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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纭 窘锨锶铡浚
“是啊。”裴惜言的笑多了些温暖与平睦,“江南,若缺了小镇,便少了一份典雅;小镇,若缺了石桥,便少了一份厚重;石桥,若缺了河水,便少了一份柔婉;而河水,若缺了乌篷船,那便少了一份灵性。而灵性,恰恰是江南必不可缺的神韵。如果文夫人有机会坐乌篷船,一定要坐在船头。吹着习习轻风,手指轻抚微凉的河水,看着两旁杂而不乱的水阁,那种闲逸清幽的意境在北方是领略不到的。”
窗外,青翠欲滴的树叶突然被一阵强风吹拂,如波浪般翻涌荡潏。
苏寄瑶微微笑道,“或许是出于崇山尚水的情结吧,各府都从江南请了厨子。只是他们都胡乱做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江南名菜。柳夫人是淩州人,可否能和妾身说说,淩州的名菜?”
裴惜言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摇头,面上浮出一个明显的笑容。半晌,轻声道,“有道菜叫做春笋油面筋塞松茸,好吃的很。可惜传统的做法有些油腻,若是将油面筋换成豆泡,才真应了那一句‘恰似一轮明月,朗朗映我心’。”
“可惜,妾身对点酥之事没有半点天赋,不像柳夫人能亲自下厨烹饪几道家乡风味的小菜。”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文夫人擅长的事,其中必有是妾身一窍不通的。”
苏寄瑶抬眼,看着对面的裴惜言,忽地绽开唇角,浅浅浮出一个笑容,“听说,这家‘摘星楼’的厨子都是从淩州来得,做得一手地地道道的淩菜。柳夫人正可借此略解思乡之情。”
这话,说者有心,听者留意,结果必然是大家欢喜。所以,裴惜言心中暗暗想,若真能做出来,倒是让她饱口福了。却不知,要付出的代价什么。但她仍是淡淡一笑,“哦?若是这样,那妾身倒要谢谢文公子和夫人了。”
说话间,侍女已然将酒菜端了上来,其中,果然有那道改良过的春笋油面筋塞松茸。裴惜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其他的菜。
火夹糟青鱼,取青鱼中端一切两开,正面用斜刀均匀地披成斜缝,而每条斜缝不能披穿,因为,还要将火腿片嵌入其中。只是在嵌入之前,必须先盐腌半个时辰,再用香糟和酒拌和。两个时辰后,洗净上笼清蒸。这道菜,味清香鲜嫩,最宜春冬二季。
枫泾丁蹄,则是必须用隔年老卤汁滤去油膜和肉屑才能保持汤味醇厚。
最奇怪的菜要算是青鱼下巴甩水。以前,倒也听说过,有人吃鱼下巴,不过真摆在眼前的时候,嗯,感觉还真是……洁白鲜嫩,糯滑肥醇,尤其是附有胶质的翅筋,的确是味鲜适口。不过,裴惜言最喜欢吃的鱼眼,因为,吃它可以防止记忆力衰退嘛
最好吃的是“摘星楼”的招牌菜——娥眉酥。做法并不复杂,就是将红小豆煮烂,加入桂花炒匀。 再将面皮擀成长形皮子,折叠成三层再擀开,如此往复三次,成九九之数。将馅儿料包入面皮后,捏成绞丝形状的花边,再用旺火炸熟。只因,外皮层次丝丝分明,型如娥眉,所以便起了个如此旖旎的名字。
裴惜言一面吃,一面哀叹自己可怜的胃。索性,苏寄瑶的胃口极小,所以,她学着苏寄瑶的模样象征性的吃两口也没什么。
至于柳天白和文沐雪,则是用侍女递上的沾过水的绸巾净了手,闲聊起墙上那幅《清闷阁墨竹图》。几支修竹,或镌筋直骨,或淡叶疏枝,皆是傲骨内蕴,湫苍郁凛。
而裴惜言心想着久坐必会积食,便道了声歉,然后一个人去“摘星楼”内院的水榭,闲坐。调皮的鱼儿时不时冒出水面,轻轻撩拨着小塘里清澈的池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柳夫人。”文沐雪亲自端来刚沏好的热茶,清淡的馨香,冲淡了近夏灼人的温度。缭绕的茶雾中,连眼睫都沾着一层淡淡的水气。
“文大人。”裴惜言站起身,微微施礼。
“柳夫人不必多礼。”文沐雪淡淡一笑,在她对面坐下,“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妾身心中明白……”裴惜言看着他,嘴角轻轻绽开一个微笑,“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心中时常惦记着,累人累己,实在是得不偿失。”
