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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员高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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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赐——”听着男人无奈的语气,于品甜心脏不禁一扯。

    她明白他的忧虑,四年前一场车祸让他无端失去一条腿,也失去人人称羡的工作,纵然有一身专业技能,拖着义肢的他找工作时总是四处碰壁,心灰意冷之余,干脆开起一家小面店,跟着老婆两人做起小生意。

    直到一年前她循着消息找到从前在业界名声响‘丁当的他,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才把他请来担任翔鹰的安全主管。

    “我老了,走路又不方便,公司随便都能从外面请来一堆活蹦乱跳的年轻人……”

    “可他们没有你那么优秀的能力!”

    “能力和经验都是可以培养的。”他涩涩地,“重点是他们比我便宜,又比我好用。”

    “你为什么说这种丧气话?天赐。”于品甜紧紧蹙眉。这一年来,曾经一蹶不振的他应该已经恢复信心了啊。莫非是那家伙对他暗示了些什么?“是不是赵希惟对你说了些什么?”

    吴天赐摇头。

    “他还没访谈你吗?”

    “访谈我的是他两名手下——周小姐与张先生,”

    “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品甜,你别激动——”

    ◎◎◎

    “怎么样?你们这几天访谈的结果如何?”赵希惟走进装潢走雅致路线的中型会议室,一面问着小组成员。

    这间会议室是翔鹰特别拨给他们的临时办公室,里面办公设备齐全,还细心地每天都为他们准备不少茶点。

    在这里工作,毋宁是相当舒服的,而小组成员也卯足了精神,几乎天天加班到深夜。

    “已经访谈得差不多了,赵总。”代表众人回答的是周冰燕,她停下整理档案的动作,“我们已经跟集团各级主管都谈过,员工们的职务说明书也都交上来了,我们现在正在整理这些资料。”

    “很好。”赵希惟点头,满意属下们高效率的工作,在会议桌上拣了一张座椅坐下,随手翻阅起桌上成堆的资料。

    周冰燕起身,主动为心仪已久的老板斟了杯热茶,搁在他面前。

    “我看这些人都差不多,赵总。”她笑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轻蔑,“你看看他们填的职务说明书,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工作说得好了不起,工作内容繁重又复杂。”

    “是啊。”张祺生也笑着接口,“要不是我们给他们规定了格式,怕一个个都会交上长达好几页的工作内容明细呢。”

    “我看这也是人之常情。”叶承风推了推眼镜,“其实那些主管也一样,去访谈时,一个个都带着敌意,好象怕我们把他们裁掉一样,每次都要天拉地扯,谈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才能降低他们的戒心。”

    “我们本来就是来裁掉他们。”周冰燕嗓音清冷,“我才不管他们对我们什么态度,反正照问问题就是了。”

    听着属下们的对话,赵希惟剑眉一凛,正想说些什么时,会议室大门忽地砰地一声被打开,跟着一个纤秀人影宛若旋风狂飙进来。

    他挑挑眉,薄锐的嘴角微微一扬,“于经理,什么事走得那么急?连门也不敲?”

    “你跟我出来一下!”她怒瞪他,不理会对他有意的讽刺。

    “有事吗?”

    “总之你给我过来。”她锐声道,等不及他主动起身,索性飙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硬将他往门外扯。

    望着两人逐渐淡去的背影,室内其他三人一阵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张棋生问,圆滚滚的眸可笑地圆睁。

    叶承风耸耸肩,“不知道。”

    说着,两个男人低下头,继续整理桌上乱成一团的文件。而惟一一个女性,却一径蹙着蛾眉,美眸点亮冰冷辉芒。◎◎◎

    不顾众人好奇的眼光,于品甜一路将赵希惟拖上大楼顶楼。

    屋顶的强风卷起她乌黑柔细的长发,衬着一张怒意明显的容颜,令她显得格外生气勃勃。

    赵希惟看着,竟有些怔愣,好不容易收回心神,“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吗?于经理。”

    “你不要太过分了!赵希惟!”

