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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四周无一不是倒吸一口凉气，除了凌少晨叹了口气，墨依旧面无表情，而孟玄胤反倒笑了出来，“夜秋华说不是你，可听你说着这些话，我却知道，除了你没别人会在我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我知道他和清溪弟弟都很好，当然，也要谢谢你对他们的照拂。至少……”原本盈盈浅笑的水玥颜，声音瞬间结了冰，“没有把所有和我有关的人都扔到这里与狼共舞。”
“呵呵。”孟玄胤拿起酒盏，轻轻一仰而尽，然后魅惑地舔舔湿润的嘴角，“你可以现在转身出去，过几天再来。我保证，你会见到很多人，真得。君无戏言。”
水玥颜静静地看着他，动了两下睫毛，连眼珠都没转一下，“好了，让他们都撤了吧，这样吓唬人也没意思。再者说，就算是天子之怒也没必要折磨一株不会说话的死物，好端端的碧槐树，我可不想看着它开出红的花，结出赤的果。”
“你不求我？”
“不求。”
“你不哭不闹？”
“有意义么？”
“也许，你求了，哭了，闹了，我立刻就会放了他们。”孟玄胤冷冷地说，似乎呼吸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水玥颜仰起头凝视着他，忽然露出一个微笑，“那样的我，不是我。”
这一笑犹如拨云见日，冰山雪融，孟玄胤宛如被刺到般眯起眼睛，脑海中闪过两个字——“惊艳”。他摩挲着酒盏，有些出神地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半晌才幽幽道，“你自己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水玥颜不置可否地一笑，“我已经习惯了，这张脸不好么？”
孟玄胤放下酒盏，起身走到水玥颜的面前，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扮作另外一个人的确很有趣，但终归要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因为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只要活着，就是真实。”水玥颜浅粉的菱唇轻轻扯开一个诱人的弧度，却发出带着些许戏谑之意的声音，“何况，我的脸早已被礁石所毁，与其吓人不如吓己。”
“哦？”孟玄胤轻轻的勾起嘴角，手轻轻拂过水玥颜光滑的脸颊，“没关系，只要这双眼眸还在，就算脸毁了，我也可以让它恢复原状。”说着话，他慢慢除下水玥颜覆在脸上的鲛人皮。
“天”在场所有人都背过身去干呕，那是怎样脸啊整个脸都被划的乱七八糟，正中间的位置，粉色的嫩肉以及肉色的疤痕交错着甚至分不出鼻子和脸颊，有的地方甚至溃烂流着黄色的脓水。昔日洁白如玉的面容，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丰润美丽的嘴唇，窄而小巧的琼鼻，不画自黛的柳眉悉数消失，只剩下一双犹如一泓清水，清澈而又深不见底的眼眸可看。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你想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孟玄胤充满兴味的双眼打量着水玥颜，只是那样的一张脸，实在难以辨别她到底是在讥笑还是无所谓的冷笑。
“哦？”水玥颜抬抬眼，满是兴味的一笑，终于肯说话了啊“这张脸若是走到街上，恐怕比巡海夜叉还恐怖吧。”
孟玄胤眉毛一挑，桃花眼中闪烁着好奇之色，他笑着贴近水玥颜，低声道，“怎么办呢，我吻过各种女人，就是没有吻过巡海夜叉。”
水玥颜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他，“是么？那还真是要恭喜你了。”
“等我试过以后再恭喜我，如何？”孟玄胤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嘴唇，“别咬嘴唇，我会心疼的。”
“愧不敢当。”
水玥颜拼命闪躲，只是孟玄胤笑着贴上她的身子，把她的两手固定在头上，****的贴近她的耳朵，呼着气笑道，“玩够了没？再不认输，我就真的吻你了。”
不意外的，孟玄胤感到水玥颜的身子一僵，看向他的眼神从矛盾到困惑而后——是选择结束后的决绝。
