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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外臣愚见,外臣本来也没必要前来邯郸的。”
“噢?魏相邦这是何意?”
赵胜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诧异。依然坦然的注视着魏冉。魏冉也不想说过多的废话了,笑了笑道:
“其实也不必讳言,当今之世虽说诸国并立,但只要是明眼人都清楚。韩魏楚齐不过是比鲁卫他们略大些的弱国罢了,当真并争天下的唯有秦赵两国,即便是楚国,也不过自保只能,只可惜楚王群臣不自知。依然自以为强大罢了。…;
秦赵相争,两国本来便是以对方为敌,想提什么共利之事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赵王不会告诉外臣,您大倡弭兵之事。当真是想与秦国修万年之好吧?”
“哈哈哈哈,这些事魏相邦不该问寡人。要问也该问问贵太后和秦王。”
魏冉上来就把所有虚套扔到了一边,赵胜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
“魏相邦这几十年的秦相果然不是白当的,秦王想什么,芈太后想什么揣摩得清清楚楚。以秦国来看,山东各国积弱多年,早已经是秦国口边之食。敝国先王胡服骑射,令敝国一跃而起,大有与秦国相争之势,幸而一场沙丘宫变把这些变成了过眼云烟,实在令人庆幸。可惜还没庆幸几日,赵国却又出了个赵胜,时时处处的与秦国对着干,又实在令人可恼。可是如此么?”
魏冉莞尔一笑道:“赵王只说敝国大王和太后是怎么想的,却不说自己是怎么想的,可是心虚么?”
赵胜摇了摇头笑道:“心虚谈不上,其实各国图强都有当年五霸之想,魏文侯、魏武侯、魏惠王是怎么做的,齐闵王是怎么做,贵国又是怎么做的,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本来也没必要讳言。
不过寡人还是想多说一句。世事讲的是一个势字,自以为强盛无敌之时往往就是将要衰败之时,做人不能心头一热想怎样就怎样,还是需要有些自知之明的。比如说寡人自己,殚尽竭虑为的是什么?当真没有齐桓晋文之想么?若说没有,不必魏相邦取笑,寡人自己也已经无地自容了。
然而有齐桓晋文之想是一回事,有自知之明却又是另一回事,方今天下不比齐桓晋文之时,虽然魏相邦说韩魏楚齐相比赵秦为弱,但寡人却认为他们再弱也不是卫鲁那样的弱,绝不是你们秦国或者寡人的赵国想号令就能号令的,更何况正如魏相邦所说,如今秦赵相互猜忌敌对,那就更不要指望什么成就霸业了。所以赵胜倒没有什么心虚,有的不过是些自知之明罢了。”
魏冉一直微低着头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抬头笑道:“还请赵王容外臣说句不敬的话。赵王可知外臣一直以来对赵王最敬重之处是什么么?”
赵胜淡然的笑道:“敬重两个字寡人实在不敢当。说起来寡人若不是坐了这个王位,其实还得尊魏相邦一声尊长的。嗯……既然魏相邦说到这里,寡人便不敢请问好了。”
“呵呵,赵王实在是客气了。”
魏冉捋着胡子微微叹了口气,半晌才道,
“外臣这些年对赵王最敬重之处就是‘持’和“真”两个字,每每回想起这几年的事,外臣便多有后悔。这几年里不管敝国君王也好,太后也好,还是外臣自己也好,总是以看待平常人一般看待赵王,总觉得赵王也像别人一样今日东明日西,明面上是人,暗底下却是鬼,只知道为了眼前之利而朝秦暮楚,完全可以以利诱之。
如今看这些想法大是错谬了,所谓一个‘术’字终究只是小计,用在浑浑噩噩之人身上自然是效力颇巨,但在明辨持恒之人面前却是毫无用处。赵国如今在赵王手里衰而复兴,确实不是没有说法的。”
赵胜颔首笑道:“‘持’和‘真’两个字寡人可以收下。魏相邦只需告诉寡人,你此次为何而来就是了。”
“赵王不会告诉外臣您看不出来吧?”
