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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跟菜市场卖菜是一个道理。”
叶钧这话听在王天养等人耳朵里确实有些过火了,毕竟他们都是吃这口饭的,现在却被比喻成菜市场卖菜的菜农,这脸面确实有些过不去。但因为顾忌叶钧目前在港城以及内地的影响力,纵然肚中腹诽,但表面上还是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叶钧自然清楚这些人各怀鬼胎的想法,并不介意,也懒得去澄清解释,只是轻笑道:“我给你们讲一件事,这是真实发生在这个世界的。”
“愿闻其详。”
让人意外的是,说这句话的竟然是倚老卖老的李泰斗,显然,叶钧刚才那话,确确实实触碰到了李泰斗的容忍底线。作为老一辈人,尤其混这口饭吃,这还得追忆到年轻时在港口搬箱子的年代里,大半辈子在这个圈子里打滚着,不愿接受新事物的李泰斗没少被年轻人骂作是老古董,顽固派。
当然,对于这些人私底下的辱骂,李泰斗浑然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就是一种叫习俗的东西,尤其对这圈子里的规则最是看重,自然容不得外人诋毁,尤其是以菜市场这种群体比喻他所信仰的圈子。
“我曾听人提到过,上个世纪末,也就是清末年间,有着一些人,他们有勇有谋,被称之为晚清十大高手。”
“确实有这么些人,不说远的,二十多年前病逝的叶问老先生若不是生错了年代,凭借咏chūn这一脉,同样能在那个年代大放异彩。”
王天养笑着缓和着现场的气氛,尽管他也对叶钧之前的言行颇有微辞,但不爽是一回事,可不能就这么埋怨起叶钧。
李泰斗没有吱声,静等叶钧接下来的话。
“而当时,义和团确实风风火火了一把,可自从义和团被八国联军围剿以后,江湖,就消失了。”叶钧顿了顿,严肃道:“或者说,我们心目中的那个江湖,彻彻底底消失了。”
“叶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啸羽来了兴趣,因为类似的话,曾从他爷爷嘴里听过。
“所谓的江湖,应该有着立场,有着一种我们这个年代所没有的jīng神。”叶钧笑了笑,解释道:“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是生活。国事,是时政,也可以理解为政治与商贸。至于这天下事,便是江湖!”
“尽管这听起来也颇为道理,但我很想知道,我们这个年代欠缺的jīng神,到底是什么?难道欠缺这所谓的jīng神,就不能成为江湖了?”李泰斗露出一丝严谨之sè,他也听出来了,似乎叶钧心目中的江湖,确确实实跟他想得不太一样,似乎要更庄重,更肃穆,甚至更辽阔!
“天下人敢管的事,是老百姓的事!天下人不敢管的事,却是江湖人的事!没有江湖人不敢管的事,只有愿不愿意去管!真若是想管,纵然是舍得一身剐,也敢把皇帝拉下马!”
不管是王天养、林啸羽、谢成文,还是原本就心有成见的李泰斗,当听到叶钧的解释后,也豁然醒悟到原来叶钧口中的江湖竟然是这样!仔细想想,即便不曾真正接触过,也从一些武侠小说或者历史文献中能够寻找到不少蛛丝马迹,原来他们这个年代确确实实已经没了江湖,因为所谓的江湖人,是有胆量敢跟最高权利作斗争的群体,他们这么做,或许是为了一己之私,也或者是为了人伦道义,更可能是为了那所谓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撒下满腔热血,为的不一定就是rì后的荣华富贵,而是这受尽苦难的苍生黎民!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这样的群体汇聚在一起,才能称之为江湖!
那么,李泰斗纵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认为若是简简单单用他们道上的习惯去诠释江湖的定义,肤浅,肤浅得很呀!这老脸都没地方搁呀!
当下,没人愿意再重提‘江湖’这两个字,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光靠一把砍刀,一杆散弹枪或者手枪杀出来的血路,确确实实只能是黑社会,却不能称之为江湖,因为他们的出发点仅仅是为了谋求私利,或者自保,但自始自终都毫无民族jīng神的成份!
或许那个年代的江湖人是愚蠢的,不懂得依靠能力替自身谋求富贵,拼来一世荣华!可恰恰就是这份愚蠢,铸就了千百年很可能就此绝迹甚至成为历史的代名词江湖!
