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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就继续向前走去了。
小男孩捧着葫芦瓢到了阮小妮身边,看了看她,似乎有些挑剔嫌弃,但最后目光还是露出些同情之色,将葫芦瓢递给阮小妮,道:“你喝吧,是凉的。”
小男孩一身也就十来岁,身上短褂短裤上也有不少补丁,但洗的灰白,十分干净,脚下的麻鞋也是新的。面色微黑,有汗,却是清透的汗水,半点儿也不浑浊。
而她却是灰扑扑的。
这让阮小妮觉得有些难堪。
但她确实口渴了,不能不喝。
她将手在背后衣裳上擦了擦,才接过葫芦瓢,看了那小男孩一眼,放到嘴边,用袖子掩了掩,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是粗茶叶煮出来的,加了点儿盐,最能消暑解渴。”小男孩见阮小妮喝完了,拿回了葫芦瓢,嘀咕道:“好了,我要走了。”说罢,他小跑几步,很快追上了抬着木桶的队伍。
有些苦有些涩有有些咸,味道怪怪的。
但阮小妮很快觉得,这天,仿佛没有那么热的难受了。
她依旧看向县衙那边。
抬着木桶的妇人已经到了那些汉子们面前,拿着葫芦瓢,舀了茶水,挨个儿递了过去。那个小男孩就穿行在他们中间,不断地帮着忙。
那里面,一定有他父亲吧。那个好心的给她茶水的大婶,是他的娘亲?
阮小妮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想着。
突然,县衙那边传来一阵躁动,阮小妮看着那朱红的大门打开,看着门口出现的几十个人影,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
……
大河之上。
河面上明明停泊着许多大船小船,却看不见往来穿梭的人影,如同一副静止的画,明晃晃的,却荒凉的让人心寒。
一艘不大不小的货船,就这般静静地停靠着,甲板上空无一人。
突然,一个脑袋从水面下钻了出来,一只手抓住了船弦上的麻绳,稳住了身形,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水,四下观望。他似乎没发现有人注意这边,便迅速地抓着麻绳往船上爬去,几下就摸到了一个窗户,利索地翻身入内。(未完待续。)
140 表诚意
“夏少。”邹大成低唤一声,目光狂热。
徐立前没有看他,定定看向船舱的木门。邹大成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徐立前微微摇头,于是不敢再动。
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地板上很快蕴出了一滩水迹。
邹大成的脸蓦然变了。
他抽出腰间长刀,盯着大门,神色戒备,又有一丝懊恼——竟然有人跟着他找到公子了!
怎么回事!
他怕有人跟踪,硬是从一个隐僻处下水,一路闭气潜水,憋不住了才找个船只遮挡的地方出面换气,如此小心翼翼,竟然还有人缀上了他!他却不知!
“大成,刀收好了,开门请客人进来。”徐立前负手站定,一脸沉静。
邹大成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转动一下眼睛,方才按照吩咐,还刀入鞘,却是依旧满怀戒备,上前拉开了房门。
站在外面的,是两位留着长髯的中年人,俱是做文士打扮,一位略矮富态,不怒自威,但此时却对他身边一个年轻些的文士陪着笑意,亲切之中,透着迎合之意。
邹大成打量着来人,沉声道:“你们是谁?我们这船最近不送货。”这两人衣着富贵,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邹大成还是将这二人当成是商户,想要打发他们离开。
那富态之人闻言咳嗽一声,道:“本官乃通州知府高仁节,微服过来,找你们夏少。”
他面容一肃,官威自露,使得邹大成竟然下意识地矮下了身子。
“高,高大人……”邹大成有些哆嗦,难以置信。
他想要打量来人想要看出些什么,但迎上高仁节威严的目光,立即垂下目光,错开身体,将舱室里的徐立前露了出来。
“高大人请进。”徐立前收敛眼神,上前一步,低头,欠身相迎:“地方简陋,慢待贵客了。”
高仁节两人走进船舱,徐立前欠身请坐,发现高仁节总是十分顾及他身边之人拱了拱手,面露疑惑,轻声问道:“不知这位大人这位是?请恕在下眼拙。”
身在地方,徐立前怎么会不关注南通一地的官员大人物,虽然在这之前,是从未会过面。高仁节一露面,他就认出来了来人,但却判断不出其身边人的身份来历。
仿佛是幕僚师爷一般的人物。
但什么幕僚师爷,能让一个正五品一方父母官如此尊敬偏抬?
