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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饿了?”徐夫人将婴儿抱起来,解开衣襟哺乳,见女儿吮吸的香甜满足,一时间心中更生出一些说不出的滋味,看着小女儿,仿佛怔住了。
前面两个孩子,奶娘都是早早挑选好的,喂养方面也十分顺利。是以,她并未喂过一口奶水。甚至,因为服药调养的缘故,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奶水。
而现在,小女儿挑嘴,她不得不换了从前的药方,催出乳汁,亲自给小女儿哺乳!似乎,这种感觉,与从前有很大的不一样。竟然像是头一回当母亲似的。
徐夫人回过神,哑然失笑,却是忍不住在小女儿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连嗔怪也透着亲昵和欢喜。
“金瓶,待银瓶回来,你告诉她去打听一下这个庄子是谁家的。能买回来就买回来吧。将来,给了玫儿做嫁妆。”徐夫人吩咐道。
金瓶应下来。
她麻利地将脏掉的襁褓棉布和用过的水收了出去,又换了些干净的水进来,一时间进进出出,十分忙碌,额头上都见了汗。
徐玫有些诧异,为何母亲身边就只有金瓶在忙。后来她才知道,是金瓶觉得这环境简陋,各种措施都不如徐府,拍太多人进出会带进来不好的东西,所以才由她这个贴身大丫鬟进出屋里忙碌,而不许旁人轻易进来。
银瓶去了徐府报信。
没几日,银瓶就从徐府回来了。
“老太爷不在府中,姑爷也云游未归。如今府里的日常需要大老爷主持,只是派了葛大总管过来接应夫人。大太太倒是提过要来探望主子并接主子回去,但大老爷没有同意。”银瓶的年龄比金瓶少一两岁,她已经嫁了人,丈夫是徐家的一个年轻有为的管事,只是暂时还留在徐夫人身边服侍。
徐玫的印象中的银瓶的样子已经十分模糊了。想来银瓶很快就离开了徐夫人身边的缘故。
“只是立前公子和惠小姐一定要跟来……大老爷劝不住,也就准了。”银瓶禀告道:“这会儿两位小主子正在梳洗,即刻就要到了。”
“净是添乱,你怎么不知道拦着点儿。”徐夫人有些不悦。
银瓶笑着道:“两位小主子心念娘亲和妹妹,奴婢怎好拦着,充当恶人。再说,路程也不算远,一天也就到了。”又补充道:“我们本来要照顾两个小主子走的慢些,但两位小主子却反而催促我们快些,一路上只用了些点心和温水,也没有叫苦呢。”
“看来两个小主子这是真担心夫人了。”金瓶笑呵呵地道。
徐夫人也觉得有些意外,却也没有表示什么。
徐玫躺在床上,很有些期盼见到兄长和姐姐的幼年时候,是什么模样。她觉得视线有些不好,就又咿咿呀呀起来。
“困了?”
“饿了?”
“尿了?”
徐玫一直咿咿呀呀地闹着,直到徐夫人徐夫人将她抱起横在胸前,横的方向不对又换过了一个方向,在徐夫人以为她要喂奶的时候,就安静下来,十分舒适地眯上了眼。
徐夫人以为她困了,也就这么抱着,打算哄了她睡着了才放下。
004 兄长姐姐
这个高度视线很好,徐玫这才得以看清楚银瓶的样子。
银瓶身量娇小,有着江南女子常见的小脸和尖下巴。她的衣饰也简洁清爽,挽了一个妇人圆髻,簪了一支梅花金簪。不见婉约楚楚,反而是俏脸含霜,显得几位干练利落。
此时,银瓶脸上的惊讶尚未退去,似乎有些诧异于徐夫人会这么耐心温柔地哄孩子。不过,她的情绪也很快掩饰住,笑着道:“小姑娘长大了些。”
“小孩子一天一变。”徐夫人又道:“叫徐玫。”
“玫姑娘。”银瓶唤了一声,正式拜见一下。见小孩子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俏脸软和下来,道:“玫姑娘这一双眼睛和主子您最像,生的真好。”
徐夫人笑了笑,问道:“家里都还安稳吧?”
