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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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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店小二已将饭菜端上来,托盘中摆着一大碗香喷喷的野鸭子肉,新鲜的河蚌烧芽草,并两碗白米饭。

莫研吃得极香,三口并两口吃完,说是不放心马匹,要去马厩看看,转身就走了。展昭独自吃完,便回了房间。

刚刚回到屋内,展昭便故意弄了些声响,佯装熄烛上床,待得片刻,他推开窗子,纵身跃上屋顶,悄然无声地沿着屋脊向东行去。方才那两名大汉回房时,他便留了意,暗暗记下他们所住房间。此刻行至房间上方,使了个倒钩翻下,贴在窗外,听见里面正在说话……

“展昭果然也往江南赶去?多半是为了那件事?”里面一人烦躁道。

另一人语气颇有些犹豫:“不知道……

听到此处,展昭暗道:“这二人是如何知道我往江南去?”

正想着,里面又道:“展昭旁边那个小姑娘是谁?怎得从未见过?”

“区区一个小姑娘何足为道,看她身形,便知内力修为远远及不上你我,不必理会她。”

里面沉默了半晌,才道:“早些歇息吧,明晨还得赶路。”

细细簌簌的响了一阵,忽然一人厉声喝道:“是谁!出来!”

展昭一惊,以为自己被他们发觉,飞身跃上,却发现屋子另一面也有个黑影狼狈逃来,就从自己眼前掠过,身影纤细,分别就是莫研!

她竟不知何时伏在了另一面的窗外偷听,又不知是如何被发觉的?

展昭听见那两人已经破窗而出,追踪而来,来不及多想,故意亮出身形,往一旁跃去,先替她引开那两人。

小镇甚小,展昭足尖轻点,几下轻纵,便将人引至郊外。

月明风清,江边芦苇在风中轻轻摇摆,浪拍打着岸边,展昭静静抱剑而立,等着那两人追上来……

“原来是你!展昭!”

“二位果然识得展某。”展昭微微一笑。

“展昭!你未免自视过高了吧,”七尺大汉冷笑道:“单打独斗,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二人联手,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说话间,两人已抖出剑来,银白的剑映着冷冷的月光,毒蛇般直取向他。

巨阙在展昭手上溜溜打了个转,却只是用剑鞘格开,并不出鞘。他跃出一丈开外,持剑而立,淡道:“二位兄台恐怕有所误会,展某并无意与二位交手。”

二人闻言,剑势一滞,停下手来。平心而论,与展昭相斗,他们并无胜算,自然不会想要硬碰。

“既然张大人派二位前往江南,二位不妨与展某同行。”展昭微笑道。他想知道此事背后主使之人究竟是不是张尧佐,故意诈一诈他们。

“你怎么……”高个子奇道,却被那矮个子打断他的话,冷道:“什么张大人李大人,我们根本不认得。”

他们两人变化的神情尽入展昭眼中,他只淡淡一笑:“二位既然不承认,展某也不便勉强。此番包大人命展某下江南,也曾说过其中厉害,命展某一定要小心行事……”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大人的意思,这一品大员是朝廷命脉,弃车保帅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后面这几句话他说得极慢,留意着二人的神色……那两人虽说听得懵懵懂懂,却也隐隐觉察出他像是在暗示他们,包拯出于稳定朝局的考虑,也不想揪出张尧佐,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沉默了半晌,矮个子始终对展昭心存忌惮,遂亮出大内侍卫的金牌,冷道:“展大人所言在下听不懂,我二人只是奉上头的命令办差,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展昭心中一凛,他方才只是想引他们说出幕后之人,却不料他们亮出身份,这却是他所料未及的。

“告辞!”那两人说罢,微一拱手,转身便走。

展昭独自立在河边沉思,他原以为这两人只是张尧佐雇来的爪牙,就算套不出他们的话,也可以制住他们,却没料到到他们竟然是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大内侍卫……不仅自己无法牵制住他们,而且还说明此事已经牵扯到宫内。他得想个法子将此事告知包大人才可。

秋风微冷,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行至一株老树下,轻叹口气,道:“……下来吧。”

一人自树上轻飘飘落下,怒容满面地瞪着他,正是莫研。

第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弃坑哦~~呵呵“展大人,我问你,什么叫做弃车保帅?谁是车?谁又是帅?”

