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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便全都欢欢喜喜的迁了出去,没费多大劲儿便空出这么大片的草场。末将按相邦的吩咐宁少勿滥,特选了一百五十名年轻力壮、机灵聪明又口风严的兵将和三百匹健硕的好马出来,全都圈这里头了。”
说着话又抬手向远处胡乱地一指,接着笑道,“哦,马鞍马镫这些东西末将已让工匠多置备些以被需用,毕竟将来咱们不可能就这么几个骑兵。这两样东西实在机密,末将yijing将那些工匠都圈在了那个地方,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以防泄露机密。另外末将将炼铜打锤的场子设在那边山里头了。铜锤这玩意儿说起来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这样大批量的造,恐怕会惹人怀疑。打造出来的兵器我都让他们拉这里。”…;
赵胜望着远处点点头笑道:“廉将军做得很好,练兵重要,保住秘密更是重要,此事虽然有些难,但廉将军只要做到,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廉颇一脸的意气风发,昂然应道:“相邦尽管放心,末将省得。兵者诡道,要是什么都让别人看破还打个鸟的胜仗?末将为了‘伺候’这百十名熊羔子可没少费劲,单单在里里外外给他们把门看户的健卒就布置下了一万五千多。嘿,相邦还别说,您弄得那马鞍马镫着实有用,让那些熊羔子腾出了手来,一个个纵马厮杀就跟疯了似的。依末将看这法子根本用不着像以前那样费尽千难才能练出一个骑兵,只要是个爷们儿,只要不是傻子,人人都能上马厮杀。”
廉颇一口一个“熊羔子”,极尽怜爱之意,说到他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得意骑兵,双眼一眯,眼角的皱纹顿时密布,见赵胜笑而不语的跟着连连点头,更是来劲,一股脑的笑道:
“练了这半个多月日子,末将多多少少也算摸出了些门道,原先骑军短兵相接靠的是借力突刺矛戟,只要够锐利便能杀敌,不过现在他们腾出了手,砍砸劈刺样样顺手,这矛戟便不够看了,虽然相邦弄得那铜锤威力极大,但只能靠冲力才能发出威来,终究少了些锋利,并非最适合骑军的兵器。可若是用刀剑,这样快的马速之下又脆的跟什么似的,说断就断。末将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怎么填补填补这些毛病,可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唉,实在是头疼啊。”
赵胜笑道:“这些事廉将军先不要去考虑,今后自有办法。长柄铜锤什么的可以让他们骑在马上练练,平常么也可以让他们在不骑马时练一练刀枪的劈刺,练的时候就让他们想着是骑在马背上,骑在马背上的时候应该如何劈刺。也可以骑着马当空劈刺,只要练出杀敌的套路就行。”
廉颇奇道:“不骑马,光靠想?这法子倒真是新鲜。”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悟,xiangdao赵胜弄出了这些马镫马鞍yijing足以称奇,今天这样说恐怕还有什么后招,顿时又坦然了,嘿嘿笑道,
“诺,末将明白了。不过让这些熊羔子下马还真不是容易的事,他们一个个的都跟粘在了马背上似的,要不是累极绝不肯下来。嘿嘿,其实也难怪他们。末将骑了一二十年的光背马,这些日子突然有了马鞍马镫护身,骑在马背上简直跟坐马车似的舒坦,根本就不想下来。末将都是如此,他们觉着新鲜,自然更是如此,原也怪不得他们。哦,一会相邦好好看看这些兵。嘿嘿,那一个个都跟牛犊子似的。”
赵胜笑道:“好,廉将军做事赵胜向来放心。不过赵胜还得提醒一句,练骑兵试炼骑兵的事。赵胜让廉将军宁缺毋滥是为了先培养骑兵将校,你还需找些能学会带兵打仗的人才才行,万万不能只求练出一群勇猛之士。”
“相邦放心,末将明白。”
两个人说笑着走了一阵路,不一时到了那片帐篷不远处,只见一个高壮的兵士向他们打量了一眼,接着便跑回帐篷群中低头钻进了一所大帐,片刻的功夫,一个都尉打扮的年轻校尉便带着那名兵士又从帐篷了钻了出来,那都尉向赵胜和廉颇的方向看了一眼,匆忙跑过来向廉颇行了个军礼,接下来便带着一脸轻松熟络的笑意道:…;
“不丁不卯的廉将军怎么过来了?”
