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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曹操兵马,如今驻扎在何处?”高顺心理一沉,三万大军,不足一万,这可是大败!
“已经退守尉氏,看样子,并没有继续进军的意思。”斥候统领道。
高顺想了想道:“传令三军,拔营起寨,去一趟林!”
林。
刘备大营,经过军医的救治,刘备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清醒过来,此刻正拖着伤体,呆呆的看向东南方向,神色有些憔悴,原本干净的脸上,两天未曾梳洗,已经蓄了不少胡茬,整个人看上去,不但颓废,而且有些邋遢,只是平日里十分注重仪容的刘备,此刻却并未去管这些。
在他身边不远处,关羽默默地跪在地上,没有去解释什么,张飞的死讯已经传来,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法挽回的事实,虽然刘备没有责怪他,但内心的自责却如同刀子一般噬咬着他,曹操在清醒过来之后,并没有去为难张飞的尸体,将他留在了原地,只是收敛了夏侯的尸体后,便退回了尉氏。
这一次大战,无论胜负,对曹操和刘备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主公,君侯,你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您伤势未愈,先吃些东西,再做计较不迟。”陈到和关平端着两个陶罐过来,里面传来一阵阵肉香,只是此刻却无法吸引两人。
陈到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在此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斥候翻身落马,跪倒在刘备身边,嘶哑道:“主公,三将军的遗体已经送回来了。”
刘备和关羽豁然抬头,目光亮的有些吓人,刘备吞了口唾沫,看向斥候道:“三弟现在何处?”
“正在大营外,有周仓将军看护。”斥候躬身道。
“走!”刘备闻言,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撑着伤痛,朝着营外飞奔而去,在他身后,关羽在关平的搀扶下起来,脚步有些踉跄的朝着营外走去,他已经跪了两天,此刻骤然起身,一双腿已经麻木,却是催促着关平扶着他往营外快速走去。
虽然已经接到了死讯,但当真看到张飞的尸体那一刻,刘备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张飞的尸体被人抬到一处担架之上,一起被抬上去的,还有张飞那匹爱马,乌骓,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却不肯离开主人半刻。
刘备和关羽走来的时候,宝马通灵,认得这两位是主人最亲密的人,虚弱的发出一声声哀鸣。
“翼德~”看着张飞至死都瞪得老圆的尸体,刘备悲从中来,加上伤势未愈,直接哭晕过去。
关羽此刻,心如刀绞,默默地跪倒在张飞的是提前,他自桃园结义以来,未曾再流过一滴眼泪,此刻却是忍不住涕泪纵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刻张飞的死对于已经习惯了相依为命的三人来说,这份打击,让心中所有的防线彻底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被陈到等人强行灌了几口肉汤之后,才悠悠醒来,看着张飞的尸体,又是一阵悲伤。
关羽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张飞尸体旁边奄奄一息的乌骓,一旁的周仓连忙上前道:“我们找到三爷的尸体时,这马儿腿已经断了,匍匐在三爷尸体身边,有人靠近就咬,我们是等着它没了力气,才将三爷抬上来,但这马却死活不愿意离开,硬撑着跟上来,喂它东西也不肯吃,我们看它可怜,又是三爷的爱马,就让它一起上来,跟三爷一起抬回来。”
关羽闻言,看向乌骓的目光闪过一抹怜意,这马当初公孙瓒送来的时候,本是要给关羽的,但张飞对它却情有独钟,死皮赖脸的跟关羽将马讨要过来,如今张飞已死,看着马儿那充满死寂的目光,显然已经做好了殉主的准备,只是关羽如何能看着三弟的爱骑这样活活的饿死?
