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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的誓言可不像现代这样可以随便说,白萱见哥哥一副凝重的模样,不由抿着小嘴偷偷笑了笑,望向赵胜的双眸里已经满是复杂。
第三十四章 天下(上)
白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次试探性的拜访居然会收到这样的奇效,惊喜是有的,心中的感激之情更是不带掺假。对于生意人来说再小的买卖也是风险投资,也需要战略眼光,更何况做到白家这种通联天下各国的地步,白瑜深知赵胜这棵粗腰大树绝对值得依傍,正琢磨着如何进一步表表忠心,却听见身旁白萱柔声说道:
“昨天若不是公子府上的那两位姐姐,小女子怕是撑不到公子来的时候。虽说是大恩不言谢,公子府里也不缺什么,可小女子若是没有些表示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公子,这次随家兄来小女子特意让人备了几匹上好的齐纨,虽然实在轻了些,却是小女子的一番心意。还请公子代那两位姐姐收下。”
“对对对对,在下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还请公子恕罪。来啊,把东西拿进来。”
白瑜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眉尖一挑,忙向门外招呼了一声,在门外等着的两名白家仆役忙捧着两捆散着华光的锦缎走了进来。
赵胜刚才在门外就已经看见这两个仆人了,当时也没在意,这时见是送给乔蘅和冯蓉的礼物,释然的一笑道:“白姑娘一番心意赵胜若是再虚辞就不好了。这样吧,白姑娘自去和蘅儿她们叙谈就是。”说着话向门外转了转脸,吩咐道,“来人,带白姑娘去乔先生那里。”
“诺。”
门外应了一声,接着人影一闪,一名仆役站在门外向白萱鞠身拜了一拜。
“蘅儿”这称呼可是透着十足的亲昵,白萱莞尔一笑,起身向赵胜敛衽后带着那两个仆人走了出去。
这才是礼轻情意重,把礼物送给平原君府里侍宠之人远比送给赵胜本人效果要好得多,白瑜乐呵呵的目送着妹妹出去,还没转回脸来,却听赵胜招呼道:
“赵胜原先就听人说白圭先生当年是以五谷发的家,如今粮食也是白家经营的以大宗买卖。白家与五谷粮食打交道,不知与许行先生交情如何?”
“许老夫子?”
白瑜一愣,赶忙转回了头来笑道,
“许夫子农家宗师,当年家祖未弃官的时候就与他老人家莫逆交好,不过他现在带着弟子正在滕国,呃,呵呵,不是,是在宋国滕地讲学务农。公子是想相招么?”
认识就好,赵胜点了点头道:
“正是。赵国偏居北锤,除了邯郸郡往南以外别处开垦的良田不多,河东晋阳倒是不错,不过自从沙丘宫变之后晋阳那里时时受到秦国威胁,赵胜实在是忧虑。久闻许行子精通精耕细作之道,所以一直想以师礼相拜,却未能如愿。另外赵胜一直仰慕齐国的稷下学宫,也有在赵国相仿的念头,不过既然是学总是要去芜存菁的,所以农学一道对赵国至关重要,赵胜第一个便想到许行先生了。”
“那还不好说。”
白瑜眉尖一挑,自信满满的说道,
“公子虑事深远,在下佩服。赵国若是能大兴农道对我们白家也是好事。公子只管放心,此事包在在下身上就是了。在下虽然在许夫子面前是晚辈,不过家父却一直与许夫子师徒书信来往,只要一封信万事都齐了,就算老夫子他懒得动腿脚,在下拖也要把他拖到赵国来。”
这不成抢了么。赵胜哧的笑了一声说道:“许行先生是大家,赵胜诚心相邀那就不能失了礼数,虽然不能亲自前往,但也得修书一封请白少主代为转呈。”
白瑜笑道:“好好好,在下回去就给家父修书,过两天得了空便尽快到宋国去一趟,公子尽管放心,此时就包在白某身上了。”
他们俩笑谈了没多大会工夫,到后宅院拜谢乔蘅和冯蓉的白萱便回来了。白瑜去了块大心病,又有赵胜托付给他的事要办,也不再停留,忙起身告辞,赵胜跟着起身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府门之外。
白家是大家大户,该讲究的自然一样不缺,这次来拜府虽然没带几个人,但场面上讲究男女不同席,他们兄妹更是不同车。白瑜千恩万谢的拜谢后上了前边的马车,让驭手向前赶了几步,把府门前的登车石墩让出来给了白萱。;
白瑜跟赵胜是并排走出府门的,身为女眷的白萱当然要在后边坠上几步,等白瑜上了马车方才走到了大门的台阶上,此刻赵胜正站在台阶上跟白瑜鞠着礼,白萱从他身边经过时,微微一低头轻声说道:“公子是骗子。”
“嗯?”赵胜一愣,不觉转头向白萱望了过去,诧异的应道,“我怎么成骗子了?”