这是一种历史的厚重,容不得任何人诋毁或者巧舌如簧曲解,李泰斗暗暗叹了叹,看了眼正谈笑风生的叶钧,琢磨着连一个年轻人都能看透的道理,他活了一大把年纪却看不透,甚至临老了还晚节不保,若不是今rì提起,怕他依然要曲解江湖的真正含义!
暗道岁月不饶人,上年纪了,老了,这时候的李泰斗甚至一度升起退隐的心思,“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使,这酒饱饭足就容易困,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jīng力充沛。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李爷爷,您慢走。”
叶钧也不挽留,当下亲自将李泰斗送出酒店,当然,林啸羽也是一路跟着。至于王天养跟谢成文,却是不怎么情愿的跟在叶钧身后。
等目送李泰斗乘坐的轿车渐行渐远,叶钧正打算继续回包厢里吃喝,忽然,砰的一声,巨大的气流波动传来,还伴随着一阵刺眼的火光与浓烟涌上天空!
“糟糕!”
叶钧下意识转过身,这发生爆炸的竟然是李泰斗乘坐的车子,顿时急道:“快过去看看!”
“老板!您没事吧?”
同一时间,两拨人迅速守护在叶钧等人身前,当下王天养领来的下属第一时间开过来一辆汽车,“老板,快上车,这里有危险!”
“危险个屁!”
王天养顿时朝那献殷勤的下属一顿臭骂,毕竟现在叶钧、林啸羽与谢成文都还在旁边,暗道这下属还真没眼力劲,这不明摆着让别人以为他王天养胆小怕事?说出去岂不招人笑话?
人为脸树为皮,混这口饭吃讲的就是脸上有光!这脸上都没光了,领着一大票兄弟走出门也是给人笑话的料子,王天养还没疯到在叶钧等人面前失去分寸,即便他现在确实有着上车开溜的想法。
“叶少,别过去,火势太大了。”
还没凑近,一阵大风就吹了起来,造成火势不断疯窜,甚至一大片火苗也是迎风飘舞,致使四周的温度奇高!
叶钧脸sè很不好看,尽管看情形凶手是冲着李泰斗去的,但依着原本在包厢内的计划,若是待会散席后一块出去喝顿饭后茶,叶钧肯定是要跟李泰斗同坐一辆车子!若不是刚才说的江湖事触动了李泰斗心里的那根弦,相信李泰斗也不会中途离席,也就是说,散席后,叶钧肯定得坐到那辆车子里!
“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叶钧绞尽脑汁,思前想后,都理不清头绪,“应该不是我,我不相信有人会害我,而且,知道我来港城的人并不多。加上凶手也不可能猜到我会上李泰斗的那辆车,换句话说,这次袭击的目标,几乎八成是冲着李泰斗去的。”
见叶钧脸sè极为难看,林啸羽皱眉道:“叶少,怎么办?此地不宜久留,待会若是jǐng察来了,咱们肯定都得到jǐng局里面接受谈话。我们倒是无所谓,反正问心无愧,最多被拘留二十四小时,美誉其名说是配合jǐng方办案。可叶少你不一样,真要是进了jǐng局接受调查,很可能就会造成负面影响,尤其还涉及黑社会的江…恩恩怨怨。”
林啸羽本打算说江湖恩怨,可又觉得不是个味,这难免有着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所以赶紧改口。
叶钧扫了眼谢成文跟王天养,发现他们似乎也是这种想法,当下暗暗叹了声,这才平静道:“好吧,咱们先离开这里。唉,发生这种事,真是天意弄人呀,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跟周记说清楚,别让他们误认为是咱们策划好的,以免被人栽赃嫁祸!”
王天养跟谢成文,以及林啸羽,此刻脸上都闪过一丝担忧。
叶钧说的没错,李泰斗这次出事,尽管他们清楚都不是彼此下的手,可周记的人会不会这么想,还真无法肯定。尤其李泰斗一死,以往压着的那几个一直想做话事人的后起之秀,肯定会为了争话事人而斗得你死我活,那么接下来周记肯定会乱成一锅粥,还可能以替李泰斗报仇为幌子不断跟洪义社以及新安社斗得你死我活!
