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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爷磕头见礼。”
两个小姑娘闻言,“砰”的将额头砸在里地板上,怯生生地道:“婢子欢儿、喜儿,给老爷磕头,求老爷不要赶我们走。”
夏长渊受了礼,看了看两个小姑娘,板着脸对春伯和春婆婆道:“让孩子们起来吧。只是,下不为例。”
该守的规矩,肯定得守的。
不然,人人都能自作主张,那岂非是要乱套了。
春伯和春婆婆十分欢喜,忙让那两个小姑娘再磕了两个头,才让她们起来了,站在那里,依旧欢喜的几乎落泪。
小姑娘知道自己不会被赶走了,也露出了羞怯的笑。
夏长渊又将徐玫、莫仁几人介绍了一下,让春伯安排住处,询问家中是否备足了米粮菜蔬。一问之下,春伯听说夏长渊几人要在这里过年,连忙又跪地请罪,道:“今年粮食价格涨的厉害,我们也不知道老爷会不会来住,所以备的很少。老奴这就出去办。”
“明日再去吧。”夏长渊淡淡地道:“晚上弄些清粥小菜即可,只是热水供应不能断。恩,小姐的房间,多备几个炭盆吧,明日记得换成好点儿的炭。我让他们同你一起。”
“是,是,老奴晓得了。”春伯点头应下,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
徐玫舒服地泡了澡,睡了一觉之后,就已经缓了劲儿。她才走出房间,便见到莫仁正在院子里舞剑,时而疾若闪电,时而柔若清风,时而诡异如同毒蛇吐信,时而又浩浩荡荡如同大河奔流,端的是精彩无比。
潘新生在边上看的满面潮红,一边拿了一根木棍不断地比划着,但显然,他的水平,与莫仁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新生大哥当年在道观之中没有习武学剑吗?”徐玫走过去,开口问道。
院子里格外干净,青色方砖上竟然都没有薄薄的冰层,也不知道那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是怎么打扫的。徐玫看见,那两个小女孩正躲在她们的雪人后面,怯生生地向这边看。
“是我太笨了,尤其是学不好剑。”潘新生十分不好意思,道:“学了好几年,最后离开的时候,也只练熟了一套强身健体的罗汉拳,就是自学到了一套鞭法,如今也用来赶车了。”
“原本就没有多少功夫,眼下更是稀松了。”
“父亲说,这人是奇才,尤其是剑法上,我们不能比。”徐玫赞了一句,看了一会儿后,就向堂屋里坐着的夏长渊请安,道:“……爹爹,一会儿我也出门采买吧?我长这么大,还没有采买过,不知物价贵贱呢,您让我也出门去吧?”
“也行。”夏长渊道:“只是切记,京城不是姑苏,不说人生地不熟的,且京城多奇人,你们几个只有莫仁还能算得上功夫不错,万万不能与人起了冲突,明白吗?”
“要知道,天子脚下,人命往往比外面还要不值钱一些。”
这里的权贵太多了。
权贵伤了人打死了人,官府总不会让他们给抵命,所以格外无所顾忌。
“我知道,我一定不主动惹事儿。”徐玫保证道。
夏长渊瞪了她一眼,严肃地道:“你认真些。我另外有事,这两天不在家里,更不可能跟在你们身后保护你们。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只怕连消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徐玫愣了愣:“爹,你要干什么去?”
