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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现在这样才公平。”凤惊华道,“我哥哥于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比九杀,比我自己还重要!这十三年来,我一直都认为哥哥必死无疑,从来不敢奢望他还有活着的可能性,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但是现在,我的哥哥不仅还活着,甚至还会与全家团聚,我得到的已经太多了!”
“梵香,”她的声音与她的目光一般坚定,表情更是无比的郑重,“如果我食言,违背诺言,一定会遭到天谴!说不定会再次害得我哥哥出事,此生不能全家团聚!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解释,就让我当一个信守诺言的人!”
玉梵香:“……”
360 少亲王的烦恼
半晌她点头:“我都明白了。那么,这就是一桩公平的交易,而你,也不必再感激我。”
只有不掺杂私人感情的交易,才是真正公平的交易。
只有真正公平的交易,才是对友情最好的维护。
真正且持久的友情,必定是建立在平等、坦率的基础上。
凤惊华道:“好,我不再感激你,我只会记着这件事。”
玉梵香无奈的笑笑:“你真是……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刚烈,也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骄傲。”
太骄傲,所以不愿意欠人情。太刚烈,所以拒绝妥协和让步。
这样的人,若非心脏足够强大,根本无法好好的活下去。
凤惊华已经恢复了冷静,声音波澜不惊:“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我都不需要去比较。
而后她微微一顿:“梵香,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我想去歇息了。”
玉梵香告诉她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却在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无法平息。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玉梵香摇头:“我没别的话要说了。”
她其实很想安慰凤惊华,很想陪伴凤惊华,但她知道,凤惊华并不需要这些。
凤惊华站起来:“那么我去歇息了。你也是我这里的常客了,就随意挑间喜欢的房间休息吧。”
玉梵香也站起来:“不了,我也回去了。”
凤惊华也不挽留,送她到院子门口后就返回去,躲进房间里,独坐到天明。
玉梵香作男子的装扮,带着几名侍从,走出凤府大门,步行回去。
帝都的晚上一般都禁止夜行,只是查得不严,如果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不想被巡逻的官差抓到盘问一通,最好低调点,所以她不便骑马乘车。
几人沿着路边,行走在幽暗之中,没注意到有人跟在她们后面。
走了老远后,玉蝶忍不住道:“陛下,咱们答应凤小姐要送她的哥哥回京,现在却没有做到,凤小姐会不会责怪我们?”
陛下一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陛下跟凤惊华谈得如何,只能问了。
如果凤惊华反悔,拒不执行两人谈好的协议,又暗中去找她那个已经回到陆地上的哥哥,那她们就是白白为她人作嫁衣了。
“她虽然是个女子,却也一言九鼎。”玉梵香淡淡道,“你们放心吧。”
玉蝶放心了。而后又问:“那她打算如何处理她哥哥的事情?”
玉梵香道:“她没有说明。但我想她应该会派人去谊州寻找她的哥哥吧,你让那边的人好好保护凤若星,切勿让他受到伤害。”
玉蝶道:“臣明白。”
几人边走边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跟在她们后面的秋骨寒的耳朵里。
秋骨寒没敢靠得太近,听得不是很真切,只是隐隐听到什么“哥哥”之类的,并不清楚她们究竟在谈什么,但他知道,玉梵香这么晚了还去找凤惊华,一定有要紧的事情。
今天晚上的婚宴,凤惊华对他视而不见,他连一句话都没能跟她说上,心里很是郁闷。
更郁闷的是,宴席之间,有几个与他同桌的男宾喝多了,暧昧的品评起今晚到场的女宾,对凤惊华尤其感兴趣,言行之间充满了猥琐和亵渎,引发其他人一连串的起哄。
凤惊华与狩王交好,当着狩王的面,他们绝对不敢评论凤惊华,但狩王坐在另一个隔间里,不会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借着酒劲就胡说起来,哪里知道同桌的幸亲王与凤惊华交情也不一般。
秋骨寒听得几乎气炸了,但他没有发作,只是不断的给那几个混蛋敬酒,将他们灌得醉醺醺的。
待宴席结束,所有人因为狼狗吃人的血案而不得不留下来配合调查时,那几个醉鬼实在撑不住,便去客房暂且歇息,他便趁这个机会,悄悄潜进客房,先将这几个醉死的混蛋打成猪头,然后将他们光溜溜的丢到同一张床上,再将他们摆成抱团的姿势,这才大仇得报,溜回到人群中,装作什么都没干过的样子。
待所有人都可以离开警亲王府后,他想到凤惊华对他的态度,继续觉得郁闷。
他现在被夏物生盯得很紧,此次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凤惊华,心里有些不舍,同时他又担心凤惊华带的人不多,深夜回去会不会遇到危险,便让侍从驾着空车回去,自己则暗中跟在凤惊华的马车后,一直跟到凤府。
到了凤府以后,他还是舍不得马上离开,又隐在凤府门前的角落里,不断想着要不要偷偷的溜进凤府去看看她,但又觉得万一被发现了,只会惹她更生气,到时又要吃力不讨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烦恼了多长时间。但他还没下定决心呢,凤府的大门又打开了,几个人走出来,他定睛一看,为首的一人不是玉梵香嘛?
