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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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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主意却在无意中堵住了大家哭穷的机会,那谁还能有话可说?

    刚才的乱子毕竟是赵谭引出来的,可现在局面又被赵胜不动声色地扳了回去,那他便不值当得罪赵胜了,忙往回一兜笑道:“这样说来刚才确是我考虑不周了。嗯,所需颇费,宗室族人难担……呵呵,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平原君不妨说说。”

    “万事皆在众论,还请相邦明示,只要是与家国有益,我等无不景从。”

    “是啊,是啊,请相邦明示。”

    ……

    赵谭终究是赵胜的叔叔,平常又没什么矛盾,不知情的人就算看出有什么蹊跷也不敢乱说什么,见赵谭这样说,商贾那边席上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忙捋着胡须接上了话,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立刻同声附和了起来。

    赵胜还能不清楚他们这些人心口不一?正如白萱所说,不论你怎么做,只要伸手找别人要钱,他们就免不了怨气。说起来白萱自然是为赵胜考虑,然而这些话毕竟还是局限于她所处的时代,虽然缜密,但在赵胜看来却全不是那么回事。

    谁说要钱就一定会得罪人?我今天偏要让大家争先恐后的来给我送钱,而且还要让那些目光短浅的宗室不但当众丢人现眼,最后还得自己忙不迭的找后悔药去……

    “既然诸位都是同此一心,那么赵胜便说说自己的浅见。北征虽然是为安稳北疆考虑,但此一战以后北境能否长久安宁却还需长远考虑。先王打下云中、雁门诸郡之后,未及经营便已辞世,这四年来群胡不断骚扰,大赵更谈不上经营北疆。若是一战既退,使群胡得了喘息机会再次寇边,这一仗就算是白打了。所以战后还需多费资财移民拓土方才是长久之计。这些事都需用钱,赵胜所谓用度颇费正是对此而言。

    然而钱财从何处而来?如今朝廷四处用兵,已无多余资用,那么也只能向诸位伸手。不过赵胜伸手归伸手,却并非是要,而是借。既然是借,那便要有还期。如何还,能否按期换上就算赵胜说了,在诸位心里必然也认为赵胜是在空口白话,不值一信的。”

    “相邦客气了。”

    “相邦这话说的,小人们如何会不信相邦的话呢?”

    ……

    赵胜刚说到这里,底下响想起了一片尴尬的应合声,这些话虽说跟赵胜是反着来的,但与刚才的“表忠心”相比气氛却融洽了不是一点半点。大家本来总觉得集缁缕就是硬性摊派,赵胜突然说是“借”,虽然依然是要他们出钱,但有前头的“要”作对比,这个“借”字可就真让人狂喜无比了,这本来就是一种很简单却又很实用的心理战术。然而还没等他们在猛然回神之中窃喜完,赵胜已然笑呵呵的摆手止住了哄闹声。

    “诸位。赵胜话还没说完。赵胜刚才已经说了,不敢保证当真如期如数还上,若是空口白话难免会有欺人骗世之嫌。那么如何才能既不伤诸位之利,又保全赵胜之信呢?那便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朝廷颁以信凭,以诸位所出钱财数目为准,分出北境诸郡田土交由诸位经营。如何经营悉听尊便,朝廷将全力保证诸位在这些田土之中所获之利。

    另外所借的这些钱,赵胜也不打算还了,准备从这些田土当收赋税中逐年扣除,直到还完为止。至于如何扣、如何还这些事倒不妨再加细议。今天诸位只向赵胜明示可否即可。“

    “北三郡田土经营!”…;

    “相邦是在说将北三郡田土分给我们经营!”

    ……

    赵胜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富商席里早已经乱成了一片,朝廷要钱和借钱他们都见识过,但赵胜这种办法却是闻所未闻,这不就相当于让大家拿钱买土地经营权吗。这个时代还能有什么比土地更为重要的财产?众富商顿时炸开了锅,完全无视了赵胜的等待和对面宗室席面上的面面相觑,自顾自的盘算起了自己的生意经,直到赵胜连连提醒了多次,才有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兴奋地站起身连忙向赵胜鞠下身去,喜笑颜开的道:

    “相邦为国为民考虑,小人们如何敢不景从?小人,小人……”

