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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绵竹关已封,前面也是重重关卡,尔等如何去得汉中?”张松揉了揉眉心,人都走了,他在这里怎么混?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
“路总会有的。”老者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子往外走去。
看着老者的背影,张松皱了皱眉,从屋里出来,看到不少村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往绵竹关方向而去。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幕后黑手这一手的惊人破坏力,这才多久?至少在蜀郡这一带,民心已经彻底散了,而这,精进是个开始!
眼看着村里人都走光了,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张松干脆跟着人群往外走,他很好奇,这些人要怎么过这绵竹关。
不过,让张松意外的是,这些人并没有走什么山路,而是径直往绵竹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遇到好几路同样乡民打扮的人,也是一路往绵竹关汇聚而去,等他们到了距离绵竹关还有十多里的地方才停下来,张松抬头,一眼看去,绵竹关下黑压压的已经聚拢了不少人,看架势,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找到之前的那位老者,张松将他拉到一处无人之地,低声问道:“老丈,这是做什么?”
很明显这帮人不像是逃难的,更像是来找事儿的。
“先生?你怎么也跟来了?”老丈手中扛着一杆粪叉,皱眉道。
“在下也想去汉中谋生,想看看能否与诸位搭伙儿。”张松已经感觉有些不对,想要脱身。
“原来连你们这些读书人也混不下去了,嘿,合该那刘璋要亡!”老者搓了搓手,嘿笑道:“不过也是,看你这长相,刘璋也不会用你吧?”
张松只觉脑海中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拿他的长相来开刷了,但绝对是第一次被一个平民百姓拿来说事,见远处有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张松干笑一声:“原来诸位是要谋大事,在下手无缚鸡之力,便不参与了,告辞。”
“别啊!”老丈一把扯住张松:“难得有个读书人与我们一样,这时候怎能走呢?待我为你引荐!”
“不必了吧……”张松干笑着想要说设么,那边老者已经扯开嗓子对着另一边吼道:“疤头儿,有位士人来投。”
“士人!?”那边正在商议什么的几名领头模样的百姓闻言,连忙往这边跑来:“在哪儿呢?”
“就是这位。”老丈指了指张松。
疤头脸上竟然真的有道刀疤,此刻上下打量了张松几眼,皱眉道:“长这模样,真是士人?”
“错不了,你看他穿的衣服,一看就跟我们不一样。”老丈狠狠地点头道。
“算了,今夜我们便准备攻下绵竹关,这里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大伙儿正愁着如何才能攻破那绵竹关呢,你来的正好,为我等谋划一二,从今天起,你就是军师了。”疤头兴奋地拍了拍张松的肩膀,大笑道。
“进攻绵竹关?”张松两道长眉挑的老高,说笑呢吧,蜀军就算再不济,绵竹关也是蜀军重镇,成。都外最重要的一道关卡,这里人倒是不少,但要说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相比,不用太多,就算是张松并不是精通军事的那一类,给他一千精兵,也能将这群乌合之众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不对,本来就不是什么军队。
“不错,我打听过了,绵竹关不过有三千守军,我们这里,少说也有七八千人了,一人吐口唾沫,都能将绵竹关给淹了,现在麻烦的事,怎么弄开绵竹关的城门!”疤头摇头叹息道。
“这位头领还真是……勇气可嘉,胆魄过人!”张松嘿嘿干笑一声,不做评论。
“好说。”疤头看着张松:“我看你人虽然丑,却很顺眼,既然念过书,从今天起,就是我们这支义军的军师,二号人物,等今晚我们攻破了绵竹关,拿了关中的粮食,以后就不愁吃喝了。”
“好!”周围不少人轰然响应。
张松一眼看去,不说如那老者一般的皓首老人,光着屁股满地跑的孩童还有目露恍然之色的妇人,就算是那些青壮,也是面有菜色,这样一支人马,攻城?而且……
“您方才说……我们?”张松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绵竹关:“我也要去?”