让关平亲自去取了一捆草料,撒上一些精盐之后,关羽将草料送到乌骓嘴边。
乌骓看了看草料,又看了看关羽,亲昵的蹭了蹭关羽的手臂,又用脑袋将草料推到一旁,不肯去吃。
周围不少将士看的心头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如此通灵之马,实在生平仅见,刘备看到这里,眼中的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涌出来,抱着乌骓痛哭出声。
关羽叹了口气,默默地自腰间拔出宝剑,目光看向刘备:“大哥……成全它吧。”
刘备摇了摇头,抓起一把干草,送到乌骓嘴边,见乌骓别过头去,又送到另一边,如此来来回回,关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刘备的痛呼声中,拉开刘备,一剑刺穿了乌骓的头颅。
“三弟~”
关羽抬起头,不让自己的泪水再度流下。
“主公,君侯,还是尽快让三将军入土为安吧。”等到刘备情绪稳定下来后,陈到才默默地来到刘备身边,躬身道。
刘备闻言,哀伤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经气绝的乌骓,悲声道:“此马乃三弟生前爱马,对三弟忠心有加,便将其与三弟一同敛葬,也让三弟九泉之下,不至于寂寞。”
“喏!”陈到躬身应命一声。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须臾间已经来到众人身边,翻身下马,躬身道:“主公,君侯,远处发现一支兵马,正在向这边靠近。”
“可是曹军!?”关羽猛地按剑,丹凤眼中,闪过骇然的杀机。
“看旗号应该不是,是朝廷兵马。”斥候被关羽身上那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
“朝廷兵马?”刘备闻言,不禁苦涩一笑:“悔不听文和先生之言,至有此败,更折了三弟!”
想到张飞的死,刘备又是忍不住一阵心痛。
“兄长,还是先去与朝廷来人见上一面吧。”关羽叹了口气,自陈宫走后,刘备身边就少了一个出谋划策之人,以前不觉得怎样,如今想来,若陈宫还在,他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吧。
刘备叹了口气,点点头,带着关羽,前去迎接朝廷兵马。
第二十四章 行途
青山如黛,大地已经渐渐回春,远处起伏的山峦已经披上了一层绿色。
刘协负手站在车架上面,感受着空气中的春意,目光远眺着这大好河山,能在这样的时节里,如此悠闲的去眺望这山河美好,感叹大自然气魄的,放眼天下,也不多见,刘协无疑是这天下最有资格这样做的人。
旅途的枯燥要比想象中更加难熬,每天待在车厢之中,哪怕车辆行驶的非常平稳,车架在这个时代来说也足够豪华,但旅途的寂寞却是无法抑制的涌上心头。
可惜文化底蕴不够,否则的话,现在咏上一首诗来,一定能够提升他不少逼格。
“扑棱棱~”
信鸽从天而降,落在刘协不远处的地方,也不怕生,呆呆的站在刘协身边不远处,似乎在思考鸽生。
卫忠上前,将信鸽抱起,从信鸽腿上取下一枚竹筒,又将信鸽小心的放在地上,从竹筒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敬地交给刘协。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消息?
刘协将信打开,信中的内容,让刘协微微皱眉。
“张飞死了?”刘协微蹙着眉头,心情有些不太好。
张飞是谁?一旁的卫忠疑惑的看向刘协,刘备他是知道的,但关张二人的名气在如今这个时代可算不上多出名,毕竟到目前为止,拿得出手的战绩也只有当年三英战吕布能被人记住。
刘协没有解释,卫忠也没敢多问。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刘协将信给了卫忠,在刘协的记忆中,这是第一个他记忆比较深刻的人死亡。
战争开启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很多呢!
心中为张飞默哀了片刻之后,刘协的思虑重心开始思考这场大战,刘备如今已经算自己人了,原本在刘协的计划里,刘备这支势力是很关键的,敖仓、荥阳、虎牢形成一个品字形防御地带,将联军的脚步给死死地挡在这里,只是如今看来,经此一败,刘备的兵力很难同时顾全两地。
也就是说,敖仓和荥阳必须舍弃一处,踱步回到车架内,一幅巨大的地图呈现在刘协眼前,默默地看着地图上被自己重点标注的几个地方,虎牢关将是接下来对付中原诸侯的重要一点,也是一个关键点,如果虎牢失陷,那整个河洛地区,将尽数暴露在关东联军的攻击之下,目前的兵力,刘协不可能做到全面防御,如此一来,荥阳的战略意义就不得不放弃了,毕竟这一次除了河洛之地,河内、河东都要兼顾。
想想也觉得可笑,明明自己才是皇帝,但河内之地的防守却不得不派人去联络黑山军来协助。
虽然张燕这几年已经几番向朝廷示好,刘协也封了他一个校尉之职,但说出去,终究不怎么好听,堂堂朝廷,却需要一支山贼的力量来帮助,这天下,难道再找不到忠臣了?
