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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除了帽子更漂亮一点、工资更高一点,还有别的什么用处么?”孙元起感觉,这怎么像后世的“享受正部级医疗待遇”一样?
别的什么用处?杨度明显被噎住了,半天才道:“尽管宣统这几年头品顶戴有些泛滥,捐助赈款、办理河工、修整陵寝、办学出力、会试重逢都能得到这个赏赐,但归根到底,它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用处的。
尤其像你这么年轻,比如再遇到升迁机会,必然会先考虑你。你已经-左侍郎、头品顶戴,总不能还让你去各部做侍郎吧?如此来,你以后升迁便只有三种可能:某部尚书,某省巡抚,甚至可能是某处总督。这不是很好吗?”
对这种口惠而实不至的奖励,孙元起很不感冒。既然朝廷让自己安心调理,那就要做出样子来,第二天便从城里搬回经世大学,在薇拉、莉莉丝陪伴下开始了难得的悠闲生活。
在19ko年12月10日颁出的第十届诺贝尔奖中,特斯拉教主终于甩开他痛恨不已的爱迪生,因“发明包括多相电力分配系统、交流电发电机和电子计算机在内的一系列重要电气设备”,单独获得了本次诺贝尔物理学奖。
教主就是教主,所做的任何举动都卓尔不凡。
从中国出发时,除了行李之外,他还带这一只全身雪白、只有翅尖上略微浅灰的鸽子,就这样一路辗转来到斯德哥尔摩。这样就罢了关键他还携带着这只美丽的鸽子出席了在蓝色大厅举办的颁奖典礼。
从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六世手中接过支票之后,教主转过身,对全场观众大声说道:“托马斯迪生先生,我是不懂你们美国人的幽默但我会把这笔奖金等同于你欠我的5万美金。”——看来教主念念不忘他与爱迪生之间的5万美金纠纷。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教主和爱迪生之间的恩怨情仇就此曝光,并迅速成为全球知识界的热门话题。爱迪生的名声也随之就-落千丈,尤其是在瑞典皇家科学院内,这也彻底断绝了他获得诺贝尔奖的希望。…;
颁奖后,教主接受各国科学院的邀请,陆续发表演讲,期间也不时爆出惊人之语。比如在德国物理学会教主就大放厥词:“每隔500年才有一个类似阿基米德或牛顿这样的科学家出现,而每隔年就会有1至2个类似伽利略、麦克斯韦这样的科学家出现。”
边上的普朗克问道:“那约翰逊博士呢?”
教主耸耸肩:“现在看来,他已经足以比肩伽利略、麦克斯韦。但如果他放弃该死的现子力学和肮脏的政治,转而把全部精力投身到科研当中的话,他应该是牛顿一级的伟大科学家。”
普朗克又笑着问道:“那你我将处于一个什么地位?”
教主惊讶失声:“上帝啊!你理智一点吧,普朗克。我并没有谈到你我,我们谈的只是阿基米德、伽利略、牛顿、麦克斯韦和约翰逊。”
顿时弄得普朗克灰头土脸,成为传笑一时的话柄。
如今经世大学除了孙元起、马丁、特斯拉三位已经诺贝尔奖得主外像卢瑟福、爱因斯坦、米列娃,乃至赵景惠、伍连德,都有望成为诺贝尔奖候选不复是当年的一枝独秀。在欧美科学家眼里,经世大学成为不可轻视的科研重镇。
孙元起悠闲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就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而且还是不得不接待的不速之客:李经方、李经楚。
李经方这个便宜舅舅,1907年底孙元起在英国时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临分别时还送了两百英镑的程仪。去年年底刚调回国内担任邮传部左侍郎。如今舅舅上门,怎么能不见?至于李经楚,瞧这名字,再加上和李经方联袂来访,猜也能猜到这位也是舅舅辈的。
孙元起倒是没猜错。李经方是李昭庆之生子、李鸿章之养子李经楚则是李瀚章之次子,两人属于堂兄弟。如今哥俩一个是邮传部左侍郎、一个是邮传部左丞,颇有“上阵亲兄弟”的架势。
甫一见面,孙元起就赶紧拱手告罪:“二位舅舅,小甥有伤在身,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走在前头的李经方赶紧扶住孙元起:“百熙不必客气,你有伤在身,赶紧躺下。这位是我堂弟仲衡,多鑫、多森哥俩的亲娘舅,也算是你的从舅了。我和他知道你为歹徒所乘,告假在家,所以过来看看。现在伤势恢复如何?”