“不丁不卯本将便不能随便来看看?”
那校尉估计很得廉颇喜爱,廉颇对他的话丝毫不恼,虚张声势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肃然吩咐道,
“窦丰,还不快来拜见相邦。”
“相,相邦?!”
窦丰反应极快,虽然被廉颇的话狠狠地吓了一跳,但紧接着没有丝毫犹豫便啪的一抱拳庄庄重重的向赵胜鞠下了身去,肃然说道,
“小人窦丰拜见相邦。”
为军将者机敏沉稳最为重要,只有有了这个前提条件才能习兵法带军队。赵胜对窦丰的表现很是满意,点点头笑道:
“窦都尉不必这样礼重,赵胜跟廉将军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练兵练得如何了。”
“呃……诺,相邦和廉将军请帐内歇息片刻。小人先向相邦禀报禀报情况。”
窦丰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去召集手下兵士,反而先抬手相请赵胜和廉颇入帐休息。赵胜本来也没说准备怎么看,听他这样说便笑呵呵的点头答应了下来。窦丰见他允了,二话没说便当先引路抬手掀起了账帘,等赵胜和廉颇、苏齐都低头走了进去,这才反身一闪,敏捷的钻进帐内放下了帘子,接着又是庄重的一礼道:
“相邦还请恕罪。是这样,兵士们这些日子练得极是勤苦,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时时都在马背上不肯下来。小人觉得这不是个办法,便向廉将军请了命,严令他们正午必须回帐小憩半个时辰,睡不着也得老老实实躺着,就算是说话也不许让第三个人听见。并且每日轮换一人监督军法,谁若是不尊军令便军棍伺候了再撵出去。
嘿嘿嘿嘿,小人这样做也是没法子,要不然的话还未练出兵来恐怕就得折些人。哦,再过一会儿就该撵他们起来了,所以小人才请相邦和廉将军先来账里歇息片刻。这倒不是小人不懂规矩,实在是不敢坏了军令,不然的话今后实在不好在他们面前说话。”
窦丰这人说话就像蹦豆一样,几句话这么一解释,既说清楚了原委又显得不卑不亢,同时还多少照顾了赵胜的面子。赵胜顿时对这个机灵的都尉大生好感,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廉颇生怕他怪罪窦丰怠慢,连忙帮着解释道:
“相邦,窦丰说的确是实情,这些兵士一个个都跟发了疯似的,末将看着也心疼,所以才准了窦丰的请。”
赵胜心情大好,哪会怪罪窦丰,呵呵笑道:“令必行行必果才能练就百胜之师,窦都尉做得很好。廉将军,赵胜刚刚到宜安,腿脚多少也有些乏,咱们便在这里多歇息一会儿。”
面前这位毕竟是大赵的二号人物,窦丰这样做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见赵胜很是和善通情,心气顿时一提,忙拱手笑道:“诺,谢相邦。”
赵胜笑吟吟地摆了摆手,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廉颇和窦丰询问起了情况,廉颇自然是又问必答,目不斜视,窦丰虽然同样恭谨,但没说话的工夫却总是时不时向一旁斜眼看上一看。赵胜心中奇怪,不经意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靠着账壁的一条矮几上架着个简陋的沙漏,上边用个木架架起一个戳了个小洞的陶碗,正下方却放了个盛了半瓢细沙的瓜瓢,此时陶碗里几乎yijing见了底,不过破洞里还在向下渗着沙粒,很快就要告罄。…;
窦丰这家伙还真是能说到做到,难道连一秒钟都不肯错么……这因地制宜、将就着用的计时工具顿时弄得赵胜啼笑皆非,更是对窦丰增加了几分欣赏,见他一直在关心他的沙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yijing发现了他的秘密,干脆也不点破,又没事人似的和廉颇说笑了起来。
“相邦还请稍待,小人这就去传唤兵士们来拜见相邦和廉将军。”
也就过了有三五分钟的工夫,估计沙漏里的细沙刚刚滴完,窦丰立刻扬起眉毛向赵胜拱了拱手,见赵胜点着头嗯了一声,紧接着便转头冲着账门外高声叫道,
“何矍,快把他们都撵起来!”
“诺!”
帐外那名兵士声音洪亮的应了一声,紧接着便扯着高嗓门叫道,
“都尉有令,都起来,都起来!都尉有令,都起来,都起来!”
