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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是石头嘛,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撒,路不好走等明天啊。”
“呵呵。。。等不及了。”
“你这孩子。”
方妈妈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大儿,伸出粗糙的手拉着儿子的手,眼泪就忍不住的向外冒。
“妈,您哭啥子啊,要是想我跟我去鹏城享福不好么,非要守着这两亩地。”
“妈妈老了,哪里也不去,就想要呆在乡里,有人说话。”
“那您不想抱孙子?”
方石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过如果妈妈肯为了这个到鹏城去,方石也认了,大不了赶紧找一个就是了。
“想啊,做梦都想,你处女朋友了,女娃呢?”妈妈伸头向后看,当然,除了昏暗的夜幕什么也没有。
“我是说将来。”
“将来?等你结婚有了孩子,我就去。”
“好啊,到时候您可不能耍赖!”
方妈妈笑了。脸上的皱纹全都舒展开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是这么贴心呢。
“饿了吧石头。”
“不饿。妈您别忙活,将这些礼物收起,都是鹏城的那些朋友给您的。”
方妈妈有些不信,拉着儿子坐在凳子上,看着方石将东西一件件的摆在桌子上:“不是你乱花钱买的?”
“您又不是不了解您儿子,我会乱花钱么,我的钱在这儿呢。”说着,方石拿出两沓子钞票。放在妈妈面前:“这些,真的都是朋友给送的,听说我回乡,大家都没落下。”
方妈妈看着眼前这些东西,满意的笑着说道:“这都是人情,要还的。”
“妈您弄错了,这是人家在换您儿子的人情,礼尚往来。”
“我儿出息了,出息了,要是你爸还在。得多高兴啊!”
“呵呵,他高兴着呢。现在我只管您。”
方妈妈不顾方石的阻止,去给方石煮了一碗醪糟蛋,看着方石吃的开心,方妈妈笑得眯了眼睛。
母子两人有说不完的话,方石不断的询问村里的情况,还有妈妈的身体状况,有没有戴上自己辛苦求来的护身符。方妈妈想要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远方过得是不是开心,工作会不会太累,有没有交到女朋友。
“石头啊,要实在不行,咱们在家里找一个,都说大城市的女孩眼光高,咱们不求那个,就求个踏实过日子的。”
说起来,方妈妈还是很渴望早日抱孙子的。
“妈,您可想清楚了,不管是在家里找还是在鹏城找,都是要花钱的,我这几年都给紧着弟弟的学业,哪里有钱去处朋友,等小磊毕业了,我再找也不迟,您放心,孙子肯定要抱,要不咱们多生两个?”
“去,就会哄你妈高兴,计划生育呢!”方妈妈轻轻的笑着。
“不过是花点钱的事,你儿子决定,将来给您找个有钱的媳妇,呵呵。”
“净胡说,夜了,快睡觉吧,你洗澡不,我给你烧水去。”
“不用,用冷水就行!”
“那怎么行,还不感冒了?”
“真的用冷水就行,您不懂,这叫养生,我一直都用冷水,您看您而儿子这体格,多壮实,您放心好了。”
方妈妈无奈,只好收拾了东西,方石自己去洗澡,气温是零下三度,方石果然是用冷水,他现在练气有些成果,真的不怕冷水。
虽然睡得很晚,但是第二天一早,方石依然是不到六点就准时起来,其实他不起也睡不着了,村里的公鸡太多了。
在村里沿着道路跑了一圈,顺便看看村里的变化,村里的人见到方石,都很高兴的打招呼,等身上发热了就回到自家院子里,又练了虎鹤双形,方妈妈从厨房里伸头出来看着生龙活虎的儿子,笑得十分开心。
“妈,早餐吃什么?”
“面条。”
“哦,我要辣的。”
“有泡菜呢!”
“妈,我看到村尾槐树下有不少的香火,那是怎么回事?”
“哦,是拜树神!”
“树神?怎么去年还没有,今年又蹦出个树神出来!”