“些许小伤,倒是劳烦两位舅舅大老远跑一趟,小甥实在过意不去。快请坐!”孙元起说道。
李经方从怀里掏出两包药:“家父文忠公南征北战,沙场劳顿多年,别的没有传下来,倒是留下不少上好的金疮药。今天带过来,百熙你试试效果如何?”
孙元起又是一番感谢。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虽然自己与李经方、李经楚有些远亲,但还不至于让两位奔走四十里,到荒郊野外来探视伤情、赠送药物。所以他们此番来访,必然还有什么别的企图。从这个判断出发,真还让孙元起看出了端倪:尽管李经楚装作殷切问候、从容笑语,但感觉是在强颜欢笑;李经方也有些言不由衷。
孙元起因为肺部受伤,不耐久聊,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位舅舅,你们此次前来,怕是有什么要事吧?小甥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二四五、宣政门开候赐钱(中)
李经方不自然地笑了笑道:“首先自然是来看望百熙。。”
“那其次呢?”孙元起道。
李经方望了望李经楚,才面色凝重地说道:“月前,朝廷根据邮传部盛杏荪(盛宣怀)尚书上奏,解除了梁燕孙(梁士诒)铁路总局局长的差使和交通银行帮办的兼差。这事,百熙你知道么?”
在清末,铁路总局为邮传部下属部门,局长不过是四五品的小官,虽然有油水,却上不了台面。别说孙元起不知道这件事,就连梁燕孙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孙元起摇摇头:“小甥伤势严重,近来一直在家中闭门养伤,真不知道还有这等事。杏荪尚书为何要解除梁燕孙的职务?”
李经楚愤愤然说道:“奏折中说梁燕孙把持铁路总局,其实不过是盛宣怀公报私仇罢了!光绪三十二年(1906),时任邮传部尚书的盛宣怀因病乞休,朝廷便任命唐少川(唐绍仪)担任铁路督办大臣,负责改制。唐少川以梁燕孙为总文案,专门清理原铁路总公司里的冗员。这些冗员,不少是盛宣怀旧部,因此两人结怨。去年年底唐少川去职,盛宣怀继续担任邮传部尚书,接办铁路事宜,念及旧恨,遂对梁燕孙痛下杀手,以专权把持为名,解除了梁燕孙所有职务。”
李经方又补充一句:“梁燕孙是袁项城的人,所以朝廷对于这件事也是乐观其成。”
袁世凯靠小站练兵发家,手下一帮丘八,打仗还行,出谋划策、勾心斗角就非他们所长了。在辛亥革命前后,袁世凯在政治、经济、文化领域的助手主要是赵秉钧、杨士琦、梁士诒等人。梁士诒在搞经济、耍心机等方面尤其出色。——当然,历史上还有杨度,只是他现在在孙元起手下混饭吃。
孙元点头,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梁燕孙去职,与两位舅舅有何干系?”
李经楚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百熙·你对去年年中爆发的橡胶股票风潮应该不陌生吧?”
“确实不陌生。”说起来,揭开盖子的功劳还有孙元起一份呢!
李经楚道:“橡胶股票风潮爆发之后,上海大小钱庄倒闭无数,我们义善源也遭受重创——”
“义善源是舅舅家的产业?”惊奇之下·孙元起很不礼貌地打断了李经楚的叙述。。。。。。。
义善源是最早开创经营外汇兑换业务的钱庄,实力非常雄厚,在全国有27家分号,密切往来的钱庄多达36家,地位类似于今天的招商银行,在金融市场占有巨大的市场份额,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李经楚答道:“也不能算我们李家的产业·我们李家只是义善源的大股东而已。”
孙元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勒个去!刚才还说“我家文忠公南征北战,沙场劳顿多年,别的没有传下来,只是留下不少上好的金疮药”,光这一个义善源,恐怕就值几百万两银子吧?