展昭看着她,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知道她必是听到了方才的话,对自己起了疑心。

这样来质问他,仍是孩子气……他嘴角隐着一丝笑意,她怎得如此沉不住气,若他当真是她所想的那般,像她这样质问,除了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又有何用。

“你笑什么?”看他唇角微扬,笑容淡若清风,莫研越发气恼,急道:“包大人是想弃我师兄,保住张尧佐,是不是?”

“不是!”

“张尧佐是朝廷一品大员,你们官官相护!”

“没有。”

“方才你们所说,我听得清清楚楚。”莫研咬咬嘴唇,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靠不住,面上装得秉公执法,其实骨子里都是一般的“姑娘信不过我,难道也信不过包大人吗?”

莫研冷笑:“包大人不也是官么?他明明知道我师兄不是凶手,却仍不肯放了他,想来就是为了留着他替张尧佐顶罪。可见,包大人与张尧佐根本是蛇鼠一窝!”

“莫姑娘,”他厉声喝住她,“你怎可辱及包大人!”

“我偏要说……包大人怎么就说不得!莫说是包大人,便是皇上,做错了事,你以为就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她越说越恼,想到自己因关切师兄,一时情急,竟然受包拯所骗,傻乎乎地随着展昭去江南。若不是今夜自己偷听到展昭这番话,岂非还要被他们所利用。

看她这模样,展昭不怒反笑,这才道:“难道你真的听不出来,我方才是故意那般说,为的便是套出他们的话。”

莫研一怔,迟疑道:“套他们的话?”

她自幼在山中随师父长大,此番又是初次下山,虽然聪明过人,却终是过于单纯,对于人心的尔虞我诈,懂得极少。此时忆起之前展昭所言,认真想了半晌,却仍是懵懵懂懂。

“你莫哄我!”她稍一迟疑,还是道,“那两人多半也是为了帐册而来,说明你我行踪已露。若不是开封府中有人告诉他们,怎么会知道?”

展昭微凝了眉,这点他在窗外偷听时便已想到:“开封府中是否有他们的内应,或是何处走漏了消息,确是难说!”

“什么难说!根本就是早有串通!还有,这两人用剑,均与杀白宝震之人相符,你为何不将他们逮捕归案?”

“怎可仅凭用剑相同就抓人。”展昭无奈,“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大内侍卫。”方才莫研也看见了侍卫所持的金牌,“那又如何?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区区大内侍卫难道就抓不得?”

展昭暗叹口气,这姑娘怎得如此天真浪漫。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又见过哪朝哪代的皇帝是当真如此的……只是此时此刻,与她解释这些,又如何解释得明白。

“大内侍卫,官拜正五品,且无确凿证据,怎能擒他二人。”

“你分明是故意包庇他们!”她怒道。

“你……”展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和她说得明白,“姑娘若是怀疑,那么展某可以答应你,拿到帐册之后,交由姑娘保管。”

她犹豫了片刻,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若到时候你又不认帐,也不是不能。”

“展某言出必践。”

月光似水,映在他脸上……她与他对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却仍补上一句:“若是你反悔又如何?”

“任凭姑娘处置。”

探究地打量了他一番,莫研这才终于放过他,转过身慢吞吞地往回走,嘴里低声嘀嘀咕咕地……

展昭走在她身后,勉强听懂了一两句:“说……好听……又打不过他……想个法子才好……”

回到客栈,虽是高床软枕,展昭却没有睡实,他一直在留意着外间的动静。到了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便听见外头有人唤来店小二退房,他透过窗缝望去,果然是那两人,不知有什么急事,匆匆地离开了。

那两人刚走,展昭就去敲莫研的房门:“莫姑娘,我们该启程了。”

她在里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半晌开了门,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道:“这个时辰哪里有渡船?”

“我们可以搭渔船。”

莫研倒没想到这点,揉揉眼睛,抬头朝对面房间望去,门窗皆开着,店小二正在里面打扫。

“那两人走了……”她自言自语道,眼睛里飞掠过一丝狡诈的笑意,朝他道:“他们可有向你辞行?”

“一炷香后大堂见。”展昭不理会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莫研没好气地瞪了他背影一眼,昨夜的事依旧耿耿于怀,只是涉世未深的她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故对展昭始终心怀芥蒂。

两人在大堂用过早食,会了帐,便牵了马匹离开。

此时时辰尚早,展昭并不往渡口而去,出了小镇,径直往河边而去。河面上却有三三两两的渔船,正迎着晨曦撒网捕鱼。

渔船距离岸边颇远,展昭运气丹田,将声音远远地送出去:“船上的大哥,可有新鲜的鱼?”

