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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之摇摇头,感叹道:“沈园就是我们家族最美最艳的回忆,我小时候听着这些长大的,能将它再现一二,我的心愿就已经了了,可要是成天浸淫在这里,那不成了活在过去的游魂了。我觉着还是金斯利的包房舒服,环境服务都不错,哪天住腻了结账走人就是了,倒是干净利索些。”
周予浵调侃他道:“果然还是你风流潇洒。”
“哪比得上你,今天早早来这等着,是什么绝色佳人让你这么小心侍候的?”
周予浵往后一靠,双手抱在脑后倚在椅背上,:“小心侍候倒谈不上,不敢再得罪了倒是真的。”
沈熙之对周予浵和凌霜的事略知一二,听他说个“再”字,心中已是雪亮:“凌大小姐?”
周予浵懒洋洋的反问道:“还会有谁?”
沈熙之笑道:“原来是老情人再相会,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终于盼回了薛仁贵;可喜可贺!”
周予浵双肘撑在桌上,推心置腹的跟沈熙之讨论道:“你说当初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怎么众口烁金的她就成了我的老情人?还什么王宝钏?”
沈熙之迂回道:“人总是同情弱势的一方,要不你就收了她算了。”
周予浵不屑道:“你才说了不愿做活在过去的游魂,怎么到我这儿又是另一套?”
沈熙之笑:“我也就是想让你置个长久的安乐窝。”
周予浵一挑眉,脸上带出丝坏笑:“别,我跟你一样,也喜欢金斯利包房服务的那种。”
沈熙之大笑:“哈哈,凌大小姐看来是遇人不淑,我走了,这餐算我请凌小姐的。”
周予浵挽留道:“要不一起吧。”
沈熙之并不上他的当:“别想临时拉我做挡箭牌啊,我今儿有正事。我打算在内地也找个私人律师,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方便点,今晚约了两个律师,今天大家见面聊聊先做个朋友。”
周予浵挥手赶他:“那你忙你的去吧。”
沈熙之刚走没多久,凌霜就来了,周予浵和沈熙之瞎扯一通,心情轻松很多,看到凌霜就特自然的招呼道:“嗨,凌霜,好久不见。”
凌霜见他一副老友重逢的样子,便也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塞车,迟到了。”
周予浵看了眼墙角的景泰蓝落地钟,六点半刚过5分钟,这是典型的凌霜风格,不过他今天打定主意走轻松路线,便笑着调侃道:“没关系,迟到是美女的权利。”
凌霜印象中周予浵难得这样的好说话,微笑了下就坐下了,可看到桌上还未撤走的半杯残茶,便微微一笑道:“车轮宴啊,周总还真是业务繁忙。”
周予浵知道她误会了,便笑道:“不是,刚才沈熙之过来和我聊了两句。”他见凌霜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沈熙之是什么人,就微笑着补充道:“熙之是沈园的主人,是我在耶鲁时的同学。”
凌霜见他笑得满面春风的,心里冰凉一片“惜之…沈园的主人…这样一个黛砖粉墙;古色古香又充满灵气的地方;主人又会有怎样的风情?周予浵特地将她约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吗?”凌霜暗吸一口气,也学着周予浵的腔调,微笑着调侃道:“周总果然是红颜知己遍天下啊。”
周予浵愣了半天,才明白凌霜的意思,不由失声大笑道:“凌霜,沈熙之可是如假包换的大男人,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性取向再正常不过。”话一出口,看着凌霜“哗”得一下红透了脸,周予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凌霜只觉着嘴里发苦,便干巴巴的说道:“这个,我知道。”
这下周予浵倒不知道怎么接茬了,本来欢声笑语的大好形势一下子转到这么个尴尬局面,周予浵也是暗自恼火。可是凌霜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经逗,一句玩笑话就能脸红成这样?看着凌霜满脸的红晕,周予浵忽然不算太迟钝的想到:“难道这么多年,凌霜一直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周予浵看着凌霜,心里忽然起了一种柔软情绪,是怜悯,是内疚,更是舍不得。周予浵长叹了一声,温柔的低低的叫了声:“凌霜…。”
周予浵的声音里有种温柔缱绻的味道,在凌霜的心里,这样的呼唤迟了何止十年?凌霜忍着鼻子中酸意,直视着周予浵,眼神清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这些年,你身边什么样的女子都有,换了一个又一个,你究竟看中她们什么?还是只要不是我,谁都可以?周予浵,这些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周予浵万没想到凌霜会如此直接的将他俩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看着凌霜清亮的眼睛,周予浵觉着自己就象一个被逼在角落里的拳手,除了反击便是拱手称臣。可是他的词典里也从没认输这样的字眼,周予浵看着凌霜,眼中的温情瞬间褪去,他轻吸口气,微微笑道:“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谈得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
凌霜受够他的若无其事:“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我爱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等着你。”
周予浵有种被人胁迫的感觉,截然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凌霜无声的看着他,眼神凌厉似箭。
周予浵平了平气,觉得就此说开也好,便放缓了语气道:“凌霜,以前,我是说我出国前我是知道我们彼此有一些喜欢,可是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回国后,我是…大概知道你对我还是很好,可是,抱歉,凌霜,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也许是因为早有准备,这样的话听在凌霜的耳里倒也没觉着有多伤心,她只是有些茫然的问道:“那么你曾经爱过我吗?”