银瓶迅速回神,低声回禀道:“大老爷隐晦地提出,由他亲自去大康一趟,代替您向大康安王爷交涉联络……据说,大老爷曾多次在族中抱怨,说您几次有孕待产,都大大延误了生意的时机,说女人不如男人方便之类的话。又说三四年前若与大康的大皇子如今的康帝联络交易,今日有一国皇帝支持,徐氏生意定早已经顺利地在大康国铺开了。”
“延误三年,就是耽搁了万两金银的盈利。”
徐夫人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听到此处,她似乎轻嗤了一声。
徐玫仰面看自己的娘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留意过这样的娘亲:纵然听到对自己不利的,在徐玫觉得已经十分严重的传言和攻讦,她却依旧从容甚至有些慵懒,如同高高在上的皇帝在看自己的臣子,不,更像是仙人正俯视人间……那是一种万般皆在掌握的自信!
幽暗的房间内,徐夫人的身上却仿佛有一种光,透了出来。
“如今大康局势已稳,康帝大刀阔斧野心勃勃,正是我徐氏进驻大康的最好时候。而御弟安王爷是个贪财喜好经营的,常于王府开鉴宝宴,各国各地巨商正蜂拥而去……若我们徐氏一慢再慢,只怕最后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当然了,我们徐氏富可敌国,不差大康的那口汤喝……但我们徐氏丢不起这个人!”最后这些话,银瓶显然是在模仿着徐大老爷的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徐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拿起自己女儿的嫩红嫩红的软乎乎的小手指再看,依旧显得十分漫不经心,仿佛没有听到银瓶的那些话似的。
银瓶顿了顿,继续禀告道:“是以,大老爷觉得不能耽搁下去,欲要亲自前往大康。而且,他已经说服了超过半数的族老……便是夫人您不肯答应,大老爷也是势必成行的。”
徐氏如此大的一个家族,财富万万,难以计数,自然不能完全交于家主一人,而不设监督。徐氏有族老会,在任的都是徐氏族中有威望有资历的老人,拥有很大的决议权。
就像这一次。
徐大老爷说的有理有据,有超过半数的长老会都被说动了的话……若是徐氏当家家主,也就是徐夫人一味地反对,那就是要与族人离心了。
“大兄体恤我产后不宜远行,肯亲自奔波操劳……”徐夫人的声音微微扬起,似乎因为银瓶的话十分没有道理而格外诧异:“我为何不肯答应?你替我写信给族老会,就说我早产想要多在这庄子上修养一阵,暂时不能会家族……此间家族若有重大决策,交由族老会表决就是。我一向都尊重族老会的决定。”
“另外,别忘了写上,我徐氏历来有祖训,严禁参与到帝位角逐之中,尤其是大国强国。大康国力蒸蒸日上,已是与大夏平分秋色,先帝新帝俱为野心勃勃之辈……我们徐氏,不过是商贾之流,参与不起帝位之争。三年前针对大康采取的观望态度,是因为这一点,而不是因为惠姑娘。”
“这么大的罪名,我的惠儿可不能背。”
银瓶凛然,抬头望了徐夫人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没有再开口,只是为难地道:“主子,还是您口述奴婢记录?奴婢写不了长句子……”
“娘亲要写什么?”一个小男孩走进来,欢快地道:“让儿子帮您写啊!”
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一身月光洗剪裁而成的及膝锦袍,简单地绣了些淡碧色的竹叶装饰,清凉雅致。正是幼年的徐立前。而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一样是月光洗的料子,上面绘着鹅黄色的月牙纹饰,娇嫩可人的紧。
徐玫从未见过哥哥姐姐这么小的时候。
她有些好奇,瞪大眼睛仔细地瞧着这一对儿金童玉女一般的人儿:徐立前此时已经显露出了很高的天资,学什么都异常快,正处于被徐夫人寄语厚望,在任何地方都是被捧着赞赏的时候,神采奕奕,十分活泼。而徐惠此时才三岁多,开了一些心智,却依旧懵懵懂懂,天真可爱的很。
前世,徐玫有记忆的时候,十多岁的徐立前已经有了喜文厌商的苗头,就连温和的态度也常会让人觉得他内心沉重又压抑,哪里还有幼年时的轻快的神采。而大一些的徐惠整日里都在学习学习再学习……
“先生说,我的大字已经写的很好了呢。”两个人行礼,徐立前仰头看着徐夫人,一脸的孺慕,道:“真的,我还做了一首咏荷的诗,先生都觉得好……”
“哦?”徐夫人含笑鼓励。
徐惠挤过来,道:“惠儿知道!惠儿知道!‘田田**叶,碧月铺池塘。谁家白条儿,采莲做衣裳。’”她高声咏罢,道:“娘,惠儿也要采莲做衣裳!”