“当然,你是我们的军师,自然应当冲锋陷阵,冲在最前头,我看你红光满面,应该没有挨饿,拿来冲锋陷阵,正好可以鼓舞士气。”疤头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
感情你们军师就是拿来冲锋陷阵的?
张松咧了咧嘴,小心的看着疤头:“这个,首领,据我所知,军师……不是这样用的?”
“那要怎样用?”疤头看向张松,不解的道:“看你这模样,应该有些力气才对。”
张松已经麻木了,摇了摇头道:“恕我直言,那城中军队不说有精良兵刃,更有坚城之利,若是强攻……”
看了一眼疤头不善的目光,张松连忙改口道:“便是最终破城,也会损失惨重,我等要的是粮,而非要跟他们拼命。”
“也有几分道理,但不强攻的话,怎么打?”疤头摸了摸脑袋,皱眉道。
“我有一计,或可助头领破敌!”张松微笑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乌合之众
绵竹关下,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难民,让负责守备绵竹关的刘心中很是不舒服,他倒不担心这些难民能够攻破绵竹关,只是再这么下去,蜀中早晚得乱!
现在的粮价,莫说是这些百姓,就算是刘,吃一口都心疼。
刚刚巡视完成方回到府中,一名亲卫进来报道:“将军,那些乱民在城外盘桓了一夜,现在都退走了。”
“走了就走了。”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难不成还真带人去杀啊,都是被逼得,对于这些难民,刘也于心不忍,但他只是一个绵竹关守将,这些事情,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这段时间怕是不会太平,让将士们警惕一些。”叹了口气,刘说道,虽然眼下暂时还没什么事,但照蜀中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刘璋再不解决粮价的事情,大乱是必然的了。
“喏!”
“报~”就在亲卫准备退走的时候,门外又冲进来一名亲卫:“将军,前方有我军溃军来报,成。都方向运来的粮食被一群乱民给劫了!”
“什么!?”刘豁然起身,厉声道:“快,将人带来见我!”
“喏!”
不一会儿,一名形容凄惨,盔甲破烂的将士在亲卫的带领下进来,见到刘,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嚎道:“将军,我们的粮草被一群难民给劫了,求将军速速出兵,抢回粮草啊~”
“说清楚,在何处被劫的?”刘有些烦躁的看着这名溃军,他衣衫褴褛,不少地方还有血迹,低着头,看不清样貌,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皱眉道。
“在落凤坡一带,一大群乱民突然涌过来,疯子一样疯狂的攻击我们,卑职是趁着他们抢粮食的时候,假死脱身。”
“废物!”刘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亲卫道:“立刻点齐两千兵马,随本将军出城平叛!”
“喏!”
对方是难民,刘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有什么算计,而且根据这溃兵所言来看,根本就是一群饿疯了的难民疯狂出手,之前难民退走,恐怕就是发现了这支粮队,才临时跑去抢粮食的,这种对手,刘自然不放在眼里。
少顷,绵竹关紧闭的城门霍然打开,两千将士在刘的带领下径直往落凤坡方向飞奔而去,此地距离绵竹关也就二十里远,过了落凤坡,再走不远就是雒城,刘带着兵马,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已经赶到。
并没有见到所谓的难民,甚至连厮杀的痕迹都没有发现,看着四周,刘皱了皱眉,常盘山地势险要,很容易伏击,只是……那些乱民不可能想出这种方法吧?
落凤坡上,疤头看着下面的军队,戳了戳一旁的张松道:“我说军师,现在要不要打?”