周予浵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凌霜,他没料到以凌霜的高傲,此时此刻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周予浵低下头,认真的想了想,抬起头很诚实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凌霜的神情仍是有些怔忪,可是眼里却有些火花闪过,好似将要燃尽的纸灰忽然又亮起了些红色的炽光。
周予浵心情复杂的凝视着她,狠了狠心继续补充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爱,你如果是说你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哀,或者是你这么多年的付出是不是引起我的牵挂或关注,那么很抱歉,凌霜,我没有,基本上我选择只当没这会事。”
凌霜“噗哧”一口笑了出来,她笑着指着周予浵骂道:“周予浵,你他妈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眼中的泪却哗哗得流了出来。
周予浵狼狈不堪,在边上很诚恳的说道:“凌霜,凌霜,对不起。”
凌霜拿起纸巾一边擦泪一边吸着鼻子骂道:“你少他妈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滚出去!”
周予浵沉默了几秒钟,最终仍是黑着脸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刚走了没几步,却见服务小姐领着沈熙之和几个人上了楼,其中一人赫然是安嘉宜。
沈熙之见周予浵要走,便笑着问道:“这么快就走啊,你那凌大小姐放你鸽子了?”
周予浵沉着脸没理她,只是径自走到安嘉宜跟前嘱咐道:“你们凌总在锦绣包间里,帮我照看她一下。”说完便匆匆下楼了。
安嘉宜愣在那里,回味了会,才问沈熙之道:“沈先生,请问锦绣包间怎么走?”
高博轻呼一声:“嘉宜。”冲她微微摇头。
沈熙之了然一笑,对安嘉宜道:“这事还是由我这个陌生人出面比较好。”说完便跟服务小姐说道:“你先领客人入席吧,我马上来。”说完便独自进了周予浵的包间。
清松星期六
第二天是星期六,周予浵一早就被沈熙之的电话吵醒了,沈熙之在电话那端笑道:“我说你昨天有点大失水准啊。”
周予浵很不愿一大早就提这事:“我说你什么时候喜欢管这些闲事了?”
沈熙之笑道:“我本来是不爱管闲事的,可是我真得好奇安小姐是不是得罪过你啊,你把她上司弄哭了,却让安小姐去照看她,你确定你和她没仇?”
周予浵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昨天他狼狈而逃,却也不太放心凌霜,想到安嘉宜和凌霜熟识,又同是女人,总是方便些,却没深想太多,这时听了不免有些担心:“凌霜昨天为难她了吗?”
沈熙之听了这话笑得狡诈:“嘿嘿,周予浵,你厚此薄彼啊,怎么说你更应该关心一下凌霜怎么样了才对吧?”
周予浵做了个深呼吸,让大脑从缺氧状态中恢复过来:“是你说得好像我害了她似的,我才问问情况罢了。”
沈熙之笑道:“你昨天好像害了不只一个人,你说的她到底是谁?”
