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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去了惹事!”这点宁晋倒是毫不迟疑就答出来。
莫研断然摇头:“不对,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模样,他不会是怕我惹事。”她猛然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盯住宁晋,“他不愿我去,一定是那里有什么事不愿让我知道。”
“会是什么事?”宁晋奇道。
“这,恐怕要去了才能知道。”莫研咬咬嘴唇。
夜阑人静,包拯的书房依然亮着灯。
公孙策叩门而入,笑道:“已经快三更天,夜里凉气伤人得很,大人还是早些歇着才是。”
包拯自案上抬起头,拧了拧眉心,眉宇间淡淡愁绪挥之不去。
“大人何事忧心,不妨说出来与学生听听。”
“先生不知,今日我考虑不周,恐怕有件事情是做错了。”
公孙策微微惊道:“不知是何事?”
包拯便将日间宁晋来访之事细细告诉了他。公孙策听罢,亦是颦起眉头,不确定道:“听大人所言,莫捕头当时似乎并未疑心。”
包拯摇头叹道:“那丫头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小丫头了,现在的她简直就是个人精。她只要回去后略略一想,便会起疑心,到时候……”
“展……”公孙策只说了一个字便忙改口,“此时,还不是他们相见之日,她若去了,只怕会惹得他心绪大乱,这可是极危险的事情。”
“我也是担心这层,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公孙策沉吟片刻:“她会不会起疑,我们已然无法可施。为今之计,只有当真让她去出远差,只盼着公事在身,她无瑕想太多。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即便她起疑,也决计想不到会是他,不一定会去辽国。”
包拯长叹口气,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卷三 第四章
事实上,包拯与公孙策都远远低估了莫研的好奇心。他们并不是展昭,展昭不愿告诉莫研的事情,莫研甚至可以按捺住不去询问,因为她不愿使他为难。而包拯虽权高位重,对于她来说却是毫无用处,包拯愈是费劲心机想瞒住她,她就愈想弄个水落石出。
在包拯和公孙策都以为莫研应在江南查案时,她其实已经随宁晋在往河间府的路上。
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发见冷。这日天阴沉沉的,北风甚紧,一阵接一阵地往人身上招呼,刮在脸上冷刺刺地生疼。宁晋在马车内光听风声都觉得起寒栗,想到外间骑马随行的人定然是更加难捱。
他掀开车帘往前探了探,能看见莫研的背影随一大车物件旁,与身边其他侍卫比起来,在风中纤细瘦小得让人看不下去。
“子楚,把那丫头叫到车上来。”他缩回头来朝吴子楚道。
吴子楚有些为难:“殿下,她到您车上,只怕不妥吧。再说……那丫头倔得很,未必肯上来。”
宁晋瞪了他一眼:“有何不妥,你怎么也变得蝎蝎蜇蜇起来了。”
“殿下,我不是……”吴子楚向来是拿宁晋没办法的,只好点头道:“我去叫她就是,不过她若是不肯上来,我可没法子。”
“有什么难的,就说我有事找她商量,她定会来的。”
“哦。”
吴子楚只得依命去了。不一会儿,莫研果然来了,却不上马车,只在外探头问道:“殿下有何事?”
“你上来,是要紧事。”宁晋不耐道,“瞧你这模样,倒像是这车上有毒蛇猛兽异样。”
听他如此说,莫研无法,只好上车来,在他对面坐下。
“是何要事?”她平平地问。
“这个……”宁晋飞快地转了下脑子,突得想起前阵子已隐退的老国相朝他吐的苦水,便煞有其事地问道:“是这样,有这么个人,他家财殷实,声望甚高,可惜他的三个儿子都不如意。大儿子懦弱,二儿子鲁莽,三儿子偏又不求上进,他想从中挑一个来继承家业,也不知该挑哪个才好,正为此事烦愁呢。”
莫研不满地瞪他:“就这小事?”
“对他而言可是大事,你说他该挑哪个儿子?”
“他要是都不满意的话,就再生一个好了,这有什么难的。”莫研耸耸肩。
“问题是他年事已高,已是七旬老翁。”
“哦……”莫研挠挠耳根,“年纪这么大了,那是得抓紧生了。”
宁晋被哽了一下,瞪了莫研半晌,才慢吞吞道:“……你的主意还真是不错。不过,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你成过亲。”
“为什么?”