“拙妹若能听到柳夫人之言,想必心中的大石也能放下了。”文沐雪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可叹她身在宫闱,难与家人团聚。如今又被罚闭门思过……只是,在下仍要替拙妹对柳夫人说一声抱歉。”
“贵妃娘娘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陛下,她没有任何错。妾身所做的是为了夫妻之情,虽有妒忌之嫌,但妾身也不觉得这样是错。认真而论,贵妃娘娘与妾身都没错。只是,心中依据的规矩绳县不同罢了。”裴惜言端起茶盏从容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清雅温柔的笑容。
抬袖间,一缕极淡的异香在空气中萦绕,文沐血眼神流光一闪,随即又暗了下来,垂下眼帘,低声道,“在下观柳夫人脸色并不太好,莫非伤势仍未痊愈?”
“文大人多虑了。不过是气血两虚之症罢了,听……听郎中说,吃几服药调理调理就能好。”裴惜言浅啜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盏放在石桌之上,“多谢文大人的关怀之情。只是此处风大,妾身不便在此久留,就先回雅室了。”说罢,她转身翩然离去。
文沐雪在她离开的一瞬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异香,虽然极淡,但他认为自己绝不会认错。只是,他不明白,这异香怎么会出现在裴惜言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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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当空,如银盘水洗。
文沐雪垂首立在书案前,默然不语。
文谦冷冷哼了一声,他放下手中的竹简,表情严肃而阴沉,“月清远蓦然消失,现在还没找到?”
“是的,父亲大人。”文沐雪低声回答道。
“他马上就该十四岁了。”文谦脸色越发的阴沉,只看的文沐雪都有些惴惴不安,“要加紧找,否则,月嬴的事情就真得是全盘皆输了。”
“是。”
“青州的事情,可大可小。说白了,陛下不过是想借题发挥,将郭槐的人换下来几个。尤其是户部尚书的位子,原拓海也该腾出来让各位别人了。”
“父亲大人打算举荐谁接任此职?”
“谁都一样。”文谦执起温热的茶水,浅浅啜了一口,“原本陛下想将冯秀仰换掉,顺便将方怀仁扔到刑部去。而琚儿的死,导致这一局的争斗,陛下与咱们算是两败俱伤。所以,户部尚书的事,暂且看着吧。陛下不是搞了什么自荐么?随他折腾去吧。”
“父亲大人,儿子今日在宴请柳子清夫妻时,发觉了一件颇为蹊跷的事情。”
“讲。”
“柳裴氏的身上……隐隐带着咱们文家独有的蛊香。”
“嗯?”文谦一怔,“不会是你的错觉吧?”
“如果是巧合未免太过离奇。”文沐雪微微蹙起眉头,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极为奇怪的感觉,“可是,父亲大人,您不是曾经和我说过,只有当子蛊遇到母蛊的时候,子蛊的寄存体才会散发出那种奇异的香味么?”
文谦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微微笑道,“不必觉得奇怪,如果你的母蛊足够强大,必然会影响到他人在寄存体上种下的子蛊。这也是为何,文家嫡系一脉的男子,每一辈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人。”
“柳子清与文家不可能有任何关系。柳裴氏虽与月清远相识,但月清远的年纪还不足已驾驭双生蛊。更何况,双生蛊只有在室女身上才会散发出蛊香,可柳裴氏早已嫁为**……”
“尚未圆房吧。听说,柳裴氏的身子极不好,这也是常事。”良久的沉默,文谦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等柳子清去青州之后,让苏寄瑶亲自去柳府一趟将柳裴氏请过来,你只需……”
“是。”
许久之后,文谦坐在竹林之中,执起青釉银扣素面酒壶将面前的酒盏斟满。凝视着杯中清澈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香,脑海中闪过无数人影……会是谁呢?
