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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御医还说,当年宫里接连死了好几个妃子,症状跟现在的巴夫人一样,所有人都知道是中了毒,却不知道中的什么毒,也无法可解。后来,连陛下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估计也是中了同样的毒,宫里上下都慌了……”
巴信微微惊讶:“他指的可是父王?”
劳青道:“是的。那个时候的事情,因为那名老御医当时年纪有点大了,记忆力不太好,也记不往具体的过程了。只知道陛下差一点就死了,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陛下自己找到了解药,病就好了。”
“那个老御医说,当时他是主治御医,做过很多调查,隐隐知道一点内情,好像是那个妃子感念旧情,在关键时候救了陛下。但陛下获救之后,这个妃子及其孩子就不见了,听说死了。”
巴信道:“如果没有见到尸体,就说明可能还活着。”
“是有这种可能。”劳青道,“但宫里不见尸体的死人多了,那个妃子也许死了,也许没死,谁都说不好。只是,被当成活毒药来养的孩子,确实很可怜。”
“听说那个妃子生了几个孩子,都是中毒死的,当时宫里都认为她和孩子是被害了。现在想来,那些孩子也许真是被害的,也许是在培养成活毒药的过程中不幸死亡的。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无帐可查啊。”
巴信道:“那个妃子叫什么?那名归隐的老御医又叫什么?”
劳青道:“这已经是十几年的事情了。那名老御医归隐之后就回到了遥远的故乡,连我都不知道他的故乡在哪里,想去找他,不现实啊。不瞒您说,我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也暗中去调查过了,但是,宫里没有人知道那个妃子及其孩子的事情。”
“我还斗胆问过陛下这事,陛下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当时那个御医也到了老糊涂的年纪,时不时就说些颠三倒四的话,连我都不知道他的话中,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你不知道真假的事情,也敢跟我说这些?”巴信冷声,“简直就是在放屁。”
“王爷也不能这么说。”劳青为自己喊不平,“知道根源才能对症下药啊。咱们现在知道这种毒是什么毒了,那么,只要找出下毒的人,才有可能解毒救人。否则王爷找再多的名医,砍掉再多的脑袋,也于事无补啊,反而还会延误了救人的时机。”
巴信沉默。
这么多大夫和名医都说凤惊华身上的毒无可救药,他也只能相信他们的判断。
那么,真的只能去找出下毒之人了。
劳青见他不说话,又忍不住去谈“生死相依”的传说级话题:“这种毒之所以命名为生死相依,是因为毒药与解药必须同时培养,密不可分。养毒的人,一定要时时陪在毒人的身边,否则毒人若是不幸毒发,将无药可救。而对于活着的毒人来说,同样离不开活着的药人……”
“是药三分毒,就算是药人,天天服用解毒的药材,也有可能会中毒,到时也需要服用一些毒素,以毒攻毒才行,所以药人与毒人必须得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够了。”巴信打断他的话,“我会继续去调查是何人下的毒。你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在我找到解药之前,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劳青看起来也不讨厌这么安排:“那我在宫里的活儿……”
“我会去跟父王说,你尽管安心留在这里便是。”
“如果找到下毒的人,可否也让我知晓内情?”
“可以。”
劳青没有意见了:“那我祝王爷早日找到下毒之人。”
他很想知道何人研制、又是如何研制出这样的毒药,又该如何解毒,等等。
这可是探索未知领域和神秘传说的机会啊,他一点也不想错。
巴信说完之后就拉开门,准备去乙央兰那里。
但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劳青:“她中的毒,是不是蛊毒?”
劳青摇头,很肯定的道:“不是。我也研究过蛊毒,蛊毒没有这样的症状。”
巴信道:“跟蛊毒一点关系都没有?”
劳青道:“是。”
巴信沉默了。
难道不是乙央兰下的毒?如果不是,那能有谁?
这一次,他感到了棘手,真正的棘手。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的脸色蓦然又变得非常难看了,二话不说,就往乙央兰的住处快步而去。
那边,出事了,还是不小的事儿。
564 灭门惨案
他很快赶到乙央兰的院子。
卧室里,乙央兰已经气息全无。
她的脸色青中透紫,显然是毒发身亡。
巴信盯着她的尸体,眸中俱是寒冽之色:“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给她喂了含有毒血的水,但那点份量不足以现在就死人,她应该是被人谋害了。
但是,她和她的人都被关押在这间卧室里,门外有侍卫看守,她的人又都被五花大绑着,谁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对她下毒?
侍卫道:“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小的听到房间里有惨叫声,便开门看个究竟,就看到乙夫人毒发挣扎,样子极惨。小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没来得及说就死了。”
巴信扯掉一名侍女嘴里的毛巾,问她:“乙央兰是怎么死的?”
那名侍女一脸惊恐:“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本昏迷的夫人突然就醒了过来,然后不停的哀叫挣扎,然后脸色就变青变紫,再然后就、就死了,咱们完全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巴信道:“我走了以后,有没有人接触过她,她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或说过什么话?”