真要是发生这些事,那么港城必然会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越是这么想,王天养与谢成文越是忧心忡忡,而叶钧却冷着张脸,目露寒光。因为事已至此,怕他都无法逃脱责任,谁让李泰斗是他邀请来的客人?
“该怎么办?”正当叶钧左右为难时,忽然,不经意捕捉到王天养与谢成文脸上的担忧,顿时心里一动,有了算计。
第三百八十一章你不敢杀,就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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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斗被杀的消息彻底在港城地下世界炸开了锅,就连皇家jǐng察内部,也紧急召开磋商会议。(。)对他们来说,每一个社团的当家人一旦金盆洗手,或者死亡,都将迎来一次地下社会的洗牌以及混乱。
这么多年来,周记一直由李泰斗把持着,尽管有着一位名义上的话事人,可却压根没有任何实权。在皇家jǐng察眼里,周记的话事人就是个摆设,而李泰斗在周记的地位就是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阿瞒!
可现如今,李泰斗死了,对于那个名义上的话事人能不能维持现有的局面,皇家jǐng察内部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因为周记内部早就因为顽固派与青壮派而泾渭分明,平rì里有李泰斗压着,大家相安无事,可现在李泰斗死了,不管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怕这矛盾就得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所以,确确实实有必要针对即将来临的迅猛而做出一系列的调整以及防范,尽可能将周记接下来的暴风骤雨控制在能掌握的程度。否则,这即将回归的敏感时期,指不定就要让内地zhèngfǔ看笑话,这是港城正值岗位的政客们首先需要担心的问题。
一朝天子一朝臣,回归这种大事即便他们不怎么情愿,但大势所趋,也没办法。在九六年敲定之后,上至港督,下至各个部门的头把交椅,都陆续更换了华人,而那些来自英伦的洋鬼子,都陆续卸任各自返归故国。
“叶少,我让人去查了一下,周记似乎并不清楚是你邀请李泰斗参加宴会的,不过王天养跟谢成文却被爆料出来。”
林啸羽瞥了眼站在门外的王天养跟谢成文正不断使唤着手中的大哥大,一连拨出去的十几个电话足以说明他们两家话事人此刻的焦急。
“放心,咱们问心无愧,怕什么?”
叶钧云淡风轻的话让林啸羽暗暗皱眉,似乎不明白叶钧此时此刻的自信到底源自何处。
不过,林啸羽并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深谈下去,他不比王天养跟谢成文,手底下养着那么多愿意替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死士,他确实经营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买卖,可他同样介于黑与白之间,算不上名流,也不能说是黑社会大佬,只能说是不伦不类的那种。
不过林氏经营的买卖颇大,也极为成功,更是握着一条毒品与走私的路子,所以港城地下社会,都不敢轻易招惹林啸羽。
“现在周记正针对谁当话事人而争论不休,我跟周记的牛雀商量过,他表示若是能帮助他取得话事人,那么李泰斗这件事,将当面保证与咱们两家无关。”
“我这边情况也大致这样,据说暴虎试图挑唆周记与我们两家开战,似乎打算树立起足够的威望,以便能够一呼百应,成功坐在周记话事人的椅子上。”
“哼!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只会逞匹夫之勇,不足为惧。我真正担心的是阿廖,这家伙手段狠,做事情很少留有余地,自从替他大哥坐了十年牢出来后,就盼着能坐上话事人的位置。据说他大哥当初反悔,不愿意捧他,这倒好,直接激起这家伙的杀心,一家八口,全部被他给杀了。听说当时他大哥的女人被这家伙玩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被这变态活活掐死。”
王天养一谈到周记的阿廖就极不自然,都说道上的事不祸及妻小,这阿廖不仅敢干,事后即便遭到周记严惩,但之后依然靠着狠毒的手腕,迅速取代他原本的大哥,并成为周记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方。
若是王天养对周记里面的大佬们谁最忌惮,无疑,就是这个叫阿廖的变态。
谢成文也清楚阿廖的厉害,当下yīn恻恻道:“对于这种神经病,我一般喜欢先斩后奏,以绝后患。”
王天养也有些动心,但没敢立即表态,他做任何事,都喜欢斟酌再三,这看似是小心谨慎,实则是王天养输不起。一旦输了,目前看似风风光光的好rì子也就到头了,那么到时候,即便举家移民避仇,也难保不会被那些以往结下梁子的仇家追杀。
所以,不管是为了目前的荣华富贵,还是rì后包括他在内的全家老小的安全,他都不能用赌博的心态去做事情。
“怎么?你怕了?”谢成文冷笑道。
“不是怕,只是认为应该深思熟虑一些,如果真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弄死阿廖,我们还会跟周记三分天下这么多年?”王天养摇摇头,严肃道:“你要明白,很大程度上,阿廖就是周记的守护神,真能拔掉这颗眼中钉,你我还需要去跟周记澄清?就算说是咱们杀的,又怎么样?他们周记死了阿廖,还敢怎么样?”