玉梵香这么晚了还在凤府等凤惊华回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凤惊华。
什么事呢?他隐隐觉得事关重大,便留了一个心眼,悄悄的跟在她们身后。
好在她们也是步行,街上又暗,他无声无息的跟在她们后面,倒也没被她们发现。
如此,他便隐隐听到她们似乎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跟“哥哥”有关。
哥哥?什么哥哥?谁的哥哥?跟凤惊华有什么关系?
他加快脚步,向玉梵香等人靠近。
然而这时,前面出现了一队夜巡的官差,玉梵香等人不想节外生枝,便转头往回走,闪进另外一条小巷里,因为她们突如其来的掉头,秋骨寒不得不找个角落躲起来,没得及时跟上。
待巡逻的官差走过去之后,秋骨寒才从角落里钻出来,去找玉梵香等人,但玉梵香等人已经走远了,他不可能再跟上去。
没办法,他只得返回夏物生的别院。
他的王府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搬进去,在那之前,他都要一直住在那套别院里。
警亲王这次成亲并没有邀请夏物生出席。秋骨寒知道夏物生见他彻底不归,一定心生不悦,此时很可能会在屋里等着他出现,然后将他训斥一顿。
他一点也不想被夏物生训斥,便刻意放慢脚步,直到天色泛白才逛到别院前方。
他以为这个时候夏物生一定已经累得躺下了,毕竟夏物生是老头子嘛,不可能通宵等人而不累,他应该可以耳根清静的进门,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然而隔着好长一段距离,他就听到别院大门前传来一阵悲伤的哭声和尖叫声,还有许多人的喧闹声,显然出了干什么事情。
361 斩不断的孽情
他心里暗惊,沿着树影慢慢潜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他看清是怎么回事后就只有一个念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因为,夏梨梨竟然找到了这里!
一段时间不见,夏梨梨消瘦憔悴不少,还穿着一身白衣,宛如在风雨中颤抖的梨花一般,似乎风一吹就散,雨一打就落。
然而这样的她却更显娇弱怜爱,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围观者先是惊艳于她不施粉黛也美绝人间的素颜,而后心疼于她的痴情与可怜。
“流雪——”夏梨梨敲打着别院的大门,一声又一声的叫,一声又一声的哭,“流雪你出来——我知道你还活着!我是梨梨!我来找你了,你不可以不见我,不可以不要我——”
跟着她来的夏家下人和侍卫足足有好几十人,侍卫守在她的外围,不让围观者靠近她。
她的丫环则扶的扶,拦的拦,劝的劝,不让她做出自残的行为。
“小姐,有什么事回去说,这里这么多人,你又哭又喊的,会让幸亲王的脸上不好看……”
“是啊,小姐你病了那么久,还没好呢,不可以再这样伤心难过……”
“放心吧,您与幸亲王的婚事乃是先皇御赐,谁都不可以更改,你不必这么着急……”
……
“滚,你们统统给我滚!”夏梨梨用力去推她们,哭着道,“我要见流雪!我现在就要见流雪!你们不要挡着我,不要破坏我与流雪相见……”
她哭得很凄惨,叫得很凄惨,再配上那张精致完美的脸庞和我见犹怜的身姿,见者无不为她所动,议论纷纷,大多在问“幸亲王怎么不出来见夏小姐”“幸亲王也太狠了”“幸亲王不会移情别恋了吧”等等。
秋骨寒隐在树影深处,看着这一切,皱眉,摇头,叹气。
她一个美绝天下、受万千宠爱的金枝玉叶,非要把自己逼成这副病恹恹、歇斯底里的模样,就没有属于她的骨气与傲气吗?
