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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后,道光皇帝也懊悔不已,便追封奕纬为隐志郡王,还把自己堂兄弟绵脀的孙子载治过继给了奕纬,总算没让奕纬这一支绝了后。
载治的儿子就是溥伦。1875年同治皇帝载淳崩。溥伦曾有望入继大宝,结果为慈禧太后所阻,功亏一篑。到了光绪末年,溥伦上位的呼声又日益高涨。不过有识之士都知道溥伦不太可能:之前慈禧太后已经与溥伦结下梁子,如今怎么可能还让他做皇帝?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再说溥儁。。。。。。。溥儁
他是道光皇帝五子奕誴的孙子,但从他老爹载漪开始,就被过继给了咸丰皇帝的堂兄弟瑞敏郡王奕志一系。因为溥儁母亲是慈禧太后的侄女,溥儁在戊戌变法前后很得慈禧太后的欢心。在光绪二十五年腊月二十四日。慈禧召集王公大臣商议,决定立溥儁为“大阿哥”(皇储),预定明年元旦光绪帝退位。由溥儁继位,改元“保庆”。因为此举招致国内外各方势力的强烈反对,才被迫停止废立计划。从此之后,载漪、溥儁父子便霉运缠身。
先是义和团闹事,偏偏载漪笃信义和团,认为义和团是“义民”,不是“乱民”。事件平息,慈禧便认定载漪是庚子国变的祸首,不仅剥夺爵位,而且发配新疆。后来。又以载漪纵容义和团,获罪祖宗,儿子溥儁因父亲获罪,不宜再做“皇储”,便宣布废除“大阿哥”名号,也流放新疆。父子俩随后一起逃到了蒙古。住在阿拉善旗的妻舅家,潦倒终老。…;
三位太子候选人中已有两个与皇位绝缘,硕果仅存的溥伟可谓心花怒放。光绪末年,在慈禧太后捧出溥仪之前,内外王公大臣普遍认为当前国危臣疑,应该挑选一个年长的继承人以安定局面。出生于1880年的溥伟,在血缘关系上与光绪皇帝较近,年纪也合适,也就最为大家所看重。
谁知慈禧太后最终却选定3岁的溥仪做了皇帝。小皇帝的父亲载沣对原先最大的竞争对手自然防范有加,只给他空头的正红旗满洲都统、禁烟大臣,不让他进入中枢、参与机要。溥伟为此缀缀不已。
愤恨在心,日久难免生疾,只好四下求医问药。宗室亲贵私底下笑话他:“小恭王得的病是热中,恐怕非得石膏一斤、知母八两不可。”
所谓“热中”,其实是一语双关。清末和现在普通话差不多,把急切盼望得到某种利益叫做“热中”。同时“热中”又是中医病症名,指内热。石膏、知母都是中药里治疗内热的药材。要用石膏一斤、知母八两,足见溥伟的“热中”有多厉害!
边上人却反驳道:“哪里、哪里!想治小恭王的病也简单,只需皇帝一个、江山一座就足够了!”
一时间京城传为笑谈。
尽管溥伟与皇帝宝座失之交臂,但心底还认为大清江山是他自家的。听说要起用袁世凯,顿时急眼了,顾不上有病在身,立马进宫面见载沣:“叔父,听坊间传言,朝廷要起用袁四?”
袁世凯共兄弟姐妹八人,他排行第四,所以溥伟不客气地叫他“袁四”。
载沣刚刚哭完,心里还很懊悔,嘴上却说道:“袁世凯有将才,名望也好,所以命他南下督师,平定湖北叛乱。”
溥伟道:“袁世凯鹰视狼顾,久蓄逆谋,景月汀(景星)认为他是‘仲达(司马脀)第二’,可谓一语中的。当初把他开缺回籍,朝野上下拍手称快。为何现在又要引虎自卫?”
载沣默然良久,才嚅嚅说道:“庆王和那琴轩都再三力保,认为袁世凯还是可用的。而且内阁已经通过这个议案,怕是难以收回成命。”
溥伟只好退而求其次:“纵是难以收回成命,可否用忠贞智勇之臣,来箝制瓜分袁四的势力?”
载沣问道:“那能派谁去?”
溥伟顿时气结:“叔父你担任监国三年,群臣臧否,自在洞鉴。小侄儿这些年一直在家养病,不在政界。怎么知道该派谁去?”
