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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〇、话不投机半句多
袁世凯一愣:“百熙,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当初我们约法三章时似乎明确规定你们对山西态势保持中立吧?怎么,现在要食言而肥?”
孙元起笑道:“当初我们约法三章时,似乎也没规定我们的飞机、军队一定要撤出京城啊!”
袁世凯叹息道:“阎百川当初不过是个山西破落户,负载累累乞食四方。蒙贤弟提点,有幸到日本游学,归国后又被任命为第四十四混成协标统,才有后来的飞黄腾达。如此知遇提携,恩同再造。可他是如何报答的呢?一坐上山西都督,便与贤弟公然反目。如此负恩忘义之辈,贤弟又何必在意他的死活?”
孙元起道:“我和阎百川终归师生一场,实在不忍见他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而且大人之所以攻打山西,除了争取地盘之外,还有杀鸡儆猴之意。在下路过武昌、南京、上海三地,曾分别拜见黎宋卿、孙逸仙、张啬翁等人,极力劝说他们与大人和谈,早日实现南北统一。他们鉴于国内大势,也颇为赞成。
“眼下南京民国政府已经服软,大人根本无须再杀鸡儆猴。而且一旦和谈达成,大人荣登总统宝座,则九州之地无非国家所有,又何必计较山西一省得失?所以孙某不揣冒昧,希望大人偃兵修文,把北洋军撤出山西全境!”
袁世凯凝思片刻:“既然百熙开口,老夫自当认真考虑。现在阎百川率残部在大同府固守。那老夫就慷慨一回,把归绥六厅、朔平府连同大同府全部划给他,任命他为晋北镇守使。你看如何?”
“……”孙元起道:“既然如此。在下答应大人把飞机迁到西安。至于第四十七混成协,以后再说吧!”
孙元起心道:反正从北京到西安航程也就一千公里左右,飞机只需在陕北的绥德或山西的朔平转场一次,就可以重新飞回经世大学。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惹毛了我,今天飞走,明天我再飞回来。
袁世凯眼角跳动几下:“卢子嘉(卢永祥)的第三镇已经几乎占领山西全境,阎百川不过是在大同苟延残喘。现在老夫给他三府之地。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孙元起道:“不要忘了,两个前整个山西都是阎百川的!”
袁世凯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四个月前整个国家还都是大清的呢!”
孙元起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大清已经不在了。可阎百川还在!”
袁世凯道:“如果没有贤弟出面,三五日之后阎百川也应该不在了。”
孙元起冷声说道:“看来大人是不同意在下的第二个要求喽?”
袁世凯道:“顶多再多给袁世凯宁武府和怀德州两地!”
孙元起拂袖而起:“孙某对大人一片赤诚,大人却不肯坦诚相待。既然如此,大人还是请回吧!”
袁世凯愣住了:本来以为孙元起会和自己一点一点讨价还价。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决绝。直接翻脸下了逐客令。袁世凯毕竟是一代枭雄,枭雄就有枭雄的尊严,自然不会死皮赖脸呆在包厢里不走,当下起身冲孙元起拱拱手:“老夫告辞!”
“不送!”孙元起也没跟他客气。
送走袁世凯,孙元起依然一肚子不爽:用老子地盘上的赋税来办全国的教育,你当老子有多稀罕你的学务大臣?当初老子不名一文时都能独立兴办经世大学和上百所附属中小学,现在不当学务大臣,照样能把陕、甘、青乃至全国的教育办好!再说。我提的两个条件很过分么?
就算中央政府恢复土登嘉措十三世**喇嘛的名号,并允许他返回拉萨居住。又能怎样?现在中央对西藏鞭长莫及,西藏叛兵又不堪一击。等老子两路大军入藏平定叛乱之后,就在拉萨种田修路落地生根,看土登嘉措有没有胆回来!——至少你的下一世转世灵童不敢回来。
至于阎锡山,能继续当山西都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当,对三晋人民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大不了他逃到内蒙的时候,自己多照拂他便是,貌似“内蒙王”的名头也很不错的。有没有山西,对我自身能有多大影响?