长势很好的荷叶如同碧绿的月亮一般铺在池塘里,一个光条条的小孩儿采了些莲花,做了一件新衣裳……
徐玫并不知道这一首小诗。
此时,她十分惊讶:这样生动有趣富有画面感的小诗,竟然是徐立前在五岁时候作出来的!
她前世听年长些的仆妇谈起立前公子时候总是十分惋惜,她其实是有些不相信她们口中那些盛赞,因为她见到的徐立前的书房总是干干净净的,从未有过什么诗作。只是他的狂草写的非常好,但她一个小姑娘又不喜欢狂草,是以并未在意过。原来,仆妇们并未夸张,徐立前的确值得人扼腕叹息。
而徐惠能清晰地将这一首小诗背出来,也是非常聪明了。
徐夫人微微抿了一下唇,似乎也有些意外。顿了顿,她收敛笑容,对徐立前道:“这首诗听起来的确有趣……但先生其实因为你才五岁就能懂了点儿押韵而夸赞你,并不是真的认为你这小诗真的有多好。再者,娘多次告诉你,诗词都是小道,怡情则罢了,立前你万万不要沉迷此道。”
徐立前原本红着的脸白下来,有些沮丧,低头受教,道:“是,儿子记得了。”
徐夫人摸了一下徐惠的脑袋,继续向徐立前道:“恩,既然立前你自觉字练得不错了,就来替娘执笔好了。娘要给族中写信……”
徐立前这才又重新抬起来,露出了些跃跃欲试的笑容。
(ps:文中小诗是作者君临时拼凑所作,若有雷同,实在惭愧惭愧。新坑,求收藏求推荐。)
005 幼稚、傻子
徐立前的字果然写的很不错。
端端正正的小楷,还有一些稚嫩,但已经足够将许多成年人都比下去。更重要的是,徐夫人口述的所有内容,徐立前全部都写了出来,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他不认识他不会写的字!
也就是说,他在文字的存储量上,已经再没有问题。
徐夫人十分满意,待徐立前完成之后,她接过来检查了一遍后,再不吝夸赞,道:“立前果然又聪慧又勤奋,非常棒。”
徐玫心中十分震惊。
徐惠听到徐夫人夸赞徐立前似乎更加高兴,看着徐立前,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信封好了,交给了银瓶送出去,这一番忙碌的正事儿才算告一段落,徐立前和徐惠的目光才投到徐夫人怀抱中的小婴儿身上来。徐立前当先走近一些,好奇地问道:“娘,这就是妹妹么?怎么这么小?我能不能摸摸她?”
看起来很柔软很好摸的样子。
“是,她叫玫儿。”徐夫人道:“你轻一点儿。”
徐立前伸出手,本来想去摸摸小婴儿的脸,但仿佛怕是将小婴儿那么嫩的脸蛋儿给碰坏了,迟疑一下,去捏了捏小婴儿的手。
徐惠挤过来,也拉住了小婴儿的手,却是将徐立前的手给挤开了,踮脚盯着小婴儿看,挑剔地道:“她真难看,皱皱巴巴的,还红通通的。”
“大妹胡说,小妹明明很漂亮。”徐立前反驳道:“小孩子都是皱皱巴巴的,满月就好看了。当年大妹你生下来的时候比小妹还丑一些呢,黄黄的。我还记得娘说,那是因为你生了黄疸。小妹白的很,一点儿也不黄。”
徐惠闻言一下子不高兴了,道:“惠儿才不丑!大兄你欺负惠儿!”她竟然哇的一下哭起来,狠狠抓了一下小婴儿的手猛然一甩,就突然扭身跑出去了!
“哎,大妹!”徐立前慌了,下意识要追出去,却又想要看徐夫人。
徐夫人有些皱眉,吩咐徐立前道:“你去哄哄惠儿吧。”
徐立前慌忙行礼,匆匆追出去了。
隔着竹帘,徐玫还能听到他高声喊“惠儿”“大妹”的声音。只是,此时徐玫觉得自己小手痛的很,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
她如今的心态很好。
虽然三岁的徐惠小姑娘有些不太好的脾气,让徐玫心中那么有一点儿反感……但惠姑娘才是个三岁的小姑娘,徐玫决定原谅她的幼稚。
在她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听见徐夫人开口道:“惠儿什么时候脾气这么急了?没说什么呢,就哭起来?怎么这般小家子气?”