话里面既有撇清自己的意思,也要抱怨、叫屈的成分,顿时哽住了载沣,半天才说道:“朝中上下都是他们的人。我何曾有爪牙心腹?”
“叔父居然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溥伟有些鄙夷地看着载沣。
载沣突然眼睛一亮:“你看孙百熙如何?”
溥伟皱皱眉头:“孙元起?那个教书先生?我只听说他泰西学问做得好,洋人和青年学生都很服他,别的就不知道了。”
载沣有些兴奋:“那你有没有听说,他在官场上和谁走得比较近?”
溥伟想了想,答道:“似乎没有吧?之前他一直是躲在孙文正公(孙家鼐)的羽翼之下,尽管曾在张文达公(张百熙)、张文襄公(张之洞)手下做过事,不过这三个人都已先后作古。后来他便是一个人。没听说和谁走得比较近。”
“那和革命党呢?”…;
溥伟道:“之前倒是有传言,说他和革命党有些瓜葛。但他在日本东京时被革命党扔过鸡蛋,这是千真万确的。如此说来,传言应该是人故意造谣毁谤吧?”
“是吧?我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载沣激动地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总的来说,孙百熙这个人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实力。关键还在于他不属于朝中任何一党,对于大清还算忠心。比如上次东北鼠疫,别人都是百计推脱、畏葸不前。唯有他奉命即行,没有半句怨言,任劳任怨,克奏肤功。”
“叔父提他干什么?”溥伟奇怪地问道。
载沣也奇怪地望着他:“你不是让我用忠贞智勇之臣来箝制瓜分袁世凯的势力么?”
溥伟瞪大眼睛:“那你就准备用孙元起?”
“是啊!”载沣回答得理所当然。
“啊?”溥伟当时就震惊了,“据我所知,孙元起从来没有主理过军政和民政吧?他如何是袁四的对手?还不得被袁四玩弄于股掌之间!”
载沣得意地笑了笑:“孙百熙虽然在朝中并无多少势力,但在民间却声誉极高,尤其是在青年学生之间,乃至被赞为‘西学夫子’、‘当世圣人’。他曾在湖北担任提学使近三年,湖北一大半以上的学校是他亲手创建。青年学生也都读他的著述长大,他对湖北士绅可谓有半师之谊。如果他督抚湖广,众人安敢以下犯上、欺师灭祖?”
溥伟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内阁不是让袁四出任湖广总督么?”
载沣大喇喇地往太师椅上一坐:“没错,袁世凯是出任湖广总督。可如今四川总督赵尔丰因为劣绅闹事,已被开去四川总督一职。本来准备调岑春煊接任,谁知岑春煊抵达湖北之后便开始称病。拒不赴川,还奏请开去差使。当此国家有事之时,尚且搪塞迁延、要挟朝廷,实在罪无可绾。既然如此,不如索性依他所请,让他开缺回籍!四川总督一职暂时由孙元起署理,所有川省水陆各军、及各省所排赴川援军一并归他暂行节制调遣,然后顺江而下,会同袁世凯等剿抚湖广叛乱。
“当然,川军只是虚张声势,分散叛军兵力,真正剿抚的主力还是袁世凯所辖的北洋新军。如果失败,正好有理由除掉袁世凯,川军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成功,则由孙元起担任湖广总督,袁世凯回京接任孙元起去后空出的学务大臣一职。”
溥伟核桃大的脑袋,哪能思考那么复杂的国家大事,听罢只觉得痛快无比,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高!叔父腾笼换鸟的招数实在是高!”
听了政敌的夸奖,载沣也有些晕乎,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不由哈哈大笑。
1911年10月14日,朝廷下旨:“谕内阁:湖广总督著袁世凯补授,并督办剿抚事宜,毋庸来京陛见。四川总督著孙元起暂署,并督办剿抚事宜。均著迅速赴任。钦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五四、辅国安民新试阁
尽管袁世凯、孙元起两人的任命是在同一时间发布的,但很明显,袁世凯老早就得到了线报。n。et说网/ 全文字给袁世凯的电报,除了这封“迅速赴任”“毋庸来京陛见”的任命书外,还有额外的一封:
“又谕:袁世凯现简授湖广总督,所有该省军队暨各路援军,均归该督节制调遣。荫昌、萨镇冰所带水陆各军,并著袁世凯会同调遣。迅赴事机,以期早日戡定。”
意思是说,湖北军队和各路援军,袁世凯可以随意调动;但荫昌手里的北洋军和萨镇冰手里的水师,袁世凯要想调遣,只能跟荫昌、萨镇冰商量着办。归根到底,北洋军还要掌握在荫昌手里,袁世凯只能充当荫昌的副手。如此一来,袁世凯如果接任湖广总督,手里头能有多少队伍呢?