周予浵有些火了:“沈熙之,你一早上拿我消遣是不是?”
沈熙之不慌不忙道:“不是,我打算请安小姐的丈夫高律师做我的私人法律顾问,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些,免得将来我夹在中间难做人。”
周予浵这下是真的火了:“靠,这么些年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动过有夫之妇?”说完“啪”得一声,挂上了电话。
沈熙之皱着眉看着手中的话筒,天知道他本来是真的只想打听一下周予浵和安嘉宜是不是有“过节”的,可是“动过有夫之妇?”沈熙之重复着周予浵的话,笑了起来:“这么说他真是动过这念头?有意思。”
对昨天晚上的事,心有存疑的不只沈熙之一个,高博看着还在熟睡的安嘉宜也是困惑不已:“嘉宜什么时候和周予浵认识的?”那次在红坊,应该是嘉宜第一次见周予浵,可昨天周予浵走过来跟嘉宜讲话的样子却是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高博伸出一只手环抱住嘉宜的腰,安嘉宜的腰细长而柔韧,环在臂中却有种抱不实在的感觉,高博一用力把嘉宜勾了过来,两只胳膊把嘉宜紧紧的抱在怀里,仍是觉着不满足,就又将一条腿架在嘉宜的腿上,将嘉宜从头到脚、严丝合缝的扣在怀里,忽然手臂上传来呼呼的温热气息,高博低头一看,嘉宜虽仍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却在轻轻的不停抖动着。高博坏笑了一下,就凑过去轻咬了一口嘉宜的耳珠。嘉宜一缩脖子,睁开眼睛“哧哧”得笑了起来。高博放平嘉宜的身子,又将她双手扣在头顶,俯身便和她在唇舌间厮磨起来。这样的清晨甜蜜而美好,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中的爱人之间没有一丝的距离。
一个小时候后,冲完澡的高博哗得一声拉开通往阳台移门,开始兴致勃勃在阳台上做起了运动。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正照在安嘉宜的眼睛上,嘉宜再也没法赖床,就顺手抓起一件高博的睡衣套在身上,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扑向阳台上背朝她站着的高博,嘉宜双手撑着高博的肩一使劲儿,就骑在了高博的背上。嘉宜拍了拍高博的头,满意的说道:“小伙子身体棒棒的嘛,当兵没问题了。”
高博驮着嘉宜,任劳任怨的答道:“为人民服务,只要首长满意就行。”嘉宜又是恼又是笑,伸手就去拧高博的耳朵。
高博笑道:“好,飞机马上发动,请首长坐稳了。”说着背着嘉宜在原地旋转了几圈,就向睡床俯冲过去。
在嘉宜的尖叫声中,两个人一起重重的摔在了床上。嘉宜只觉着头晕得很,便闭着眼睛大口喘气,高博双手支着身体,俯身亲了下嘉宜的眼睛,笑着柔声道:“报告首长,飞机安全降落。”
嘉宜咯咯的笑着,睁开眼睛讨饶道:“高博别闹了…”说着伸出手吊住高博的脖子臭他:“你这样整个就是个大男孩嘛。”
高博顺势躺在嘉宜的身边,声音软软的:“嘉宜,要不咱们添个小男孩?”
嘉宜“呼”得一声坐了起来,警惕的瞪着高博:“不行,不行,你怎么又来了。”
高博呵呵得笑了起来:“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咱们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嘉宜知道自己误会了,却红着脸死撑着:“我就说的是这个事,你上次不才说过么?”
高博也坐了起来:“嘉宜,有个孩子不好么?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当他是个宝,把他捧在手心里的。”
安嘉宜听了这话,顿时有了严重的危机感:“那我呢?我怎么办?”
高博笑,举手做宣誓状:“我宣誓,高博一生最爱安嘉宜。”
安嘉宜听了这话很是满意,便转了个身和高博面对面的促膝坐着:“高博,我都想好了,咱们两年后再要孩子吧。”
高博有小小的失望,就问道:“为什么?你现在在业务上的工作很忙么?”
嘉宜想了下道:“还好,不过这份工作我也没想一直干。”
高博眼睛亮了亮,笑道:“你有什么宏伟计划?”