白萱道:“公子不是骗子,那吕少主是谁?”
“呵呵……”
原来是记恨这个。赵胜不觉莞尔,刚轻轻笑了两声,那边白萱嫣然一笑,下台阶时又轻声道:“傻笑……”
这几句简短的对话就连跟在白萱身后的那个小丫鬟都听不太晴朗,白瑜更不可能知道。马车辚辚而去,他双手抱着手炉仰身靠在车厢后壁上依然觉着今天的事儿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原先他就听人说赵国诸公子平原君最贤,可未曾谋面却又对这个“贤”字始终不得要领,今日一见方才发现平原君公子着实不是一般人……
“少主,小人看萱姑娘在平原君那里面子比少主大多了。”
这时候跟在白瑜身旁的替身伴当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白瑜闻言心中不觉突地一跳,猛地睁开眼向他望了过去,压住声音低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贴身伴当自小就跟着白瑜,说话难免少了许多顾忌,见白瑜想吼他又不敢大声,忙又嘟囔道:“小人,小人哪里胡说了?少主没听见昨天那事儿在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的么。”
“昨天那事儿……”
白瑜颓然的闭上了眼。昨天那事儿他当然听说了,而且白萱离开魏国后没有回临淄却来了邯郸这事儿本来就透着蹊跷,只不过白瑜原先被李兑欠钱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工夫往这上头想罢了。现在看来……白萱去大梁是奉了季瑶公主相招,季瑶公主待嫁之夫正是平原君,而且正是这次去大梁时定下的,那么平原君和白萱之间……
白瑜突然间愁肠百转,那位平原君要地位有地位,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要……可他是赵国公子啊,别人家上赶着送闺女去侍宠是别人家的事,白家好歹是天下望族,怎么能那么下作。然而这事儿只怕是必有牵连的,现在仔细想想这些日子白萱提到平原君时神情确实有些暧昧。再加上如今平原君又对白萱有救命之恩……唉,回去怎么跟爹娘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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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瑜在马车上恨不得拍破脑袋的时候,赵胜已经回到了内宅,在寝居之中换了衣裳略事休息便直奔安排给门客居住的那几个院落而去。
乔端院中正厅,乔蘅和冯蓉两个人正兴高采烈的比量着白萱送来的那些齐纨,见赵胜走了进来,忙放下锦缎鞠身行礼。冯蓉慌不迭的笑道:
“公子,乔公和蔺先生都看范先生去了。公子从昨天一直没回来,他们三个在一起攀谈了一夜,这不一大早回来歇息了没多大会儿工夫便又过去了。”
范雎这么能入蔺相如他们的眼么?赵胜欣然的笑道:
“好,我刚刚忙完,正想着挨个问他们安好,他们既然在一起倒是省了我的事了。冯姑娘,过一会儿你让冯夷和叔段过来找我,刚才我还和几个卿大夫提到你们赵墨的事,墨家最善守城,既然把你们请回来那便不能让你们闲着。”
“诺,我一会儿便去找大哥他们。”
冯蓉乖巧的应了下来,但是听到赵胜一口一个“你们”如何如何,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一旁乔蘅心思细的很,撒眼见她神色有些不对,登时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等赵胜笑呵呵的走了以后才凑到冯蓉耳边小声说道:
“公子从小跟着那些贤师读书学仪,一张嘴早被礼数封住了,你没见他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么,心口不一罢了。”