那个该死而未死的人。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三章 结发与君同
第一百零三章 结发与君同
天白,你就是我幸福的理由。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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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眠。
这话说得是柳天白,因为他自始至终也没想明白,裴惜言到底让他思考什么事情,但他还是亲自去请了定疑。
只是……
眼前这一幕是什么意思?
好吧,他说得不是那个拽着定疑的衣袖,哭得泪眼婆娑的女子。
当然,他说得也不是那个跟在定疑身后一脸严肃,眉宇间带着少许不耐的中年男子。
没错,他说得更不是定疑身后朱红色大门上,“独孤府”那赫赫然的三个大字。
非礼勿视……
嗯,柳天白转身准备离去。
“子清”定疑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足可见他已经被这两个人折磨得快要夺路而逃了。
好像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柳天白回首淡淡一笑,“言儿说,要为你我饯行。你知道她的脾气,如果你决定要迟到,最好带上胃药。还有,明日改换成马车吧。”
花盈袖轻轻拉扯定疑那只袖子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公子……留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是奴家活下去唯一的出路,求求你,不要赶走奴家……”
“我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收留你。”定疑回头看了那个中年男子一眼,“带走她。还有,跟那个无聊的人说,我的同情心有限,但绝不会是对来自独孤家的人。”
花盈袖只觉心中似有一根针一点一点地扎进,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低下头,泪珠一颗颗滴落在定疑的衣袖上。她渐渐松开手,“奴家懂了。”其实,自她没有完成任务的那一刻起,不,应该是更早以前,她就该明白,所谓良人,于她,比焰火还要短暂。
取舍,舍取,比起尊严,继续活下去,才是更重要的。
“公子,奴家会留在府里,一日一日,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的等下去。直到公子回来。”花盈袖盈盈一拜,低头走入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中年男子双眉紧皱,但他仍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定疑,“这是独孤山庄的飞云令,虽比不上庄主手中青龙令以及二公子手中的乱雪令,却也可以调动青州境内,独孤山庄的所有店铺。庄主说,公子可以随意使用,就当是独孤山庄做善事了。”
“随意使用?”定疑拿过飞云令,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那就去准备五十万石大米吧。当然,这只是开始。”
中年男子明显僵硬了一瞬,“遵命。”
定疑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反应,皱了皱剑眉,“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中年男子似是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唇角,“公子,属下姓宋名真字忠耿,祖籍潭州,原为独孤山庄管事,现为公子的随扈及管家。”这是他说过的第九十八遍,好吧,也许他应该朝着第一千遍的目标而努力。
“看来一会儿我应该向言儿建议一下,给你做一盘鱼眼睛。”柳天白浅浅微笑,一脸平和而温雅,令人如沐春风。“嗯,据说这样有益于提升你的记忆力,只是进展比较很缓慢罢了。”
宋真叹了口气,悄然离去。
定疑刀削样的薄唇微动,“你……心神不宁。”能让眼前男子如此这般的事情,只怕天下间也就那么几桩。
柳天白狭长的凤目几不可察地一扬,“的确。”他没有否认,只是脚步放慢了一些,视线落在建元城最高的建筑物上,若有所思。
很长时间的沉静,只听见有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或许是近夏的阳光变得强烈了,洒在树叶上,折射出一道道印着尘的光束,映入眼中的景物都几近变得有些恍惚。柳天白仍旧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将目光在街上的行人中逡巡着。平和、安详,是大多数的人脸上显现的表情,在这样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柳天白静静地望着,默了片刻,忽又抬起眼。微敛眉锋,他稍稍侧过头,将眼光移到旁边专注于手中那枚飞云令的定疑身上。“可是觉得得来的太容易?”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得失之间……苍天对每个人其实都很公平。”定疑唇边的笑容有些苦涩,“给予得这样容易,反而让我觉得,这个家族是多么的冷酷和现实。”
然而,在他心里,他与他们是不同的。
可是又是什么地方不同?