叶钧似乎听出些弦外之音,不冷不热道:“这么说,如果周记这个叫阿廖的一旦死于非命,不说你们,我是不是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叶钧这话并没有让王天养跟谢成文有任何不满,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遇到麻烦事首先不考虑自己的,能指望他替别人考虑?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混到这份上的王天养跟谢成文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当下都点点头,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你们不敢杀?还是不能杀?”
叶钧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口吻,反观王天养与谢成文却互视一眼,苦笑道:“这阿廖平rì里很谨慎小心,以往李泰斗还在,我们确确实实想过合伙干掉阿廖这心腹大患。可当时琢磨着即便杀了阿廖,周记还有着李泰斗,有他在,周记就乱不了,更不可能给我们两家有可趁之机,还平白无故得罪李泰斗,以及整个周记,这买卖不划算。”
谢成文看了眼王天养,接过话,“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作为周记最为强势甚至最强大的一方,阿廖这人不是傻子,他明白自身安全的重要xìng,所以肯定会第一时间加强身边的防护力量,甚至躲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说我们,单说周记那些有野心的家伙,都巴不得阿廖快点死,恐怕在得知李泰斗死的时候,脑子里就开始酝酿着如何弄死阿廖这颗最具威胁的绊脚石。我猜测,恐怕他们为了弄死阿廖,很可能先合起伙来,除掉阿廖这最强势的一方,之后才可能各自为政,尽全力谋取周记话事人的椅子。”
“说了这么多,你们是杀,还是不杀?”叶钧似乎并没有太多耐心,而林啸羽却适时的递给叶钧一根烟,并替叶钧点燃。
“杀!阿廖这人,肯定得杀,否则他rì后成了周记的话事人,我们两家都得遭殃!就算阿廖他不敢破坏港城目前的格局,可这种yīn肠子的人,让我们很讨厌,我甚至怀疑,这次李泰斗的车子被炸,就很可能是阿廖彻底失去耐心,从而搞的鬼!”
王天养脸sè极不好看,缓缓道:“现在外面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我跟谢成文合起伙干掉李泰斗,意在打压周记。另一种说法,就是阿廖不希望等到李泰斗进棺材那一天,所以提前动手!”
“哼!李泰斗,绝不是阿廖杀的,他只要有些脑子,就知道杀了李泰斗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们况且是这种想法,周记里面何尝不会,就算阿廖这个人有手段,可周记的话事人椅子始终要几个元老亲自提名投票才能作数,加上还有那上千个兄弟的认可,阿廖他不可能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道义,你们拜关公摆酒,不就是信仰道义吗?阿廖肯定知道失了道义,就没人会愿意支持他上位!”
叶钧瞥了眼一旁的林啸羽,见对方露出认同之sè,这才冷声道:“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即便外界猜测甚至质疑这件事是不是与他有关,相信他都不会坐以待毙,甚至很可能因势利导,以最快的速度肃清一切阻挡他上位的绊脚石。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他很可能已经坐在周记某位元老家中,正用对方亲人的身家xìng命威胁将话事人的选票投给他。”
“这么快?”
王天养与谢成文都吓了一跳,同时脸sè铁青,显得犹犹豫豫的。
“就这么快,除非阿廖这个人根本就对话事人的椅子没兴趣。”
叶钧似笑非笑站起身,平静道:“王先生,谢先生,现在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王天养与谢成文脸sè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都默契的咬咬牙,异口同声道:“叶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弄死阿廖,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需要多久?”叶钧一字一顿道。
王天养伸出三根手指,可又有些犹豫,最后多竖起一根手指。
“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