    气愤的嗓音令他血流一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在我面前装傻!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

    “我还是不明白。”他冷冷地。

    “不明白?去问问你的属下!问问他们是怎么访谈我们翔鹰的部门主管的?”于品甜气极,感觉面前的男人根本是有意装傻,她不禁跺了跺脚,“什么样的老板教出什么样的属下!你真了不起啊,赵希惟。”

    “如果这是称赞,我接受。如果是有意指控,我倒想问问为什么。”他眯起眼,黑眸凝聚危险的风暴,“请你在指控一个人前,至少提出证词,于经理。”

    “那么,就请你去问问你的属下。”她走近他,丝毫不惧他冰冷的怒气,因为她比他还愤怒,“问问他们怎么对待我们安全部门主管的?不错,他的腿是受过伤,只能靠着义肢走路,但有必要抓着这一点不停地追问吗?他是不良于行,可那不影响他的工作能力!事实上,他是翔鹰历年来最出色的安全主管!他一向那么认真工作,又好不容易恢复信心,可你们……你们却以言语刺伤他——”说着,她嗓音一哽,再也说不下去。

    赵希惟凝望她,眸底的风暴逐渐散去。

    虽然她看来气势凌厉,虽然那对明亮的眼眸射出的火苗足以灼伤任何一个人,可他却从她激动的话语听出了她心中的悲愤。

    她像只母鸡,不顾一切地想为她受了伤的小鸡讨回公道——

    想着,他忽地心脏一牵,不觉扬起手,轻轻抚上她冰凉的脸颊。

    “不要碰我!”她尖声喊,脸庞一偏,甩开他的手。

    她恨恨地瞪着他好一会儿,忽地转身就要离去。

    他扯住她手臂,“于品甜——”

    “放开我!”她抓住他手掌,试图甩开他,可他坚决不放,在两人角力之间,她忽地步履不稳,身子一晃。

    他连忙展臂撑住她往下跌落的身子,紧紧将她护在怀里。男性清爽的气息朝她鼻尖袭来,她呼吸一紧。“你没事吧?于品甜。”“我没事。”她哑声说,“你可以放开我了。”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依旧将她整个人定在怀里,维持着亲昵的姿势。

    她忽地心烦意乱,为自己方才宛如泼妇的行止感到烦躁、更为现在流动于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流感到窒息。

    好半晌,他终于松开她,宛若十分不舍地将她推开一步距离。

    她没有动,不敢抬头,拼命咬着牙关。

    数秒后,他才从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感觉情况不妙,倏地伸手扬起她脸庞。

    莹润的颊畔,正缓缓滑下两行泪。

    他一怔,“你——”

    “不要……以为你们是企管顾问,公司请你们来裁员,就可以……不给人留一点尊严跟面子——”她说,微微哽着嗓音。

    他呆了,“于品甜,你总是这样为底下的人说话吗?”

    她没有回答。

    ◎◎◎

    再回到会议室时,赵希惟已不像方才那样对属下的工作感到满意,事实上,他面上冰冷的神情足以让地狱结冻。

    首先鼓起勇气开口的是周冰燕,“赵总,是不是于经理说了些什么?”

    “她是告诉了我一些事。”赵希惟冷冷回应,雷电般的眸光迅速扫过室内每一个人。

    三人都是脊背一颤。

    “于经理总是对我们的工作有偏见,你别,别为她生气。”

    “让我生气的人不是她!”他怒吼。

    那么,是他们了。

    三人悄然交换眼神,背脊一挺,准备承受老板掷落的无情痛责。

    果然,赵希惟开口了,“我相信我曾经教过你们该怎么进行一场访谈。”

    “是的。”

    “告诉我,访谈时该注意什么要点?”

    没有人回答。

    “棋生,你说!”

    “是、是。”被老板当场点名的张祺生暗叹倒霉,却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假装镇静地回应,“首先应该营造轻松的气氛,消除对方的戒心,访谈才能比较顺利。”

    “然后呢?”

    “不要咄咄逼人,就算对方采取不合作态度,也要尽量婉转地引导他回答问题。”

    “你说得很好。可告诉我,你们这样做了吗?”

    “我们——”张棋生愕然张口。

    “你们是不是仗着自己拥有大老板的授权,就丝毫不尊重那些访谈的对象?甚至对那些怀有敌意的人进行反击?”