魏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赵胜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赵胜略一沉吟道:
“濮阳弭兵之会刚刚过去,魏相邦这次来自然是为了小合纵,这个没什么问题。寡人只是不清楚,秦王和芈太后对此具体有何对策和说法,又是想让魏相邦如何说服寡人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最后的谈判(下)
魏冉笑吟吟的望着赵胜,并未接着回答,而是捧起茶盏细细的品了口茶,放下盏子后歪着头思忖了片刻才心平气和的笑道:
“外臣这次来邯郸,在路上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什么五行相生相克的话,好像说贵国先王所主的是火德,而到了大王这里赵国却已经转为土德。而敝国所主却是水德……呵呵,不过是一笑尔。”
“五行相生相克……”
赵胜也跟着轻轻哼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这些本来也就是些闲人闲暇所想罢了。不过魏相邦既然说到了这里,寡人倒也不妨对此解上一解,算是以此博一笑好了。五行相生相克,金木水火土,缺一而不成天下,若是一强而众弱,势必危倾于世。火生土而土克水,固然是一为生一为克,可生也罢克也罢终究只在五行之中,是克而非绝,循环往复罢了。”
“是克而非绝……”
魏冉细细品咂起了这五个字,半晌才释然的笑道,
“这样说来,赵王的意思,土与水故为相克,亦是相依喽?”
赵胜点点头笑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五行不可缺一,所谓克不过是一克而后克,而后又相生,又怎么说得清楚是当为土还是当为水呢?譬如方今天下,炎周势倾已经是天下人共识,此为火德终结。天下裂分以来,诸国纷战也可以视为五行相争。
可即便当日魏文、魏武在世时魏国强于天下。东边不也有强齐牵制么?魏国势弱。秦国渐强,秦王欲自称西帝,却也要引齐王为凭,希冀他同时称东帝。然而此想故佳,秦齐相互为凭持,难道齐王便不需要看别国脸色么?魏燕为己身之安危与敝国互依,然后楚韩相附,齐国即便有强秦为凭持,最终不也是不敢称帝么?这正是此长彼消,彼涨此消。五行相依的道理。
如今同样是这个道理,燕国自请献土,齐国百业凋敝,敝国得以渐强。可即便如此亦不过敢于对强秦言忤罢了。韩魏楚齐各国看似比赵秦为弱,但敝国和秦国难道不需考虑他们的态度?难道便能当真将他们视若卫鲁不成?”
“高手过招”讲的就是从对方繁乱芜杂的话里听出真意,然后针锋相对的相应,魏冉笑应道:
“赵王说的不错。不过若是有一行一德能像炎周那样独旺,不知又该做何解?”
“寡人不知。”
赵胜淡然的笑道,
“今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万事只能看眼前,譬如行棋,固然要看五步而行一步,可当这一步行出去以后,只能等着对方置下一子。对方所置一子如若破了势。那么前边看的五步还有用处么?
秦国兴商君变法而强,数十年来连横天下,频频东顾之中占地利应天时,山东各国几无招架之力,可秦王欲将白起将军这一‘子’置放在宛城这一格,从而看东攻魏,北取韩,南下楚这‘五步’的时候,可曾想过敝国会将乐毅将军这一‘子’挡在贵国妙手之前?
这些话是不用魏相邦回答的。寡人只不过说明这个道理罢了。秦国如此,敝国同样是如此。所以寡人不敢想他日会不会出现一行一德独旺的情形,只能巩固如今的棋局,以免敝国赢不了不说,还得全盘皆输。
这就是敝国的态度,寡人已经将这一‘子’置下了。还请魏相邦行棋。”…;
赵胜的态度确实已经明白无误了,魏冉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这样说来,赵王乃是抱定逼迫秦国弭兵之意了。然而赵王所行弭兵之举乃是先以小合纵将敝国逼退回函谷关以西,您觉得敝国能答应么?”
赵胜笑道:“答应不答应那就不是寡人能做主的了。要想弭兵得天下安,唯有秦国让一步,自己退出函谷关之东的河东郡及上庸郡两地,将其还给赵魏韩楚,从而难有能力再次出关攻击山东各国才行。秦国若是不答应,魏相邦觉得是心诚之意么?若无心诚之意,那么你我可还有相谈的必要?”
