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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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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果子对着日光左看右看,那果子圆润光滑,晶莹剔透,甚是惹人喜爱,莫研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果子?”

“怎么,怕有毒?”耶律菩萨奴远远地坐在石上,拿着块乳酪羊饼一口一口地干啃,冷然道。

和此人还是不说话为妙,莫研暗自撇撇嘴,将果汁滴入赵渝口中,轻托起她颈部,助她咽下。

刚喂完,就听见耶律菩萨奴起身道:“走吧,天黑前说不定就能到山脚了。”

“……我还没吃呢。”莫研提醒他,她一直忙着给赵渝喂水敷药,又喂果子,连烙饼也顾不上啃一口,倒是见他在旁吃了个饱。

耶律菩萨奴扫了她一眼:“你连边走边吃都不会么?”

“……会。”莫研只得道。

这日一直走到天色暗沉,才总算是到了山脚下,两人皆是徒步而行,途中只休息过两三次给赵渝喂水。莫研见耶律菩萨奴将公主稳稳负在身上静静行了这么许久,心中甚是钦佩,之前对此人的不满亦烟消云散。

耶律菩萨奴深喘了口气,暗中咬牙,将重心移至右腿,让左腿稍稍放松。他负着赵渝疾行了一天一夜的山路,着实有些疲惫。

莫研在旁见他脸色微微发白,不由道:“不如让我来背一会,你可以歇歇。”

“往东南再行三里地,就有小镇。”

淡淡说罢,他便继续往东南方向行去,莫研无法,只得跟上。

平地较之山路,自然是好走许多,行了一段,远远地已能看见小镇隐隐的黑影,耶律菩萨奴本想发力疾奔,怎奈发力瞬间突感左腿巨痛,脚一软,险些跌到,咬着牙硬是站稳身体,赵渝仍旧稳稳地被他负在背上。

“怎么了,你不舒服?”莫研关切问道。

左腿处传来的钻心剧痛令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骇得莫研一时不敢开口。

过了半晌,才听见他极低地哑声道:“我必须歇一下,你扶公主下来。”

“好。”

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莫研只看到他脸色差到极点,一听此言,忙不迭把公主自他背上扶下来。

耶律菩萨奴当即席地坐下,开始运功打坐……

虽不明白他何处受伤,但也知运功之时不可上前打扰,莫研只得呆在一旁,给赵渝喂喂水,时不时地望向耶律菩萨奴。马匹百无聊赖地啃着草,草丛中蛐蛐叫声响亮。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耶律菩萨奴才长吐口气,将置于胸前的双手放下。

莫研刚欲开口询问,他便对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侧耳,似乎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学他的模样细听,可除了蛐蛐的叫声,和马儿嚼草的声响,莫研并未听到其他动静。

“有人在附近。”他朝她低低道,“就在你左侧二十步左右。”

莫研伸长脖子朝左边望去,月光下,草茂繁密,并未看见任何人:“没人啊!”

“这么重的呼吸声你都听不到。”他不耐道,“你过去看看,不用担心,那人气息不稳,一定是受了重伤。”

被他说得心中好奇,莫研遂轻轻放下赵渝,起身拨开杂草,蹑手蹑脚地朝草丛深处一步一步探去。走了莫约十七八步,果然见到一人面朝下伏在草中,契丹衣袍装扮,露在外的手背呈紫黑色,甚是怖人。

既然耶律菩萨奴还能听得见呼吸声,起码此人还活着。莫研蹑足上前,想试着将那人翻过身来。猛然间那人所着的契丹衣袍下一方熟悉的衣角,瞬间撞入她的眼中,手脚霎时冰冷一片……

“大哥!”

第六十八章

耶律菩萨奴听见莫研这声惊叫,心中一震,也顾不得左腿,急掠过来,正看见莫研将地上的人抱起,那人虽然发须散乱面色紫黑,却仍旧看得出正是展昭无疑。

“大哥,大哥,大哥……”

不明白展昭怎么会身中剧毒躺在此处,对毒物不甚了解的莫研虽然极力想镇定心神,查看大哥的伤势,可解展昭衣衫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展昭中毒的状况一映入眼中,耶律菩萨奴顿时升起一股寒意:这毒,毒性之霸道,自己与它共处这么久,最是熟悉不过了。

“让开!他身上有毒针!”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莫研,随即自己动手剥开展昭衣衫……