    “我们——”听着老板冷厉的质问,张祺生暗暗叫苦,却一句话也无法辩驳。

    不错,也许是连续两个Down—sizing的案子做下来,他们自以为多了一些经验,面对那些岁数经历都比他们多上许多的主管们不再感到不自在,甚至还不自觉带着些嘲弄。

    反正他们是来裁员的,该感到不自在的反倒是那些公司主管呢。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让他们卸去了战战兢兢,反而带上几分逼人锐气。

    “对不起,赵总,我们确实有所疏忽。”叶乘风忽地开口,代表三人道歉。

    赵希惟冷哼一声,冷冽的眸光在缓缓扫过三个小组成员后,心中已有定论。“以后绝不可以再犯这种错误。”“是。”“冰燕,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周冰燕垂落螓首,强忍着不让泪水袭上眸。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赵希惟如此疾言厉色地责备他们,以前他们偶然犯错的时候,他虽然态度冰冷,却还一派平静。

    可这一回,她却能从他愤怒的语气中感受到情绪的波澜。

    他是真的生气了,第一次真正发起脾气。

    而这全是为了那个于晶甜,一定是她在他面前抱怨了什么,他的反应才如此强烈。

    他——因为一个女人失去了一向的镇定。

    领悟到这一点,周冰燕发现自己心如刀割。

正文 第三章

    奇怪的,自从那天在顶楼她对赵希惟发了一场飙以后,两人偶遇的机会似乎变多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连续两星期,两人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碰一次面。有时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有时是在咖啡馆不期而遇,甚至她加班到深夜的那几个晚上,也总会在跨出办公室时不小心碰上他。

    这是怎么回事?简直是孽缘嘛。明明是那么讨厌彼此的两人,偏偏总会莫名其妙碰在一起!

    “赵先生这么能干,应该还有许多其他案子要忙吧?怎么有空总在我们翔鹰出现?”有一回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那天她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哪晓得他也正好跟负责翔鹰案子的小组成员开完会走出会议室,两人不巧搭同一班电梯下楼。

    “我承认,因为礼哲的关系,我的确对这案子多花了些心思。”对她藏不住尖酸的质问,他回应淡然。

    “这么说来翔鹰还应该多谢谢你‘特别照顾’了。”她有意讽刺。

    他只是耸耸肩,“倒是你,于经理,怎么最近好象都加班到特别晚?”

    “嗯,有些事要忙。”

    “什么事呢?据我所知,现在翔鹰并不是进行年终考评的时候,也暂时没有员工培训或招聘等相关活动。”

    言下之意,现在的她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闲人哕。

    一念及此,她心头怒火忽地翻扬。

    她忙些什么关他什么事?就算她是留在办公室里看VCD看到晚上十一点他这个外人管得着吗?简直可恶嘛。

    为了避免总是遇上那令人讨厌的家伙,她甚至效法几米的绘本故事——《向左走,向右走》——可不知怎地,不论她往哪个方向走,从前门或后门进出办公大楼,两人似乎从来不曾错过,她总会在某个该死的地方撞上他修长挺拔的身影。

    这是孽缘。肯定是……

    一阵灼热的闷痛忽地袭上前额,于品甜深吸一口气,一手扶额,一手扶壁,缓缓前进。

    她的头好痛,喉咙又焦渴得难受,眼睛更好象在看一场声光效果特炫的演唱会,刺得她张不开眸。

    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踏,深怕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照她步履踉跄的模样看来,摔倒是迟早的事,她只希望别赶在她走进医院大门前。至少,如果她在医院里昏倒了,肯定会有善心护士将她送往急诊处。

    她需要急诊——

    “于品甜,你干吗?”

    严厉的嗓音忽地在她头顶上方扬起,刺得她的太阳穴更加发疼。她皱眉,慢慢抬起头。

    “赵……希惟——”

    怎么又是他?连在医院都能碰上他,她这辈子该不会跟他注定纠缠不清了吧?