在赵胜明面上语气缓和,但真实意思却是咄咄相逼的进攻之下,魏冉不免有些气结,无奈的闭了闭双眼才道:
“诚如赵王所言,只不过如此一来秦国吃的亏实在太大。赵王能否容外臣提个建议。这一局棋已陷僵局,秦赵两国是否可以再换一盘重新布子?”
赵胜笑了笑道:“秦赵再换一盘……魏相邦之意莫非是将韩魏楚齐都排出棋局?呵呵,魏相邦没必要来问寡人,还是得先去问问韩魏楚齐列国答应不答应。寡人还是原先那句话。韩魏楚齐固然比赵秦为弱,却也不是弱如鲁卫那般。”
“……这样说来,外臣与赵王确实没什么可谈的了,这一盘棋继续下下去就是。外臣……告退。”
魏冉颓然的闭了闭双眼,连连的叹着气站起了身来向赵胜深深的拂了一礼,接着便有些微晃的转身向殿门走去。
赵胜并没有挽留,也没有相送,等魏冉差不多走到了殿门口才突然说道:
“魏相邦还请代寡人向芈右相捎带一句话,就说华阳是个懂事孩子,在寡人这里过得很好,过几年待她年岁再大些,寡人再斟酌着立她为妃,请芈右相不需挂念。”
“懂事孩子?”
魏冉不由得停住了身,突然想起芈太后说气话要让华阳刺杀赵胜时的那般语气表情,差点没哭出来。这样的小伎俩对别人或许有用,可在赵胜这个诡诘之人面前却是舍了孩子也套不住狼,这让人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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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秦和谈的最后一扇大门在轰然之间被关上了。魏冉确实也没有继续在邯郸待下去的必要。仅仅象征性的过了三天便取道向西而去,这一次照样是徐韩为相送,徐韩为照样是一团和气,但是魏冉知道,和气……当不得饭吃。
传统强国和新兴强国之间必然会产生利益上的冲突,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魏冉虽然无功而返,却并不认为自己这一趟邯郸之行没有收获,至少探明了赵胜的意图,不用再对赵国心存幻想,从而下定决心针锋相对也算是个重大收获。
魏冉自然是回咸阳去与芈太后和秦王他们想对策。而赵国依然继续着温吞水似地变革。北七郡(赵国北三郡以及原燕国北四郡的合称)的开发给赵国带来了数不清的好处,由于赵胜最早的时候采取的不是强制性的移民开发,众巨商富贾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之下一方面给赵胜送钱花,一方面不遗余力的往云中、雁门、代郡北三郡以及从燕国接手的渔阳、右北平、辽东、辽西等郡派人开拓。几年之间已经使这七个郡的建设颇具规模,形成了许多固定的据点,出现了大量集镇和村落,人口也渐渐上去了。…;
有人的地方才能有人气,当然另外还有许多原因,以后世秦朝驱逐匈奴之后移民三十万,最终又因为秦朝的覆灭,几乎所有移民又逃回中原来说,开发失败的原因就在于当初移民的方式和目的有问题。
秦朝移民三十万的根本目的并非开发云中,而是为了戍守和防备匈奴。对云中的开发仅仅是为了戍守而养活移民的附属方式而已,苛政依然在,开垦土地又不是那么容易,谁会愿意留在那种胡患不断,随时都有可能倾家荡产掉脑袋,同时又难以耕种收粮,动不动就得饿肚子的破地方?
赵国对云中各郡的开发就不一样了。首先,匈奴、楼烦已经败灭,剩下的胡人在赵国的统治之下连口大气都不敢出,至于燕国原先所要防范的东胡在面对比燕国不知要强大多少倍的赵国威慑时更是连靠近边境的勇气都没有。所以秦朝移民所面对的那种生死危机就不存在了。
其次,赵国派往北七郡的移民并非像秦朝那样强迫前往,而是以利相诱,先开始的几年采取的是集缁缕的方法让巨商富贾们招募无地少地百姓前去开垦,以资本的逐利性来说。这样的方式远比朝廷强制征招积极性要大的多。等各郡、特别是云中、雁门、代郡北三郡开发的有些规模了之后,赵胜果断停止集缁缕。却利用集缁缕以及在发展其他方面事业获得的巨量财富以朝廷的名义募民继续开发,同时给予移民者大量优惠条件,比如头三年免税,对确实因为贫穷而自愿迁徙的移民由朝廷提供农具及耕牛乃至粮食和钱款等等,这样的优惠条件怎么可能调动不起人们的热情?