在掰手指之前,先要闹明白清末的军队编制。清末新军单位从小到大依次是:
棚,一棚12人,类似后世的班。
排,一排三棚。
队,一队三排,类似后世的连。
营,一营四队。
标,一标三营,类似后世的团。
协,一协二标,类似后世的旅。
镇,一镇二协,类似后世的师。
军,一军二镇。
步、炮、工程、辎重四个兵种都是这种编制,其中只有马军例外,是一连两排、一排两棚。
在实际编成中,一个混成协包括步兵2标、炮兵1营、马军1营、工程1队、辎重1队,总人数在4200人左右。一个镇则包括步兵2协、炮兵1标、马军1标、工程1营、辎重1营,以及宪兵营和教练营,总人数在11800人左右。
清末,全国陆军共编为十六镇、十八混成协,其中装备和训练以袁世凯的北洋六镇为最好,遍布直隶、山东与东北。作为清末新军两大发源地之一的湖北,驻扎着第八镇和第二十一混成协,人数在16000人左右。
辛亥革命前夕,端方入川,带走了一协;此外还有四千人左右分驻在省内各地。在起义时,留驻在武昌城内外的只有大约有八千人,其中参加起义的又占一半。起义发生后,肯定有不少忠于清朝的士兵被打死或逃亡。前一日,第八镇统制张彪收拾残军攻打武汉,大败而回,折损也不少。如今掌握在湖广总督手里的兵力,顶多不过三千人。
再说湖北的援军。
湖北与河南、安徽、江西、湖南、四川、陕西六省接壤,其中四川因为保路运动,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能援助湖北?所以驻扎在四川的陆军第十七镇和第三十三混成协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n。et说网/ 全文字驻守陕西西安的第三十九混成协则被朝廷编入了第二军作为后援,算是名花有主。
如今能够指望的,只有驻湖南长沙的第二十五混成协、驻江西南昌的第二十七混成协、驻河南开封的第二十九混成协、驻安徽安庆的第三十一混成协。这四个混成协加起来顶多也就一万六千人,各个省能不留任何点部队以防万一?如果都能派出一半的军力,袁世凯就可以偷着乐了。即便如此,这些援兵兵员质量如何?武器装备如何?什么时候到达?能不能听指挥?都是挠头的问题。
据最新消息,武昌叛军已经先期编成了四个协。凭手头这点乌合之众,如何打败他们?袁世凯心里一点成算都没有。…;
而在武昌起义爆发后,朝廷先后编成了三个军,每个军都在两万人以上:以第四镇、第三混成协、第十一混成协组成第一军,由荫昌统领南下;以第五镇、第五混成协、第三十九混成协组成第二军,由冯国璋统领听候调遣;以第一镇、禁卫军组成第三军,由载涛统领拱卫京畿。
在袁世凯看来,第三军是满清保护老巢的,第二军是居中观望的,而第一军则是抵在自己腰眼上的刀子。自己带领不足万人的乌合之众去攻打武汉,败了,朝中政敌正好有机会除掉自己,第一军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胜了,在大军威逼下,自己也难以有多大作为,顶多不过是替朝廷火中取栗罢了,将来自己的结局依然难测。
如此两难境地,袁世凯该怎么做?拒绝朝廷伸出的橄榄枝,继续躲在洹上村养老?不!他不想,也不敢。
在袁世凯心里,还是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而不是在乡野之间拥金带银、偎红倚翠做个富家翁。如今武汉闹事,便是他起复的最好机会。如果他拒绝,没准正中清廷的下怀。朝廷既可以用这个借口,塞责朝野要求起复袁世凯的呼声,也能缓解各国为此施加的压力。
所以,朝廷派阮忠枢送来上谕之后,袁世凯的幕僚便依照他的意思拟写了一封谢恩折子,借用彰德知府的大印盖上,随即发往北京。文中写道:
闻命之下,惭赧实深。伏念臣世受国恩,愧无报称。我皇上嗣应宝箓,复蒙渥沛殊恩,宠荣兼备。徒以养病乡里,未能报效驱驰,奉读诏书,弥增感激。值此时艰孔亟,理应恪遵谕旨,迅赴事机。惟臣旧患足疾,迄今尚未大愈。去冬又牵及左臂,时作剧痛。此系数年宿疾,急切难望痊愈。然气体虽见衰颓,精神尚未昏瞀。近自交秋骤寒,又发痰喘作烧旧症,益以头眩心悸,思虑恍惚。虽非旦夕所能痊愈,而究系表证,施治较旧恙为易。现既军事紧迫,何敢遽请赏假,但困顿情形,实难支撑。已延医速加调治,一面筹备布置,一俟稍可支持,即当力疾就道,藉答高厚鸿慈于万一。