第四十七混成协和飞机驻扎在京师附近,一方面可以护卫经世大学、水木工业学校、北平铁厂等产业,另一方面,对于居住在北京城的达官显宦来说就是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足以让这些大人老爷一想到它们,就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以两个无关痛痒的条件调第四十七混成协和经世大学的飞机会陕甘,已经算是很给你袁大头面子了。你还狗坐轿子——不识抬举!那好,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中午时分,火车抵达北京的前门火车站。气犹未消的孙元起带着冯基善等人也不进城,雇了几辆大车直奔京城西北边的经世大学。这几天已经腊月二十几号,正好回家过个团圆年,至于袁世凯、土登嘉措、阎锡山,管他们死活!
那些车夫看到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把自己圈过来,以为是哪支队伍要临时征用自己的车马,心里都有些着慌。甚至有人见了孙元起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老爷,俺家上有八十老娘,下有三岁幼儿,全靠俺一人赶车赚钱糊口。还请大老爷高抬贵手,放俺一条生路吧!”
孙元起道:“诸位不必惊慌!我们并非征用车马,只是想去经世大学,劳烦诸位送我们一程。大家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先付车费。”
众人这才稍稍心安。
孙元起并没有坐进避风的车厢里,而是和车夫并派坐在车辕上。等车走动之后,信口问道:“师傅,您哪儿人?听着口音不像是京城的啊。”
车夫知道身边这个小伙子虽然看上去年青,却是这群人里的主心骨,身份贵重,当下连连欠身:“老爷实在太客气了!小的姓郭,家里排行老三,熟悉的都管小的叫‘郭三’。老爷要是不嫌弃,叫小的‘郭三’就行。小的是保定府唐县人,家里人多田少,吃不饱饭,只好跑来京城给老爷们赶车。”
有道是“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保定府的青年男子在京津唐一带跑腿打杂可谓由来已久。孙元起点点头:“那近来生意如何?”
郭三抱着马鞭子信口答道:“承蒙各位老爷抬举,近来生意马马虎虎,饿不死人,也发不了财!”
孙元起又问:“这几个月,先是经世大学附近大战一场,随后宣统皇帝退位,政局动荡不安,对你们生意有什么影响没有?”
郭三偷偷觑了孙元起一眼,不知这位老爷是何来头,也不知他问话是什么目的,只好谨慎地答道:“影响自然是有影响的。比如以前过年过节的时候,全国各地官员都会派人到京城送冰炭二敬,俺们的生意就会特别红火,从早到晚都有人招呼去赶车,给的赏钱也多,俺们也跟着过个好年节。现在没了皇上,也便很少有人到京城送礼。眼看着快到年关了,俺们的生意还是非常寡淡,看来今年过年要少买不少肉喽!”
孙元起见他说话间颇有顾忌,便不再问他政治上的问题:“那你去过经世大学么?”
郭三挥了一下马鞭:“怎么没去过?经常去!现在火车站附近要坐车的,年长的多是去城里办事,年青的和洋人很多都是去经世大学,我们也就隔三差五往那边跑。”
孙元起笑道:“洋人坐车,你们也敢要钱?”
郭三道:“要俺说,洋人也未必都坏。再说,俺们中国人里就没坏的?坐车不给钱的、碰瓷儿讹钱的、拦路要钱的、还有每个月收钱的……俺看也不少!不过去经世大学的无论洋人还是中国人,都比城里人守规矩,也和气得多,所以俺们也喜欢拉去经世大学的客人。”
孙元起又问:“听说前不久经世大学附近乒乒乓乓打了近半个月战,还死了不少人?”
郭三点点头:“没错!前几个月,钟郡王涛贝勒欺负皇上年幼无知,假传圣旨私自派兵攻打经世大学。那些军队都是金盔银甲的御林军,拿着水桶粗的大炮对准经世大学轰了七天七夜,学堂外面的经世镇被炸得片瓦不存,但一个炸弹都没掉进学堂里面!老爷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创办学堂的孙老爷是孔圣人转世,学堂里面的学生则是他的三千弟子,所以学堂有神灵护佑,普通炮弹怎么可能掉进去?