当然了,单单只是保证安全和提供优惠条件是远远不够的,在这些做法的背后需要的是雄厚的财力支撑。赵胜多业并举,相互促进,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为了朝廷手里能有大量的金钱可以随时调用么。
有钱确实是好事,北七郡经过六年多的大规模开发,开垦了多少土地,建起了多少城邑集镇村庄暂且不去说了,只说人口一项就从原先的不足五十万迅速增加到了一百余万,其中单单云中一郡就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这还是未将匈奴人、楼烦人算进去的数字。不但大大缓解了原先人多地少的邯郸、蓟城等郡的压力,而且在大规模开拓土地的同时也巩固了朝廷对东北和西北边疆的控制。
除此以外,钱多的好处就是能够促进生产技术的发展,赵国朝廷劝农的一个重大举措就是提供大量财力和人力投入对新式工农器具的开发——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赵胜这个想当年在农村过了不少年的“作弊者”提供的方便——要想有优质农具用来提高生产力,必然要加大铁质农具的比例和质量,因此赵胜早在还是相邦的时候便对武安郭家的支持便显出了作用,经过这几年的不断改良。苏铁冶炼法已经广泛使用。并且技术越来越纯熟,不论是生产的工农器具还是兵器都能保证达到高碳钢水平,而且生产量也得到了几何数字的增长,在许多方面完全取代了铜质用具,这样一来,工农业各方面的生产力,特别是在开发荒地上的能力都得到了极大提高。
有了高质量的农具虽然可以提高生产力,但对进一步解放劳动力用处却不是特别大,毕竟再好的农具也需要农民使用才行。为了能空出更多的劳动力去开发更多的土地和产业或者增加兵力,那就需要同时发展畜力——也就是耕牛。…;
赵国发展畜力的优势完完全全在控制开发北三郡方面体现了出来。大量的优质草场不但为赵队提供大量的战马和役马,同时也为赵国人提供了更多的牛羊。羊可以用来提供更多的肉食以增强赵国人的体质,至于耕牛在开垦土地以及耕耘土地中所能起到的作用,以及拉车的役牛能顶蘀的人力还用多说么?
六年了。虽然北征匈奴的硝烟早已散尽,但赵国由此得到的实际利益却还远远没有被发掘完……
农业的大发展使赵国的粮食产量在短短的六年时间里翻了一番有余,不但使公廪充裕,百姓富足,同时也促进了工商业的大发展。财富激增,更多的劳动力得以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更多的人拥有了果腹之外的余钱的情况之下,不论是冶铁、织造、陶瓷、皮革、鱼盐、漆木、武器还是其他这个时代能够存在的工业行当都得到了几近同比例的增长。
而且在赵胜的授意和言传身教之下,许多具备条件的行业都出现了分工合作的流水线生产方式,虽然由于赵胜能力有限。不可能大能到促使赵国发展出足以媲美现代工艺流程的操作模式,但只要原理出现了,便不愁同样聪明的古代人由此在更多行业引申开发出可以媲美秦国复合武器生产方式的古代版流水线,从而实实在在的增加了生产量和质量。
另外官办钱庄监控各业发展的方式也进一步增强了赵国朝廷对整个国家经济命脉的控制,工农商各业发展得到比例上的协调,在很大程度上节约了人力、财力资源,同时也促进了教育业的发展,于是在多年不遗余力的劝学之后,先秦版贡举考试便在魏冉离开赵国没多久之后开始了。
贡举也就是科举考试,其实也就是借个名而已。总之也就是扩大对民间人才进入朝堂的门路,以此进一步冲击传统的贵族统治模式罢了。如今赵国虽然还没有能力建立普遍性、惠及所有人的教育体系,但这几年通过学宫、官庠的创建,除贵族富户子弟以外,得到教育的民间子弟也已经达到两三万人。其中在赵胜受禅登基之前就已经通过选拔进入官庠、并且本身原先就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就已经有三千人之多。这么多的人除了学习礼乐文化,还被分出多种门类进行专业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