除了被毒针射中,展昭胸口处还有一处刀伤,从伤口处可看出用刀手法十分拙劣,多半是个外行。展昭中毒后能撑住性命到至今,想来还得多谢这一刀。此伤虽令他失血过多,却也恰恰替他放掉了不少毒血,使他不至于中毒太深。

中毒针之处,由于毒性过强的原因,周遭肌肤反而微微泛出白光,莫研屏住呼吸,月华如水,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展昭究竟中了多少毒针。

“这针如此歹毒!大哥怎么会……”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展昭明明是去了铁骑营,怎么会身中剧毒躺在此地,而且身上还是辽人平民打扮。

耶律菩萨奴略略一扫,落入眼中的大概有十二、三针,大部分都打在展昭右半边胸前,还不算太糟糕,比起上次打在他自己身上的针少了一半。

“你扶好他,我替他把毒针逼出来!”他沉声道。

饶得心乱如麻,莫研也知道当务之急是须得逼出展昭体内的毒,二话不说便扶着展昭让他盘膝坐下,背朝向耶律菩萨奴。

耶律菩萨奴调息片刻,双手贴上展昭后背,生怕他此时体弱,先将内力缓缓输入他体内,大约过了半晌,才猛然发力,展昭身上的十几支毒针激射而出,落入旁边的草丛。展昭的身子随之前倾,莫研急忙扶住他,见他呕出几大口鲜血,血皆呈暗黑色,人却仍在昏迷之中。

“大哥他……毒针逼了出来,他就不会有事了,对吧?”她尽力镇定自己,沉声问耶律菩萨奴。

方才那一击,似乎耗去耶律菩萨奴不少气力,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低低道:“不一定,此毒霸道得很,要逼出不易。”

紧紧地搂住展昭,莫研咬咬嘴唇:“就算不易,我也一定要救大哥。”

闻言,耶律菩萨奴盯住她片刻,面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淡淡笑意。

“你居然还幸灾乐祸?”莫研怒瞪他。

“他们两人现在都动不了,而且以展昭目前的状况,回大营难免会迎来他人猜疑,也不能住客栈。待天亮后,你先到城里小镇租间房子布置好,再租一辆马车到这里来接我们。”

虽然是在差遣自己做事,但听他所言有理,莫研亦没有异议,只问道:“是否还需要买什么药材么?这小镇上,解毒的药材只怕难找。”

“他所中之毒根本无药可解。”

莫研闻言,几乎要跳起来,双目紧紧盯住他:“怎么会无药可解,你认得这种毒?”

“三年前,我曾有一位朋友身中此毒……”耶律菩萨奴的脸隐在月光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死了?”莫研颤声问道。此时,她的一只手就紧紧贴在展昭胸口处,感觉着他的心跳。展昭在她怀中,呼吸轻得若有似无。

耶律菩萨奴却不答,平平道:“我亲眼看着他试遍各种药材,甚至连大辽皇宫珍藏的药材也一一服下,结果毒还是解不了。”

“后来呢?”莫研只想知道此人死没死。

“后来他就认命了。”

“死了?”

耶律菩萨奴似乎轻轻笑了笑,然后才道:“没有。”

莫研顿时松了口气,喜道:“那么还是有办法解的!”

他却又摇了摇头:“无法可解,只是好在他功夫还算不错,硬是把毒压了下来,拖得一日是一日。不过,我瞧他是拖不过明年冬天了。”

虽听他如此说,莫研却没有气馁:“总是能找到法子的。我师父曾说,天底下的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有毒药自然就会有解毒的方子。”

“那我问你,鹤顶红可有解药?”耶律菩萨奴冷哼。

莫研语塞,半晌才道:“我想,终归是有的,只是还未找着而已。”

他干脆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旷野上份外清晰响亮,半晌才停歇,转向莫研笑道:“展昭找了你这么个傻丫头,倒还真是走运!只可怜我,不知道哪一年才能等到我小媳妇。”

见他言语轻狂,与寻常判若两人,莫研皱眉,暗自心道:“难不成此人也中了什么毒,以至性情大变,当真奇怪。”

似乎看出她心中疑惑,转瞬间,耶律菩萨奴翻书一般,腾地又换回了原本那张冷漠的脸,不再理会莫研,起身将赵渝背至近处柔软草丛中躺下,他自己便在原地运功调息起来。

莫研低头看向怀中展昭,轻轻挪了挪身子,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展昭双目紧闭,虽在昏迷之中,却仍看得出他忍受着巨大的苦楚,眉头紧紧打着皱,她在上轻轻抚了抚,怔怔着就要堕下泪来,忙又强自忍住。