“这位是傅先生。”高仁节没有多做介绍,道:“傅先生是本官的客人,听闻了夏少大名,是以跟过来见识夏少风采。”
“果然是少年俊杰,羡煞我等啊!”高仁节上下打量徐立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居高临下,官威赫赫,却又平易近人,十分真诚地称赞,足以让任何一个底层之人生出“被看重”之感,感激涕零。
而那位傅先生正襟危坐,只是在高仁节介绍他的时候,淡淡点头,态度矜持暗含倨傲,看徐立前的目光带着隐晦的审视之意,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少年的肌肤如同是北方初夏田地里的小麦色,一字眉又浓又粗,这这让他原本有些柔和的面部线条显得格外的硬朗一些,像是北方人。但再看他的骨架体型,还是偏消瘦些的南方人……
此时,少年过于镇定的脸上终于微微露出了些感激,似乎是紧绷的心弦松弛了几分一般。
高仁节见状暗自点头,心道:这样才对。
一个少年人,于草莽之中取得再大成就,在一介父母官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真要凭这点儿成就去对峙父母官,那不是“少年英杰”,那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的傻子。
刚才夏立的太过镇定,应该是他误以为他们是抱着恶意而来,是以强行让自己不要一上来就输掉气势,强行给自己壮胆来着吧。
一个草莽中的年轻人,他还镇不住,那就丢人丢大了。
高仁节不知道身边这位傅先生为何一定要维护这位少年人,而且态度颇有些古怪……不过,上面人的心思,他也没必要问的太清楚。就只当是那一位看中了此人的潜力,想要暗暗收拢吧……
“大成,去沏茶。”徐立前吩咐之后,再次行礼,道:“都是些小民,不太懂礼,两位大人担待一下。”他微微沉吟,小心问道:“不知高大人特意来找草民是……”
“嗯……”高仁节看了身边傅先生一眼,手指在桌面上轻点,将虚胖的身体朝着徐立前这边倾斜一些,越发显得真诚和蔼,道:“本官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有关大河饭堂的情况,是吴县丞误信了小人之言,失察不慎,才酿出了大错,让许多正经经营的百姓受了委屈……本官来找夏少,是想要替吴县丞代为赔罪。”
见徐立前惊愕难以置信,高仁节越发坦诚谦逊,道:“也是本官治下不严……幸好有夏少信任官府,一再叮嘱相邻冷静等待处理,这才没有将矛盾扩大,也才能让本官有机会纠错……在这一点上,本官实在要多谢夏少你。”
他也没有说假话。
他知道南通码头风气改变,一片祥和,再无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之事,年前他还将此作为“教化民众有功”的佐证写在了他的考绩上去,自然没有考虑过去寻大河饭堂的麻烦,从而自找麻烦。在他们一地父母眼中,治下稳定,就是如今最大最好的政绩,比任何其他的都要重要!
