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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如银,浅浅地挂在王宫的上空,云母似的光泽让白色的宫殿熠熠生辉,爱琴海的浪涛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像极了维纳斯弹奏竖琴的声音。
不知为何,一阵莫名的心慌让阿尔缇妮斯从沉沉的睡梦中苏醒,寝殿里,有一盏小小的烛火在摇曳,风吹舞起纱幔,习习的凉风引面扑来,让她燥热流汗的身体舒爽了不少。
“丽莎!”她唤,可半天没有见人来。
想着,丽莎可能是去迎宾殿还没回来,她的眼睛好了,估计让他们高兴得忘乎所以,又不能来王宫里,可能是正聊着呢。
她下了床,决定去阳台吹吹海风,思索一下要怎么做才能拿回昊月。
夜晚的爱琴海在月色的笼罩下,像是具有一种魔力,仿佛咸涩的海水也都变成了甘美的琼浆,润出温玉似的色泽。
凝望着这片神秘的海洋,她想到了远在二十一世纪的爷爷,此刻爷爷是否也像这样看着爱琴海而想念着他,一想到爷爷,她就又想到了路斯比,一直以来她都把路斯比当作爷爷般看待,不仅是他长得和爷爷一样,而是自然而然的生出的感情。
希腊本就是她出生的地方,即使时空不同,可是眼前的景与色却和记忆中没有太多的区别,尤其是爱琴海,想念和思绪把两个爷爷连接了起来,同样的想念。
爷爷……都不在了她身边了……
悲伤在心里酝酿成泪水,从脸颊滴落。
海浪像是知道了她的悲伤,发出阵阵低鸣。
倏地,一个细小的声音惊动了她,虽然眼睛能看见了,但失明时耳朵锻炼出来的灵敏并没有减弱,她连忙回头。
一阵风吹了过来,熄灭了殿内的烛火,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双发出红光的眼睛,还有一抹银白色的寒光。
是一把匕首,直逼她而来。
她下意识地躲闪了过去。
“谁!?”她惊惧地问。
可对方没有回应,只听见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像是野兽捕猎时的低咆。
猛地,寒光乍现,她只来得及将身体滚去一边,右手的袖子被那道寒光割裂,她赶忙抽了回手,布料发出嘶啦一声,半截袖子留在了匕首的刀口上。
那人眼中的红光闪得更剧烈,紧接着又是一刀,阿尔缇妮斯顺势滚到阳台的最边缘,她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猛地伸出脚踢了对方一下。
那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方怎么也会感到痛的,但奇怪的是对方竟然连闷哼都没有,仿若没有任何知觉,笔直的站在那里,又是一个猛刺。
阿尔缇妮斯尽量闪避,但是逐渐趋于下风,她从小就是脑子好使,可是运动神经不灵光,这也算是造物者的公平了,人总归没有十全十美的。
她觉得靠自己应付是不可能了,连忙疾呼,“来人,有刺客!!”
可惜,没有一个人出现,殿外应该有守卫的,她想,这人既然能进来,恐怕守卫早就已成为了此人的刀下亡魂,偏偏奥利和塔卡在宫外,丽莎也不在,这里离主殿有一定距离,加之爱琴海的海浪声,恐怕没人能听见,就算能听见,赶来的时间也足够这个人杀她十次了。
现在能得救只有两种方法,要么跳海,要么跳出寝殿,找人施救。
跳海是不可能了,这里高度离海面起码有六十米,按照重力学,人在高五十米的地方跳海,海面的张力和水泥板的硬度没有任何区别,跳下去根死没两样。
只有逃出寝殿了。
正想着,对方对着她又是一阵猛攻,她便躲,便试图让对方开口说话,但对方和哑巴没区别,无论她怎么套话,这人除了攻击,还是攻击,看来是铁了心要致她于死地。
谁想杀她?
她的体力开始下降,那人猛扑过来,将她压在了身下,眼看着那把闪着银光刀子就要捅下,却被人挡了下来。
“朵蕾,你疯了吗?”
是塞琳娜的声音,她跟着朵蕾过来,但是她走得好快,她差点跟不上,随着朵蕾的脚步,沿途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守卫,心里猛打颤,赶紧用跑得,追赶了过来,正巧看到朵蕾手里的匕首刺向阿尔缇妮斯。
没有多余的思考,她就抓住朵蕾行凶的手。
朵蕾被阻挡后,神情没有任何恐慌,呆滞眸中红光更艳,脑海里有个声音大喝道,“杀,一个不留!!”