“孙老爷当时在四川帮皇上平定叛乱,后来才知道涛贝勒欺君罔上派兵攻打学堂,就派人到天庭去告御状,说‘玉帝老爷,朝中有奸臣啊!’玉皇大帝派千里眼从天上往下一看,可不是嘛!不仅朝中有奸臣欺君罔上,还让洋人住进北京城,南方各省遍地反贼,天下大乱呵!玉皇大帝勃然大怒,说‘大清皇帝建国三百年,皇帝十二位,王气已尽,让他退位吧!’然后皇上就退位了。”
孙元起有些无语:“……那经世大学现在怎么样了?”(未完待续。)
三一一、黄钟应律始归家
郭三道:“经世大学有神灵庇护,自然完好无损,只是外面的经世镇被炸成一片焦土,实在可怜。话说经世镇之前俺也去过,到处高楼大院,人来车往,街道也敞亮,不必前门差多少!遭此一劫,家业无存,只能在路边搭个窝棚暂时栖身。所以照俺说,能不打战还是不要打战,打来打去,还是俺们老百姓遭罪!”
孙元起道:“你说的极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郭三也颇为感慨:“是这个理!你说俺一个赶车的,又不指望升官发财,管他谁坐金銮殿呢!别的能有什么念想?不就指望每天多拉几趟活,让一家老小吃饱穿暖活得好点么?要是碰上打仗,别说拉不到活儿,没准哪位军爷看上你的马车就要征用。好的随手赏你几块孙大头,不好的打你一顿都有可能。你说俺这一家还怎么活?”
孙元起暗暗点头:什么民主共和、开明**,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他们也根本不在乎,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指望能从政府中获得什么恩赐。他们只想要一个安稳祥和的生活环境,然后自己养活自己。但这个要求虽然简单,很多时候都很难实现。为什么呢?原因在于一方面各级政府要追求政绩和利益,总会变着法子去骚扰百姓;另一方面是中国人里聪明人太多,往往是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社会要想在治、管、放三者之间找一个平衡点非常困难,何况这个平衡点还是在不停挪动呢?
有人批评说。改革开放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是把镣铐松了松,为何大家要把它奉为金科玉律?这纯粹是门外之见!因为他只看到“改革开放”四个字。却没看见政府在治、管、放三者之间寻找平衡点时所耗费的大量精力。放开所有镣铐,绝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从形势判断到制度架构,从政策执行到反馈修改,从因地制宜到发展均衡,从试点改革到全面铺开……哪一步不需要成百上千个调研文件支持?难道今天中央政府拍拍脑袋说要改革开放,明天深圳珠海就外商遍地?现在中央政府决定十年后gdp翻一番,然后过了十年就翻一番了?
想到这里。孙元起有些后悔当初创办经世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设立法学院——在清末民初,法律和政治是不分科的。当然,在现实政治生活中法律也是离政治最近的专业。——如果自己手头有数十份对中国社会现状的分析报告。制定川、陕、甘等地发展战略时,何须向欧美各国学者喊救命?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设立法学院的话,在未来三五年间就可以获得臂助。
和郭三一路絮絮叨叨。晃荡了两三个小时才绕过圆明园。靠近经世大学。离经世镇还有三四里地,就可以看见有一处岗亭,数十名士兵正在检查来往人员的行囊包裹。岗亭周围是好几道深深的壕沟,除了阻拦行人外,战时还可以作为战壕使用。壕沟后方靠近经世镇方向有无数营房,想来便是第四十七混成协部分驻军的营地。
见孙元起四下打量,郭三主动介绍道:“这是进入经世镇的三道检查之一,之前本来是没有的。后来因为学堂被御林军偷袭,这才设立了岗哨。别看他们检查的严。可也有好处。自从有了这三道检查,京城里的小偷小摸都不敢随便过来!”
“他们收钱么?”孙元起明显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郭三摇摇头:“当然不收钱啦!他们只是防止京城里有奸人来作乱,又不是税卡,收什么钱?”