“不急,等他们进来再打,告诉大家莫要漏了身形,被对方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张松靠在一块青石上,看着刘带着人在停留了片刻后,开始往这边继续前行,目光有些复杂,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沦为贼寇的一天。
“你说这些官兵是不是傻子,怎么我们随便派去个人,穿了一副盔甲,胡乱那么一说,他们就真信了?”疤头看着刘等人竟然真如张松所说的那样来了,有些不可思议。
张松斜眼看了疤头一眼,很想告诉对方:人家不是傻,只是看不起你,觉得你的智商不足以想出这等计策来。
不过话到嘴边,最终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道:“他们来了,让大家准备进攻吧,打了这一批,接下来还要用他们诈开城门呢。”
“好!”疤头搓了搓手,就要动手。
“先把那边的石头推下去,断了他们的后路,若让他们趁机逃回去,我们想要破城可就无望了!”张松连忙拉了疤头一把,指了指刘军的后方。
“哦,好!”疤头点了点头,让人前去通知,其他人等在原地,各自准备好石头,只待那边后路一断,他们就先用石头往下砸,然后再上去砍人。
山道中,随着最后一名将士过去,突然听到山上一声闷喝声起,好几块末磨盘大小的石头在在十几人的推动下,从山上滚落下来,将他们的退路彻底断了。
“不好!”刘见状,面色不禁大变,竟然真的有埋伏,当即厉声喝道:“诸军莫乱,散开,不要被石头砸住!”
山坡上,随着疤头一声怒喝,埋伏在这四周的三千多名青壮疯狂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往山下扔,不少来不及反应,靠近山道的将士率先遭了秧,被从天而降的落实砸成了肉饼。
“弓箭手,反击!”刘策马立在山道中央,指挥着一支弓箭手聚集起来,开始对山上的乱民射箭。
“差不多了,冲下去,与他们近战,发信号,让藏在山谷外的人出来!”张松沉声道。
远程打击手段上,这些乱民怎么可能是装备精良的官军对手,至于之前就已经让等在山道另一边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张松没指望他们能够能发挥什么战力,但却可以助涨声势,打的是一个心理战。
“杀!”疤头闻言,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咆哮着拎着一根粗长的棍子就往山下跑,能够成为这支难民的首领,这疤头也有些本事,听说以前杀过人,犯过事,如今在这山上跑起来,倒是颇为利索,左右飞窜,躲开了大半向他射来的箭簇,剩下的也被他手中的棍子给磕飞。
“吼~”
其他乱民见状一窝蜂的开始从四面八方冲下来,有猎户出身的还不断用弓箭射杀官军,这些猎户出身的人武艺虽然不强,但常年在山林中与猛兽搏斗,一手箭术却破准,不断有官军弓箭手被射杀。
“该死,这帮乱民!”刘双目发红,自己竟然被一帮乱民给算计了,一把拔出手中的长剑,厉声喝道:“莫要慌乱,结阵御敌!”
只是此刻疤头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上来,手中那杆铜棍颇有些分量,在人群中舞动开,一扫一大片,令官军将士不得近身,竟然是颇为悍勇,那些乱民在他的带动下,一个个也是杀气腾腾,五花八门的武器尽往官军身上招呼。
不过官军虽然人少,又是遭遇突袭,却并未彻底混乱,在刘的指挥下,开始结成阵势与乱民相斗,步军一旦结成军阵,远处有弓箭射击,近了有刀盾长枪招呼,就算是骑兵都得跪,那疤头虽然悍勇,但接连冲突几次,都被这帮官军打退,反而不少乱民死在对方的弓箭之下,一时间,双方开始在这落凤坡下僵持起来。
“投掷!”张松让人传递消息,这样再打下去,乱民就算人多,也奈何不了刘的兵马。
疤头闻言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兄弟们,把手中的兵器给我扔过去!”
说完,奋起全力,吧手中的熟铜棍抡出去,那熟铜棍少说也有几十斤的分量,竟然被他抡出了十几步的距离,狠狠地撞击在盾牌之上,好几个盾手被巨力撞飞。
其他乱民有样学样,一时间锄头、扁担、斧头、耙子、粪叉,五花八门的兵器铺天盖地的朝着蜀军军阵落下来。
虽然有刀盾保护,但架不住对方暗器多啊,尤其是更多的兵器是朝着中间落下去的,许多弓箭手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便被打的溃不成军。
刘挥舞着长剑左右格挡着从天而降的兵器,嘴中不断怒喝道:“稳住,他们没了兵器,不是我等对手!”