在奏折中,袁世凯不忘旧仇,把载沣等人讽刺挖苦了一番。你当年想赶我回家的时候,不是说我患有足疾么?如今国家有事的时候,怎么不提我的足疾了?我袁某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你们随意驱使的人!想用我?我现在足疾尚未痊愈呢,你们慢慢等着吧。
但袁世凯也不敢太过分,万一惹毛了载沣,那个愣头青真敢把他彻底雪藏。说句不好听的,全国十六镇、十八混成协的陆军中,难道找不出一个平叛的将帅之才?难道没有你袁屠夫,大清四万万人就都得吃连毛猪?所以袁世凯在折子里既不敢拒绝,也不敢请假,反而一再表明:我的病不严重,我也很想出去工作。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即出去上班呢?原因你懂的。
袁世凯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巧了,朝廷也是前怕狼后怕虎:既怕袁世凯不出来,导致武汉叛军坐大,北上争夺天下;又怕袁世凯出来,效法曹操、司马懿,谋权篡位。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就有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在两下商议的时候,袁世凯并没有消极等待,而是积极活动,争取权力,比如向清廷建议郑重对待叛军,稳扎稳打,不可冒进,借以获取载沣的好感;再比如奏请朝廷拨给军费四百万两,以便他招募军队,扩大手中的兵力;再比如奏请起用已经开缺或革职的心腹,如王士珍、张锡銮、倪嗣冲、袁乃宽等人,丰满自己的羽翼。…;
相对袁世凯接到上谕时的从容不迫,孙元起的表现就逊色多了。因为上谕下发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孙元起听到之后,是目瞪口呆、惊疑不定,惶惑之中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宣读上谕的人弄错了。
但宣读的人怎么可能弄错呢?除了“暂署四川总督,著迅速赴任”的任命书外,还有一封“所有该省军队暨各路援军,均归该督节制调遣”的授权书,上面可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孙元起的名字。
等孙元起把两份上谕带到书房,杨度、杨永泰等幕僚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前他们所做的设想和预案在这一刻几乎全部作废,需要推倒重来。
等他们传看已毕,孙元起郁闷地挠了挠头:“皙子、畅卿,你们觉得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点动静没有,怎么突然就让我去四川署理总督?”
杨度早已把折扇丢在了一旁,捧着脑袋思忖道:“你作为内阁大臣,之前都没有听到动静,充分说明这两道上谕出自摄政王的乾纲独断。关键还在于它和袁项城出任湖广总督的任命是在前后脚,并且你的任命只是‘暂署’,其中就大有文章了。”
孙元起道:“不管里面有没有文章,首先我想问一个问题:这个差事能不能推掉?各位都知道,我一直在学界打转转,虽然在官场混迹那么久,可连知县、知府都没做过,如何能做总督?而且看这两封上谕的意思,还要节制军队,负责督抚事宜。官场我都是半路出家,军事更是一窍不通,这总督怎么做?”
杨永泰摇了摇头:“既然是摄政王的乾纲独断,而且连着两份上谕,催大人您迅速赴任,只怕推是推不掉的,除非您做好了开缺回籍的准备。”
袁世凯能和朝廷讨价还价,那是因为人家实力雄厚,手里有资本。孙元起是孤家寡人一个,根本就没什么反抗的余地。所以除了接受,只有辞职。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回孙元起彻底郁闷了。
杨度半天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