孙元起这才放心,对身后的冯基善说道:“焕章,你把车钱付了,我们就到这儿下吧!”随即片身下车,沿路向前走去。冯基善连忙从兜里掏出几块孙大头扔给车夫,然后带着卫队赶了上去。
短短两个月时间,孙大头便因成色十足、铸造精美,风行南北各地,成为全国性的通用货币。车夫们接到孙大头后,都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银元的正中心,放在嘴边猛吹银元的竖边,再迅速放到耳边细听,只听见尾音悠长清亮,一个个顿时眉开眼笑:“真是孙大头,今天赚大了!”
郭三也想试试能不能听见响儿,突然发现孙大头上的头像很是眼熟,仔细端详片刻,然后一拍大腿:嗨,和自己唠嗑聊天的那人不就是这孙大头上的孙老爷嘛!
在冯基善卫队出现的瞬间,岗亭上的瞭望哨就看见了这支和自己服装一样的部队,第一反应是“今天我们有派人出去巡逻么?”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吹响了尖锐的警笛。
警笛一响,检查包裹行李的士兵赶紧把路上行人推进两侧的壕沟,门旁的士兵则赶紧关上大门、拉起栅栏。远处军营里的军号声接着也此起彼伏,可以想见,片刻之后就会从那里涌出无数士兵。孙元起忙派冯基善上前说明身份,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离岗哨还有二三十米,就听瞭望哨喝道:“站住!哪一部分的?”
冯基善答道:“我们是四川总督孙大人麾下卫队,护送大人回校,还请快点开门!”
“四川总督孙大人?”岗哨自然知道冯基善说的是谁,可是他作为普通一兵,对于孙元起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可却从来没见过本尊。当下只好问下面的棚长:“队长,来人说他是四川总督孙大人麾下卫队,怎么办?”
队长挠挠头:“你看看他们有多少人?”
岗哨微微起身瞭望了片刻:“队长,他们估计有六七号人!”
队长沉吟片刻才说道:“你让他们背好枪,慢慢过来!”说完又转身吩咐道:“各排继续做好隐蔽。提防事情有变!张猴儿,你去协部报告姚、张两位协统,就说有人自称四川总督孙大人麾下卫队。护送大人回校,请问该如何处置!越快越好!”
在士兵们严密监视下,孙元起进入了第一道岗哨。周围气氛非常紧张,稍有不慎就可能擦枪走火。但他却不以为意,沿着道路慢慢向前踱去。路是刚修好的混凝土,之前的路面早就被炮弹炸得粉碎。路两侧的古柳树也摧折殆尽,残留的几株也少不了烟熏火燎的痕迹。远处的荒野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仿佛是大地的一道道伤口。
孙元起问陪在身边的队长道:“你知道两个月前的那次大战,死了多少人么?”
那队长挠头想了想:“听顾管带说,我们好像阵亡271人。负伤634人。至于禁卫军具体死伤多少,那就不知道了,估计死的没有1000也有900!至于俘虏的就更多了,足足有好几千人。”
孙元起又问:“那么多俘虏是怎么处理的?”
队长答道:“看到没。这附近的壕沟、岗亭、军营都是那些俘虏修的。张协统说了。非得等经世镇全部修好才能放他们走,否则就得天天在这儿干活!”
孙元起大奇:“这天寒地冻的,怎么盖房子?”
队长笑道:“盖房子或许不行,但修路、挖地基、烧砖瓦还是可以的。”
正说话间,姚宝来、张辉瓒飞马赶来,远远见到孙元起,连忙滚鞍下马。来到近前,张辉瓒“噗通”一身跪倒在地。叫道:“先生,您可回来了!”
站在边上的姚宝来有些尴尬。行军礼吧,自己的副手已经跪倒,自己不跪显得多见外似的;行跪礼吧,貌似自己又没有张辉瓒和孙元起那般亲密的关系。再说,对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佛的人,膝盖也实在弯不下去。
孙元起似乎看出姚宝来的犹豫,上前握住他的双手:“想来这位就是姚志善姚标统吧?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只恨一直无缘识荆。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姚宝来连连谦逊道:“孙大人谬赞了!大人学贯中西,名扬四海,在下一介偏裨,岂能入大人法眼?蒙大人既往不咎,并委以重任,姚某一直惭愧无地。今后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孙元起这才扶起张辉瓒:“石侯经过此番磨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