但令刘协有些苦笑的是,对于那些雄踞一方的忠臣来说,自己现在似乎更容易相信张燕一些。
“黄忠所部如今到了何处?”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算起来,这一次抗击诸侯的主力,从人数上来说,朝廷的军队还不及刘备和张燕所部加起来多,兰池大营的五万兵马以及黄忠从蜀中带出来的三万,再加上河洛之地训练出来的两万新兵,加起来,也只是刚刚够了十万,而且这十万大军,如今还有八万没有到位,眼下整个河洛一带的防御,就靠刘备和那两万新军负责。
如今张飞战死,刘备军溃败,三万大军折了大半,这种情况下,要想在正面战场上,兼顾荥阳与敖仓就有些不现实了。
“根据昨天传回来的消息,已经过了上庸,预计半月之内,当可抵达洛阳。”卫忠躬身道。
黄忠那边可没有满朝文武百官还有宫人仆役的拖累,粮草辎重也由沿途郡县供给,行军速度比这边快了何止一倍,走南阳入伊阙关至洛阳,用时反而比刘协这边更少。
“命张辽领八千步骑,先一步赶往虎牢关。”刘协沉思片刻后,沉声说道。
“那陛下身边的防御……”卫忠担忧道。
“四万大军,若还能在治地中被人打败,那朕这皇帝也不用当了。”刘协冷哼一声。
“喏~”卫忠闻言心中一寒,连忙躬身领命,跳下车架前去传令。
刘协看了一眼无边山色,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返回车架之中,继续闭目养神,他的主力大军要抵达洛阳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前方战争已经开始进入摩擦阶段,冀州大军也在往孟津一带靠拢,大战随时可能爆发,但他却受限于行军速度,只能慢慢等,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陛下,太傅求见。”不一会儿,卫忠从车架外面进来,对着刘协躬身道。
“传!”刘协摆了摆手,让卫忠带着杨彪进来。
作为一家家主,杨彪出行自然也有车架,只是不如刘协这车架宽敞舒适,一路舟车劳顿,看上去比以往憔悴了不少。
“不知太傅此来,有何要事?”刘协靠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睛,淡然道。
“陛下,如今眼看便要靠近函谷关,据臣所知,这四周盗匪横行,陛下何以反而分派兵马先走?”杨彪进了车架,看到刘协,皱眉问道。
“虎牢关急报,曹操大军已至尉氏,与刘备大军一场大战,最终刘备兵败,虎牢关守卫薄弱,不得已,朕只能派人先行支援。”刘备淡淡的瞥了杨彪一眼道。
“此事事出有因,只是臣近几日都未曾见过温侯,温侯乃我朝第一大将,如今正是大战之时,怎的反而不见了踪影?”杨彪继续询问道。
“这离间之计,太过粗糙。”刘协看了杨彪一眼,淡然道。
杨彪一怔,随即冷汗直流,故作茫然道:“陛下此言何意?”
“没什么,朕只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至于温侯,前些天身体不适,朕特准他且先修养些时日,随后再赶上来。”刘协看向杨彪道:“太傅,你关心的事情也太多了。”
杨彪连忙拱手道:“臣不敢,只是此番征战,关乎我朝气运,臣不敢大意。”
“朕知道了,多谢太傅好意,朕累了。”刘协轻捂额头,淡声道。
“喏,老臣告退。”杨彪总觉得刘协的目光有种奇特的穿透力,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敢在刘协面前多留,躬身一礼之后,连忙匆匆离去。
直到杨彪离开后,刘协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杨彪离开的方向,扭头看向卫忠道:“且去在车里撒些盐,去去晦气。”
“喏!”
第二十五章 边寨风云
河套,鸡鹿寨。
自当初吕布八千铁骑横扫阴山以西之后,边疆就再无大的战事,听说方盛在敦煌一带混得不错,几乎隔三差五就有仗打,相比起来,自己这个镇守河套的将军,徐晃发现最近自己有些发福了。
洛阳战事虽然还未打开,但已经闹得天下皆知,眼瞅着一场大战即将开启,而自己却只能屯驻边塞,徐晃有时候会想,是不是陛下已经忘了自己?