“因为成了亲还能傻成这样的,估计不多。”宁晋摇头叹气。
“你……”莫研狠狠瞪了他两眼,仍是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过七旬,要是他老婆还能生出孩子来,那肯定是他老婆红杏出墙了。”
莫研愣了一会,才似懂非懂,脸微微泛红,口中仍硬道:“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外人怎么说得准。……没事的话,我出去了。”说罢,她就要掀帘下马车。
宁晋忙叫住她:“急什么,坐下。”
“还有事?”莫研没好气道,“反正我都傻成这样了,你还是别问我的好。”
“小丫头片子,脾气还挺大。”宁晋指着旁边的小风炉道:“这次我没带侍女出来,子楚煮的茶也不好吃,反正你在外头闲着也是闲着,就替我煮壶茶吧。”
莫研也不废话,捅捅炉子,就开始煮茶,想着早点煮完就早点出去。
看她果真认认真真地升起炉子来,宁晋按捺下唇边的笑意,佯作不在意地问吴子楚道:“还有多久能到河间府?”
“大概傍晚就能到,在河间府住一晚,明日便要出关去了。”
莫研闻言,猛然想起一事:“明日就出关了,江南的案子包大人还得另外派人再去,我得托河间府的差役给他带封信才行。”
宁晋闻言,斜睇她,似笑非笑道:“丢下要案直接走人,你打算怎么说?不如就说你同我私奔了吧。”
莫研没接他的话,接着转头问吴子楚道:“出了关,明晚在何处歇脚?”
“听说是边塞上的一个小镇,叫雁什么镇,我也记不得。明日自会有辽人在那里安置妥当等我们,倒用不着我们费神。”宁晋抢在吴子楚之前先道。
“雁歇镇?”
“好像是……”宁晋仍然想不起来。
旁边的吴子楚轻轻点了点头,提醒他道:“是雁歇镇没错。”
“你怎么知道?上次随公主,你们也是走这条道么?”宁晋随口一问。
莫研摇摇头,目光有些异样,别开脸去,淡淡道:“没有,只不过我在那镇上住过几日。”
宁晋却没有放过她,偏偏要追问道:“你和展昭?”
那一瞬,马车内的空气仿佛静止不动,莫研沉默了许久,只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宁晋虽然面上微微笑着,可却有些僵硬,声音轻柔地有些不自然:“好好的,你们怎么会住到镇上去?”
“他受伤了,我们在那里养伤。”莫研低低答道,随着马车的颠簸,思绪仿佛回到那时候,“我们租了处小院,院子里还有棵树,下雨的时候,雨水打在叶子上沙沙的,特别好听,我们就是在那时成亲的。”
宁晋淡淡“哦”了一声,道:“明日,你可以再去那小院看看。”
莫研低着头不语,茶壶里似乎有水溅出来,随着嗤嗤两声,风炉的炭上冒出几缕青烟。
“我不想去。”良久,她才极轻道。
宁晋恍若未闻,平静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还未到黄昏,便到了河间府。
宁晋自然是被河间府尹李奇高请去接风洗尘,吴子楚随侍在旁。莫研虽担当侍卫一职,但并无实差,用过晚饭之后,便拢了斗篷独自在附近闲散漫步。
因已近冬,池塘边的柳树叶子早已掉光,那几块大石倒还在,她缓步走过去,仍坐在三年前坐过的地方,低头看着池水……
风吹在池面上,一圈圈的涟漪荡开来,层层叠叠,似无止尽。她目光有些迷离,仿佛在水面上看见两个模模糊糊相拥的身影。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展昭的声音良久,她才怅怅然地叹了口气,低低道:“大哥,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又骗了我?你说,要我好好活下去,这样才有人念着你想着你。可是,你又为何走得干干净净,只字不留,连巨阙剑都拿走了。”
“你忘了么,那剑早就送了我,你怎么能自己带走呢?这些年,我想了又想,你到底还是骗了我,是不是?”她微微一笑,“你怕我陪着你一起死,所以故意说这话来哄着我……”
几阵寒风卷过,冷雨落下,砸得水面溅起朵朵小花。莫研恍若不觉,仍自怔怔出神,待那一道电光闪过,响雷劈下,她才悚然一惊,方察觉已是浑身湿透。
她起身裹紧斗篷,急步往府内走去。因她是女流,与随队侍卫住在一处多有不便,宁晋遂将她安排到自己所处东厢房的隔壁。
莫研进了府,正往东厢房而去,却被两个府邸侍卫拦下。那两人瞧她穿得与押送岁贡侍卫并不相同,且浑身湿透地直闯东厢房,便生了疑心,拦下她来盘问。
若在平日,莫研只要掏出开封府的制牌便可,只是此行却是不便,只得解释自己是宁晋的随身侍卫。
“殿下随身侍卫怎么会有女人?”其中一人奇道。
另一人低低附上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说罢,两人同时相视鬼祟一笑。
他们说什么,莫研不用听也猜得出来,却懒得同此等人解释,只求他们快快让开,她好回去换下这袭湿衣衫。
“你们若不信,可自去问吴子楚吴大人。”她不欲理会这二人,丢下这话,抬脚便走。
“喂!你站住!你得随我等去见吴大人才可。”那二人喝住她。
莫研不理,径自前行。只听见身后呼呼掌风袭来,她侧身躲过,却被另一人钳住肩膀,动弹不得。这几年来,莫研功夫已然长进不少,但这二人显然还要高出她许多。他们看打扮不过是府邸普通侍卫,怎得有如此高的功夫?她心下顿时生疑。
不远处有群人影步上回廊,显然是有人听到了此处的动静,喝过来:“出什么事了?”