“我出去了解一下形势。”夏长渊看向徐玫,面容沉重,道:“这一次事关重大,不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能够参与的时候。所以,玫儿,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我才能放心。”
见徐玫似乎并未因为他的话而动容,夏长渊想了想,又道:“太平观有一条通道能够进宫。我要去皇宫中探一探。如今怕宫中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太平观观主,所以这一行十分严峻,不是儿戏,不能带你。”
“哦。”徐玫笑起来,道:“父亲放心,我会好好的,不会胡乱跑的。”
“遇事多听莫仁的意见。”夏长渊又嘱咐道。
“恩恩,我肯定听他的。”徐玫再次保证道。
简单用过了早饭,潘新生就套好了车,准备出发了。
春伯仿佛格外难以启齿一般,临出发前,向夏长渊行礼道:“老爷,这两年物价格外贵,这个……”
“恩,苦了你们了。”夏长渊道:“他们身上带足了银子的。待回头,你让小姐看看这两年的账,该结的结,该销的销。”他补充道:“这几日白天里我要外出,你有事情,找小姐汇报便是。”
春伯闻言长舒一口气,道:“是,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这一趟出门,是为了采买。
徐玫十分老实,按照春伯和潘新生的建议,多半都由莫仁拍板做了主,他们也没走太远,就到了市场一趟,囤了不少鱼肉米粮做食材,菜蔬种类不多,就是萝卜白菜,也都买了些。其他的,他们有银子也买不到。就连水果,也就找到了些耐储藏的苹果,其他的一律没有。
京城富贵人家餐桌上当然不会如此单调。
但那些稀罕东西,都是直接送上门的,又怎么会会流通到普通市场里!
徐玫想要吃得饱,那没问题,他们不缺银子;但她想要如同在徐家时候吃的精细,却是根本不可能!
其实徐玫并未留意到这一点。她一直坐在马车上,根本没有怎么去关心他们在外面都买了些什么。
她跟出来,那是因为,她想要看看,今日的京城,是否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她看到了熟悉的大街。
也看到熟悉的各种老字号。
但一切,似乎又太陌生了。
徐玫如今回想起来,她所熟悉的京城,不就是梨花巷胡府那个几亩地大小的宅子么?其他的,她出城踏春赏秋,她上街选购衣服首饰,她路过时候吃茶用餐……这些论起来应该美好的场景,似乎并没有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前世,她的世界里,只怕只有胡不为身上的一切,是彩色的,是鲜活的吧!余下的,都只是背景罢了……
徐玫透过车窗,看外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恍恍惚惚一路出神。待她回神,却见马车停靠在路边,而莫仁正穿越马路,向对面走过去。
徐玫目光一扫,正看见“四海酒楼”四个烫金大字,写的奢华而富丽。
莫仁去那里做什么?
徐玫收起思绪,看了过去。
只见莫仁穿过街道之后,绕着四海酒楼转了一会儿,走进了旁边的小巷。没多久,他重新走出来,手里多了个盖着蓝布的竹篮,竹篮里不知是些什么东西,像是颇有些分量的样子。
他护着竹篮,穿过马路回来,瞧了瞧车厢壁后,挑开车帘进来,将竹篮塞进座位下面略作固定,朝徐玫点点头,又再次缩回了身体回到了外面,道:“走吧。”
徐玫不禁好奇地掀开竹篮上的蓝布一瞧,下面竟然几根翠绿的嫩黄瓜!几根黄瓜,值得这么宝贵……
徐玫放下蓝布,没有再去看更多了。
不过,外面却传来了几个人的说话声。
“哎,莫仁,我说你真的买到了?买了那么多?”潘新生似乎有些咂舌,道:“不出大价钱,怕是酒楼不肯转卖给你吧?”
“没,其实没花多少。”莫仁道:“我找了管理厨房的管事,求了他偷偷从材料库里弄出来了些。毕竟那么大酒楼,一天用掉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若是被库房管事私卖的话,那的确不会贵的太离谱。
潘新生道:“但我看你拿了不少哇!”