朵蕾猛地一颤,疯狂的推开塞琳娜。
塞琳娜被推倒在地,摔得七晕八素,还没反应过来,朵蕾的匕首就刺了过来,阿尔缇妮斯赶紧起身扑向朵蕾。
拉锯战就此开始,两人对一人,又都是女人,应该能制服得了,但朵蕾的力气比想象中的大得多,一个甩身,就把两人甩开。
塞琳娜的头撞击到栏杆,阿尔缇妮斯则摔在地上,手肘因为剧烈的碰撞痛得她脸色惨白,看来有骨裂的可能。
眼看朵蕾又要攻过来了,阿尔缇妮斯急中生智,将纱幔扯了下来,将它披在朵蕾身上,纱幔虽轻,但绕一圈,就像渔网一样,暂时能限制住她的行动。
“塞琳娜,你怎么样?”阿尔缇妮斯忍着痛爬到她身边。
塞琳娜的额头撞出了大肿包,意识还很清醒,“没……没事,朵蕾她……”
“她可能是被人操纵了。”阿尔缇妮斯下了结论,这种蛮力和不要命的攻击手法,意识清醒的人是很难做到的。
“怎么会?”塞琳娜痛惜的看着象杀人魔鬼似的朵蕾,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她伤了她,她也不怪罪,只觉得难受。
阿尔缇妮斯想扶塞琳娜起来,趁朵蕾还在纱幔里挣扎,但她另外一只手动不了,塞琳娜则头伤不严重,但吓到了,手脚不停使唤。
“我想是冲着我来的。”有人要杀她,对方的身份,她已经能猜到了。
达芙妮,除了她没有第二人选。
她就这么恨她吗,恨得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那怎么办?”塞琳娜很急。
阿尔缇妮斯很想说‘你身上有昊月,释放出来就能得救了。’但,她也记得神眼说过,塞琳娜并不知道昊月的事情,像上次在阿芙娜琳神殿昊月会出现,完全是因为萨鲁的关系。
昊月只有在暴风雨神有危险的时候,才会现身。
这可真是戏剧性,她怎么说也是昊月真正的主人,主人有危险,它也不出来帮忙。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但想归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活命。
“塞琳娜,我拖住她,你就逃出去,找人!”她的手疼得厉害,恐怕走动难,但是塞琳娜可以,她能说话,就代表头伤不严重,她去呼救比自己更合适。
塞琳娜摇头,“不,这么怎么行?”
阿尔缇妮斯凶狠的一瞪,“要你去,就去,你罗嗦什么?”不狠点,她就不知道轻重。
塞琳娜一骇,觉得她好凶,再次被吓到了。
“你还不快走!!”
“我……我马上……”塞琳娜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阿尔缇妮斯只希望她的运动神经会比自己好,能跑快点。
但是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形成,她就看到塞琳娜倒退着回来了,身前还有一个人。
原来还有帮手。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不过……阿尔缇妮斯的紫色眸子闪出一抹激光,想杀她,没那么容易,她现在可是能看见的东西的人。
一个扑滚,她翻到了床榻边,她记得这里应该有一桶橄榄油,是用来抹头发和身体的,这是希腊的女人最喜欢的保养品。
可惜,这个时代精炼的技术太差了,她都没怎么用,只要在橄榄油里加入香料灰,它就会变成易燃物。
她的手很疼,但是还能动,抓起铜炉里的香料灰撒进橄榄油桶里,然后用牙齿把火褶子的盖子拔开,踢倒感染油桶,油撒了一地,她立即点火。
轰的一声,火窜了起来,像条火龙一样开始吞噬周边的易燃物。
阿尔缇妮斯在心里祈祷,烧吧,赶快烧起来,让火光和烟丝变成求救的信号。
阿妮玛——达芙妮的心腹侍女,没想到她还有这招,正想直接冲过去杀了她,但火烧得好快,阻隔了她的路。
当当当~~宫殿外响起了警钟声。
脚步声夹杂着呼喊声朝这里涌来。
“阿妮玛,念咒语,将阿尔缇妮斯和塞琳娜送到迷宫去。”达芙妮的声音在阿妮玛的脑海中命令。
迷宫,就是希腊神话中禁锢牛首人身的怪物米诺陶洛斯的宫殿——克诺索斯,青铜时期的克诺索斯在希腊最大的岛屿克里特岛上,被列为禁地,据说一旦进去了,就没有人能走出来。
“是!!”阿妮玛应道,开始默念起咒文。
阿妮玛的能力是达芙妮赋予的,很微弱,但在这个时候足够了。
顺时,阿尔缇妮斯和塞琳娜被黑色的球包围,逐渐上升,朝阳台边飘去,她们在里面敲敲打打,大声呼喊,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黑球升到空中,然后消失……
阿妮玛也随后一闪而逝,只留下在火中挣扎的朵蕾,直到她变成一具焦黑的尸体。
第一皇妃 Ⅳ 卷二 三王一后篇 迷宫
时近日出,旭日东升,把粼粼海面渐渐染成金红,风吹波起,掀起圈圈涟漪,波澜荡漾,水面也缤纷了起来,火红的,深橙的,金黄的,淡黄的,深浅不一的颜色互相交织,构成一幅绝景。
但,有谁去欣赏,比起寝殿满目焦黑,再美的景色也枉然。
黑烟只余下袅袅一丝,到处都是烧焦的臭味,当发现阳台处横躺着一具焦尸,所有人都像是被雷劈了千百记。
这……这是谁?