他拼命想要否认的,以及不得不承认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的心不静。”柳天白缓缓道,语气仿佛在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又多少夹杂着些许疑惑意味。
既然想不清,那就不必想。定疑从不在无用的地方浪费精力,所以他微一颔首,“无妨。”然后忽说了一个和眼下似乎并不相干的事情,“你府里的下人都不在么?”
推开自家府门的柳天白,眉尾浅浅地扬了一个弧度,“也许在忙其他的事情吧。”
“原来如此。”定疑听了,点一点头,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空无一人的宅院,寂静地就像是一座坟墓。一阵风卷过,伴随着几片浅粉的花瓣。树影横斜,隐隐有一种凄清逡凉之感。柳天白停下脚步,只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心神已乱。
心神,已乱。
他以为她懂,懂他的人,懂他的情。
那些甜蜜,那些快乐,那些幸福,他不觉得那些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然而……
然而,他就站在空无一人的家中,身型峭拔,白衣如雪,像追风傲夜的剑光,像矗云擎日的松海,孤绝骄傲,而又,寂寥清寒。薄唇微动,几日来所有的意念忡怔,只在此时,尽皆化作一声低缓的喟叹。
“自始至终,我仍是留不住你么?言儿。”
柳天白转身疾步离去,定疑却伸出手拦住他。然后,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子清,她已经不是我们熟识的那个她。或许,尚未完全了解,但我相信,一个为了捍卫爱情宁愿去死的裴惜言,不会轻易的离开你。所以,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境。你既然能够看清棋局,为何不能用心去审视她,还有你自己。”
柳天白的眼睛凝在他的面上,低缓的语调似伴着叹息般,“我现在已经开始厌恶自己的患得患失了。”
定疑看着他,表情凝止不动,不喜,不怒,半晌之后,轻轻一笑,“这样焦躁的你,罕见,但,比过去的你更真实。”
“这不是第一次。”眉心几乎拧成‘川’字,但终于,又缓缓平复。柳天白嘴唇微动,慢慢散去了眼底的幽沉深凛。“苏揆之告诉我,他雇人刺杀言儿的时候,我几乎……”
“不动如风。”定疑一字一句,缓缓从唇内吐出话来,“子清,师傅的话,我想你早已忘在脑后了。”
柳天白的眸光一点一滴压在他面上,不冷冽,亦不松动。“便是这般,又,如何。”
“就像火中取粟。”定疑深深看了柳天白一眼,嘴角淡淡向上扯起一个清漠的弧度,语气却是波澜不惊,“有人知道炉内有火,因此只是观望;也有人试着伸手,然而被烫了一下,就会迅速地缩回;还有一种人,一旦发现了炉中有一样东西是自己极想要的,明知道里面燃着火,却也要把手探进去,攥住了,也就不肯轻易放下。”
眼角原本些微上挑,现在却是平平垂敛,拢在一对掠入鬓间的眉下,轮廓分明的唇在齿间淡淡抿住。柳天白狭长的眼眸眯起,侧过身,便似就要离去,然而身形又停了一瞬,脚步顿住,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我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无需什么大悲大喜。
定疑微蹙了眉头,心下叹息。略一踟躇,终于举步,跟在柳天白身后,二人朝着花厅走去。
不多时,只见管家周伯在前方含笑等候。
“先生,您可算回来了。老奴按照夫人的吩咐,已经替先生备好了新衣,请先生随老奴来。”
“夫人呢?”柳天白淡淡问道。
“这个……老奴不能说。”周伯微笑道,“等先生更衣以后,自然知晓。”
“府里的其他人呢?”
“夫人给了大家伙一天的假,所以,府里的人都出城赏花去了。现在,就剩下秋华公子、汝嫣先生、红绡、绿珠以及老奴一家三人。”
柳天白微微一怔,半晌之后,对定疑淡笑道,“既然如此,我先去更衣了。”
周伯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好的信笺交给定疑,“这是夫人让我转交的,定疑先生看过以后自会明白。”
柳天白看了眼定疑手中那张纸,然后又看了看他脸上那副你快走,不走我怎么看的表情,苦笑着离去。
彼时,周婶已然将所需的物品一一摆好。
周清溪咧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