“恩,看着多,其实是种类多。”莫仁道:“除了水果蔬菜,还有些海鲜,林林总总的。比如黄瓜,其实只有三四根,被小工偷吃的都不止这些,那里能发现的了。”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潘新生似乎十分感慨。
徐玫这才明白,原来莫仁为了照顾她的饮食,竟然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她坐在简朴的不太暖和的车厢里,突然觉得心中生出了些暖意。
“这个家伙,有时候倒是停细心的。”徐玫嘀咕道:“但买了这么多的菜,还有海鲜,那小院里几个人,谁懂做?真是的……”(未完待续。)
161 红梅林
莫仁跟在车厢外,耳朵动了动,面色僵硬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车厢内多出了些物品,徐玫看着车窗外的精致,再没有认真去想前世。
——其实,前世今生,早已经有太多的不同。
而关于胡不为,徐玫十分相信,今生的自己,肯定是不会再与他有太多交集了。
……
天光是一直是灰白色,让人无端觉得压抑难欢。
所幸有红梅依旧在风雪之中盛开,散着清幽凌冽的寒香,总让看到这片梅林的人们不禁情绪一震,仿佛整个世界都鲜亮了起来。
徐惠站在梅林边,玫红色的大氅镶着银白色的毛边,少女就如同这梅花一般,娇艳动人。她踏入梅林,就如同美丽的画作终于补上了缺少的一块儿一般,让这一片安静的美景生动了,活了起来。
北方寒风虽然凌冽,犹如刮刀片一般,却很少有湿湿哒哒黏黏糊糊不够清爽的感觉,仿佛有着一种狠劲儿,却又显得格外的干脆利落,于是也就没那么让人觉得厌烦难捱了。
比南方的雨雪天,似乎更舒服一些。
徐惠想。
她走进梅林,在林中漫步情形,优雅而闲适。
这是徐家在京畿附近的田庄,距离京城不过只有三十里地的光景,若京城有要事,转瞬即到了。但这里依山而建,又有地热温泉,所谓田庄也是为主人家度假服务的,冬日居住此地,实在再舒适不过。
而据徐老爷子说,这本来是徐家祖上兴建的产业,一度被皇室讨要了去,但最后还是被还了回来,还给了他。
也就是说,这是徐老爷子名下的产业,算是他个人的,而非是整个徐家所有的。
对于此,徐惠并不想多说什么。
这处田庄的确地段很好,修建的也雅致舒适,但不过是一个面积不算大的田庄罢了。她身为徐氏女,不会如此眼皮浅,只一个不错的田庄,就让自己动了心思。
徐惠目光看向前方,脚步突然顿住了。
在梅林深处,一个小巧的茅草亭里,一身青衫的胡不为正依着廊柱而站,手捧一本书看的十分专注,仿佛入迷。
苏州相遇之后,一别二月,在就快踏入京城的路上,徐老爷子和徐惠又碰上胡不为与福伯主仆二人——他们一路慢行,胡不为虽然后出发但路上没有耽搁,走的算是一条路线,能够追上,也不奇怪。
两家人相遇之后,于是结伴而行。最后,徐老爷子邀请胡不为在这个安静的田庄读书备考,胡不为道谢再三,答应了下来。
田庄不算大,房屋却不少。
徐惠不可能与胡不为住的很近。而胡不为似乎一心闭门读书,很少外出。自从住进来之后,十几天过去了,徐惠还是头一次看到胡不为。
徐惠想了想,走了过去。
临到茅草亭里,胡不为终于听到了动静,见来的是徐惠和两个婢女,有些惊愕和慌乱,退后几步又迎上前,微笑道:“世妹出来赏花?”
“总待在屋里闷得慌,所以出来走动走动。”徐惠看了看胡不为,含笑道:“世兄似乎也是一样?都是出门散心也不忘带着书,如此勤奋,难怪能成为解元老爷。”
“世妹笑话我。”胡不为将手中书本合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距离春闱不过百来日了,而天下才俊何其多,我也是临阵磨枪,不敢辜负这样的安静光阴吧。”
他说的谦逊,神态之间却暗藏着骄傲自信,让人更添好感来。
茅草亭子十分简陋,只有一块方形的大石头卧在地面上可以为桌,边上两块不规则的小石头为凳子。
徐惠站在那里,与胡不为闲谈几句之后,便不再打扰胡不为用功,告别离去了。她慢慢走离茅草,不知为何,她似乎感觉到有一道目光,隐晦的小心翼翼的,黏在她的背上。
这让徐惠娇躯不禁有些僵硬,迈步也几乎要凌乱了。
她没有回头。
她美丽的脖颈仿佛被什么冻住了,只能维持着直直的样子,似乎只要略做转动,就会咔擦一声碎掉!
她不敢回头!
徐惠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了梅林。
繁盛娇美的红梅终于将那粘稠的让她难受的视线挡住了。徐惠回头看梅林,久久没有行动。
“胡公子倒是会选地儿。”流苏见徐惠许久凝视梅林不动,以为是她喜爱这里的风光尚未尽兴,轻声建议道:“小姐,咱们采几枝梅花回去插瓶?”
