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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年流年不利,感冒生病姑且不说,居然丢身份证、丢包,甚至写了几千字的稿子都能丢!
四五〇、安得倚天抽宝剑
袁世凯可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面团,眼见孙元起明枪暗箭不断,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迅速召集麾下亲信到大总统府商议应对之策。
众人刚刚坐定,袁世凯一脸忧色尚未发话,袁克定便跳出来大声说道:“孙元起那厮欺人太甚!之前咱们在江苏、安徽、江西拼死拼活,他却趁火打劫轻取湖南、广东两省,平白无故占了诺大的便宜!他不知感恩姑且不说,现在又在国会中搅风搅雨,企图把持国政,真是欲壑难填、无法无天!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定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袁世凯沉声斥责道:“你给我闭嘴!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你大放厥词了?说别人无法无天,我看你才是无法无天!”袁克定虽然是袁世凯的嫡长子,在前清也做到农工商部左丞,但进入民国之后再也没有正式担任过公职,在大总统府中确实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听到父亲的训斥,袁克定只好闷声坐回原位。
尽管袁克定挨了训,在座诸人也由此明白了今天会议商讨的主题。赵秉钧原本是正牌的国务总理,结果被孙元起取而代之,只能在大总统府挂个高等顾问的虚衔,说他现在心中没有几分火气是任谁也不信的。见状率先答道:“大帅,大少爷说得不错,最近孙百熙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之前攻夺湘、粤两省,要是没有大帅的默许,焉能如此顺风顺水?他却不思报恩。反而命蒋介石趁我军不备,偷占了苏北淮扬之地!
“要说战场得失各安天命,咱们确实也无话可说。可他凭什么在国会中翻云覆雨?要知道他能有今天,多半要归功于大帅的提携之恩。如今他当了总理居然一阔脸就变,敢在大总统没有选出之前倡言制宪,不知此公究竟是何等肺腑!若是此时不加以裁抑,谁知他将来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袁世凯摆摆手道:“孙百熙本来就是人中龙凤,新中国党又在国会风头正健,无论如何他都是总理的必然人选。他能有今天。全靠他本人的造化,倒无关乎老夫是否提携。老夫顶多就是做个顺水人情,智庵所谓的‘恩’字未免有些太过。以后不可再提,免得贻笑大方!”
“是,大帅!”赵秉钧虽然嘴上答应,心中却犹自有些不服。“可是现在孙百熙骄狂如此。一会儿要求驱逐国民党违宪议员,一会儿要求审议宪法草案,其用意无非是想拖延总统选举,难道咱们就放任不管,任由他恣意妄为?”
袁世凯望着赵秉钧:“若依智庵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赵秉钧抬起手掌往下一切,低声说道:“大帅,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孙百熙给除掉?”
袁世凯瞳孔微微一缩,不置可否地答道:“哦?智庵为什么这么想?”
赵秉钧恭谨地答道:“回禀大帅。在下是这样想的:在荡平南方孙黄等人的叛乱之后,孙百熙已经成为我们的最大对手,而且是比国民党更加强劲的对手。他不仅在国会中占据三分之一以上席位,而且还拥有中西部近十个省份,实力不下于咱们北洋一系。咱们要想利用攻城野战或者折冲樽俎、纵横捭阖等手段取胜显然并非易事。相比之下,除掉孙百熙就显得简单许多!
“而且孙百熙现在年富力强,从未考虑过后继者的问题,他的子嗣最长者不过十三四岁,根本不足以缵继大业,手下各省都督又各不相能。一旦孙百熙遭遇不测,群龙无首,其势力必然分崩离析。到时候大帅以中央之威、总统之权号令各省,必定风行草靡势如破竹,一鼓而定天下!”
“好!”一直坐在边上旁听的袁克定此时忍不住鼓掌欢呼道。
杨士琦问道:“智庵兄您只想到除掉孙百熙的好处,有没有想过其中的负面影响?要知道数月前宋遁初遇刺的时候,舆论矛头就直指咱们北洋一系;如果现在孙百熙再死于非命,岂非坐实了咱们行凶的恶名?再者说,孙百熙在国内外的影响力远非宋遁初所能望其项背,只怕单单全国数百万学生的抗议就足以让我们举步维艰,何况还有国际社会的谴责呢?此事一定要慎之又慎,三思而后行!”