一个男人不爱她,不要她,她就将自己收拾得更美貌,更动人,再找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就好,何苦变成这副疯疯颠颠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她只会变得越来越糟而已。
“流雪——”夏梨梨叫得嗓子哑了,头发乱了,衣服脏了,哪里还有名门千金的风范。
有围观者已经看不得她这副模样,也纷纷大叫起来:“幸亲王——你怎可这般无情无义?快些开门见夏小姐,她可是你名正言顺的王妃……”
秋流雪归来的消息,全天洲都知道了。
幸亲王住在这里的事情,因为夏物生经常在这里接待各种权贵的缘故,这一带的邻里也都知道了。
而秋流雪与夏梨梨的婚事,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围观者都知道夏梨梨现在闹的是哪出。
秋骨寒的目光,慢慢冷下来。
他转身,准备无声无息的离开这里。
换了普通男人,一定早就被夏梨梨这等绝色美人的痴情和悲情所打动,就算没有与她重修重缘的念头,也会跳出去,对她好生安慰和呵护,但他不是普通男人。
他心里很清楚,他若是多情作祟,在这种时候跳出去安慰夏梨梨,那么,他之前为了让夏梨梨死心而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不仅如此,夏梨梨还将彻底缠上他,到时他将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她!
他已经不是那个心清至纯的七皇子,也不是那个爱着夏梨梨的男孩儿。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野心与**。已经有了自己的仇恨与心机。还有着更高、更狠的目标。
他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他绝对不会让夏梨梨毁了这一切!
所以,他不会对夏梨梨心软,更不会回头。
“梨梨,你这是做什么?”秋骨寒刚迈步,就听到别院门口传来一个威严而不悦的声音。
夏物生出来了?秋骨寒收回脚,又转回身去,看到别院大门已经打开了,夏物生带着一丛侍卫出现在门口,正表情严肃的看着夏梨梨。
“大伯!”夏梨梨看到夏物生,脸上一喜,哭声低了许多,扑上去,拉着他的袖子道,“我知道流雪在这里!我要见流雪!你让我去见见流雪好不好?”
夏物生看着狼狈不堪的夏梨梨,眼底闪过怒气和轻视。
难得她生得这般倾城绝世,却是胸无大志,脑子空空,真是白生了这一副好皮囊!
夏氏一族就是这样,甘守平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使生出养出天下第一人美人,也无法让她发挥作用,甚至还将她养成累赘,真是令他失望之至!
夏氏一族要飞黄腾达,要跃上贵族的顶点,真的只能靠他了,他不能指望那些懦弱无能的族人。
他挤出笑容,慈祥的道:“梨梨,你先进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夏梨梨相信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大伯一定不会拒绝她。她追问:“大伯,我可以见流雪吧?可以吧?”
夏物生示意她跟自己进门:“当然可以,不过你别急,进来再说。”
夏梨梨开心的跟他进门,她的丫环和侍卫互视几眼后也跟进去。
别院大门就这样关上,围观者却还舍不得离开,聚在大门外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秋骨寒想了想,不动声色的离开,钻进附近一个普通的宅子,再从这间宅子的地道进入别院。
夏物生这样的老滑头,怎么可能不在自己的私人别院里设置秘道?