贺老三联合吴县丞所做之事,他事情是不知道的。
知道之后,尤其是得知近千码头上的苦力将县衙给围了,高仁节当真险些是没吓出病来!幸好,幸好,没有出大事儿。
原本他听到消息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安抚,想要让人与围坐县衙的苦力交涉从而联系到这个夏立,但没想到傅先生却对这个夏立格外感兴趣,依旧要安抚,却是拖延几日找到了夏立藏身之处,这才亲自上了门。
“为表诚意,来之前,本官已经让人将误抓的饭堂伙计都放出来了,并按照律法一人赔偿了一百文铜钱。”高仁节抚须,笑道:“相信很快夏少就能得到消息了。”(未完待续。)
141 回归
邹大成端了茶盘走进来,闻言双手一抖,差点儿让茶水洒了。
徐立前惊愕许久,方才回神,再次向高仁节行礼道:“高大人仁政爱民,秉持正义,让我等钦佩。我代饭堂众人,多谢高大人成全他们平安清白之心。”
“为官一方,自当是秉公执法。”高仁节抚须道:“大河饭堂对于南通码头上的秩序贡献很大,希望夏立你能继续维持这种安定团结,以后遇到不公正,有所述求的话,可以直接找官府申述,希望不要再通过罢工围坐这种方式了。”
这一次,不论他怎么想的,在旁人看来,官府都是大大的丢脸。
高仁节给过了徐立前甜枣,当然还要警告一番,以免这个少年滋生骄纵之心,觉得能拿捏住官府,以后行事会越发地放肆。
徐立前双目眯了眯,垂首行礼,道:“请大人放心。”
这样的态度,高仁节还算满意,挺背端坐,越发威严,让人怯目敬畏。他将目光投向傅先生,仿佛询问这位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傅先生深深望向徐立前,率先起身,作势要走。在高仁节诧异之下也起身之后,傅先生又顿住了脚步,轻声道:“少年人一片赤诚悯农爱民之心,若甘心居于草莽,未免太可惜了。我大康需要有识之士上下一心,共同努力,待他日,傅某希望能在不一样的地方再看到夏少的身影。”
说罢,他拱拱手,迈步向外走去。
高仁节立即跟上。
徐立前躬身拱手,站在原地恭送。待两者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他慢慢抬起头,紧紧抿唇。
邹大成慢慢走了过来。
他只是粗略地擦了一下,随便换了身干衣裳,就赶紧出来了——虽然那高大人看似来和解的,但做官的最是能言善道两面三刀。人是他大意之下引过来的,若是夏少受伤,他真是万死难赎。
邹大成没想到,高知州高大人,来的快,走的更快。然后……
就这样了?
“夏少……就这样了吗?”邹大成看徐立前的目光之中满怀钦佩和狂热,又有些难以置信:“那高大人当真已经放人了?”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徐立前淡淡地道。
“会不会太危险了?”邹大成有些担忧。
他们选择住在船上,是因为大河滔滔,一但被发现后围攻,他们可以下水从容离开。虽然这处藏身地被发现了,让邹大成有些负疚,但在水面上,依旧比回去之后安全多了。
“官”字两张嘴,那些大人们最喜欢出尔反尔。
徐立前摇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外面,一直抿着唇,仿佛若有所思。
邹大成没有再说什么,出去招呼人摇浆开船。货船掉头,在诸多船只缝隙之中穿行一阵,很快靠近了码头岸边,大河饭堂已然在望。
徐立前走出船舱,看着远远一群人朝着码头走过来,都是他如今最熟悉的形象,黑黝黝短衫短裤麻鞋的汉子们,他们大笑着,激动着,喧闹着,如同过节一般地走过来,说笑声一直延续过来飘荡在河岸上;有小孩子兴奋不已地在人群之中穿行奔跑,小脸上的汗珠闪闪发亮;有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被略微年轻些的妇人搀扶着,一脸的褶皱,那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不已庆幸的笑……
大河饭堂的伙计大厨们,原本就要稍微白些胖些,但几日牢狱煎熬,他们瘦了些,却更白了些,此时被众多的黝黑汉子们簇拥着,个个昂着脖子仰着头,像是打了胜仗的英雄一般,高声谈笑,意气风发……
徐立前又看到了小小的阮小妮,脏兮兮的像是个小乞丐,在边上偷偷地摸着眼泪,小脸早就看不出面相。她不停地向大河上张望,头一个发现了徐立前,仿佛激动地尖叫一声,迈开小腿就朝着大河奔跑……很快有人注意到了,看到了徐立前和邹大成,也都快速地朝着这边奔跑,如同潮水……
徐立前抬了抬手。
不知是谁带头停下来,后面人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这些日子,大家都遭受的委屈也受了苦,如今平安事了,今天都回去休息吧。相信码头上的财东们也不差再等我们一日。”徐立前道:“大河饭堂,明天一早重新开门做生意,还望弟兄们依旧来捧场。”
下面的人没有动,似乎希望徐立前能够多讲两句。
徐立前看了一眼邹大成,邹大成跳下船,亲自到了码头人群之间,吆喝道:“都散了吧啊,别让家里的大娘嫂子侄子担心。嘿,八儿啊,在牢里没吃亏吧?”他一边活跃着气氛,一边将人往回赶。
“哎,大成,怎么回事儿?”小八龇牙咧嘴,道:“怎么突然就将我们给放出来了?我们都以为还要坐个十天八天的呢!”