听到杨士琦提起宋教仁遇刺一事,袁世凯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心里却不禁有些异样。当初宋教仁遇刺,国民党一方曾公布了一系列证据,其中就包括赵秉钧秘书洪述祖与杀手之间的往来电文。尽管赵秉钧当时对之矢口否认,但袁世凯暗地里却有些怀疑:作为内务总长、京师警察的创立者、袁世凯情报网络的主要负责人,赵秉钧怎么可能对国民党刺杀宋教仁一事一无所知?据袁世凯的揣测,事情真相很可能是赵秉钧很早就知道了国民党的企图,只是对此采取了观望、纵容的态度,任由刺杀案件发生。甚至赵秉钧亲身参与其中也未可知!
虽然袁世凯也希望宋教仁死掉,但对于赵秉钧知情不报,乃至于为了总理职位瞒着自己从事一些阴私的勾当,心中还是颇有几分芥蒂的。现在赵秉钧再次提起刺杀,目标换成了孙元起,不过其最终用意还是为了总理之位,袁世凯心中不禁泛起这样的疑问:若是将来赵秉钧图谋自己的总统宝座,他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赵秉钧对此却信心满满,显然是考虑已久:“杏城老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此事得手,我们大可以把它推到国民党的头上,反正刺杀是国民党的拿手好戏,死在他们手下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从前清的肃亲王善耆、辅国公载泽、安徽巡抚恩铭,到民国的陶焕卿(陶成章)、宋遁初,再多一个孙百熙也无关紧要。而且孙百熙先前曾名列刺杀宋遁初的嫌犯名单之中,之后又派兵南征国民党统辖的湖南、广东两省,国民党对他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作为大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此时插话道:“智庵兄,推到国民党头上倒是容易,关键国民会相信么?如果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纵使咱们摆出铁证如山,最终也是枉然!”
赵秉钧浑不在意:“燕孙贤弟,愿意相信咱们的人,无论说法如何,他们都会相信咱们的;不愿意相信咱们的人,就算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同样会视若无物。把罪名推到国民党头上不过是拉拢中间派的说法而已,只要说得多了,再加上咱们占据大势,他们自然会相信的。因为历史一再表明,真理总是掌握在成功者手中!”
梁士诒反驳道:“话是这么说,可智庵兄也该明白孙百熙在政治、经济、军事、教育等方面的巨大影响力。一旦他遭遇不测,岂是几句推诿搪塞之词所能敷衍了事的?”
赵秉钧冷笑数声:“别看现在孙系势力有烈火烹油、鲜花著锦之盛,其实核心在于孙百熙一人。所谓‘树倒猢狲散’,只要孙百熙遇刺身亡,孙系势力就会立即分崩离析,各自寻找庇身之所。在咱们北洋兵锋直指之下,他们自顾尚且不暇,谁还会过问孙百熙的死因?”
梁士诒道:“诚然孙系势力核心在孙百熙一人,但他经营日久、施恩广厚,手下绝不乏死忠之人,比如山西都督赵行止、甘肃都督程虎臣、广东独立旅旅长刘伯承等,这些人都不是易于之辈!关键他们还不缺乏报复的手段,比如防无可防的飞机。
“根据最新消息,孙百熙准备在所占据的中西部各省建立航空团,预计每个团编有36架飞机,预计总数在400架以上。纵使现在尚未编成,他手中的飞机也应该不下240架!之前孙百熙仅凭数架飞机,便荡平外蒙科布多城和乌里雅苏台;之后又以数队飞机,轻取威震两广的济军。若是他们汇集所有飞机轰炸京师,我等岂非顷刻间化为齑粉?”
想到数百架飞机光临京师上空,赵秉钧也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呵斥道:“他们敢!京师可是首善之区,不仅为全体国民所瞻顾景仰,更是国家体面所在,其中不乏古迹名胜,更有欧美各国使领馆,他们安敢如此胡作非为?”
梁士诒道:“既然咱们连刺杀内阁总理的事情都敢做得出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只要咱们做得天衣无缝,他们凭什么证明是咱们做的么?”赵秉钧似乎对自己的手法非常自信。
梁士诒哂笑道:“智庵兄,您觉得到了那时候他们还需要证据么?”