“这不是认不认输的问题。”水玥颜咬着嘴唇看了他半晌，坦诚道，“另外，这和欲擒故纵也没有关系。说白了，我只是为了我的朋友们不得不来见你。”
“我知道。”孟玄胤黑嗔嗔的眼睛幽幽直直地看进她的心里，良久，他忽然摇摇头，嘲讽地笑起来，“我可爱的弟弟见过你这张……嗯……巡海夜叉似的脸么？”
水玥颜微微一笑，虽然那笑根本不能称之为笑，“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无论是他或是我都不能抗旨不尊，对么？”
“没错。”孟玄胤说罢，狠狠地吻了上去。撕咬、啮啃、无情却又激烈的追逐与吸吮……
水玥颜睁着眼睛，看着他那张过分放大的脸，心里一片苦涩。吻，本是两个人灵魂的交融，而此刻，却没有温馨、没有慕恋更没有两心相许的真爱。有的只是掠夺、只是征服、只是她心底深深的痛楚和他眼里满满的愤怒，以及带着口腔里被咬破的伤口里流出的血的味道
不能落泪，这不是委屈二字就可以形容的。不能逃避，她还没有将那些人带回去。不能挣扎，因为她不信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占了她。
“甜的，好甜……”孟玄胤呢喃着，疯狂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耳后还有脖颈，留下一个个青紫湿润的痕迹。无视于水玥颜用力的挣扎，不断的在她的肌肤上烙下几乎可以称之为**爱的痕迹。
慢慢的，孟玄胤的吻转向温柔，他本就拥有过无数女人，所谓技巧，只在他想用或是不想用。所以，他的舌头轻轻退出水玥颜的口腔，缓缓的用湿润温软的唇摩擦她略有些冰冷的嘴唇，灵巧的舌尖若有似无的勾勒着她有着柔软轮廓的唇线。借由着呼吸的一瞬，迅速的探入她的口腔，毫不犹豫的攻城掠地。
水玥颜愤怒地扭动着、逃避着，紧紧绞住他后背的手指则好似早已穿透了衣服，指甲死死掐着竟是将玄色的深衣染出了朵朵暗哑的花。
孟玄胤对于这样类似猫抓一般的疼痛毫不在意，反而更加认真地吻着她。灵舌滑过齿列，轻轻的叩击上鄂，浅浅的滑动终于逗弄得她的舌头不得已的前来驱逐。然后，就此捉住，再也不肯放开
眼前突兀的浮现出柳天白的笑容，还有慕兰玄喆忧虑的眼眸，以及刚才匆匆一瞥时，汝嫣错和独孤静辉给她那抹让她安心的笑容，水玥颜的心猛地一缩。对啊，水玥颜，决不可忘记对面的这个男人其实比魔鬼还要恐怖，绝不能屈从，绝不能卑微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着
恍惚间，她的眼睛透过眼前的景物看向莫名的虚空，寒冰一般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如水，但却依然笑得愧疚而又疲惫。
孟玄胤用炽热的眼神紧紧盯着眉尖微蹙的水玥颜，盯着她因激烈的亲吻而湿润赤红的嘴唇无力的开合，仿佛极力的邀她品尝。比起过去的青涩，现在她，绝对有着媚惑男人的本钱，只是，这样的风情，又是因谁而绽放？
想到这里，他的心何止是重重一痛孟玄胤猛地打横抱起她，对垂首立在一旁的邹常喜说道，“让那几个嬷嬷过来，替她验身。顺便把她这张跟花猫似的脸，给朕好好洗干净了”
“我不洗”水玥颜咬牙切齿地说。
“好啊”孟玄胤沙哑的笑着，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俯x下去一下咬住水玥颜的耳朵，“你若是不怕蜜蜂来叮你，就尽管顶着这堆甜甜的东西在我的花园里遛达。”
看着凌少晨一脸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看着邹常喜忍笑忍得颤得都快洒出来的茶水、看着墨诡异的讽刺的悠哉闲哉的讪笑，水玥颜闭上眼睛，深深的吸口气，平息她胸中三丈高的怒火，而后睁开眼笑问道，“其实还有鸡蛋和面粉，再加上一些可食用的颜色，倒也不伤皮肤。只是……你不觉生面其实很难吃么？”
孟玄胤想了想，以极为认真的态度回道，“的确是你做得最难吃的东西。”
难吃还吃，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空剩当时月（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空剩当时月（下）
几个宫里负责筛选秀女的嬷嬷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花园，看水玥颜那张脸，也不敢表现出恐惧或是不满，唯有深深的低下头，等候孟玄胤的命令。
