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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吃一餐,还是稀粥,连盐巴都舍不得多放……”
徐立前轻叹道:“世道艰难呐。”
徐惠却又摇摇头:“先生又说,这种情况,在我们江南,尤其是姑苏一地,就很少存在。因为在我们这里,有许许多多的机会要人做工,只要肯下功夫卖力气,就不怕得不到养家糊口的酬劳!是以,这才有了这街面上,人人都不必为生活愁苦,而是充满了希冀奔头的景象。”
徐立前闻言怔然片刻,道:“我从前倒没有留意这些,竟然没有惠儿你懂得多。”
但他不得不承认,徐惠的这一番说法很有道理。
徐惠听到夸赞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鹦鹉学舌,权作卖弄而已。恩,我们站在这里不动未免古古怪怪的,赶紧走走吧。”
徐立前点点头,抬脚选定了一个方向,走出了一段,才与徐惠道:“惠儿还记得石非吗?”
徐惠点头:“他怎么了?”
“他正落脚城里,我想去探视一下。”徐立前附耳低语,将石非的身份与徐惠简单说了说,道:“石非兄肯告知我出身,是信赖我,将我当朋友的缘故。我若是冷淡漠视,有些不配为人。”
徐惠有些震惊,但她显然比徐玫初听这消息的时候知道的多,很快就相信了,并不质疑。她听徐立前这么说,不好反对,点头道:“是否应该提前知会一声?这般突然上门,恐怕不合适。”
徐立前忙笑道:“我与石非兄之前约过了,若是入城,有时间的话,一定要登门造访的。他那里只有一个老仆相随服侍,并无长辈在,我们上门也是无碍的。”
徐惠想了想,道:“也好。”
她一开始有些不喜石非,是因为徐夫人几次称赞他并用他来鞭策激励徐立前,显得好像是她的兄长徐立前不如他一个外来人似的。但渐渐地,因为石非低调谦逊,尤其是那一次赏花宴上,石非自承在同样的年纪不如她和徐雅,而不是仗着多学几年或是男女之别瞧不起她们,徐惠对石非的印象就好转起来,觉得这个人挺不错的。
再加上现在知晓了他的出身,自然也就不会再反对徐立前与他往来了。
为商者,本来就是要与三教九流打交道,能为善,尽量为善。
徐立前见徐惠答应了,立即振奋精神大步前行,不时向人问路,也只是花费半柱香的功夫,穿过宽阔的大街,向一条弄堂深入一阵,辨认了一下门牌号,笑道:“应该就是这里了。”说罢,他轻自上去,才抬手欲要叩门,却没想两扇门突然被人打开,他差点儿拍到了开门人的身上。
徐立前反应很快,连忙收回手臂后退几步,才看向门内,不禁惊诧道:“胡兄这是要出门?”
在他说话同时,胡不为惊讶之后也认出了来人,讶然道:“徐兄怎么来了!”
他已经不再是徐立前的伴读。彼此公开了身份,自然要换了称呼。
两个人同声而语,落音之后,不禁相视而笑。
“我同家妹昨日入城,准备小住一阵,今日特来探望胡兄。”徐立前再次开口道:“胡兄这是准备出门去?”