赵秉钧不禁哑口无言。
梁士诒又道:“当然,大规模轰炸京城确实杀孽深重有违天和,不过他们还可以换一种法子。据欧洲观察家估算,孙百熙家族的资产总额超过亿元,财力雄踞远东之首,近乎我国全年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若是他遭遇不测,他的遗孀只需拿出十分之一的财产作为花红,悬赏刺杀咱们北洋要员,就能引得全国上下为之疯狂。到那时候,诸位以为咱们还敢轻易出门么?”
要知道当初袁世凯收买马步周刺杀第六镇统制吴禄贞,也不过才花费两万两白银(一说是五万两)。若是真有人开出上千万元的赏格,只怕自己都有割头去卖的冲动,何况是自己身边的厨子、卫兵、丫鬟、仆人呢?只怕到那时候自己就是睡在紫禁城、大总统府,都会被人摘了瓢!想到此处,在座众人都不由得浑身发冷。(未完待续。。)
四五一、白玉为堂金作马
见赵秉钧面色有些发青,梁士诒急忙劝慰道:“经过南征之役后,我们北洋系的实力已经与孙百熙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故而双方短期内谁也不会轻动干戈,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孙百熙之所以现在要在国会中挑起事端,就是想凭借新中国党在参众两院占据的相对优势,在双方争斗中夺得先机。咱们岂能让他如愿?
“孙百熙在国会中动作频频,咱们自然应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其实智庵兄所言倒也不失为解决当下问题的绝妙手段,只是眼下形势如此,采用这种手段行迹未免太过明显。而且孙百熙实力雄厚,影响广泛,咱们即便侥幸成功也难逃反噬之威;一旦打蛇不死,咱们更是后患无穷。所以刺杀一法是不得已而用之,决不宜作为首选!”
袁世凯此时反问道:“既然燕孙以为刺杀不可,那你有何高见?”
梁士诒答道:“回禀大帅,在下觉得孙百熙虽然居心叵测意图不轨,但目前也只是在国会中提了几个议案暗中阻碍大总统选举,毕竟没有撕破脸皮,也没有违法乱纪之处,如果咱们反应太过激烈,反而容易落人话柄。以在下拙见,为今之计最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袁世凯摸着胡子说道:“愿闻其详。”
梁士诒道:“按照之前的统计,国民党在参众两院所占的席位略超新中国党,是当之无愧的国会第一大党。只因宋遁初遇刺、孙逸仙谋叛,国民党群龙无首,内阁总理的职位才落到孙百熙头上。但国民党在国会中依然拥有无可匹及的影响力。可以随时否决内阁提案,堪称孙百熙执政的心腹大患。
“所幸随后孙黄等人发动叛乱,在大帅和孙百熙联手之下,国民党在南方各省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国民党籍议员也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无底气在国会中抗衡新中国党。这次新中国党提议制裁国民党、驱逐部分国民党籍议员,除了意图阻碍大总统选举。其本意未尝没有乘机削弱国民党实力、称霸参众两院的想法!”
袁克定怒道:“一箭双雕?落井下石?孙元起那厮心肠居然如此狠毒,亏他上位还得到宋遁初和国民党的鼎力支持,现在居然恩将仇报反咬一口。真真是斯文扫地!”
梁士诒道:“大少爷说的极是,孙百熙这番作态确实让国民党上下义愤填膺,为之齿冷。不过这对咱们却是利好消息。现在宋遁初魂归泉壤、孙黄逃亡日本,国民党在新中国党压迫下已经有分崩离析的迹象。强者想要纠结同党自立门派。弱者想要待价而沽改换门庭。咱们现在只要以倾向于大帅的议员为基础成立一个新党派,再趁机鲸吞国民党籍议员,未必不可与新中国党在国会中一较高下!”