不敢再想下去,只觉身体在剧烈的颤动。
奥利、卡布斯和塔卡心神俱裂,瞠大的眼睛暴戾地射向脸色惨白的米诺斯,三人顿时冲了上去,想揪住他质问。丽莎当场就厥了过去。
亚希彼斯快人一步的挡在米诺斯面前,“不准对陛下无礼。”
“无礼!?”奥利咆哮道,“那你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着火,为什么会有……会有……”焦尸虽然看不出容貌,但形体分明是个女人。
女人……
奥利不敢想象下去,开始狂乱的摇头,她是不会死的,绝对不会的。
可是这座寝殿到昨天为止都只是她在居住,如果不是她,这具烧焦的女尸又怎么解释。
此时,伊斯却比任何人都冷静,闭上眼,在脑海里不断刻画阿尔缇妮斯的容貌,血印在他的额头仿若绽开的梅花。的77
预言之眼被启动……
他看到了,看到了在离这里的南方很远地方,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里到处是房间,她混身是血的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同样是全身浴血,那女人是……
极限所致,他无法再看到更多了。
倏地,张开眼睛,指向南方。
“阿尔,阿尔在那里……那里有一过巨大的宫殿,好多好多的房间,她有危险……”血印在他额头消散,他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道,脚跟几乎站不住脚。
他的预言之眼分为两个档次,一种是在梦里自然的出现未来两三年后发生的事情,一种就是利用血印,血印不仅是他当年怕自己背叛阿尔缇妮斯给自己下得约束,也有另外一个功效,就是强制性预言--即时预测最近会发生的事情,后者十分伤元气,一生只能使用三次。
第一次他预言出了阿尔缇妮斯身陷埃拨拉,第二次,也就是这次,不得不使用,尽管会他的身体在亚希彼斯的调养下好转了很多,但也经不起再一次的元气大伤,说完话的当头,他就昏了过去,幸好亚希彼斯扶住他。
至于最后一次,就是要用生命来做代价了。
无所谓,生,为她生,死,为她死。
无怨无悔!!