    他激动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还没等想好怎么表态,旁边立刻有人高声喊道:“吴世兄,凭你的家业才能出多少钱?在相邦面前充大头也不怕丢人!还不快坐下请白少主说上两句。”

    这个人的提议立刻引起了一片哄笑,不少人已然向白瑜笑望了过去。

    白瑜虽然堪称赵国商界翘楚,但因为辈分太低这次只坐在了第二排,这也正是他敢把妹妹带来的原因。刚才赵胜说那些话的时候,白瑜几乎惊呆了,他突然明白了赵胜为什么在赋税抓襟见肘的情况下还敢把许行请来。借蛋生鸡,果不其然……

    “呵呵,我,我,那个……在下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相邦有命,我白家定当鼎力相助,嗯,嗯,鼎力相助。”

    白瑜虽然站起了身,但突然之间却发觉自己有些不敢直面赵胜,心虚之下颠三倒四的说了几句,看也没敢看赵胜,便又慌忙坐下了身。众人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跟平常的儒雅淡定判若两人,登时又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相对于富商席上的热闹,宗室这边便冷清了许多,赵豹、赵禹和周宪他们没想到赵胜最后会来这么一手,顿时只剩下了面面相觑。而赵谭、赵代他们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被赵胜当猴耍。

    “赵胜这小子实在太贼了些,他明显早已看出了我们这些人意在‘采食其半’,干脆来了个欲擒故纵,不但让我等当众出丑,今后更难对朝政施压,而且估计以后想插手北境开垦的事务也不是那么容易了。这小子……”

    赵谭心中后悔不迭,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直接不吭声了。赵正却没有他这么小心眼,一见原先计划好的事都乱了套,气哼哼的向赵胜看了一眼,接着拾起几上的短箸,也不管夹到的是什么菜便一股脑的塞进嘴里大嚼了起来。

    赵正这是心宽体胖,不吃白不吃,大吃大喝的工夫随意抬眼向对面席上一瞄,恰好看见白瑜涨红着脸在哄笑声中默默坐下身去。

    白瑜如果依然站着,这时候恰好能挡住身后的白萱,然而这么低头一坐,白萱便恰巧映入了赵正的眼帘。

    白萱生的本来就小巧,虽然刻意装扮了一番,但除了将脸颊涂黄,体态五官却还是原来的样子,别人不注意自然是没什么。可赶巧了向她方向望去的赵正恰好有男风之好,突然看到白瑜身后坐着个实在标致的小少年,那颗心顿时便狂跳了起来,猛地一扔筷子斜身拽了拽赵代的衣袖,急忙小声说道:

    “六哥快看那边,啧啧,没想到白家还有如此入眼的小厮。“

    “嗯,谁?”

    赵代此时正满心的懊恼,但还是随着赵正所指看了过去,他并不像赵正那样色心一片,仔细一看白萱的模样,怎么都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心里再一转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遮着嘴小声对赵正道:“行了,别胡扯,那哪是什么小厮,**成就是白瑜的那个妹妹。”

    “什么?”

    赵正险些没转过弯来,见赵代说的肯定,想也没想便对着白瑜高声招手道,

    “我说白少主,你们白家这是什么规矩,怎么赴宴还要带着令妹啊?”

第七十一章 蓦然回首

    (今天只能发这些了,自从前天写出了两章自认为还算干净利落的章节以后,这两天总感觉自己写东西又开始啰嗦了,还需要好好地调整调整,好好分析分析自己问题出在了哪里。)

    正文:

    冯夷带着人迅速逃出小院向着巷口奔去,沿路听到周围院落里到处都是纷乱的叫骂打砸声,也只能强自静下心绪,看到前边出现游弋奔突的义渠兵士便尽量缓下些脚步。好在那些兵丁的目标并非他们,倒也有惊无险,出了巷口便一边注意着大胡子他们是否追来,一边向南边另一处秘密落脚点快步行去。那里还有数名墨者驻守,只要安全到达,聚起散在各处的兄弟,总能想出办法。

    范雎被人拉拽之下,胸口一阵阵的闷痛,好在他的伤基本已经痊愈,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范雎是心思极其缜密的人,虽然正在逃命,但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实在奇怪,不得不细细的分析起了可能性:拿贼?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盗竟然可以引起如此大的阵势……