徐惠端正行礼。
胡不为一边还礼,一边道:“今日恰是童生试报名录籍之时,是以才要出门一趟。”他略微为难之后,坦然道:“不过既然徐兄和惠小姐来了,承蒙不弃,当烹茶煮饭招待两位知交才是。”
徐立前忙问道:“报名乃是大事,怎能因为我等突然造访耽误?还是不要了。”
胡不为摆摆手:“徐兄有所不知,这报名也并非本人一定要到场的。只要有人执本人户籍及时到场录入就是,老仆可代为过去行事。且报名时间也有三日,今日才第一日,是以就算有所差池,也还来得及。”
他侧身相请:“寒舍简陋,两位不要嫌弃。”
徐立前却不肯入内,摇摇头,道:“怎好耽误胡兄正事。”见胡不为又要说话,他忙道:“不如这样,我们兄妹入城也是并无目的在身,陪着胡兄走一趟如何?”他看向徐惠,怕徐惠不答应,解释道:“我们本来就是想要在城里四处看看的。”
有外人在,徐惠当然不会反驳自家兄长的面子。
她矜持微笑,摆出万事以兄长为首的乖巧模样。
胡不为见徐立前态度坚决,想了想,便妥协道:“也罢,待我报名之后,再陪两位游玩就是。我幼年在这城中生活一阵,对于此地人文街景算是熟悉,就与两位做个向导。”
“那再好不过。”徐立前大喜答应。
三人结伴而行,朝着县学方向而去。因为都不着急,是以并未乘车,一边走,胡不为一边为徐家兄妹介绍着沿途的街舍来历,侃侃而谈,了若指掌。
“这一片居住的,既无大富大贵者,也无穷苦之人,都是一般殷实富余之家。是以邻里和睦客气,又无嘈杂之音,十分适宜居住。”胡不为指着一旁十分不显眼,只开了一扇门,连个匾额都没有的门面,微笑道:“外面看不出来吧?这里的羊肉汤面美味又实惠,只因为店主是寡居妇人,开业时候是一一上门通知邻里照顾的,为怕麻烦,连个匾额也没有挂。如今店主儿子已经长成,却也十分满足,接过生意之后竟然一切守旧,毫不改变。是以十几年了,不是相熟之人,根本不知道这里还藏着美味。”
这倒是难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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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县学前
“那待会儿县学归来,是否能请胡公子引荐?”徐惠展露笑容,道:“不怕胡公子笑话,我和大兄几乎从未品尝过类似私房美味呢。”
就算是出入酒楼,也是那种顶级酒楼,菜品精致用料珍贵。而听说,这种藏在民间的小酒观,往往能用普通常见的材料做出特别不一样的美味来。
胡不为微怔,立即应道:“那是自然。当为两位知交引荐。”
徐惠俏脸含笑,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眼看县学在望,朱瓦粉墙,在这寸土寸金的姑苏城,前面竟然有一片不小的开阔之地,来往均为青衣长衫的读书之人……徐立前心脏跳动越来越快,目视那建筑,由衷生出一种敬畏来。
他突然十分不喜今日这一身价值不菲的锦袍了。
若是有一日能够光明正大地穿上那种学子长衫从那里出入……徐立前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的渴望,掩饰地道:“这么多人报名?”
“姑苏下辖很广,人口近十万余,文风又盛,是以一向人多。”胡不为解释道:“且若非是头榜前三十优异者,直接拥有院试资格,就算不中,也不必年年重复县试。而其他人增录补录两榜取中者则年年都要重头开始获取资格的。”
“这么难!”徐惠不禁惊讶起来。
这进进出出,粗略估计都有近几千人了!
几千人中才取几十人,难度可想而知。
“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难。”胡不为道:“但就姑苏一地,每年都有五六十人获得秀才功名,年年都如此,机会已经很大了。但凡有些读书天分又肯努力的,这一关都能过去。”
“科举难得,是乡试和会试。”胡不为道:“尤其是最后会试,是为整个大夏大浪淘沙,三年才一轮,数万人应考才取一两百人,那种机会,才是渺茫。”
徐立前目露敬畏,又有一些复杂,向胡不为拱手道:“相信胡兄来年定能金榜题名。”
“呈徐兄吉言了。”胡不为坦然笑了笑,没有太谦逊,看向那边排起来的长队,道:“我们也过去吧。看样子,要劳烦两位多等一阵了。”
“无妨。”徐立前忙道。
几人走过去,站在队伍末尾,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前面足足排有数百人的样子,一眼望不到头。
徐惠想说,是否能通过购买前面的位置来加快进度,(她相信,这么长的队伍之中,就算江南富庶,也有学子家中艰难愿意牺牲一些时间来换取不菲的银子)但看看徐立前站在队伍之中肃然且虔诚的神色,又想到读书人都十分讲究“气节”,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开口,说不准就犯了众怒,是以忍下了想说的话,皱了皱眉,就平静了下来。
既然来了,功夫花了大半了,再因为些细枝末节坏了所得,那就得不偿失了。
幸好,这是春日,又是上午,太阳光并不热烈。
行进的速度其实挺快的。
看似人多,但很多人都是像胡不为这般,由亲人朋友陪同着来报名的,是以真实报名应考之人要少很多。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一行人就排到了前面,这才发觉,队伍只有一个队伍,但负责登记的却有两位,应该是县学里的教谕先生。又有两名差役在前面维持秩序,哪边登记完毕一人,就放一个过去,并不耽搁,也不怕后面人排错了队伍。
胡不为的报名十分顺利。
一行人出了这广场,胡不为又歉意地道:“其实真的应该改日再来的。明日后日报名之人就少了,并不用这般辛苦排队。”
“早早报名,早早心安。”徐立前回头看一眼那队伍,眼中羡慕之色一闪而过,拍拍胡不为的肩膀,爽朗地道:“走,用饭去!别说,我都有些饿了!”