奥利三人一震,伊斯的预知能力,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像上次他从昏迷中醒来,就指出了阿尔缇妮斯在埃拨拉。
只要有任何希望,他们都不放弃。
米诺斯一听到伊斯所形容的宫殿,脸色一白,“克诺索斯……”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侍卫们个个都惊颤不已。
当即,米诺斯像离弦的箭,飞驰而出……
*
克诺索斯宫殿位于希腊最大的、也是离本土最远的一个海岛--克里特岛上。
希腊神话中传说,推罗之王的女儿欧罗芭和宙斯的儿子--克里特岛的国王,他的王后帕西菲钟情于硕大的牡牛并生下了半人半牛的怪物米诺陶洛斯。国王为了遮丑,便请了一位“心灵手巧的工匠”代达洛斯修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结构复杂的双斧宫殿,然后把这个半人半牛的怪物藏在了深宫之中,这座宫殿便是克诺索斯宫殿,据说面积之大包揽了整座岛屿的地下,是一座迷宫式宫殿,就连建造者也未必清楚要怎么从殿内平安出来。
因为非常惧怕米诺陶洛斯的强大,国王不得不年年进贡童男童女,来平息这个怪物的怒气。后来米诺陶洛斯被英雄忒修斯斩杀,这是希腊颇负盛名的神话故事,不过青铜时代的希腊人认为米诺陶洛斯即使死了,冤魂还在,便又用童男童女进行的祭祀,成了一种祈求和平的惯例。
到了米诺斯作希腊王的时候,他就取消了祭祀,将这里列为禁地。
所以当塞琳娜认出这座宫殿,并号啕大哭时,阿尔缇妮斯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
这是一座被誉为永远出不去的迷宫。
说走不出去是唬人,倘若有线球的话……就像在神话故事中杀了米诺陶洛斯的英雄忒修斯那样将线作为指路标,就能走出去。
倘若有线球的话……
唉,问题是没有线球,什么都没有。
手肘的伤痛得阿尔缇妮斯冷汗淋漓,她咬着牙忍住了,环顾四周,这里虽然古旧,但还有烛火,可能是用特制的油料燃烧,所以可保证很久都不会熄灭,这里应该是入口的地方,不过厚重的大门是从外面关上的,不可能打得开,令人意外地是,这座所谓的迷宫被没有曲折的弯道,回廊,或是交错的小路,而是大量的房间,她吃力的站起身,打开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间里有些黑,借着门外的烛火,她看前靠门的地方有着大量刻有自然花纹的陶器,还有壁画,画面上的人物有男有女,他们在奏乐、跳舞、参加仪式和进行很危险的骑牛跳跃运动,如果说这座宫殿真是神的时代建造,那么离现在也有数千年,甚至上万年了吧,但色彩依然鲜艳如初,真是不可思议。
她又打开相邻的一间房门,里面摆设和壁画都和先前一样,再打开一间,也还是一样,她不停打开门扉,起码打开了有十来间,但是不管是门扉,还是摆设,或者壁画都是一抹一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
塞琳娜还在哭,仿佛她是水做得,阿尔缇妮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时候哭有什么用,还不如找办法出去。
“塞莉娜,不要哭了,别浪费你身体里的水分了。”这里可没有水源来让她们解渴。
塞琳娜抽泣着,“我们会死不是吗?从来就没有人能走出这里。”皇兄为了不让人误入这里,特地将这里列为禁地,可见这个迷宫有多可怕。
“唉,世界上没有任何绝对的事情。”这一直都阿尔缇妮斯的处事方针。
“但是……但是……”越想越害怕,眼泪也就越落越凶。
阿尔缇妮斯火大的一喝,“叫你别哭,就别哭,听到没有。”
塞琳娜一窒,两汪泉水硬生生地被逼了回去,水润润的眼睛通红的瞅着她,“你干嘛又凶我。”她好凶,像母夜叉似的,越来越发现在她美丽的外表下,包藏着极为火爆的个性,不知道赫梯皇帝知不知道。
但,她也很佩服,她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就像之前被朵蕾攻击时,都能想到用火来做呼救信号,在这座迷宫里,她似乎也一点都不害怕。
即使现在衣服残破,头发凌乱,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她很落魄,她眼里的光彩比任何时候都要美,看着这样她,塞琳娜觉得莫名的安心。
她到底是什么样女人,好神奇。
他,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才那么爱她。
塞琳娜叹了一口气,她比不上,一点都比不上。
她用手撑地,想要站起来,手却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顿时凄惨的尖叫,“啊!!!!”
那是一排骷髅,少说也有上百个,骨骼很小,应该都是些孩子,他们或坐,或仰躺,沾满了灰尘和蜘蛛丝,还有恶心的虫子在骷髅头上的黑洞里爬来爬去。
她吓死了,猛的爬起来,躲到阿尔缇妮斯的身后。
“骨头而已,你怕什么?”阿尔缇妮斯早就发现了那堆东西,她看惯了,没有一点感觉。
“他们一定被怪物米诺陶洛斯杀死的,这么说他的魂魄真的有存在,否则这些人怎么会死,一定是被它当作了食物。
”不是,他们是活活渴死后者饿死的。“阿尔缇妮斯回答。
”你怎么知道?你……你干什么?“她看到阿尔缇妮斯竟然把玩着那些骷髅。
”很简单,你认为怪物吃完人后,会把骨头放得这么整齐的吗,还是人形的样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