嘉宜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现在觉得我还是喜欢校园生活,我想过两年考爸的博士,以后在N大做老师。”
高博听了喜出望外,赶紧撺掇:“那还等什么两年,你现在就可以考啊。”
“不”嘉宜很坚决的否定了他的建议:“我想再干两年,有一些实际工作经验以后再考博。不然一直在学校里待着,耳目总是闭塞些”嘉宜见高博神情似乎并不以为然,就给他解释道:“高博,现在这份工作,我虽然不是十分喜欢,但是还是可以看到和学到一些东西的。像我们最近跟的周予浵腾辉集团和省供销公司这两家,稍微细究下他们一个兴起一个末落的过程,就精彩过老师讲的多少堂课。高博,以后我做老师肯定可以讲得比我老爸好。”
高博看安嘉宜自信满满的样子,就刮了下她的鼻子:“真是大言不惭,你还没出师呢啊。”
安嘉宜跟他强调:“我是说以后,以后,你听明白没?”是啊,“以后”,简单两个字就包涵了无限可能。
“你现在跟得是周予浵的腾辉集团?”高博心中的疑惑总是找着了答案。
“已经结束了,周予浵同意追加担保,还说亲自跟凌总谈。”想起了昨晚的不期而遇,安嘉宜立马来了精神:“你说昨晚周予浵是不是和凌总谈崩了,后来沈熙之过来说凌总没事了,是不是说她前面有事呢?都是你不让我去,不来早知道怎么会事了。”安嘉宜很遗憾错过了精彩剧情。
高博伸手弹了下嘉宜脑门:“亏你一向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就是个小糊涂蛋,凌总是你上司,不管她昨天是因为什么和周予浵发生冲突,你说她会希望一个下属看见她失态吗?”
嘉宜一下子就老实了,点着头道:“你说的也对哦。老苏也说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我一定记住绕着走。”
高博道:“张叔叔跟高院长说过,你们那个凌总家里很有些背景,说不定和周予浵是旧识,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都离他们远点好。”
嘉宜乖巧的说道:“知道了,我以后就跟在老苏后面混,绝出不了错,其实我发现老苏绝对是人精,滑不溜秋的。”
高博笑:“那人家把你卖了,说不定你还帮人数钱呢。”
安嘉宜肯定的说:“那不会,老苏那人有事的时候你别指望他帮你,可是他也不会故意害你。”
高博听了,和安嘉宜同时说了一声:“有这样就行了。”两人便都笑了起来,高博见外面天高气爽的,就跟嘉宜说道:“咱俩回家混饭吃吧,下午没什么事还可以到体育馆去打会儿球。”
安嘉宜欣然同意,两人收拾了一下,就携手出了门。
十月的天空,澄澈如洗,远处的山脉和高楼显得异常清晰,初秋的微风里有着树叶和青草的清香,高博心情舒畅,笑着问嘉宜道:“你说考爸的博士生,那是你爸还是我爸啊?”
嘉宜笑得狡黠:“当然是你爸啊,我爸怎么好意思放我一点水,你爸怎么好意思一点水都不放?”
高博顺手拧了下嘉宜的脸颊:“你就吃准了我们家高院长好欺负是吧,嘉宜,你是小事情精灵,大事情糊涂。”
嘉宜给他拧得有些疼了,便劈手打开高博的手,咬牙威胁道:“我大事情也清醒着呢,就是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罢了,高博,你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啊。”
高博大笑,心情很好的去拿车去了。
年华似锦
而与此同时周予浵的心情却有几分懊恼,昨天他本来是怀着和凌霜恢复正常邦交的决心和信心去的,却没想到以这么个糟糕的局面收场,想到沈熙之的讥讽,周予浵也是自嘲一笑。
屋外是一派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的景象,如此大好韶光,岂容轻易辜负。周予浵想了想便打了个电话给潘军:“帮我约一下市Z行的张行长中午到泉山,让叶总、财务上的魏经理和上海的老于都去陪着,你交待他们市Z行这边我帮他们搭个线,以后打交道就靠他们自己,别什么事都指望我出面。”潘军很简短的说了声“是”便挂了电话。
只不过几秒钟,周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