冯蓉闻言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她昨天和乔蘅虽然都没有明说什么,但心思却已彼此透露,再加上经了那一场生死,相互之间姐妹谐好,共事公子的意思已经显明,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胜施施然的离开乔端住处,几步路拐进范雎所住的院落,还没走进外厅的门,只听内室里范雎的声音说道:
“……正如因为如此,在下方才敢断言,虽然天下国强者四,能得霸业者却只在秦赵之间。”
第三十四章 天下(下)
(今天就这一章了,写得我头昏脑胀的,还不知道能不能自圆其说。静候打脸……)
“公子。”
“公子来了。”
“三位先生,哎哎哎,范先生千万不要动,好好躺着。”
“呵呵,公子此举堪比当年周公吐脯迎客……呃,不对,咱们如今当高称一声赵相邦才是。”
“嗬嗬嗬嗬……”
“蔺先生实在是取笑赵胜了。”
范雎仰靠在矮榻之上正好面对着屋门,看见赵胜进来忙停下高谈阔论想挣扎起身见礼,赵胜连赶几步接着又将他按住了。四个人一阵亲热谈笑,这礼数就算敷衍了过去。
魏齐的手下下手着实狠,明明没想要范雎的命,但一番棍棒之后硬是打折了范雎三根肋骨。伤筋动骨尚且一百天,更何况这么重的伤情再加上一路颠簸,范雎能半坐起身就已经不错了。
蔺相如和乔端跟范雎也不知都谈了些什么,如今跟这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如同多年老友一般亲密,一老一中两个高士一点面子都不讲,愣是拉了坐席直接坐在了矮榻前面。
赵胜也不客气,又拽了一张坐席挤在蔺相如和乔端他们俩的坐席中间便坐下了身。站在一旁的乔端并没有拦他,跟着坐下的时候见他脊背上沾着几片雪花,很是不经意地抬手轻轻替他拂了下去。
这番举动蔺相如看了个真真切切,他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暗暗想道:看样子老爷子算是从心里认下孙女婿了,倒也省得我再费口舌做说客。只是不知道公子若是趁着机会跟他套近乎,这老头会不会为了面子来个死鸭子嘴硬……
范雎默然的望着赵胜在那里瞎忙活,忍不住微微闭住眼长叹了口气。君子之行当是“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但范雎现在实在有些不知道赵胜是以什么待他,而他又该以什么来还报赵胜。
赵胜可不像范雎想得那么多,在现代朋友之间扎堆挤一张沙发还不是很正常的事,他这样做根本就是发乎自然的想凑凑热闹,所以坐下身双手向榻上一放,上下打量了打量范雎便笑道:
“我已经问过姚先生,虽然又折腾了一番,不过对范先生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今天正好白家少主来了,府里缺的两味药我已托他代为寻找,他们家自己就开着药铺,想来很快就能送过来。”
“好,好……”
范雎心里百感交集,干脆也不说感谢话了,尽力压住情绪点了点头,缓缓问道,
“李兑的事公子都已压服了?”
赵胜笑道:“该弹压的都已经弹压了。剩下的事也已安排了下去,虽然还有些麻烦,不过应该伤不了大局。”
说到这里,赵胜左右看了看乔端和蔺相如,好奇地问道,
“刚才赵胜在外头听你们说的正热闹。何不也跟我说说。”
“呵呵……”
蔺相如笑眯眯的望了范雎一眼,对赵胜道,
“公子,原先相如也没跟范先生深谈过,要不是这次李兑的事事起仓促,我和乔公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范先生实在是国士之才呢。”
“噢,是么?”
赵胜不觉一愣,见乔端认可的点了点头,便颇为诧异向范雎看了过去。
范雎迎着赵胜的目光突然一悟,已经完全想明白了自己应当如何相报,不由略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向赵胜拱手道:“蔺先生、乔先生过奖,在下实在是惭愧难当。”
“范先生不必如此过谦,你我皆是公子心腹之人,公子亦是虚怀若谷。如今公子做了相邦,咱们更当腹智全出才是。”
乔端肃然的望了望范雎,又对赵胜道,
“老朽和伯服跟范先生攀谈良久,范先生所言天下大事令老朽茅塞顿开。范先生言道,天下四强,可得霸者唯有秦赵,其析鞭辟入里,令老朽实在佩服。”
“唯有秦赵?”