“大哥不会有事的,我哭什么!真是没出息!”她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见展昭头发蓬乱打结,想他素性喜洁,莫研便掏出随身的碧玉梳子,替他梳理起头发。她的手极轻极缓,再纠结的发丝,也慢慢地解开、梳通,生怕弄痛展昭一星半点……耶律菩萨奴本是合目养神,其间睁眼,见到莫研专心致志地在替展昭梳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复阖眼休息。

待将头发全部梳理好,莫研用发带替他整整齐齐地束起。再用绢帕沾了水,细细地擦净他的脸,看着他英俊迫人的眉目慢慢显现出来,唇角才柔柔地泛出一丝笑意。

此时的天边,已蒙蒙地泛出白光。

作者有话要说:狮宝在学走路了,偶只想说一个字“好累啊!”

第六十九章

耶律菩萨奴给的银两不少,莫研在小镇中以最快的速度租下了一处小院,又将多许了房东银两,央他在一个时辰之内替她打扫干净,再差人置齐物件,大到桌椅板凳、床铺被褥,小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要置办齐整。房东见莫研出手却大方得很,笑逐颜开,当下便爽快答应。

接着莫研又赶忙上街去租了配有帘幔的马车,驾车到城外将他们三人接来。

小院中仅有两屋再带一小屋当灶房,自然没什么麻烦就分配好了,赵渝与展昭各自伤重,两人各住一屋。至于自己与耶律菩萨奴,莫研倒没想过睡哪里,反正床褥都有,随便在地上一铺便可以了。

由于耶律菩萨奴不愿露面,只管给赵渝和展昭疗伤,买菜买药的事情全都落在莫研一人身上,加上烧饭做菜洗衣,纵然她担心展昭担心得要命,却总是难以时时守在他身边。

先熬了些米粥,她端了一碗到展昭屋内,看耶律菩萨奴仍在给大哥运功疗伤,只得悄然退出来,将粥端到赵渝屋内。赵渝胸前和腿上的伤都已重新换过药,小镇上虽药材有限,但此处打猎的人多,跌打骨折的药材倒是常年必备的。

赵渝昏昏沉沉地发着烧,意识模糊,莫研半扶起她,勉强喂她吃了些米汤进去,又烧了热水替她擦了身子,重新换过干净的衣衫。

在院中将一大盆换下的众人衣衫都洗净、晾上,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莫研自己还是盛了碗粥急匆匆地吞咽下去,再守到展昭门边等着……

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耶律菩萨奴缓步走出来,脸色憔悴,显是功力耗损甚巨。

“大哥他……”莫研满心担忧,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再过得一个时辰,他大概就能转醒。”耶律菩萨奴淡淡道:“相对我朋友而言,他中的毒还算是轻,我想先试着把他的毒凝到一处,也能能逼出来也不一定。”

莫研闻言,喜不自禁道:“真的能把毒逼出来?”

“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他走向灶屋,问道,“……肚子饿了,可有饭菜?”

“有有有,我这就给你炒几个小菜。”莫研口中连声应道,眼睛却直往展昭屋内探去。

看她模样,耶律菩萨奴不耐烦道:“急什么,他还得过一个时辰方能转醒,你赶紧做菜去。对了,公主醒了没有?”

莫研恋恋不舍地折回身子,随手拔了几根原来屋主种在院子角落的小葱,快步走进灶屋,声音从里面夹着油烟飘出来:“公主还没醒,我给她喂了点米汤喝下,不过她好像又发起烧来了。”

耶律菩萨奴拧眉,发烧就意味着伤口已经发炎,自己虽然已经拼命赶路,终究还是无法避免。他本来已经要进灶屋,又转身朝赵渝屋内走去。

过了半晌,莫研炒好三道香味四溢的小菜,在灶屋小桌上摆好,探头欲叫耶律菩萨奴来吃饭,却并未在院中看见他,找了一圈才发现他仍在赵渝房中。身旁放着才打上来的一桶井水,他正浸湿绢帕敷在赵渝额上……

这人看上去虽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起事来倒真是细心。想来他饿时自然会去灶屋找吃的,莫研也不唤他,一溜烟跑去展昭所住之屋。