李经楚见孙元起不再发问,继续说道:“幸而原上海道蔡乃煌主张积极救市,从各大外国银行紧急借款350万两·再加上上海官银300万两,存放在源丰润和义善源中,初步维持了上海的市面稳定。谁想刚过一个多月·因为官场倾轧,江苏巡抚程德全等人便上书攻讦蔡道台,说他在救市过程中以公谋私、居心狡诈,存心恫吓朝廷,要求上海道限期解纳190万两官银。蔡道台被逼无奈,只好从两家钱庄中抽出部分官银,随后,源丰润便宣告歇业清理。”…;
“义善源逃过一劫?”孙元起那时候已经投身到东北防疫事务中去,对于后续的事情不甚了解。
“劫难哪有那么容易躲过去?”李经楚苦笑道:“因为我还是交通银行总理,便以李家产业为抵押·从交通银行借款287万两;又从全国各地分号紧急抽调资金,弥补了移交官款后的亏空,才算暂时保住了义善源。而且在源丰润倒闭之后,度支部电令大清银行紧急调运万两白银到上海,维持金融稳定;稍后,政府再次出面救市·由两江总督张千里(张人骏)主持,以江苏盐厘为担保,向汇丰、东方汇理和德华三家银行借款300万两。我当时以为,上海市面已经恢复平静,义善源应该算是躲过一劫了吧?现在看来,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孙元起奇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李经楚一脸苦涩地说道:“就是刚才我们所说的,盛宣怀解除了梁燕孙交通银行帮办的职务。我虽然挂名交通银行总理,其实公私事务繁杂,交通银行一块向来由梁燕孙负责。此次梁燕孙解职之所以水到渠成,是因为盛宣怀已经和中枢之人商议好,盛宣怀可以借此报当年箭之仇,朝廷也能趁机清洗袁项城安插在交通银行中的势进而切断他的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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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起疑惑地问道:“莫非两位舅舅想让我保举一人出任交通银行帮办?”
李经楚摇摇头:“没用的,中枢既然已经决意,那就很难改变,更不会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担任交通银行帮办。如今他们不仅要清洗交通银行中与袁项城有关的人员,还准备进一步核查银行账目。如此一来,义善源难免遭受池鱼之殃。”
孙元起本来想问“你不是以李家产业为抵押,从交通银行借款的吗?为什么会有池鱼之殃?”话还没出口,脑袋就转过弯来:交通银行是国有银行,李经楚则是交通银行总理,他说这个花瓶值20万两银子,难道下面员工还敢跟ceo抬杠不成?反正是公家的钱,又不是自己的!
如今中纪委下来查账虽然预定目标是梁士诒,而不是他李经楚。但如果发现李经楚有问题,那也属于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正好一锅端。所以李经楚害怕了,想把抵押拆借的287万两还上。
孙元起沉吟片刻,才问道:“那义善源归还交通银行的款项有困难么?如果困难,缺口有多大?”
李经楚凄然一笑:“俗话说,饿死的厨师五百斤。义善源虽然现在大不如前,但要想归还交通银行的款项却也不难。关键是归还以后怎么办?百熙你应该知道,钱庄之所以盈利,那是因为贷款利息比存款利息高,把储户的银钱全部放贷出去赚取其中的差价。贷款者借走现银,留下房产、股票、田地等抵押,这些东西都是一时半会变不了现的。但储户每次来取,必须支付现银。所以,柜台里并没有多少现银。如果我们一口气把交通银行的款项还了,就会导致柜台没有足够的现银支付给储户。消息传开,必然发生疯狂挤兑。一旦发生挤兑,我们义善源就离死不远了!”
孙元起心中略微盘算后说道:“二位舅舅也知道,小甥家境不算富裕,这些年在学界、官场打拼,赚的钱倒有一大半都投在了学校里,虽然还略有结余,并不算多。既然如今二位舅舅资金周转不便,小甥不敢藏私,愿舀出五万两给义善源救急。”…;
按照购买力来说,清末一两银子大概相对于今天200块钱。某位拐弯抹角的亲戚上门喊救命,你张嘴给他一千万,够不够意思?