徐氏姑娘,她徐元真的女儿,不求她有多能耐,但至少不能有小家子气的骄纵。
金姑姑低声笑道:“惠姑娘最是爱惜自己形象,与前公子一向感情很好。前公子说她丑,夸奖玫姑娘漂亮,她定是觉得前公子偏疼新妹妹了,一时失落,又恼又委屈,当然要哭鼻子的。”
“主子放心……惠姑娘也是人人都夸的。”
徐夫人“嗯”了一声,道:“将她身边伺候的再捋一遍。稍微有不妥的,就调到别处去。”
金姑姑应下了。
徐玫迷迷糊糊临睡之前在想,原来娘亲待她们是这么紧张的啊……
但小姑娘的稚嫩的嫉恨并不像金姑姑预想的那般轻易就过去了。
一次徐夫人哺乳的时候两个小孩子来请安,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景,徐立前已经懂得敛目回避,听徐夫人解释过之后,他有些担忧有些羡慕,看徐玫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心疼和关切;而徐惠却一直瞪大眼睛盯着徐玫“用饭”,显然是有些小嫉妒的。
徐玫看的很清楚。
果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惠小姑娘总是趁着人不注意,比如说小婴儿被放在屏风后面睡觉的时候,惠小姑娘借口去看妹妹,总会在小婴儿的手心里使劲地拧几下!
她也机灵,知道捡了小婴儿的手心去拧:那里本来就存在着一片青色,不会因为被拧就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来。
“丑丫头,丑丫头,你就是丑丫头……”惠小姑娘咬牙切齿地嘀咕着,除了这几句话,还会表达出对徐夫人和徐立前偏心的不满:“让娘亲自奶你,还骗大兄心疼你……哼,小不点儿大,就勾着娘和大兄都偏心了,真是又丑又坏……”
如此幼稚,徐玫哭笑不得。
在她的印象之中,徐惠仿佛就像是徐夫人的翻版:永远在忙着(学着)处理各种事情,尤其是十五六岁她成年之后,就连平日里的凌厉和从容姿态,都是那么的相似。
从来都是理智镇定的,什么时候这么幼稚过了。
所以,徐玫一开始其实还觉得有趣,并不揭发徐惠。
“像是傻子一样,被人拧都不知道疼……”
这一日,徐惠又一次来拧过小婴儿之后,见小婴儿只是看着她也不哭,木呆呆的,便嫌弃地脱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傻子!
这两个字一下子将徐玫扯回到了前世的那些时光,眼前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傻儿白胖如馒头的脸呵呵傻笑流着哈喇子的样子,耳边又听到了金姑姑的那句话:“是他亲自在胎中下毒,为的就是确保要生一个傻子!”
无边无尽的痛再次席卷二来,徐玫痛的蜷缩起自己稚嫩的小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情不自禁,失声痛哭!
这些新生的日子里,她总是下意识地麻痹自己说,所谓前世不过是她所做的荒诞至极的噩梦而已,要让自己平静的怀着感恩上苍感恩所有的心去多姿多彩地生活……但仅仅是一声“傻子”,就能用血淋淋一般的痛彻心扉来告诉她,那些日子,是真实的!不是噩梦!
徐玫不知道自己又哭了多久。
她的痛,又因为麻痹了积累的更多更加猛烈!
徐玫清楚地知道,她必须宣泄!
将积攒下来的痛和怨都用哭声来宣泄出去!就像是丢掉包袱一样!
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攒到足够平静的力量,却度过新生的每一个日子。
她大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累极,跌入了昏睡。
006 认罚禁闭
再次醒来,徐玫感受到一个馨香的怀抱,顿时觉得安宁无比。
“问出来什么没有?”徐夫人拍着小女儿,低声问道:“玫儿这几日都乖巧的很,总不会又无端端地哭闹了。”
小孩子的需求很简单。
肚子吃饱了,身上干干净净的,温度不冷不热地正舒服,大多都不会无故哭闹。尤其是才生出不久的婴儿。若是哭闹,多半就是有原因的。
“惠小姐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