胡不为也大笑,回身相请二人,加快了步子,往回走去。
……
“小姐,莫言求见。”朱燕禀告道。
徐玫立即丢掉那本《机关初解》,吩咐道:“叫他进来。”
很快,莫言走了进来。
徐玫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莫言行了一礼,道:“不辱使命。”
徐玫目光灼灼。
莫言道:“在下入城之日,县学报名并未开始。在下打听之后,方知是十六日辰时开始,十八日未末截止。十六日,在下跟随立前公子和惠小姐出门,见到二人上街之后去了荷花弄拜访石非,二人称其为‘胡公子’,后三人一道去了县学为石非报名……直到十八日截止之时,在下并未发现立前公子单独再次去过县学。为稳妥起见,在下再次去县学求证,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徐立前’之名,户籍细末,正是立前公子本人。”
他言语平静,道:“在下猜测,应是石非代立前公子报的名。因为十七日入夜,公子曾单独出门约见石非,密谈了片刻。在下又到荷花弄打听,同样得知,十八日清晨,石非的确又去了一次县学。”
徐玫缓缓坐了下来。
果然是这一年。
果然是因为胡不为?不是他刻意怂恿,就是他以自身言行无意间引诱了徐立前,且明知徐立前隐瞒家人报名应试不妥的情况下,并未通知徐家!
那么,她应该怎么做?
阻止徐立前应试?
那样的话,只怕徐立前此时全心念念之下,绝不会听从她的劝告。若是她强行阻拦,只怕徐立前真的会同她翻脸了。
而不阻止……
徐立前想到任由这次发展下去,徐夫人和徐立前之间所面临的那些残忍后果,她又觉得于心不忍。
若她没有经历前一世,她或许能够劝自己,到底是亲生母子,便是徐夫人知道了,后果也许没那么严重。但她偏偏知道,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朝着既定的残忍发展下去?
她将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什么都不做,任由前世一切发生,不如早早结束自己性命,不重活这一遭算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徐玫有些拿不定主意,开口问道:“具体考试是哪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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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深夜行
“二十日辰正准时开始。”莫言提醒道:“今天是十九,就在明日一早。”
若是徐玫想要做什么,那剩余的时间便不多了。
她走到窗前,看向窗外。
太阳从山体间越出来,升上了树梢。桑林青葱,在清风之中轻盈而动,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而美好。
徐玫回身,看向朱燕,道:“我要入城。”
朱燕一惊,低声道:“小姐,只怕老爷夫人知道了会责怪。”
“那就想法子不让他们知道。至少,不能被抓住了现行。”徐玫盯着朱燕看:“你能不能做到?我最多明日日暮就会回来,你们几个不声张,观里的道童难道还能闯进来检查?”