话音才落,稍近些的一条渔船听见,果然掉转了头朝他们缓缓驶来。

莫研手中摆弄着缰绳,心中暗笑:这猫儿倒是狡猾,知道若说要渡河,渔家定然不会理他,只说是要买鱼,哄得这渔家过来。

“客官,您要鱼?”渔船驶近,渔家大汉招呼道。

展昭目光在船上一扫,微笑道:“我们要两筐新鲜的鱼,是对岸的江宁酒坊赶着急用的。”

江宁酒坊远近闻名,渔家一听,不疑有他,赶忙喜道:“您今儿还真是赶巧了,刚刚才打了两筐鱼,两位快上船,我正好一并把二位送过岸去。”

这渔船倒也不小,两人牵马上船,并不觉得如何局促。那渔家大汉指着旁边两筐活蹦乱跳的鱼,笑道:“大爷您还是真是来得是时候了,方才收网,巧巧打了两筐鱼,新鲜得很。”

展昭笑着点点头:“确是新鲜。”遂掏出银两,递了过去。

渔家见他如此干脆爽快,心中自是欢喜,鼓足了帆,将他二人送过江。

“这鱼……你当真要买?”待下了船,莫研看着展昭将两筐鱼负于马背上,奇道。

“银子都付过了,自然是要买的。”

“就算你是御猫,可也吃不了这么多鱼吧?”她偏着头看那两筐鱼,笑嘻嘻道。

“这鱼是要送去江宁酒坊的。”

“你也识得江宁婆婆?”

“我与江宁婆婆是旧识,此番过江宁未能上门拜访,未免失礼。”不过行了一小段路,路边便有挑夫迎面而来,展昭唤来一位,给了十几个铜板,命他将鱼送至江宁酒坊。

这倒真是顺水人情,猫儿送鱼,有趣有趣。莫研在旁自顾暗笑,不想展昭已纵马走在前头,忙扬鞭策马,赶上前去。

这日二人沿着官道一路疾驰,刚刚才出江宁地界,展昭便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呼叫,勒住马缰,朝后望去,道上尘土飞扬,看不清远处来人面目。

“怎么?”莫研内力修为不及展昭,并未听到任何喊声。

“好像是陷空岛韩二爷的声音。”展昭望着来路,答道。

“韩二哥?”

莫研眯起眼睛努力想透过尘土看个究竟,等了半晌,才看见一头大花驴颠颠而来,上面的人灰头土脸,正是韩彰。

第十章

“总算追上你们了!”韩彰蹦下驴来,长松口气。

看着那头花驴累得直喘,莫研咯咯笑个不停:“韩二哥,你怎得学那些小媳妇,骑个大叫驴,难不成也准备回娘家去?”

韩彰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还不是为了追你们。”他原是在路边茶寮歇脚,看见展昭和莫研从身旁飞驰而过,赶忙就追,情急之下,解错了缰绳,竟将旁人的驴骑了来。

“韩兄可是有要事?”展昭正色问道。

“嘿嘿……没什么要事,只是有点小小的事情,得找这个丫头。”韩彰可不愿在展昭跟前失了面子。

“找我?”莫研奇道,“什么事?”

“小事、小事……这个我们回头再说。”韩彰摆摆手,“眼下,还有一人在茶寮等着你呢。”

“谁?”

“箫辰。”

莫研怔了怔,怀疑道:“二哥哥?他不是在蜀中吗?怎得会到这里来?你莫哄我。”

“他怎么会来这里我不知道?不过,他现下确实就在茶寮里……”后面的话韩彰没有说出口,他与箫辰同行,自己骑走了别人的驴,不知道会不会给箫辰惹上麻烦。

“他一个人?”