“阿弥陀佛,不敢胡说八道,得罪了神佛可不得了,那树神很灵的。”
方石帮着妈妈将面条和泡菜盘子端上院子里的桌子上,妈妈没急着吃,先去给后院鸡窝里的鸡喂食,这才回来吃饭,面条都有些糊了。
其实方妈妈不喜欢吃面条,但是她知道儿子喜欢吃。
两人心情愉快的吃着饭,不时有零星的鞭炮声传来,这都是那些熊孩子在炸牛粪之类的,不过,现在似乎没有牛粪了。
从院子外面路过的人,见到方石也都打招呼,方妈妈高兴的一一回应。
方石对树神很有兴趣,又追着问,方妈妈还要去给菜地浇水,方石也跟着去,挑水的活方石很合适。
方妈妈一个人侍弄不了多少田地,也没种粮食,如今种粮食没钱挣,好在这里距离城市不远,只要菜种得好,收入还是不错的。
两亩菜地都不是好田。自家的田租给了别人。方妈妈自己留了山坡上的两亩地。扣了个简单的大棚,能赚一点是一点。
大棚里其实有水泵,也装了滴灌系统,不过施肥还是要人工挑去的,方妈妈不用化肥,那东西损地,种出来的菜也不好吃。
换了身旧衣服,方石跟方妈妈挑了从沼气池里面掏出来的肥水向菜田走去。方妈妈才说起了树神的事情。
原来这事还很有些传奇色彩,夏天的晚上,很多孩子喜欢在槐树下乘凉,有些老人也会在那里聊天,有一天就出事了,有两个孩子在树下昏睡不醒了,怎么叫都不醒。
当时就将村里的人给吓坏了,请来了镇里的医生,折腾了半天孩子也不见清醒,后来不知道是谁说起。这大槐树怕是有几百年的树龄了,说不定是成了精。要害孩子。
于是,有人建议做个法事,谁知道请来了山上松风观的道士做了法事,孩子竟然真就醒了,一问,两个孩子都说是有个白胡子老头请他们去家里做客来着,事情传出,这树神就算是坐实了。
这事过后,初一十五槐树下的香火就不断了,后来有人说会熏着树神,于是大家凑了点钱,在边上建了个小小的祭祀庙子,以防香火熏蒸,又禁止孩子们爬树,原本还有不少人在树上绑祈愿幡子,不过后来都给弄下来了,现在流行原生态,连树神也兴这个。
“妈,那庙子您也出钱了?”
“啊!出了啊!”
“村里人都信?”
“当然了!你可别去胡说啊,小心招人恨!”
方妈妈似乎想到了什么,威胁的看了儿子一眼警告道。
“我才没那么笨呢。”方石笑着说道,一边给绿油油的韭菜浇水。
这事其实很古怪,以方石之能,自然能看得出来那树其实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大树,因为年头久了,有点积累下来的气息,但是也算不上神树,甚至连做法器都显得有些不够格,如果方石去给这树布置一个风水局,或者十年八年之后,会有些不同。
但是现在,这树肯定不是神树。
既然不是神树,那这事就有古怪了,到底只是一次巧合,还是有人设计了这个局?如果是一个局,那么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会对村里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么?
一旦对这个事起疑,方石就不能不管这事了,如果真是有人在算计村里的人,方石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今天是年二十八,方妈妈下午就开始做卤肉和过年祭祀用的发面,方石则在门口贴对联,将红灯笼挂在屋檐下,又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拍了几张照片发在自己的朋友圈里,不一会,姜大志、谢鄢和夏雨瑶都发表了评论,现在这个时代,是一个联系紧密的时代,可是奇怪的是,又是一个互相之间充满了戒心和疏离的时代。
出去外地打工的年轻人该回来的基本上都回来了,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方石热情的跟每一个人打招呼,互相询问着在外地谋生的情况,也有同是鹏城的,只是大家很少见面,各忙各的,现在说起来才知道,其实大家住的地方不算远,方石赶紧记好了大家的联系方式,乡里乡亲的,有事能帮上忙也是好的。
村子里的过年气氛今天完全爆发了出来,每家都换上了新的对联,挂上了过年的大红灯笼,鞭炮也时不时的传来一阵轰鸣,特别是大槐树下,香烟缭绕人影幢幢,方石也溜达到了这里,看着热闹的场面,也觉得很有趣,人们在这里求什么呢?求树神不要来捣乱么?反正,树神肯定不会保他们发财的。
“三爷爷,您抽烟!”
方石从口袋里摸了一包烟出来,他自己不抽,但是村里的老人们都抽,三爷爷接过烟,方石给他点上。
“石娃子哪天回来的?”