    此时天色只是向晚,虽然满街都是兵士乱窜,倒也不乏行人。如此乱景之下,斗升小民谁不惊惧,自然个个都贴着墙快步前行,以免惹出麻烦,如此一来冯夷他们倒也不算惹眼。眼看离危险越来越远,冯夷悬着的心渐渐落下,看到前边一大群兵丁与自己面对面快步走进,忙与手下兄弟不动声色的贴墙准备躲进就近一处巷口暂避。

    冯夷他们这些举动本来是正常的反应,很难引起什么警觉,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双方几乎擦肩之时,那群兵丁之中突然有人向他们一瞅便“哇啦哇啦”的高声大叫了起来,紧接着跑在前边那个千长打扮的军校一双利目立刻向冯夷他们看了过去,并猛然喝道:“站住!”

    那个千长这一声吼虽然口音怪异,却可以听出是中原话,范雎心中一惊,忙低声说道:“坏了,是刚才搬援兵那个人!”

    不用范雎提醒,众墨者也已经意识到踏入绝境了。对方气势汹汹拥上来,在七八步之外围成了近百人的包围圈,并且人人手中都是长兵利器,与冯夷他们这六个人相比根本就是天悬地殊,绝无奇迹发生的可能。

    冯夷警觉的向对方来回扫视着,右手向腰间所藏短剑按去的同时立刻抬臂护住了范雎,剩下的墨者迅即向前一突便将他二人挡在了身后。就在这瞬间的工夫,那名千长早已指挥手下里三成外三层的将冯夷他们围在了墙边,长矛如林而指,要想逃出去唯一的可能只有变成刺猬。

    “你们杀了柯萨巴阿!”

    千长在胡人军队里已经算将领,能坐到这样的高位,自是久经杀阵。一见众墨者的举动,千长已然确信他们绝不是普通的商人。就在此时他突然像是变成了受伤的野狼,深陷的眼窝中双目一片赤红,虽然依然在用中原话说话,但嗓音却已经完全嘶哑。

    “柯萨巴阿”在胡语里是牧羊人的意思,属于义渠常用人名,冯夷已经接触过多次,倒不会陌生,见那名千长情绪激动之下这样问自己,已经知道那个大胡子“牧羊人”必然是千长的至亲之人。可他是牧羊人么,分明就是狼……

    已经挑破之下,冯夷一边暗暗戒备一边肃然说道:“我们没有,他还在院子里。东西……可以给你。”

    虽然是在仓促之间,但冯夷这些话却是顾虑了全面,那名千长必然知道“柯萨巴阿”要做什么,但他一直用中原话与自己对话,那就说明他的手下未必知道,这样的情形之下舍财或许还有机会保命。

    那名千长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但仅仅过了片刻,他嘴角突然现出了难查的笑意,接着便转身用胡语快速的向手下说起了什么,那群义渠兵丁在他鼓动之下,神情忽而高亢忽而惊诧,听不懂之下让人顿觉怪异无比。

    然而听不懂并不等于理解不了那名千长的意思,他明显是在稳操胜券的局面之下出于心虚要编造理由安抚或者拉拢住手下,以便消除杀人灭口的后顾之忧。冯夷紧咬住牙恨恨的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一个够本两个便赚!”…;

    “诺!”

    冯夷和众墨者的话极快极轻,但范雎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一阵黯然,心知自己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希望再报答赵胜的知遇之恩,但是天下哪里有必成之事,能活到今天也已经是赚的了……范雎紧紧地闭了闭眼,立刻接道:“若能手刃一敌也不枉活这一世,还有多余的剑么?”

    此情此景谁人不知已入死境,即便有武艺傍身尚且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十余倍于己的敌方都是长刃在手的精壮兵士,冯夷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已是峥嵘,深知那名千长心虚之下必然要当着手下的面给自己安些莫须有的罪名方敢杀人灭口,既然能有片刻空当,倒不妨先下手为强,即便必然是死路一条,却也多少收回了一点本钱。

    机不可失,要论单打独斗,冯夷绝不会怕任何人,他根本来不及去听范雎那些死前的慷慨,命令下发之后便紧紧抓住衣下的剑柄,伸手一推依然挡在身前的墨者便要扑向刻意躲远了几步的那名千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义渠兵丁外围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句什么,那千长虽然没有意识到近在眼前的危险,却突然停下了“战前动员”,诧异的转头向北边看了过去。