韩彰点头。

“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茶寮!”莫研急道,也不与展昭多解释,一扬鞭便沿来路奔了回去。

展昭暗中叹气,包大人虽命莫研听他调派,但她行事任性,却是半分也没把吩咐放在心上,着实令人头痛。眼下又是这样,听见什么“二哥哥”来了便立时而去,完全没把他们此番公务当回事。

“对了,你怎么会和这个丫头在一起?她犯了什么事?”韩彰牵着驴慢吞吞地凑上来问道。

“她没有犯事。此事颇有些周折,说来话长,稍后再向韩兄解释。”

展昭无意多说,一扯缰绳,策马去追莫研。见他如此,韩彰急忙跳上驴,颠颠追上。

路边茶寮内,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杏仁茶丝毫未动,一名青衫男子静静坐在桌旁,任由两名中年农妇冲他漫骂不休,一径岿然不动。

那两名农妇居于乡野,驴被偷走,自然恼怒不已,口中所言颇为粗俗。便是茶寮老板也禁不住皱眉摇头,倒是那位青衫公子虽然面若寒冰,但始终不曾还口,连看也不曾看她们一眼。

“二哥哥!真的是你!”莫研下马,一个箭步上前,与师兄一别多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地遇见箫辰:“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听见她的声音,箫辰脸上冰霜稍融,将面前的茶碗朝她推了过去,才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李栩飞鸽传书回蜀中,说是在开封等了你十多天,都未见人影,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莫研饮尽茶水,犹豫道,“那你,是特地出来找我的?”

箫辰哼了一声,没答话。

莫研顿时大为内疚,支支吾吾道:“因为马受伤了,我不忍心骑,只好牵着马走,所以迟了几日。”

两人一言一语间,对身旁那两农妇浑然不觉,惹得农妇更加气恼,又见莫研身材纤细瘦小,又是个姑娘家,一农妇上前猛然攥住莫研胳膊……

莫研还来不及反应,农妇已惨叫出声,抓着她的手立时松开,身子直往茶寮外飞出去。

刚刚赶到的展昭从马背上飞身跃出,接住农妇,将她安然放在地上。

“对不会功夫的人出手,未免有失公允。”展昭步入茶寮,淡淡道。

箫辰轻理自己的衣袖,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莫研道:“二哥哥没打算伤她,再说,也是她无礼在先。”此时外间韩彰已到,正对那两农妇陪着笑脸,解释错牵驴的事,想来农妇不会再来纠缠不清。

展昭撩袍坐下,就在箫辰对面,自行叫了碗茶。

“二哥哥,这位是开封府的展昭展大人。”莫研对箫辰笑道,“现下我是开封府的捕快,你信不信?”说着,掏出捕快的腰牌放入箫辰手中。

铜制腰牌颇有些分量,箫辰踮了踮,手指从腰牌上轻轻拂过,凸出的“捕”字,清晰地摩擦过指腹:“你好端端地去当捕快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莫和那些官府中人打交道么!”

他言语之中微有恼意,完全无视展昭,不耐地把腰牌丢回给莫研,。

闻言,展昭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笑,并不介怀,方才箫辰的小动作落入他眼中,他才发觉面前这位青衫公子的双目似乎有些不方便……他注意过箫辰的眼睛,从表面上看并不觉有异,只是比常人多了几分专注。

莫研接过腰牌,仍旧放好,才陪着笑脸冲箫辰道:“我也不愿意,可是五哥哥受了冤枉,现下就关在开封大牢里,我想帮着他们把这案子查清楚,还五哥哥一个清白。”

“五师弟被关进大牢!”箫辰微微一惊,“为了何事?”

“此事说来曲折,而且牵扯甚是负责,”莫研皱眉,明白此间不便,拉了箫辰衣袖道,“二哥哥,我们正赶着去姑苏,你不如与我们同行,在路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箫辰面露不愉之色,却没有说什么。

外边韩彰还是费了些碎银子,才换得耳边清静。那两农妇拿了银两,牵着花驴,方才算是放过他,一颠一颠地走远了。

四人上马赶路,展昭稍慢众人半个马身,仔细留意了箫辰的举止动作,发觉他虽然双目不便,但听力却甚是灵敏,与莫研策马疾行,丝毫不见有为难之处。

箫辰向来居于山中,因眼睛不便,性情古怪,平素也是寡言少语。韩彰与他同行着实憋闷坏了,现下碰上莫研,两人一路闲聊顽笑,倒也轻松有趣。

“原来宁姐姐也在姑苏,太好了!”

莫研侧头朝箫辰道,眼睛亮晶晶的,师姐离开蜀中已有数月,想到可以在姑苏见到,她心中实在开心。

箫辰淡淡地“嗯”了一声,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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