“先将那几个人带下去，严加看守。”孟玄胤轻轻瞟了水玥颜一眼，他知道，她越是不求越是淡漠，其实心中越是在意。更重要的是，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更知道此时求他只会更加激怒他，倒不如漠然，或可保他们一命。她其实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她平凡些，如果她像那些可以被他恣意撷取的花儿一般庸俗，或许，他早就将她遗忘在脑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苦苦追寻。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的一瞬，他遍寻不见的“弟弟”蓦然出现，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请求他赐婚。
金口玉言……这四个字到底有多苦涩，孟玄胤终于了解到——原来，天之最高处也不是随心所欲。
“让御医给他们好好瞧瞧，朕要他们活着，记住，是活着”孟玄胤看到水玥颜那长吁一口气的眼神毫不意外，只是，有些被刻意放在角落中的回忆，又逐渐清晰。
活着？活死人一般的活着？还是像独孤静辉过去那般活着？这两个字所包含的意义太多，但，至少先让他们活下来，才有未来可言。但淳儿不一样，他的生活白的像是一张纸，无论任何人泼墨或是描绘，都不可能让其增添一点点颜色。现在，她看不见他的眼，却能想到他小小心灵里那份深深的恐惧。
他们可以在未来的日子将过去渐渐淡忘，又如何让单纯的淳儿远离噩梦呢？
水玥颜低低地叹了口气，黑幽幽的眼睛看着孟玄胤，很认真，“淳儿什么都不懂，他只活在他臆想的世界里，他的喜怒哀乐远比我们要单纯得多，又何必非要打碎他的生活，只为了让我屈从。”
“求我？还是说服我？”孟玄胤冷冷地问着，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要知道，我能让他活下来，已经是法外施恩。如果不是因为你，除了独孤定疑，我没打算多留独孤家的一条命。”
水玥颜低下头看着阳光照在手背上那些斑驳的光与影的图案，轻声道，“那是你对于子民的仁慈与怜悯，并不是因为我。”事实到底如何，她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玉螭的商业并未因此受到波及和牵连，那些依仗着独孤山庄而活的人，依旧可以好好活着，甚至通过辛勤的劳作，获得比之前还要丰厚的回报。
孟玄胤的眉略略上挑，衬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带出了几分邪魅的感觉。“记住，你欠我一件事。”说完，他挥了挥手。
“喂……你们这是做什么？”水玥颜看着簇拥在她身边那些不断将她往厢房方向推搡的嬷嬷，颇为不耐地说道，“放手”
“姑娘，虽然你长得磕碜了些，好歹身姿还算是勉强说得过去。再者说，我们主子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你就不要矫情了。”人群分开，一位年近不惑的嬷嬷笑吟吟地走到她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满意得点点头，“只是外面来得姑娘都要过这一关，免得将那些不干不净的脏病带进宫里。”
“谁告诉你我要进宫了？”水玥颜的眼中带着慑人的杀意，冷冷道，“谁告诉你我不干不净，还什么脏病”
“把她衣服脱了，再打盆水，给她好好洗洗澡。”那嬷嬷也是见惯了阵仗的，倒也不怕，只说道，“姑娘，我告诉你，宫里的规矩大过天，像你这种脾气最好收敛收敛，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水玥颜不傻，她当然知道所谓的验身跟妇科检查没什么区别。问题是，她虽然嫁人了，可还没圆房呢，天白都没碰过她，这群三姑六婆竟然还想着什么什么验身正想着，她已然被几个嬷嬷七手八脚地就往屏风后面架，“再警告你们一次，放手”
“放手？”管事的嬷嬷哈哈大笑道，“老身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什么样脾气的姑娘没****过，就算是倔驴到了老身手里，那也得乖乖的变成顺毛驴。”
****？****你……（哔————————————————）
“就算是定南王府的小郡主，进宫前也得验身，也得学规矩。你不过是一个出身乡野的村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法子，竟然让我们主子同意接你入宫……”