秋骨寒进了别院后也没有急着去见夏物生或夏梨梨,只是继续隐在暗处,观察着花园里亭子下夏物生与夏梨梨的会面。
因为隔得远,他没有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夏梨梨不断的抹眼泪,又跪下来冲夏物生磕头,而后夏物生扶夏梨梨起来,跟夏梨梨说了什么以后,夏梨梨不断点头。
接着,夏物生把夏梨梨的丫环叫过来,让她们扶夏梨梨下去。
夏梨梨消失以后,秋骨寒才现身,进入亭子:“堂伯,你刚才跟夏梨梨说了什么?”
夏物生等了他一个晚上,早就困倦得不行,刚才又劝了夏梨梨半天,这会儿真是疲惫不堪,也没有精力再训斥他,只是叹着气道:“这孩子就是想不开,嚷嚷着非要见你不可,我哪里敢让她见你哟!她若是见了你,非黏你到底不可,你就什么事都别想干了!”
他还指望着秋流雪多娶几个权贵千金,壮大己方势力,若秋流雪被夏梨梨黏住不放,他的这个计划八成要泡汤了。
秋骨寒道:“那你如何说服她?”
夏物生道:“我刚才带她在别院里转了一圈,告诉她你真的不在,然后让她回去好好养病,将自己养得美美的,在这期间,我会说服她的爹娘,让她的爹娘同意她和你的亲事,让她务必耐心,免得心急喝不了肉粥。”
说到这里,他冷冷的笑了起来:“桃李侯和康平公主真是好打算啊,也不嫌丢人的!”
362 要他出卖色相
秋骨寒道:“什么意思?”
夏物生又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语重心长的道:“流雪啊,你太年轻了,不知人心复杂。夏梨梨刚才出现在这里,绝对是桃李侯和康平公主暗中授意和纵容的,否则夏梨梨不可能知道你在这里,更不可能天未亮就出门并顺利找到这里来!”
秋骨寒知道他要说什么,却还是做出不明白的表现:“这、这话如何说起?”
夏物生又冷笑了几声,道:“你大概也听说了,梨梨误以为你已经死亡,近期一直卧病在床,夏沐泽担心她出事,一直派人全天盯着,不让她听到、知道外头的事情。你想,她被看管得这么严,如何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又是如何知道你住在我这里?又如何知道这间宅子的详细地址?”
秋骨寒一怔:“如此说来,确实奇怪。”
夏物生拈着胡子,一脸不屑:“还不是夏沐泽看到你重归皇室,还当上了亲王,觉得你前途无量,比姬临风强多了,有心重拾这门婚事,却又没脸直接找你谈,便暗中让人在梨梨的面前提到你的事情,诱导梨梨来找你。”
他顿了顿:“今天跟着梨梨来的人中,一定有人暗中带路,否则梨梨不可能找到这里。这些人一定故意挑动梨梨的情绪,让她又哭又闹,引来旁人围观,壮大声势,好让全天洲的人都知道梨梨对你如何痴情,让你无法抛弃梨梨,最终认了这门亲事!”
秋骨寒一脸震惊:“二堂伯和二堂伯母这么做,也忒过分了……”
其实,夏物生说的这些,他清楚得很。
人心有多么复杂,又有多么险恶,他身边的人都要想些什么,他几乎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看透和洞察人心的阴暗面——这是地狱给予每一个来客的礼物。
天大的礼物。
“何止过分,简直无耻之至!”夏物生痛骂,“想当年你和你母妃落难之时,他们不仅不想办法相救,还迫不及待的取消你与梨梨的婚事,撇清与你们的关系,如今你苦尽甘来,前途无量,他们又急巴巴的想缠上你,收你当女婿,甚至不惜牺牲唯一的女儿,真是无耻之至!”
秋流雪能有今日,都是他的功劳!
秋流雪这棵能吸引和栖息真龙的通天之树只能由他来培育,由他来打理,由他来攀登,任何人休想跟他抢,他的亲弟弟也一样!
他不会让夏沐泽的心思得逞。
秋骨寒露出震惊的样子,半晌才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物生盯着他:“你对梨梨可还有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