“出来了就庆幸吧,别隔这咧咧。”邹大成道:“怎么,在里面挨打受伤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别回去之后让奶奶心疼……”
“没事儿,一进去的时候吃了几个杀威棒,留了点儿淤青。”小八道:“后来就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们了……再不出来,我们都长胖了……”
被抓进去的时候,杀威棒打在身上,所有人都惊恐惧怕,生怕自己不能活着出去,就算能活着,怕也要被折磨掉半条命,因为这一次明显是被人算计针对……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尚未过夜,就有熟悉的弟兄进来看他们,让他们安心等待,不会有事……
果然没有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这些人之中,出了一个夏少。
待徐立前下船,对哭泣的阮小妮说了句“回去”,周围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让开路,虽然不知为何居然不敢同他搭话了,但在他经过之后,都忍不住地向着他的背景行礼,低声道:
“谢谢夏少搭救。”
“多谢夏少指点。”
“谢谢夏少能为我们这些穷人着想……”
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清楚,这一次变故,能有这般结果,肯定是因为“夏少”的缘故!(未完待续。)
142 黑色手链
阮小妮低着头跟着徐立前,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激动的浑身发颤。突然,她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个送水给他的小男孩,此时他正震惊的诧异的羡慕地看着她,阮小妮不禁直起了腰,分外骄傲!
她是要替夏少看着衙门变故才将自己弄的像是个乞丐一样,并非原来就那么脏!她虽然已经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但却根本不用谁同情!
“娘。”小男孩手里还拿着淡褐色葫芦瓢,在徐立前和阮小妮走过去很久之后,他们身边的人群跟着散开之后,才低声问他身边的妇人道:“夏少原来这么年轻啊。”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被这么叫。”妇人感慨道:“从前这码头上的厉害人物都是至少跟你爹那么大年纪的,都是‘爷’,然后夏少来了,才十几岁的少年,却又厉害有心善,所以就是夏少。”
“我知道,有钱人家都有少爷公子的。”小男孩又问道:“夏少也是那些人家出来的吗?”
“不知道,多半是。”妇人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道:“别问这么多了,你只要知道,夏少为我们好的人,就够了。今后都要尊重他,知道吗?他来了,咱们家日子才没那么难了,你吃能偶尔吃上肉,不然,这身子就长不好了……”
小男孩也想起了几年前的艰难日子,默默地点点头。
他站在那里,依旧看着人群的方向,仿佛依旧能从许许多多的人的缝隙之中看到那个脏脏的小孩子,那个蜷缩着路边十分可怜的小孩子,此时正昂首挺胸那么兴奋那么骄傲,只因为她能跟在夏少身后……小男孩问道:“娘,我听说,大户人家身边都有许多小厮,康少他要小厮吗?”
妇人似乎没想到小男孩会这么问。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道:“这个,娘不清楚,也没听说……”她自己的孩子,从前那么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将儿女送到大户人家去当奴仆,换成别人妇人肯定要骂儿子没出息了……但那是康少,或许……妇人很是迟疑,没有责骂儿子,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们先回家吧。一会儿你爹回家了,你再问问他。”
“哦。”小男孩心中一阵失落,最后望了人群一眼,跟着妇人走了。
……
今夏雨水并不丰沛。
大河似乎也比往年窄了些,碎波粼粼,两岸满是丰盛的各种水草,不断有白色鹭鸟从草丛之中飞起,在水面上盘旋,加上黄昏时候的橘黄色霞光之中,竟然有了些许温柔的味道。
落霞共孤鹭齐飞。
果然很美。
徐玫拒绝了打扮成小子的建议,依旧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