看着那张血盆大口张张合合，张张合合，微笑浅浅的挂在水玥颜唇边，温柔的可以化掉世间所有戾气。“我呢，最喜欢事不过三，所以，请立即放开手哦。”轻轻柔柔的嗓音划过，带点戏谑，带点慵懒，霎时让沸水般的厢房安静了下来。
“愣什么神主子还在外面等着呢”管事的嬷嬷掐着腰指着那些愣神的嬷嬷吼道，“你们也太胆小了吧，竟然被这么个没身份没背景的丫头片子吓……”后面一大嘟噜话都被她用尽全力的咽了回去，开玩笑，再多少一个字，抵在喉管的那柄刀只怕就要割下去了。
满室寂静。
“刺客有刺客”忽然，一个嬷嬷反应过来，尖叫着跑了出去，就跟疫病蔓延似得，剩下几个嬷嬷也哀嚎着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只剩下管事的嬷嬷还在水玥颜的刀下。
“我呢，我有点累，胳膊也没劲儿。万一划个口子，喷个血，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水玥颜默默地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工伤，唉，要不她再多坚持一会儿好了。不过，说真得，许久没用雪见，还真是有些生涩。
“女侠，我上有……”
“八十老父老母，我知道。”
“下有……”
“下有嗷嗷待哺的未满岁的孙儿，我知道。”
“我……”
“四世同堂嘛，恭喜恭喜。”
“呃……”
水玥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你应该说同喜同喜，好歹，我可是把手稍微往外挪了一点点呢”
“同喜……同喜……”管事的嬷嬷泪流满面，她这是倒了什么霉啊，不过是验身加净身，怎么会闹到要把小命就交代出去呢
“惜儿？”孟玄胤还以为有人要救水玥颜离开熹王妃，便带着几名侍卫急匆匆赶过来，谁知看到得竟是这样一幕，他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凌少晨一眼。
凌少晨的心里别提多委屈了，可他又不敢辩驳，只得对水玥颜讪笑道，“惜小姐，还是先把刀放下吧，伤了这婆子倒是没什么，若是不小心伤到自己，恐怕王府的人都要……”被主子当陪葬品给千刀万剐了。
“为什么闹？”孟玄胤那双桃花眼里宝光流转，彷佛粹玉般的光芒，“还是她们惹你不高兴了？如果不喜欢，杀了就是。”
“净身我接受，验身，我不接受。”水玥颜看着那管事的嬷嬷，明明被吓得哭得出来，又拼了命忍住不肯哭出声音，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水玥颜觉得她那样子实在是可怜，便说道，“如果你问过红绡和绿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更不喜欢别人服侍我洗澡。”
“验身是规矩。”孟玄胤示意邹常喜将热水备好，又示意其他人下去，这才慢慢走进厢房，用低沉柔和的音调说道，“当然，我不介意我亲自替你验身。”
“你”水玥颜脸颊合着耳后根烧成一片，怒斥道，“你不介意我介意，你不在乎我在乎。反正这件事，没可能。想验是么？可以，等我死了，你让仵作去验吧”
“这个嬷嬷是宫里最有经验的，绝对不会让你觉得别扭。”孟玄胤叹了口气，柔声劝道。
水玥颜闻言更是愤怒，手上也不由得加了几分力，“这跟她有没有经验没任何关系，我，不喜欢，不习惯，不适应。”
“嗯？”孟玄胤抬手揉揉太阳穴，保持耐心的说道，“虽然不习惯，也要适应。后宫之中，规矩二字最大，容不得人犯半点错。”
“对哦，我忘记说了。民女呢，福浅缘薄，不敢妄攀皇室，还请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放民女回家吧。”水玥颜的手抖一抖，管事嬷嬷的眼皮跳了三跳。
“这是什么糊涂话”孟玄胤使劲揉揉太阳穴，安抚那里四暴的青筋，“天子之言就是金口玉言。若朝令夕改，君威何在？”
管事的嬷嬷在一旁听着，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挟制的侠女就是未来的睿王妃，虽说封王令还不曾昭告天下，但朝堂之上此事早已议过，而且群臣无一人反对，只是在封号上争执了许久，最后还是采纳了定南王的意见，以“睿”为封号。
可……
管事的嬷嬷却又有些看不懂孟玄胤和水玥颜之间的关系了，一方面，她巴望着自己能快点逃开这场劫难，另一方面，她又巴不得多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