外面还是太冷了些。
流苏不太愿意自家小姐在外面流连太久。
“嗯。”徐惠微哼出声。
流苏高兴起来,返身走近梅林,挑挑拣拣比比划划,很快折了几枝形态别致的红梅,走出了梅林,将花枝展示给徐惠看。
徐惠点点头,道:“回吧。”
踏着雪白的积雪,她们从温泉泉眼边上穿行而过,赏了赏蔬菜大棚,里面都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蔬菜,长势良好,青翠喜人;又观赏了花房,花房打理的不错,正是四季鲜花在盛开……最后回到了离次不远处徐惠的住处。
流苏找了个素净的瓶子,将那几枝红梅插了进去,左右看了看,觉得满意,便下去给自家小姐准备茶水去了。
屋里十分温暖。
没一会儿,便有梅花的暗香飘到了徐惠的鼻端。
她的目光落在那几枝红梅上,不禁想起红梅林里那抹青色挺拔的身影来,恍惚有些走神。
流苏端了茶送近前。
热热的茶叶的香气,立即就盖过了红梅浮动的暗香。
他在那四面透风的茅草亭中读书,身边竟然连个小童都没有带,读书入迷之后又会减少活动……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寒冷?有没有想要一盏热茶?
如果他的手中能有一盏热茶,想必会格外欣喜吧。
徐惠将目光从红梅上移到了自己手边的茶盏上,看茶盏之中美丽的茶叶起起伏伏,突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会不会冷,有没有茶,关她什么事儿!
她算不上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根本不必对客人如何嘘寒问暖吧!乱起八糟想什么,实在太好笑了!(未完待续。)
162 雪人
年关越来越近了。
徐玫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个僻静的小院里,渐渐开始觉得无聊起来。
夏长渊行踪不定,有时候回来看了看她就匆匆又走,有时候甚至好几日不归。大半月里,他们父女竟然只在一起用过一次饭而已。
潘新生也在采买齐备之后离开了。
他在潘家镇有家有口,肯定不能耗在外面去过新年。更何况,也不需要。
于是,小院子里,只剩下了莫仁与徐玫,春伯夫妻,和那一对儿不通世事总是胆小不敢露面的小女孩儿。
莫仁多半时间,是待在院子里习武练剑的。他练武的时候,总是十分专注,不觉得累,更不会觉得无趣,反而更像是对这样安静的没有打扰的习武时间格外享受一般。
徐玫也打坐,也练剑。
她还读书,还算账,还吹笛。
还让莫仁用积雪替她全部堆成了大大小小的雪人,将院子一角的地方摆放的犹如菜市场一般热闹,再全部都淋上水,冻上一夜,再雕琢一番,坚硬而更有人形……供她练习暗器。
她有这么多的事情可以做,但在这个小院住过了十几二十天不出去之后,依旧觉得格外的无聊。
腊八粥吃了。
小年夜也安静地过去了。
徐玫终于忍不住地思考:她千里迢迢来到京城,难道就为了在这个小院子度过一个新年?
若是如此,她不如回去陪徐夫人过年好了!何必要在这里过清贫日子!
但夏长渊告诫她的话也很有道理——
京城水深,如今又是即将发生惊天大事之事,她若是出去逛,很有可能会遇上各种难以估计的危险。还是老老实实地窝着为要。
徐玫每每思考,每每最后都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每每都叹一口气,发泄一般地将手中扣着的十来个铁橄榄掷出去!有叮当一声打空落在地面上的,更多是击中那些雪人,甚至正中雪人脑门,将整个脑袋都打碎!
还总有一枚,朝着练剑的莫仁飞过去。
每每到这个时候,莫仁都用长剑将投来的铁橄榄击落捞在手中,也由此停下了练剑,走向徐玫,一个个地替她将铁橄榄从各个角落找出来还给她,然后开始一个个地修复被她打坏掉的雪人。
徐玫摆弄着铁橄榄在旁边看,将那些小东西不断地抛起接住,如同街上那些表演杂耍的一般,眼睛却是眯了起来,道:“哎,莫仁你雕刻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
莫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