“昨天晚上,飞机晚点了,折腾到半夜才到家。”
“石娃子是孝顺娃子,半夜也往家赶。”
三爷爷笑起来满脸的皱纹,说话有些漏风,一口浓重的方言,不是同村的恐怕都听不明白。
“我那是愧的,平日里都没有照顾好我娘。”
“能知道孝顺就是好孩子。”
方石点了点头,指了指大槐树下的人们:“三爷爷,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三爷爷鼻子哼了一声,不屑的扭了扭头:“迷信!”
方石愣住了,随即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村里最老的三爷爷说这是迷信,那些壮年的人们却在烧香磕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树神降罪
方石憋着笑没出声,三爷爷犹自气愤的说道:“有那闲工夫干点正事不好,拜一棵大树,龟儿子滴,大树能给你掉个金娃娃?”
“呵呵。。。”
“石娃子,”
三爷爷的口齿不清,方石怎么听三爷爷都像是在叫‘屎’娃子,抽了抽嘴角,方石收回看向一群膜拜者的视线,转向三爷爷那张满布沧桑的脸。
“啥子,三爷爷?”
“你是大学生撒,不能迷信。”
“我不迷信,可我老娘信。”
三爷爷摇了摇头:“一群傻儿,搞啥子哦。”
“三爷爷,村里最近有什么大动作么?”
“啥子大动作?”
“就是有什么重要的变化或者项目么?”
“好像听他们说要搞啥子农业什么工业的,做什么蔬菜基地,我搞不球懂。”
方石眨了眨眼睛,对这个树神的事情大概有了个猜测,不过这事似乎跟方石没啥关系,也不会给村民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相反,应该能给村民们多闹点好处吧,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真是够绝的。
告别了唠唠叨叨的三爷爷,方石溜达回家,一问妈妈,果然是有公司想要整合村里的土地,搞什么大农业蔬菜生产基地,想要跟村里谈整体土地承包的事情,这符合国家政策,也符合经济规律,如果都按规矩操作,对村民们也是一件好事。
如今村里的青壮都出外打工,很少有人死守着这点田地从土里刨食。土地整体出租了。劳动力转行进工厂。老人们也算是有个固定的收入,至于那些已经离开土地的年轻人,人家未必愿意回来呢,一代两代过去,这些土地就能回到国家手里,掰开来想也就这么回事。
只不过,现在谁都不傻,土地的价值并不在土地本身。而在其上的附着物,今天能有个树神,明天就能出个山神,后天再来个河神、溪神、水沟神、厕所神,等到有人要动这些东西的时候,对不起,掏钱吧!
那棵大树的位置非常好,正是村子里非耕地里面最好的位置,如果要建设蔬菜基地,这一大片开阔地包括周围的民房和大树。都应该是首先被征的地方,所以。这是有人要提升这棵大树的无形资产呢。
既然对村里有利,方石没有理由去破坏人家的好事,至于村民的迷信,方石更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了,他回家是要踏踏实实陪老娘过年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方石跟妈妈去了趟镇里,将最后收的一茬菜卖了,其实可以卖给上门的菜贩子,不过方妈妈贪财,觉得自己卖价钱能高点,特别是要过年了,又有儿子在家帮忙,于是弄了几百斤菜去赚点过年的红包。
卖完了菜已经过了中午,午饭娘俩就在街边凑和了一顿,收了摊子将箩筐存在市场,方石拉着妈妈在镇里逛了一圈,不过也没啥好买的,再说方石已经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回家,方妈妈不停的唠叨,结果什么也没买成,其实方石就是想逛逛。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里天都快黑了,娘俩煮了米饭,捞了昨天卤好的猪肝猪肉,再从地里摘几把青菜,一顿饭就解决了。
吃了饭,母子两人正端着茶杯闲聊,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方石侧耳听了听,闹哄哄的也没听出什么,但是过一会好像听到一个高亢的哭喊声,还有人大声的吼着什么,方妈妈听到之后一愣,随即扔下杯子冲了出去,方石赶紧的锁好门追了上去。
方石出门一看,老娘早就不见了踪影,想不到老娘的身手如此了得,看看道路上聚集的人群的方向,方石自然知道老娘的去向。
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方石就看到了一大群人聚集在张树贵的家门口,张树贵这人方石认识,这人平时就忒抠门,村里人叫他张老抠,他媳妇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尤其嘴巴不饶人,绰号大嘴,是村里的一对活宝。
虽然这夫妻俩在村里不招人待见,不过除了比较爱占小便宜、嘴巴比较臭,倒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老抠的儿子张友福跟方石是小学同学,属于儿时的玩伴,只不过长大后各自分开上学,才渐渐的疏远了,但是自己的弟弟方磊,跟张友福的妹妹张巧音关系暧昧,虽然弟弟在山城上学,张巧音在山城打工,不过听老娘说,两人的关系一直都维持着。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自己的老娘才跑得飞快吧。
方石拉着一个比较熟悉的年轻人:“老蔫,出啥子事了?”