    这一变故让冯夷他们始料未及,但突然出现的短暂生机却激起了他们求生的本能,仅仅是一瞬间他们便停住了身形,顺着千长和义渠兵丁们的目光看向了北边。

    就在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二三十丈以外的街口,两辆敞篷马车在大群兵丁的护卫之下并着轴缓缓的转了出来,那两辆马车颇为小巧,除了驭手,后边都只站了一人。左边车上扶剑而立的是一个披挂周全、高壮无比的中年将领,而右边车上扶着前凭栏的那人虽然同样健壮,却是个常服打扮,须发斑白,脸如刀刻,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

    千长怵然见到那群来者,不觉倒吸了口凉气,虽然依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撇下冯夷等人,连忙挤出手下兵丁围成的人墙,未等那辆马车驶近便恭恭敬敬的鞠身抚胸候在了一旁。

    两辆马车辚辚驶近,车上的人见那名千长站在一旁,便令驭手停下了马车,中年将军向千长望了过去,接着便用胡语问了一通。千长恭恭敬敬的一躬身,连忙用胡语回答。他话音落下,中年将领转头又对那名老者说了起来,老者听完以后摇摇头温和的笑了两声,两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中年将领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反驳什么。

    车上那两人自在那里说话,冯夷他们听不懂之下却只能在心里暗暗揣摩,他们到了义渠以后为了方便,倒是也找了通译,可他们暗中要做的事毕竟隐秘,平常并不敢让通译跟在身边,如今麻烦立刻显出来了,即便屏气凝声也听不懂一句完整的句子,不过要说一点儿也听不懂倒也不可能,当中年将领对那名老者鞠身抚胸说出一句“屠耆”时,冯夷他们登时心中一惊,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全部集中在了老者的脸上。

    “屠耆”在匈奴、义渠等胡人通用的语言里是“贤”的意思。冯夷等人来到彭卢以后早已经打听清楚,王叔穆列斡在义渠有“屠耆侯”的尊称,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么……

    冯夷连忙向范雎看了过去,见他也是一脸震惊的望着那个老者,心中已然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连忙小声说道:“穆列斡。”

    “嗯……”

    范雎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突然转回脸提高声音对冯夷大声笑道,

    “乔夷你们不用怕,义渠和秦国乃是盟誓之邦,咱们正经的商贾,又和老秦公族是同族,来义渠做买卖哪有什么说不清的事?不用担心,这些位且渠怕是误会咱们什么了。”

    范雎这番明显刻意说给别人听的话顿时弄得冯夷等人一头雾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穆列斡微微一怔,接着便转头远远地看向了范雎,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微微的用正宗咸阳腔调问道:“噢?你们是秦国来的商贾,那卡雅吞千长为何说你们私藏兵刃意图不轨?”…;

    范雎笑道:“回禀老丈,在下做丝绸买卖,从中原到义渠又要跨河又要过山,一路不便,所以才请来这几位兄弟帮佣保护,我等确实是正经商人,还请老丈明察。”

    穆列斡温和的笑了笑道:“呵呵,倒也难怪。丝绸不是寻常货物,确实需些人手沿途保护才行。嗯,来彭卢买卖可好做么?”

    “不太好……在下头一次来义渠,看这般情形,贵国之人怕是有些看不上中原的丝绸。”

    范雎吃了苦药似地鞠身向穆列斡拱了拱手,穆列斡见他这样说,忍不住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老夫看你年纪轻轻,怕是先前也没做过多少买卖。没问清行市便来我义渠,怕是难免要赔些本儿的……呵呵,义渠人并非不好丝绸,而是不像你中原那样富庶之家颇多,贫寒人都以皮革麻缕遮羞,富贵人又不缺丝绸,你能卖出去多少?”

    “诺诺,在下惭愧,多谢老丈指教。”

    范雎从容的跟着笑了两声,再次鞠身下拜,刚直起身恰好看见那个大胡子“牧羊人”和一帮手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看见穆列斡他们的车驾便停住身不敢再靠近了。

    穆列斡打量了打量范雎,用鼻子轻轻哼笑了两声,说道:“老夫看你们千里迢迢而来也不容易,要是就这样空手回去,只怕跟同行的人一说,他们都不敢再来义渠了。呵呵呵呵,要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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