侍女摇头:“没有,王爷走了之后,夫人就一直昏迷,也没有人进来,刚才就直接出事了,她说得很含糊,好像就是什么救命、有有人要杀她之类的……”
说到这时,她顿了一顿,而后猛然冲巴信磕头:“王爷,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到,一切都是夫人干的,跟我们无关啊……”
刚才,她们都听到小姐说什么巴夫人是敌国奸细、王爷通敌叛国之类的话,身为名门侍女,她们多多少少见过一点世面,顿时惊惧不已。
她们知晓了王爷的秘密,王爷岂能放过她们?
就算小姐是胡说的,但小姐都跟太子说了,事情一定会闹开来,王爷就算不能拿小姐怎么样,但灭她们的口,还不是小菜一碟?
她们是小姐的亲信,对小姐忠心耿耿没错,但小姐现在都死了,她们总该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吧?
其他人看她这样,也纷纷磕头。
巴信环视她们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大步走出去。
走到院子门外,他停下来,盯着墨色中有几点星光微烁的天空,脸上一片肃杀。
有人在悄然无声中给凤惊华和乙央兰下了毒,而且还是提前下的,到了一定时间或者满足什么条件就毒发,令所有人都无法防范。
而他,完全找不到头绪。
巴刀走到他的身后,低声道:“王爷,这事怎么办?太子已经知道了凤惊华的事情,乙夫人又突然毒发身亡,消息传出去,王府很难解释得清。”
如果知道这个消息的不是一直又忌惮王爷又想拉拢王爷的太子,或者死的不是身份敏感的乙央兰,王爷都好处理,但眼下的状况,怎么看都像是王爷在杀人灭口。
人是暴毙在王府里的,还有那么多的目击证人,王爷说乙央兰的死跟他没关系,实在是很难站得住脚。
追随王爷的人很多,但视王爷为对手的人也很多,事情传出去,一定会有很多权贵借机扑咬王爷。
“怎么办?”巴信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还用问吗,死无对证。”
这是他一贯采用的手法。
虽然杀人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如果不能解决大多数问题,那一定是因为杀得不够干净的缘故。
巴刀对他的手段并不意外,只是道:“但是,这么多人死在王府里,只怕更令人生疑。”
“只要她们不死在王府里,那就没什么事了吧?”巴信转头,笑容在幽幽透过来的灯光中,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又强大,又邪恶,令人恐惧,又令人折服。
“乙央兰接受不了本王迎娶一个捡来的女人,于本王的新婚之夜愤怒跑回娘家。”他说得那般轻松,就像他说的事情真的是很轻松的事情,“哪料到她家深夜遭受不明刺客袭击,悉数被灭门,可惜之至。”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他笑。
巴刀怔怔的看着他。
半晌之后,巴刀抱拳,眼里闪过崇拜的目光:“王爷高明,刀子佩服。”
杀伐决断,绝不拖沓,这样的王爷,才是他所景仰的王者。
巴信淡笑:“将她们带到乙家后再杀,做得干净点。”
巴刀道:“王爷放心,绝对不留痕迹。”
说罢他立刻退下去,安排这场杀戮去了。
一方面,他让人透出风声,说乙央兰接受不了王爷娶巴夫人,大吵大闹,王爷只得把她软禁在屋里,哪料她以死相逼,强行出屋,带着所有人跑回娘家去了。
这种说法很符合乙央兰的性格,也符合善妒女人的行为。
而且乙央兰整天都没有出门,她和她的人不曾与外界接触,王府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的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王府给出的解释说得通,还不是王府说了算。
另一方面,他亲自带人,秘密送乙央兰一行出府,往乙央兰的娘家行去。
乙央兰等人必须在案发现场被杀,才符合王府的说辞,才能撇清王府的责任。
此时已过了午夜,天气又冷,除了王爷的院子,王府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出没。
至于巡逻的侍卫们,原本就是巴信的亲信,巴信让他们去死,他们绝对不会皱眉,所以,乙央兰等人的事情,完全没有引发半点波澜。
巴刀带人出府的同时,也根据王爷的指示,秘密调动王爷的杀手队伍。
王爷的亲兵中,有专门负责暗杀的杀手队伍,这支队伍从不在人前露脸,只有王爷能调动。
一旦王爷调动这支队伍,必定要杀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天深夜,一批神秘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在一派平静的城南乙府里,见人就杀。
杀得很凶,很狠,而且个个是高手,乙府的侍卫根本不是对手。
而乙府的绝大多数人睡得正酣,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取走了性命。
这些人来得快,杀得快,去得也快。
前前后后不过半柱香时间,他们就将乙府的人杀了十之六七,而后迅速撤离,不留半点痕迹。
因为他们没有恋战,速战速决,重点杀掉乙家的人,并没有对下人穷追猛打,所以乙府里的人没有死绝。
幸存者哭着喊着,一边向左邻右舍求助,一边跑去报官。
当官府闻讯赶到,看到的只有横尸遍地,血流如毯。
而杀手们,早就没有了踪影。
次日早晨,城南乙家被屠门的消息,传遍了全城,轰动了全城。
565 两全其美之计
城南乙家只是乙氏一族的分支,算不上多有地位和势力,但其本族可是太子妃的母族,不管怎么看都颇有一定的势力和影响力。
而且城南乙家的乙央兰还是隼王的侧妃,如今,连同乙央兰在内,城南乙家几乎被灭门,天下脚下发生这样的惨案,岂能不引起轰动和侧目?