默默地来到庭院之内,徐晃将那把工部最近给自己冶炼的大斧提起来,这是年关的时候,刘协特别派人给自己送来的,当时徐晃还感动了一把,听说这把大斧,光是铸造,就耗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样式是根据自己以前的那把萱花斧打造,但分量更重一些,外观上也更加霸气,最重要的是,更加顺手。
自投了刘协之后,徐晃就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第二个成长阶段,原本以为已经到了极限的武艺,竟然开始再做突破,以前萱花斧的分量已经渐渐不趁手了,这把被刘协赐名的天罡斧的兵器,对徐晃来说,来的正是时候。
可惜,就算如此,也没人为自己试斧呢!
默默地叹息一声,徐晃开始每天必做的武艺训练,抛开其他不说,在这边陲之地,徐晃过得其实不错,魁头每年都会进贡许多财物给朝廷,作为边防大将,徐晃也会有一份,这并非受贿,徐晃曾向刘协请示过,刘协也曾表示,既然对方要送,那就收着,无需顾忌。
加上朝廷派来的工匠这两年重新将鸡鹿寨修缮一番,水泥、琉璃,还有朝廷研发出来的各种东西,这里都会有一份,也让徐晃知道,刘协并未真的忘掉他,不过日子再舒坦,作为一名将领,不能征战疆场,还算什么武将,徐晃有些恨魁头的窝囊。
“报~”一名小校从门外冲进来,隔着老远,跟徐晃喊道。
“何事?”徐晃将天罡斧往地下一方,整个庭园都震了一震。
“门外有朝廷使者求见。”小校躬身道。
“哦?”徐晃目光一亮,微笑道:“快请!”
“喏!”小校答应一声,飞奔离去,徐晃有些兴奋地将天罡副往兵器架上面一放,正了正衣冠,大步向外走去。
来的只有三人,各自将身体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长相,为首的人,身材异常高大,徐晃已经算是很高的了,但对方却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
“三位是……”徐晃微微皱眉,怎的朝廷使者,这副打扮?
为首之人,手中突然翻出一面金牌,上刻五爪金龙,这是刘协御用的令牌,名为真龙令,见令如见人。
徐晃面色一肃,想要行礼,却见对方一翻手,将真龙令收回,淡淡的瞥了小校一眼。
徐晃会意,对着小校道:“你先退下,同时府中戒严,这里十丈之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疑惑的看了三人一眼,徐晃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当即退下,安排人手戒严。
“不知三位是……”待小校离开,徐晃才微微抱拳,皱眉道。
为首之人一把将头顶的黑袍摘下,露出一张刚毅、桀骜的脸庞,徐晃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躬身道:“末将徐晃,参见骠骑将军。”
来人竟是吕布!他不是跟在陛下身边,准备征战诸侯吗?此时出现在此处究竟是何意思?
“公明免礼。”吕布摆了摆手,在徐晃的谦让下,坐上了主位,至于吕布身旁两人,夏侯兰徐晃认识,另一个却没有印象。
“这位是李严李正方,此番随我来,是来接替皇甫将军的河套太守一职,老将军毕竟年事已高,而且如今河套平静,陛下让正方前来接替老将军太守之位,老将军将回朝担任太尉之职。”吕布指了指李严。
徐晃与李严相互见礼,徐晃对着吕布躬身道:“不知陛下可有命令于末将?”
“有。”吕布面色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看着徐晃一脸喜色,询问道:“不知徐将军麾下,可有能够接替将军之位的人选?鸡鹿寨乃河套之要寨,匈奴如今虽然被我朝压服,但却不可不防。”
“末将帐下有一人,说起来与温侯也有些渊源,此人年纪虽轻,但只是据守一寨,却也足矣。”徐晃躬身道。
“哦?何人?”吕布饶有兴致道。
“此人名为郝昭,表字伯道,太原人士,此前本是温侯帐下军侯,后来末将受命屯驻河套,此人也被编入末将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