“谢谢百熙好意!”话虽这样说,李经楚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其实我们李家自己凑凑,也能舀出十多二十万两现银来。这些钱对于普通人家无疑是笔巨款,但对义善源来说,却无异于杯水车薪。”
听了李经楚的话,孙元起心中大为不爽:你这话什么意思?八騀子打不着的亲戚主动借你五万两,难道还少么?你不想想,你们合肥李家父辈兄弟六人,做到总督以上的就两人(李瀚章、李鸿章),其余的也非富即贵;叔伯兄弟中,亦不乏有人做到总督(李经羲)、侍郎(李经方、李经迈)的,为何你不去找他们,反而找我这个小侍郎借钱?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当下孙元起就有些语气不善:“舅舅,尽管五万两是杯水车薪,但合肥李家亲戚众多,我这个远房的从甥都报效五万两,想来其他人家也不甘示弱吧?聚土成山、积少成多,那也是非常可观的!”
李经方连忙在一旁打圆场:“百熙,你仲衡舅舅近来焦虑义善源的事情,说话做事难免有些失当之处,你不要往心里去。”
李经楚也有些讷讷地说道:“百熙,我不是那个意思······”
孙元起也不为己甚,挥了挥手:“没事、没事,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一时间,双方都没有心情说话,场面开始变得有些沉闷。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西斜,他们兄弟俩也不可能一直在人家病房里待下去。最终,李经楚站起身,朝孙元起微微一躬:“百熙·李某此次前来,是想恳请您出面,向欧美各国银行借贷200万两,挽救义善源!”
“多少?多少?!”孙元起不顾伤势,猛然在病床上坐起来,“200万两?”
惊讶之余,孙元起居然想起了《唐伯虎点秋香》中的经典台词:
王八蛋,你把这儿当善堂?想要三十万两?免谈!
三柱香?哼,别说兄弟不照顾你,在你灵堂上我一定蘀你写副挽联,一写死有余辜,一写死不足惜!你自己选好了!
二四五、宣政门开候赐钱(下)
李经楚见孙元起情绪激动,连忙改口道:“150万两也行……哦,如果实在为难,那就100万两吧,不能再少了!”
孙元起呼呼直喘粗气:你当我这张脸是外国银行的钻石vip信用卡,想刷100万两就100万两,想刷200万两就200万两?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小甥再把家里搜刮一下,争取拿出10万两,这行了吧?”挤出10万两现银已经是孙元起的极限了。1小;说;网;就好比现在很多亿万富翁,别看家大业大,其实大半是厂房、机器、货物等资产,现金并没有多少。你让他们一口气拿出两千万现金,真没几个人能做到!
李经楚还以为孙元起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赶紧补充道:“百熙不用担心,只要你能贷出钱来,义善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我在这里拍板,如果你能借来100万两,义善源给你一成的股份;如果借来200万两,给你三成的股份!”
孙元起心道:如今义善源岌岌可危,股份早已大肆贬值。如果它能换来现银,你会眼巴巴地来找我?一旦义善源破产,别说三成股份,就是把全部股份都给我,又能顶个屁用?到头来,我出面借的钱,还不得我自己还?这种吃力不落好的擦屁股活儿,雷锋同志也不愿意干啊!
“二位舅舅也知道,小甥这些年只在学界和官场厮混,和各国银行业人士素无来往。如今临时抱佛脚,只怕是没用的。不是小甥不愿意帮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着,孙元起又在病床上慢慢躺下,意思很明显: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们走吧!
李经方这时也起身走到孙元起床前,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上海金融业向来是外国银行、大清国有银行和私人钱庄三足鼎立,而私人钱庄又以源丰润和义善源为翘楚。如今源丰润已经歇业,只有义善源在苦苦支撑。一旦义善源倒闭,上海乃至全国的私人钱庄都会彻底崩溃。不仅如此,江浙一带工商店铺的账务往来,多数都是通过私人钱庄交割。钱庄要是垮了,他们也危在旦夕。百熙,如今国内能挽救这一危局的只有你了!即便你不看义善源的面子,也要考虑一下你们孙家在上海的诸多产业啊!”
孙元起有些不解:“舅舅,如今最关键的人物不应该是盛杏荪尚书么?只要他不去交通银行查账,义善源自然不用着急填窟窿,如此一来,岂不是全局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