隼王听说此事以后,立刻派管家和亲信前去乙家调查和帮忙。
管家向官府说明了乙侧妃因为争风吃醋而愤怒回娘家的事情,表示对乙侧妃的遭遇毫不知情,官府派人去隼王府调查,发现事情确实如同王府所说,隼王在案发当夜迎娶了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还突然病倒,隼王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名女子。
官府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因为那些杀手来得快,去得快,没有为杀尽所有人而恋战,导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
可以肯定的只有两人,杀手很专业,而且是冲着乙家人来的。
不包括下人,城南乙家一共二十三口人,除了住得很偏僻的年迈的老爷子、做不成什么事的三个幼子和两个庶出小姐,所有人全被杀了,跟灭门也没什么两样了。
剩下的这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既不知道乙央兰连夜回来的事情,对凶手也没有任何印象,官府从他们的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情报。
从初步调查看来,这桩案子,恐怕要成为一桩悬案了。
巴信派人去处理乙家的后事后,就没再过问乙家的事情,心思都放在调查凤惊华中毒的事情之上。
官府查乙家的血案查得毫无头绪,巴信查凤惊华中毒的事情也毫无头绪。
根据劳青的说法,凤惊华所中的“生死相依”乃是长年慢慢培育出来的毒药,而且还得两个人一起培育,王府不太可能存在这样的两个人。
为了以防万一,巴信还是让劳青一一验过所有妻妾和下人的血液,没有任何发现。
那么说只能是外来人了。
然而,府里能有几个外来人?
玉锦,沙晋,刚进门的乙央兰,而已。
玉锦的血没有问题,乙央兰死了,至于沙晋,他相信沙晋不介意凤惊华死,但沙晋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手法。
所以,他现在是一筹莫展。
正烦着呢,下人跑进来:“王爷,太子妃派人来报,说是请你去乙候府一趟,讨论乙侧妃的事情。”
巴信不耐烦的道:“不去。就说我正在忙着,乙家要多少丧葬费就给多少,但乙家的事情,本王实在处理不了。”
乙央兰死了,他跟乙家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处理得这么冷淡,乙家当然会对他不满,但不满又如何?
他与巴旦本来就是潜在的对手,迟早要与巴旦翻脸的,乙家站在巴旦那一边,他难道还稀罕乙家的支持不成?
就算巴旦知道凤惊华的秘密也无所谓,反正死无对证,他还真不信巴旦敢在没有证据和证人的情况下对他动手了。
他是强者,强者就是这么无畏。
下人跑出去回复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来,说话有些紧张:“王王爷,将、将军来了……”
“哪个将军?”巴信不耐烦的问。
“沙、沙、沙沙大将军!”下人说完之后,赶紧又补充,“沙绝大将军!”
“沙绝?”巴信跳起来,“他居然来了!”
作为费国唯一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强者,他对沙绝还是相当敬重的,所以他没有坐着,而是立刻往外走,去接沙绝去了。
他才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看到沙绝大步生风的走过来,气势惊人如一座移动的大山。
“沙将军,你怎么来了?”他问。
怒河岸边,两军对峙,沙绝可是大忙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真是稀罕。
“无事不登三宝殿。”沙绝走近了也不停下来,而是直接往他的住处大步而去,“进屋再说。”
沙晋亦步亦趋的跟在沙绝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没敢正眼瞅巴信。
巴信心里便明了,八成是沙晋这小子把沙绝搬出来的,估计就是为了凤惊华的事情。
难怪沙晋昨天不在他府里,恐怕是去接沙绝去了。
果然,沙绝刚进屋,就抬手让随从退下,直视巴信,开门见山的道:“你是不是将凤惊华藏在你屋里?”
巴信很坦然:“没错。”
沙绝拧眉:“王爷一贯精明,如何做出这般不明智的事情?”
“是有点不明智。”巴信道,“但是,难得我遇到一个中意的女人,不想平白错过了。”
沙绝道:“后果呢?由此引发的后果,你准备怎么处理?”
巴信笑:“无凭无据,谁能证明凤惊华的身份?你和你家小子总不会跳出来指证我吧。”
沙绝道:“但总会有别人能证明得了。”
巴信还是笑:“谁敢证明?谁敢诬陷我?”
沙绝的目光很冷静,绝没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却犀利得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也就是说,王爷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一定要保住凤惊华是吧?”
巴信点头:“是。”
沙绝道:“凤翔空的事情,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巴信道:“不管我怎么对待凤惊华,凤惊华都不会供出她的父亲与同伴。”
沙绝道:“但我们可以利用她引出凤翔空,只要你肯牺牲她。”
巴信斩钉截铁:“凤翔空若是找上门来,我会拿下凤翔空,但我绝对不会把她交出去。”
沙绝道:“如果凤翔空找上门来,凤惊华求你放过凤翔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