“杀~”又是一阵喊杀声响起,却见远处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朝着这边杀过来,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但从那兵器上来看,却是乱民无疑。
“将军,挡不住了,我们先杀往成。都吧!”一名校尉拉着刘道。
“我等若退,贼军必去攻打绵竹关,绵竹关若失,我如何向主公交代!”刘也有些心绪,没想到这帮乱民不但会埋伏,还知道藏伏兵,他们这支军队先是被对方用乱石突袭,然后又是近战厮杀,已经折损了不少,原本还指望着再撑下去,将这些乱民拖垮,但现在乱民来了援军,就算他想打,士气也已经乱了,军无战心,这还怎么打?
“将军放心,绵竹关还有一千守军,又有坚城,这帮乱民如何能攻破,待我等去了成。都,向主公求得援军,再来平叛不迟!”校尉大声道。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刘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动荡开的阵型,知道再不撤,就真车不走了,绵竹关虽然人少,但刘也不认为这帮连几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的乱民能够对绵竹关造成什么威胁,当下不再犹豫,呼啸一声,招呼着将士朝着成。都的方向杀过去。
“兄弟们,随我追!”疤头眼见对方要跑,兴奋地嗷嗷直叫,之前虽然叫嚣,但要跟官军打,心里还真没底,此刻见官军要跑,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快,叫疤头回来,穷寇莫追!”张松见大局已定,正从山上下来,眼见疤头竟然不知死活的去追刘的兵马,当即大惊,连忙让人去把人拉回来,好不容易将刘给吓退了,如果真把官军往绝路上逼,把这些人逼急了拼命,最终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血霉
“哈哈,我们赢了!”落凤坡下,疤头看着狼狈逃窜的刘等人,兴奋地举起了手中的铜棍,周围有人跟着欢呼,有人却在默默哭泣,虽然按照张松的计策,将刘等人逼向成。都,但他们却付出了更为惨重的代价。
张松看的清楚,刘退军的时候,身边至少还有千余将士,而乱民这边,为此却付出了,加上后来疤头不听劝告追杀,被刘反击杀死的老弱妇孺,加起来伤亡近三千,这还是刘无心恋战,否则的话,局面很可能颠倒过来。
乌合之众果然是乌合之众,占据着人数优势,又是突袭埋伏,又是心理战,最终却只能取得这样的战果,看着那猖狂大笑的疤头,张松暗自摇了摇头,这等人物,若非遇上了自己,此刻若按照他们之前的计议强攻绵竹关,此刻这万余乱民恐怕连渣都被官军吞的不剩了。
不能再跟这帮乱民纠缠下去,助他们破了绵竹关,自己就找机会溜走,先去涪县看看情况,然后再决定是走葭萌还是白水关离开,疤头这一支只是蜀中如今局势的冰山一角,整个益州,此刻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乱民。
大乱将起,自己当及时抽身才是正理。
“军师,此番能够胜了那狗官,全赖你啦,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二号人物,除了我之外,谁敢不听你的,告诉我,我替你去揍他!”疤头一脸兴奋地来到张松身边。
张松懒得听他胡扯,当即道:“头领现在当立刻将那些战死官军的衣甲收回,今日能否破关,全赖这些衣甲了。”
刘回去,肯定会带着援军卷土重来,若不尽快拿下绵竹关,这支义军必无幸理,自己要过绵竹关,还真要依仗这些人。
疤头闻言目光一亮,之前张松就是凭借一身抢来的衣甲,骗得那些官军出城的,如今以为他要故技重施,连忙兴奋道:“这次要几件?”
“都要!”张松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此番我等要乔装成官军的溃军回城,骗开绵竹关城门,头领当挑选五百名精壮之士前去诈开城门,然后死守住城门,其他人只待城门开了便往城中冲,只要能够入城,绵竹关自破。”
虽然损失惨重,不过绵竹关如今还剩下的将士应该不多了,如此当能骗开城门吧:“头领且找一位心思活泛之人过来,我来教他如何骗开城门。”
“军师,你不亲自去?”疤头看着张松,疑惑道。
张松:“……”
……
夜色如墨,白天刘率军去剿灭乱民,原本不是大事,留在城中的副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乱民就是乱民,连乌合之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