    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让她两道秀眉更加紧颦,“让开。”虚弱的嗓音完全显不出冰冷的气势。

    他当然没有让开。不但没有,索性还展臂定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

    “你怎么了?瞧你一副快晕倒的模样。”

    “你……白痴吗?这还看不出来?”她睨他一眼,“我发烧了。”

    “难怪,你身子烫得惊人,脾气也跟火山爆发一样冲。”他嘲弄她,嗓音却莫名紧绷,“要看医生吧?我扶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想推开他,可突如其来的晕眩却让她不觉更加偎近他。

    他紧紧撑住她,好风度地没拿她的自动投怀送抱开玩笑。

    她叹口气,只觉得全身不停冒汗,热得她无力反抗,也无力装酷,“我不会……感激你的。”

    “没人要你感激。”淡淡的语气掩不住笑意。她家的布置就如他意料中一样,温馨舒适。搀扶着已然病到没力气反抗的于品甜踏进屋里,赵希惟不自觉地欣赏起公寓里走活泼路线的装潢陈设。

    以鹅黄与粉蓝为主色调的墙面,榉木地板,与墙面色彩相互呼应的绒布沙发、茶几、矮柜、立灯,以及客厅中央一块彩拼地毯——布置房子的人仿佛在玩一场色彩游戏,而且品味不俗,并不因为杂乱的色彩让整间房失去了和谐,反而突出某种既大方又协调的韵味。“你的公寓很可爱。”他中肯地赞赏。她似乎有些讶异,慢慢悠悠瞥了他一眼,眼眸迷惘“你——是在赞美我吗?”

    不可思议的语气让他嘴角微微一扬,“怎么?你现在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他只是在讥讽她。

    于品甜蹙眉,在昏昏沉沉的神智中决定这男人果然不愧是她死对头。

    “……算了,我懒得跟你争,我要去睡了。”说着,她摇摇晃晃就往卧房走,要不是赵希惟及时扶住她,恐有摔倒之虞。

    可她浑然不觉,一进房便直接倒落今年过年刚买来的双人大床,发烫又发冷的身子蜷缩人温暖的被窝。

    看着她的模样,赵希惟幽深的眸中掠过一丝异采,好一会儿,他才离开她房间,到厨房为她倒了杯温开水。

    “吃点药再睡。”他回到房里硬把她从被窝里拉起来,“快,不然你找医生开药干吗?”

    “好啦好啦。”她不情愿地起身,连眼睛也懒得张开,迷迷糊糊张口含了药,接着灌了一口水吞下。

    服完药后,螓首立刻沾回枕上,没有一秒迟疑。

    “你走时帮我把门带上——”

    朦胧的交待让赵希惟不禁微微好笑——怎么?她还记得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那他这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在屋里,怎就不见她有丝毫警戒,仿佛还天经地义?

    他摇摇头,不晓得该为她的糊涂忧心,还是为她对自己的信任感到欣慰。

    赵希惟站在床畔,好半晌,确定她入睡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卧房。带上挂着油画月历的门扉后,他来到客厅。

    客厅桌上摊开的Notebook正进入萤幕保护状态,一朵朵灿烂的烟火在靛蓝星空一次又一次绽开,缤纷热闹,赏心悦目。

    Notebook旁,是一迭迭散落的文件,他随意一瞥,赫然发现那竟是翔鹰集团近几年的财务报表。

    他不禁挑眉。

    她没事读财务报表干什么?她是人力资源经理,跟财务部毫无关系啊。

    可只一会儿,当他看清楚她正在一迭画得乱七八糟的纸张上写些什么时,眸中的不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深沉。

    原来,她并没有放弃拯救翔鹰的员工,她还想着如何保全所有人的工作——真傻!

    为什么她到现在还认不清什么叫现实?她以为她提出这样的方案翔鹰就能解决长久以来的经营困难,而那些随时工作不保的员工就会感谢她吗?

    恐怕她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一念及此,赵希惟冷冷一哂,俊容上像是写满了不以为然,可湛眸深处,又仿佛泛起淡淡温柔。

    他伫立着,瞪视眼前凌乱的文件,想起这些日子来总发现她加班到深夜,以及那一天在屋顶她是怎么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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