到了门口便放缓脚步,莫研轻手轻脚走进去,入目处展昭静静卧在床上,阳光自窗口洒入,映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眉目。让人大概由于之前耶律菩萨奴为展昭凝毒的原因,四肢及面容上的紫黑都褪得淡了些,莫研看了不免心中暗喜,恨不得立时就把耶律菩萨奴再拖回来,让他大展神功,今日就把展大哥身上的毒全逼出来才好。

莫研搬了块凳子,在他床边坐下,怔怔地看着他,等着他醒过来。连着两夜未睡,加上奔波劳累,此时的她早已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间靠着床边浅浅睡去。

待莫研再醒来时,屋内已是一片昏暗。

初初醒来,她的脑子尚是糊里糊涂,不解周围如何是暗黑的,心中只记挂着展昭,下意识伸手探向床上:“大哥,大哥!”

有人抓住她的手,温柔地握住,同时一个声音传过来:“小七,我在这里!”

“大哥!你醒了。”双目堪堪适应黑暗,莫研看见展昭半靠在床上,含笑注视着自己。

展昭微笑着点点头。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想莫研能多睡一会,故而一直未唤她。

“大哥,你……”她心中本来有千百个问题要等着展昭醒来问他,可到了此刻,却又觉得那些问题一点都不重要,眼睛只紧紧地盯住他。

“你身子可还难受?”

“还好。”

“伤口疼得厉害么?”

“还好。”

“你饿不饿?我去热碗米粥来。”

“我吃过了。”他微笑道,“你不用忙。”

“副使大人说你中了很厉害的毒药,和他的一个朋友一样,他朋友还活着呢。他说有法子先将毒凝到一起,再把毒逼出来。所以你莫要担心。”

知道她急急地要自己宽心,展昭又含笑着点点头,还在莫研睡觉之时,耶律菩萨奴也已来过,所以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都已知晓。

“大哥……”莫研其实很想抱住他,可是展昭胸口有伤,她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知道她这些日子不易,又有很多事情是必须瞒着她,展昭心中对她愧疚甚多,将她小手合在掌中,柔声安慰她:“我没事,你莫要怕。”

莫研点点头,烦恼地挠挠耳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大哥,我们现在就成亲,好不好?”

展昭怔住,在这种状况之下,叫他如何能答应。

“我想,等我伤好……”他缓缓道。

莫研打断他的话:“大哥,你曾经答应过我,从铁骑营回来便和我成亲,是不是?”

“是,可是我现在……”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去了哪里,可现在你总算回来了……”想起昨夜见到他的情形,她眼圈红了红,用力咬咬嘴唇,硬是把眼泪再逼了回去,“除非你反悔了,不想和我成亲了。”

“小七,我没有反悔,只是我想等伤养好之后再成亲不迟。”

“我师姐和姐夫成亲时,我姐夫的病也没有好,是不是?”她直直地看着他,昏暗中的双眸亮得出奇。

展昭语塞。

第七十章

耶律菩萨奴斜倚在窗边,从这里能看见莫研刚刚掩上院门出去,她是被他打发出去买菜买药的。又过了片刻,他才转头望向半靠在床上的展昭,似笑非笑道:“你答应她了?”

展昭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所指何事,轻摇了下头,淡淡笑道:“还没有。”

“难得有这么个小媳妇对你死心塌地的,你就娶了她吧,我在旁边干看着都替你着急。”

“我眼下这状况,如何能谈婚事。”展昭摇摇头,不欲再谈此事:“大哥,此间都是自己人,你可想将你的真实身份告知她们?”

闻言,耶律菩萨奴,也就是海东青,不置可否:“告诉她们毫无用处,反添麻烦。再说他日还得相见,若是她们一时失察,露出马脚来,我岂非是自讨苦吃。”

见他不愿,展昭自然不会勉强,知道此事仍旧不可告诉莫研,她若问起,自己还须得想法子与她解释才行。眼下,他心中沉甸甸压着的,却是另一件事:“可惜我始终没有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此行功败垂成,终未能查出叛国者的身份,展昭心忧不已。

耶律菩萨奴静默片刻,走到桌旁倒了杯水递给展昭,朝他笑道:“来日方长,咱们慢慢再想办法。”

展昭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摇头道:“方夫人已死,这条线一断,要再接起来,已然不易。”

那日他与方夫人缠斗在一起,旁边的蒙面女子伺机发射针筒,因她不是习武之人,对针筒又不甚熟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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