赵秉钧心神不禁一荡:若是成立的新党派真能收拢大部分国民党籍议员,确实有叫板新中国党的资格,甚至把孙元起挑落马下也未可知,到那时候内阁总理舍我其谁?想到此处,他急忙追问道:“燕孙所言甚是有理,只是咱们在南征之时也与国民党交恶。他们未必愿意接受咱们的招徕。而且国民党沦落之势大家有目共睹,新中国党等定然也会竭力拉拢。咱们未必能在争夺中占据优势。”
梁士诒道:“国会议员奔走南北,四处呼号,所为何事?为的不过是名利二字么?只要我们从这两个字着手,何愁招徕不到国民党议员!新中国党对议员的待遇虽然优渥,不过却戒律森严、规矩众多,稍有触犯辄加以惩戒,相信很多议员都难以忍受那些框框儿的约束,不会去自找没趣。其他党派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可等闲又难以开出令议员们满意的价码。比来比去,只有咱们这里才是上上之选!
“至于我们与国民党交恶之事,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智庵兄大可不必在意。而且现在新中国党提议驱逐部分国民党籍议员,正是我们施展手段拉拢分化他们的最好时机。顺从我们者宠以厚禄,不顺从我们者驱逐出国会,甚至咱们可以把个别一贯与大帅强烈对抗的国民党头面人物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杨士琦抚掌赞道:“大帅,诚如燕孙所言,目前解决问题的最佳手段是组建政党、招徕议员、掌控国会。此举好比是引纲张网、挈领顿裘,只要咱们牢牢掌控住国会,则总统选举、宪法制订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乃至罢黜孙百熙、重组内阁都不在话下。”
袁世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燕孙此计甚妙,堂堂正正而又不失权变,审时度势而又高屋建瓴!只是孙百熙步步紧逼,我们现在着手操办组建政党,未免有些太迟了吧?”
梁士诒恭声答道:“大帅,眼下国民党尚未土崩瓦解,现在组建政党可谓正当其时!其实早在数月之前,潜社社长司徒颖、集益社社长朱兆莘、议员同志会会长李庆芳等人因同乡关系找到梁某,希望由梁某出面组建政党共同对抗国民党和新中国党。当时在下因为身任大总统府秘书长之职,所以婉言谢绝。如果大帅同意,在下可以出面联络他们共同组党。有他们做基础,绝对可以事半功倍!”
听到梁士诒要求出面组党,赵秉钧心底突然泛起了浓浓的危机感,急忙插话道:“大帅,既然要组党,凭咱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平地起高楼,何必要依傍他人?而且燕孙贤弟身任大总统府秘书长要职,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若是稍有不逮最后做成了夹生饭,耽误了大帅的大事,岂不成了俗语中的‘贪小便宜吃大亏’?那时候再加以矫正,可就是事倍功半了!”
梁士诒没有辩解,只是笑吟吟地对赵秉钧微微躬身,然后恭谨地等待袁世凯的裁决。
袁世凯摆了摆手:“智庵所言虽然在理,但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精雕细琢,只好事急从权,所以组党之事就由燕孙联络潜社、集益社等社团吧,毕竟他对情况更熟悉一些!等组党之后,尽快与国民党籍议员展开接触,总统府这边的事情可以稍微放放,争取早日取得成效。”
“是!”赵秉钧和梁士诒齐声答道。赵秉钧看上去神色不动,只是在低头的瞬间眼睛里露出几分狠戾怨怼之色,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半点异常。
袁世凯又问道:“燕孙,组党聚众可不是件易事,尤其是那些议员,看上去一个个清纯如水,其实暗地下却污浊如泥,可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这番出面组党可有什么要求?不妨现在就提出来。”
梁士诒起身答道:“确实如大帅所言,国会议员一个个都心比天高,将来提出的非分要求必然不少,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大帅,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经费问题。既然大帅垂问,在下就斗胆恳请由大总统府暂拨60万元作为组党基金。”
60万元!还是暂拨!
众人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袁克定更是忍不住大声嚷嚷道:“60万元?怎么这么多?这些钱都够装备一个整编师了!那些议员难道想靠着敲诈咱们发家致富?”
袁世凯怒喝道:“放肆,谁让你说话的?燕孙秘书长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岂是尔等无知小辈所能理解的?既然不知个中深浅,还敢胡言乱语,昔日老夫的教诲难道都学到狗肚里去了?若是再敢信口雌黄,老夫就命人将你乱棍打出!”
袁克定这才悻悻然闭上嘴巴。
袁世凯可以训斥,不代表梁士诒可以得罪。当下梁士诒陪着笑解释道:“大少爷说得没错,60万元确实可以装备一个整编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