这一声高喊由近而远,片刻功夫yijing跑到了远处,接下来几乎没留空隙,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帐外顿时一阵喧闹,脚步声,说笑声乱成了一片。
这样迅速的反应让廉颇和窦丰极是长面子,赵胜同样欣慰异常,正要起身出帐,谁想账门儿突然从外边掀了开来,今天执行军令的那名高壮兵士紧接着低头钻进了大帐,颇带着些慌张禀道:“都尉,辛字账那边打起来了。”
“啊!谁?辛字账!娘的,肯定是李牧那混小子又惹事了!去,把打架的混账东西都给老子押过来!”
窦丰脸上顿时一惊,仿佛忘了赵胜和廉颇坐在旁边,恶狠狠的怒骂一句,接着便哗的一声跳起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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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这个人不能随便要
第一百零六章这个人不能随便要
没过多久,何矍带着四五名兵士推搡着另外三个相互瞪着眼谁也不服谁,仿佛斗鸡似的士兵闯进了账来。这大帐虽然不小,但突然挤进来这么多人,却也显得极是拥挤。
廉颇这次挑人确实下了狠手优中选优,那些兵士全都是高壮异常,眼神中透着精气,而且年龄也都不大,最大的估计也没超过二十五六岁,特别是被押解而来的那三个人里头最左边那个,虽然身量极高,但面相却颇为稚嫩,打眼一看,至多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军营中年轻人扎堆,最多发的就是同泽互殴,那三名兵士刚才显然都斗上了气,下手也够狠,往眼前一站,一个个眼轮乌青、嘴角渗血,腮帮微肿,反倒是看上去岁数最小的那个兵士还多少有点人样,受伤最轻。
他们三个刚才闹得够狠,但军营中的规矩还是懂的,被窦丰恨恨地瞪了一眼,又看见他们廉将军黑着脸站在一旁,虽然还是一副气昂昂的样子,却也乖乖的低下了头去,仿佛被打皮了的捣蛋孩子被自己最敬重的长辈逮住错实在没了法子,只能随便你收拾。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牧,你他娘的给老子闭上嘴,让他们俩先说!”
上下有序的军营中向来没有越级拿问的规矩,廉颇虽然很是生气,但刚才就yijing交代窦丰处理这件事。窦丰今天头一回遇上相邦这么大的官儿,本来还想在赵胜面前好好显摆显摆,谁想手下这些混蛋实在不给他面子,上手先搂了他一巴掌,弄得他颜面尽失。气急败坏间见岁数最小的那个士兵要抢着说话,接着一个白眼瞪过去。那个小兵气鼓鼓的闭了嘴,倒是没跟窦丰比白眼儿,却紧紧地闭着嘴斜眼却瞅那两个同班,仿佛一言不合还准备再动手。
这就是李牧?赵胜现在听见历史名人的名字几乎都快麻木了,但发现面前这位李牧小小年纪却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一愣,很是好奇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
站在中间那个大个子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虽然也极是机敏,但反应终究比李牧慢了半拍,见窦丰压住李牧帮他抢回了发言权,这才气鼓鼓的瞪了李牧一眼,扬声怒道:
“窦都尉,是李牧先动的手,我俩本来都让着他,只是跟他争辩,谁想他说不过就下了黑手……”
“你胡扯!”
李牧听到这里,就跟个炸毛公鸡似地吉利的挺着胸昂起头来大声反驳了起来,
“谁说不过谁?是谁先说的要揍我?你都说要揍我了,我不揍你揍谁?”
这都什么跟什么……窦丰越听脸越黑,勃然喝道:“够了,都给老子闭嘴!你们莫非没遵令睡觉?”
“睡了!只是没睡着……”
李牧依然是一副谁也不让的架势,但顶了一句接着却又气短了一两分,然而很是不好意思的说了这么几个字以后却又紧接着昂然道,
“窦都尉,小人没违犯军令,说话归说话,但动手却是在何矍传下起身的军令以后。”
窦丰怒道:“你还有理了!那我问你,你和褚训邻铺,说话便说话,争辩便争辩,怎么又把娄苑牵扯了进去?”
窦丰话音落下,李牧抿着嘴没吭声,最右边那个士兵忽然拱手接道:“禀都尉,是小人睡不着自己去静听他们争辩,小人和褚训想的一样,所以争急了才和李牧动的手。不怪李牧和褚训。”…;
“好你个小子,要不是你还算敢作敢当,看老子今天罚不死你!去,自己跟何矍出去领三军棍!”