她心意已绝。
朱燕低下头:“那样的话,怕不能有很多人陪在您身边。”
这精舍组成的院子,本来就与外面的道童们出没的道观是独立开的。徐玫一天不露面,未必就有人发觉了。哪怕是夏长渊有吩咐道童们留意徐玫的行踪。
朱燕知道,她们这些跟来的婢子之中,肯定有徐夫人关注女儿日常的眼线。但徐玫也清楚这一点,只要不被当场抓住,且离开的时间很短,那还是能够操作的。
离开的人越少,就越保险。
但若是跟的人少了,朱燕难免要担心徐玫的安全——
徐玫说到底,也还是小孩子。
“大麦和莫言陪我去。”徐玫做出了决定:“我们深夜离开,你和何妈妈掩饰半日,也就差不多了。”
朱燕看了一眼沉默的莫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徐玫出门,坐在水潭边进入了禅定。禅定完毕,她又与斑点花在桑林间玩耍一阵,而后直接从侧门回到了精舍。傍晚,她又走出来,拿着木剑与朱雀对打,当然主要是朱雀配合主子喂招,如此活动开之后,就听徐玫问道:“药材都不缺吧,又要药浴了。”
道童们长到十三四岁大之后就会从观中离去,但新补充的小道童在漫长的三五年内,也都日渐与徐玫熟悉起来。他们也都知道,观主家的娇娇女,十分不喜欢药浴,只因为各种药材难免会在她身上留下古怪的味道,让她觉得很不高兴。
因而,听到这话的两个小道童都不禁偷偷地笑。
到了夜间,值守巡夜的道童仿佛还听到小姑娘不高兴的娇嗔抱怨之声:“茉莉不好!玫瑰也不好!百合也不好!来来去去就是这几种,难道就不能配些新样子,不要甜腻腻的,也不要太浓的!”
晨曦亮起,又隐隐听见小姑娘更加不痛快的声音:“都一夜了,怎么味道还不消!没有搭配出新的香味儿?你们是不是没有用心!算了,指望不上你们,我自己来算了……”
嘀嘀咕咕,声音渐渐低了。
于是,白天里,何妈妈和朱雀向道观里的“管事大师兄”打了招呼,急匆匆下山,又急匆匆返回,却是带回来两个好大的包裹,闻之就知是各种制作香料的材料,混杂在一起,只让人鼻子痒痒的。
……
姑苏城夜间城门关闭,水路却仍旧通行无阻。
徐玫和大麦皆做少年打扮,只为行动方便,并未乔装掩饰容貌。
也不知道莫言那几日在城中是如何混的,到了城外,他低声嘱咐徐玫大麦二人不要说话,只管跟着他,左转右转,就找到了一艘货船,与人交涉一番,便领着二人踏上货船,在二层有了一个简陋却还算干净的房间。
“这一船运的是粮食,货单对上就会放行,不会检查随行人员。”莫言解释道:“不过,原本姑苏城盘查也不严的。”
只是夜里城门不开,才迂回走水路。
徐玫点头,吩咐道:“大麦,取一百两银子给莫言。”
大麦应是。
莫言没有推辞,将几张面额不等的银票揣进了怀中,低声问道:“一会儿进城之后,小姐准备在何处落脚?”
“县学附近有没有茶楼酒肆之类的地方?”徐玫问道。
“有的。”莫言道:“在下会安排。”
他欠身行礼,神色间十分笃定,似乎心中早已有了安排。
粮食这种货物,任何地方都是极其欢迎的,哪怕当时并不能卖出高价。货船行至水门前,两位差役踏上船,被船家恭迎进了货舱,没多久就走了出来,挥手放行,并不为难。
从城墙下黑沉沉的水道中缓缓而出,黑沉的夜色也渐渐褪色,有了隐约的灰白。水路两边,悬挂着大红的灯笼,倒映水中,犹如昨日繁星。
空气沁凉如水。
雾霭从河面上蒸腾起来,灯火越发朦胧不似真的。
莫言走出房间,在甲板上默默观察片刻,返回叫上了徐玫和大麦,不曾招呼船只靠岸,直接纵身飞起,落入水道边的狭小的街道上。
徐玫与大麦把臂提气纵身,轻飘飘并不费力。
徐玫回身,看那艘不太大的货船缓缓向城内码头渐渐远去,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样的“冒险”经历,如此新奇。
她回神,眯眼看了看天光,轻声问道:“这里离县学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