这句话让赵胜不由得愣了一愣,他来到这个时代,虽然发现秦国并不像以前想的那样强大,但能以一力抗六国的迹象却越来越明显,这完全符合后世熟知的历史,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惯性下去,最终的结局依然是秦朝统一天下。;
而赵国虽然在胡服骑射之后军力雄冠山东六国,但从国力上来看却比秦国差了一大截,而且因为国土所处的位置,更是不能跟秦国相提并论,再加上沙丘宫变后力量严重内缩,赵胜有历史经验作梗,实在不知道范雎这句“唯有秦赵”是怎么来的。然而有一点赵胜十分清楚,既然连乔端和蔺相如都佩服有加,那么范雎这些话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身在赵国而虚辞相夸了
“不错,正是唯有秦赵。”
范雎见赵胜略带诧异的望着自己,郑重的一拱手道,
“天下国分十数,不过东西二周、卫鲁几国是不必提的。而宋韩两国一个夹在魏齐楚之间,一个夹在赵魏秦,虽有国土近千里,却只能受他国摆布,也是不用提的。至于魏……唉。”
说到这里范雎忍不住突然地叹了口气,没等赵胜他们安慰,接着说道,
“至于魏国。魏国身处群雄四面窥视之中,除非文侯在世,并且秦国依然如简公时那般弱小无能,否则再无复起之机会。另外还有一个燕国,燕王倒是个贤君,设黄金台延揽天下才俊,本来也是有起霸之机的,只不过如今……呵呵,另外燕国偏处一隅,南有强齐虎视,西有大赵威压,北有东胡相困,即便有所作为也只能成为一方偏霸,不值一提。这样一来便只剩下秦赵齐楚四国。
以范雎之见,齐国一国居东,若各国合纵攻秦,齐国自然是最得利者,不过一则齐王贪厌无度,北边与燕国已成世仇,西边意欲争宋又与魏楚难同一心,已经再难扩张,二则别说如今齐国君相不合,就算将来有贤君贤臣,其国四境皆为平原,只要在宋国有所异动,世仇之燕、争胜之魏楚必会联合赵韩相攻,到时候秦国为了削弱齐国合纵后援之力必会插上一脚,六国之兵三面相攻,齐国还凭何险自保?所以齐国今后只能极富,却已不可能极强。
另外就是楚国,楚国地阔五千余里,剩下的各国加起来只怕也没有它大,再加上几十年前又一战灭越败齐威震天下,可谓是霸相十足。不过楚国有一件事已使它难成霸业了,那便是守旧之风。百十年来魏有李悝,秦有商鞅,韩有申不害,赵国更有先王亲自推行之胡服骑射,兴胡风变法军制。虽然各国其法不一,但皆有变法图强之效。而楚国呢,楚悼王时虽有吴起变法,但悼王亡后不足一年,吴起便被执杀,其法尽皆被废,显贵们一如先前一般奢逸享乐,不思进取。
况且楚国空有诺大国土,大江之南却多是人烟稀少、荒野芜杂、夷狄混居之处,论国力其实还比不上齐国。再加上如今秦国席卷巴蜀虎视黔中,楚国如无外援将来唯有白白挨打,还谈何图霸?如此一来四强之中齐楚皆已成守本之局,能图霸者自然只剩下了赵秦两国。”
“范先生这样说……赵国虽然军力足以抗秦,但地势却如同燕魏,偏居北锤缺少良田更乏国本之需,沙丘宫变后又有楚国之危……”
赵胜听到范雎侃侃而谈,吃惊之余心里却突然有些颓然,下意识的刚刚说了几句,突然之间想到“沙丘宫变”四个字,心中不觉猛然一凛,惊然说道,
“我想到了!”
“不错……”
范雎看着赵胜振奋的表情,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已经完全没有了原先的拘谨,笑谈间指点江山般的说道,
“赵与秦相比有三不如之处,其一,秦国据崤函之固可抵二十万兵,即便开关延敌,山东各国有进也难有退。而赵国东为缓平之原,国都更是临近他国,只能围城建长墙以守,甚至要以韩国上党郡为屏护,西边晋阳与秦国上郡隔河相望,若是国力衰弱过甚,更是连守都难守。与秦国实在无法相比。
其二,商鞅虽然被车裂而死,其法却被秦国保留了下来,几十年来国势日蒸,二十级军功爵制更使秦军如虎狼一般,他们凭借崤函之固以一力抗天下绝非难事。而赵国经沙丘一变,先王之法虽未尽废,然而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