窦丰不容分说便狠狠地瞪了娄苑一眼。娄苑连争辩都没争辩便啪的一拱手高声应了声诺,接着连犹豫都没犹豫便虎虎生风地一个转身,跟在何矍身后大步走了出去。
窦丰不再理会出账的两个人,叉着腰又向李牧和那个褚训喝问道,
“你们俩不好好睡觉,瞎争掰什么?”
这回倒是褚训先抢上了话,气鼓鼓的道:“窦都尉,是因为练兵的事。今早小人和李牧并辔协同,他就说这样的阵法不行。我问他怎么不行,他却又说不出道道。正午huilai他睡不着觉,没来由地来戳小人,说什么这样的阵型太过墨守成法,密集过甚,和先前的骑阵无异。小人说他太过异想天开,就这么争辩了几句,后来褚训伸过头来帮小人的腔,几句话不合李牧便动起了手。”
窦丰怒道:“阵法不行?阵法不行你为何不跟老子说!私底下瞎叨叨什么!你懂什么阵法?啊!李牧,不是老子说你,当初老子见你太不安分本来就不想收你,好么,这才来了几天,你自己说说,你给老子惹了多少事了?”
“窦都尉要的是能上阵的兵还是在家里伺候的丫头?”
李牧丝毫不惧,干脆扛上了,
“小人这不是没想十全么,要是想十全了自会跟窦都尉说。这阵法就是不行,原先的骑军只能联袂骑射,少有陷阵冲锋,为了自保密集结阵、轮次冲锋倒是应当。可如今有了马鞍马镫,骑军就当冲锋陷阵,白刃杀敌,要是再以骑射阵型以守为先,如何施展的开身手?”
窦丰被顶的一愣,怒道:“李牧,你小子还有理了?你懂不懂欲杀敌先自保的道理?骑阵紧凑就是为了左右贯通,互为羽翼,以免被敌军冲散落了单。你若是落了单,就算居高临下又扛得住几件兵器轮番刺杀?啊,你倒是说说,这骑阵不行,如何才行?”
“当然不行!”
李牧依然是不让,顶着劲儿的反驳道,
“朝廷编练新骑,又是马镫又是马鞍的,难道不是为了发挥马战之威?若是再像先前那样以偏师自居,只求突袭、刺探、绝粮、追散,不将自己练成主军身先士卒,练了还有何用?先王胡服骑射难道不是推陈出新?窦都尉为何要墨守成规,专一骑阵却不试一变?”
“你,你……”
窦丰听见李牧提到先王,这才想起赵胜就在身边,登时弄了个红脸,勃然喝道,
“你懂什么!这阵法哪有这么好变的?若是连这基本的阵法都练不好,骑军变成一群散勇,别说成什么主军,就连偏师之力都使不出来。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孙吴?你知不知道吴起令行禁止的故事?不尊军令,自以为各军优中选优选出了你,你便了不得,连上官都敢顶撞,老子就要按军法治你的罪!”
说着话窦丰气哼哼地抬手就要命人将李牧叉出去,谁想赵胜“嗳”了一声,接着便笑呵呵的说道:
“窦都尉且慢,我还有几句话要问问他。李牧,你和先相邦李兑是什么关系?”
“呃,那个……”
李牧这些兵士每一个都是经了廉颇的眼的,听见赵胜这样问,廉颇心中一惊,满心以为赵胜怪他查人不严,连忙解释道,…;
“是这样。李牧是成侯时太士李宗之后,家里世居伯仁,虽与李兑是同族,不过支分已远,出了五服,丝毫没有牵连。末……呵呵,我在各军之中选兵之时见他跳脱机灵,所以才拔了上来。之前yijing细细查问过了。”
廉颇这样说自然是为了洗白自己,不过他见赵胜似乎有些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也只能含混其词将就了过去。李牧他们并不认识赵胜,刚才虽然就yijing看见了他和苏齐站在廉颇身旁,也清楚这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赵胜必然不会是一般人,但在几急赤白咧之下也没工夫管他是谁。此时赵胜突然插上了话,廉颇又回答的客客气气,一下子便把李牧他们的目光全都引到了赵胜身上,大帐里陡然一静,连帐外几个偷听李牧挨训的兵士戛然而止的窃窃私欲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胜仔细打量了李牧一阵,见他气昂昂的依然是一副桀骜,忍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