“有个丫头片子乱闯,也不知是干什么的。”这边喊过去。
那群人愈走愈近,恰好便是李奇高陪着宁晋吴子楚一行,酒宴散了送他们回来休息的,身周围着六七个侍女,皆提着明晃晃的灯笼为他们照路。
莫研借着火光,盯了那两人几眼,奇怪得是,竟觉得有几分眼熟,只是在哪里见过却也想不起来。
“丫头,你怎么弄成这样?”宁晋看见莫研湿答答的样子就直皱眉,“还不赶紧换了去,回头激出病来。”
听宁晋这话,那二人赶紧松了手,陪笑道:“原来是场误会,小的该死,还以为是想借着雨天闯空门的小贼。”
李奇高忙喝住他们:“胡说八道,什么小贼,这位是殿下的爱妾,还不快陪不是。”原来莫研做妇人打扮,而宁晋也没向李奇高解释清楚,只说在将她安置在自己隔壁,也难怪李奇高想当然。
莫研仍在想究竟在何处曾见过此二人,对李奇高所言充耳不闻,皱着眉一径出神。倒是宁晋忍着笑,挥挥手道:“罢了,他们也是尽忠职守。”
说罢,他扯着莫研就走了。
用热汤泡过,又换了身衣裳,莫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不起那二人究竟在何处见过,忽又想起给包拯的书信还未写,忙又跳下床去磨墨。
执笔半晌,想来想去,她决定还是简单些好,横竖包大人聪明得很,说不说实话估计他都猜得出来,所以还是要顾全彼此脸面。故而,她通篇仅写了十六个字——“家中有事,请假数日,江南之案,另择能人。”
写罢,吹干,叠好,装入信封,她方才复躺上床去,翻了几次身,浅浅睡去。
一宿无事。
卷三 第五章
次日清早起时,莫研刚起身,便觉得头重重的,似乎果真被雨激着了,染上了风寒。从三年前生的那场病后,这还是她头一遭生病。她有些犯嘀咕,不过是淋了下雨,竟然就病了,在开封府时风里来雨里去的,倒是好端端的。
“瞧,我说什么来着!”宁晋直嚷嚷,转头又吩咐人去置着厚暖的女装。
莫研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带的衣裳够穿了。”
宁晋瞪眼,扯扯她的衣袖,被她用力拽回去。
“就这么两套夹棉的袍子来回换,你如今也算是待在我身边的人,总得给宁王我撑撑场面吧。让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倒像是我刻薄你们一般。子楚,你说是不是?”
