极其难看,因为他们身为身兼两职的总督,这四省的兵按道理也该他们管,自己手下的兵都非常爱和平不想打仗,这个总督也算当得窝火。
蔡复一看了结果气上胸膛,几步迈出去来到士兵的面前,他忍住怒火平复了一下心情,大声将上前线杀敌如何光荣,将来立了军功会得如何多的赏赐等好处大肆宣扬了一番,见好多士兵都露出很激动的样子,大为满意之下回到帐篷里说:“你们几个再派人去重新让他们填意愿,就说开始填的名册不小心掉火盆里了,让他们重新填。”
249 具体安排
赵率教现在可算得上是兵强马壮,本来有三万人就比较多了,一下子又带回来一万五千人队伍就更显庞大。不过赵率教知道这些人除了数量多什么都不占,战斗力、技能技巧、上进心什么都很低下,因此他在回遵义的路上就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办。按军务院的要求,平叛只是次要的,把卫所军中有战斗能力和战斗**的人挑选出来,其他人都交给赵率教让他给这些人教些生产生活技能才是主要的。
遵义原称播州,随着万历二十八年平定杨应龙叛乱行动的结束,统治播州七百余年的杨氏势力被连根拔起,播州也一分为二成了遵义和平越,土司制度被废除由朝廷派流官管理。天启从这事上看到两点,一是改土归流后遵义北上重庆南下贵阳的道路更畅通了,不再受当地势力的干扰;二是改土归流没有做彻底,周围很多土司依然存在且与朝廷的关系更为紧张。
在奢崇明和安邦彦叛乱后,周围的大小土司纷纷响应,土司制度的恶果更为彰显,对这些表面归顺但实际上仇恨的人天启再也不能容忍。为了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