“听说大嘴婶子中邪了,拿着菜刀追着老抠叔砍,老抠叔挨了一刀,也不知道啥情况?”
方石眉头皱了起来,这事有些糟糕啊!大过年的竟然发生这种事情,大嘴婶子平时一张大嘴骂了东家骂西家,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但是人家有气就撒从来都不过夜,这种人的神经往往是十分强悍的,怎么好好的会忽然发疯呢?这事太蹊跷了。
“知道啥原因不?”
“不知道,听说跟那神树有关系。”
这是一旁的一个中年妇女插了一嘴:“我看到了,大嘴那张臭嘴,人家不过是碰倒了她的香烛,她就发脾气,将香炉里的香烛都给拔了扔掉,这肯定是得罪了树神,树神降灾惩罚她呢!”
这位大妈竟然有点幸灾乐祸,方石皱了皱眉,乡里乡亲的,就算大嘴婶子性格不好,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吧。
方石没搭理这人,看了看挤得严严实实的门口,扭头看了看,正好看到村口的道路上闪烁的警灯。
“让一让。派出所的人来了。让一让!”
方石一喊。大家都不自觉的向两旁让开,方石趁机溜了进去,大家沿着让开的通道向后看去,那警灯还离得远呢,不过能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了。
方石冲进院子里,房子门口也已经堆满人了,从人头的缝隙里看去,张老抠似乎在堂屋的凳子上。正在接受包扎治疗,侧屋的房间里也堆了一堆妇人,可能是大嘴婶被制服在这边了。
方石凑到堂屋门口,随口问身边的人道:“老抠叔咋样?”
“挨了一刀,流不少血,不过马医生说没大碍,缝了针扎上了。石头啊?”
“嗯,看到我妈了么?”
“刚才进侧屋了。”
“大嘴婶咋了?”
“不知道咋就忽然发疯了,现在被捆住搁侧屋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听到老抠叔喊救命。我们就冲过来了,来的时候大嘴婶疯了一样拿着菜刀满院子的追杀老抠叔。然后我们就打掉了大嘴婶的刀,将她制住了。”
“友福呢?”
“没回家吧,听说跟人出去耍钱去了。”
方石皱紧了眉头,想要挤进侧屋里去看看,但是被门口的大妈给推了出来,正闹着,一个响亮的女声在院子外响起,语气里充满了焦虑。
“让我进去,你们别堵着我家门口,我妈和我爸怎么了,快让开啊!”
方石赶紧迎了上去。
“巧音,快进来,你们别堵着好不好,一会警察也进不来,让让,都让让啊!”
方石一把拽住张巧音,将她从人缝里拉了进来,张巧音手里还提着个大包,背上也背着背囊,一脸的惶急两行泪痕,带着哭腔道:
“石头哥,我妈她怎么了?”
“没事,你妈和你爸都没事,你先去看看你爸,他受了点伤,不过没大碍。”
张巧音听方石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也不知道是方石的语言有说服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张巧音慌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让开,巧音回来了,别堵着门口,没事大家都到院子外面去好不好,一会警察来了阻碍人家办公。”
这时村里的长辈和头头也出声了,将没事的人都轰了出去,然后留下几个最先到场的当事者作证,方石也留了下来。
张巧音见到父亲没事,才放下一半心,将东西扔在房里又去看她妈妈,方石也趁机跟了过去。
“石头,你咋来了?”
“妈哎,您在这我能放心在家呆着么,我不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顺便顾着您么!”
方妈妈勉强笑了笑,扭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