他顺带着把吴子楚拉下水。
吴子楚无法,只得点头,同劝道:“辽国比起京城,还要冷上许多,还是先置办一些的好。”
“我又不是没去过,自然知道。”莫研道。
宁晋斜瞥了她一眼:“你上次去,我没记错的话,是六七月份,正是夏日时节。你压根没在辽国度冬过。”
“……”
宁晋不过是吩咐了一声,连银子都未花分毫,在启程之前,李奇高便将衣物妥妥当当地送了来。
随意拿了放置最上面的一件黑狐斗篷把自己裹起来,莫研也没有打算给银子的意思,拱手道:“多谢李大人,待我归来,定会原物奉还。”
好歹李奇高也是堂堂河间府尹,她穿过的衣衫居然还好意思拿来奉还,李奇高显然未想到她会如此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碍于宁晋等人,只得敷衍笑笑。
随着吴子楚的干咳,宁晋没好气地瞪了莫研一眼,随即转身谢了李奇高。
因为生病,莫研直接被安置到另一辆马车内,车内还升了暖炉。这在她看来,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她不过是觉得有些头昏鼻塞罢了,也许在外头骑马出身汗反倒还好得快些。
这风寒,却比她想象的还要重些。随着马车的颠簸,她愈加昏昏沉沉,待途中歇息时略吃了些东西,又喝下药,便沉沉睡着了。
进入辽境时,已近黄昏。
来接的辽使似乎已等了几日,见到大队人马到来,便迎他们进了雁歇镇,安置到早已布置妥当的住所之中。以其说是住所,其实仍是在小镇旁边搭建起来的牙帐,但十分厚实,内中物件一应俱全,让未住过牙帐的宁晋甚感新鲜。
“这玩意倒是有趣,又好又方便,等咱们回去了也弄一个来玩玩。”宁晋朝吴子楚笑道,突又想起:“那丫头吃过药么?”
“已经让人煎药去了。”
宁晋点点头,探头到帐外瞧了瞧,道:“总算是到了辽境,也没出什么事,接下来岁贡就由他们辽人自己看着,咱们可松口气了。对了,这次来迎咱们的辽使叫耶律什么来着?”
“耶律菩萨奴,是辽国枢密院副使。”吴子楚答道。
“这些蛮子的名字倒真是不好记,耶律隆诸、耶律重光、耶律洪基,现在还有耶律菩萨奴……”宁晋笑着摇头,他只与耶律菩萨奴打了个短暂的照面,几句寒暄过后,后者便差了个满脸堆笑啰里八嗦的文官安置宁晋一行休息,他自己则去忙着清点岁贡物件。故而宁晋仅记得他是个面容冷峻的青年,其余的倒无太深印象。
吴子楚陪着笑了笑,道:“属下曾听说耶律菩萨奴是辽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刀剑骑射样样精通。”
“是么?看来辽国皇帝倒是挺心疼这些岁贡的。”宁晋不在意道,起身往外:“走,瞧瞧那丫头去。”
莫研被安置在距离宁晋近处的牙帐内,吃了粥,隔了一会又吃了药。隔了三年,复住到牙帐之中,她还真有些熟悉的感觉,轻轻抚摸着软榻上铺着的狼皮褥子,愣愣地出神……
“好些没有?”宁晋掀开帐帘进来,扬声问道。
一阵寒风籍着空隙卷进来,挟带着些许雪粒子,莫研缩缩脖子,奇道:“已经好些了……外面下雪了?”
宁晋示意吴子楚掩好厚重的帐帘,点点头道:“是啊,难怪刮了一日的北风。”
吴子楚接口笑道:“听他们说是今年辽国的初雪,正好让咱们给碰上了。昨夜里在河间府还在下雨,今儿在这里就开始下雪了,倒真是有趣。”
“咱们,这是在雁歇镇?”
莫研犹豫一下,还是问道。下马车时,她尚混混沌沌,蒙头蒙脑地就被带入帐中休息,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宁晋盯了她一眼,淡淡道:“是啊。”
莫研低低“哦”了一声,又不作响了,半缩在袍子的皮毛中,蔫头耷脑地瞅着烛火发呆。
帐内,静得出奇。
瞧他二人都不说话,吴子楚只觉有些尴尬干笑两声,朝宁晋道:“我出去问问那位耶律大人,看咱们明日何时启程?”
见宁晋微微点下头,吴子楚忙退了出去。帐内仅余莫研宁晋二人。
“耶律大人?是哪位耶律大人?”莫研奇道。
“耶律菩萨奴,就是这次来接岁贡的辽使。”
莫研闻言,不由地微笑道:“原来是他,真巧了。”
“你认得他?”
“嗯,以前他帮过我和公主很多忙,虽然冷冰冰的,其实人还不坏。”
宁晋摇头笑道:“早知道你们认得,方才就该让你们见一面。那人果真还就是冷冰冰的,子楚说他是辽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真的?”
“他的功夫确实好,那时我们初来辽国,他就曾与大哥比箭,结果,是大哥输了。”莫研想起那时情形,仿佛就在昨日一般清晰。
宁晋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道:“记得你昨日说这里有处小院曾住过,不如我们去瞧瞧那小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