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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映在窗上那抹落寞的身影就像行尸走肉般,不见丝毫生气。
公车到站,她跟着人群下了车,行过马路,自大楼后巷的后门进入兰生酒店。
离开店时间尚有三十分钟,有十分钟是薇儿的开会时间,另外二十分钟是她的化妆打理时间。
她先来到更衣室换下身上土毙的服装,再坐于梳妆台前,专心勾画眉眼线条。
「芙蓉。」小燕走来她身边,靠着化妆台打量她身上的衣服,「妳当今天是端午节吗?」全身包得紧紧的,哪个男人会感兴趣?
这衣服黑色素面,毫无设计可言,质料不佳,剪裁略微宽松,丝毫显不出身材,怎么看都像是去大卖场买来的三九九衣服。
「我……」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高领短袖针织衫,「我昨天睡觉被蚊子叮,胸口跟脖子都是被蚊子咬的红豆冰,所以我才想穿高领的遮掩。」
「叮在胸口跟脖子?」小燕微挑秀气单眉。
她行走江湖多年,深深明白会叮在胸口跟脖子的蚊子只有一种,而且还是公的。
「是……是啊。」何琰蓉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
小燕挑眉想了想,很快就猜出是谁做的好事。
再看何琰蓉微肿的眼皮,她在心中暗叹口气,拉来椅子坐下,以极低的音量道:「妳记得我昨天的交代吧?」
何琰蓉点点头。
「妳才十九岁,有一些状况妳可能还没法判断。我只能说,若妳曾有一丝丝后悔,就要记住这种感觉,不要重蹈覆辙,知道吗?」
察觉小燕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琰蓉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不是有一丝丝后悔,她是非常非常后悔,但后悔也无济于事,她只能谨遵小燕的教诲──不要重蹈覆辙。
「我知道。」她低下头去,小手在膝上扭成一团。
「妳穿这样,薇儿不可能让妳入场的。」
「那怎么办?」
小燕东看看西瞄瞄,拿来一把剪刀,卡擦卡擦往衣服下襬剪去。
措手不及的何琰蓉惊喘一声,眼睁睁看着小燕将她的衣服剪成了破布。
「不要动,会被刺到。」
小燕专心的将下襬剪成一条条的布条,接着巧手一扭,将布条缠绕、结花,平凡普通的针织衫转眼变成一件超可爱的短上衣,大方展露何琰蓉二十一吋的小蛮腰,性感又迷人。
「我以前本来是想当服装设计师的。」小燕边绕着指间的布条边说:「我想出国留学,但手上没有足够的金钱,才到酒店上班,最后辗转来到兰生。可在这种地方待久了,逐渐忘了自己的梦想,最后变成酒店的老鸟,出不去了。」
何琰蓉用心的聆听着。
「酒店公关寿命很短,可能再过个一两年我就会退休了,我不知道我那时是否会有动力去圆梦。」小燕抬头微笑,「希望妳别忘了妳来此的目的。这里或许是圆梦的捷径,但也会是引人沉沦的地方。」
「我不会忘记的。」何琰蓉用力点头。
「那就好。」拉整好最后一朵花,小燕笑了笑,「记得,别对来这里的男人投入感情,除非,妳抓着了他整颗心。」
与薇儿同样的交代让何琰蓉再次脸红。
她犯了天大的错误,而且毫无弥补的机会。
「上班时间快到了,赶快把妆化好。」
「好!」何琰蓉连忙振作起精神,拿起眉笔,描绘细致眉型。
…
何琰蓉得偷跑到酒店上班,赚取学费,但何明信的软体公司却是越开越大,在内湖又成立了一家分公司。
这一天,是分公司的开幕酒会。
一早,何家人就忙进忙出,为了开幕酒会作准备。
「何琰蓉,我的礼服送来了没有?」大妈拔尖的嗓音在二楼回荡。
「送来了!」正在楼下跟快递签收的何琰蓉连忙答应。
「妳是佣人啊?这么年轻……」快递小弟微笑看着她。
何琰蓉低头瞄了眼身上洗得褪色的T恤和牛仔裤、与身后的豪宅全然不衬的服饰,勉强笑了笑。
「对啊,家里没钱嘛!」
她是这里的小小姐,可说出去谁信?
她就像童话书里的灰姑娘,被大妈跟哥哥当佣人差遣,但她没有王子来拯救她脱离这令她难堪的家庭。
她的王子在她说错话、做错事的那一天,离开了她的生命。
在那之后,范宗一也来过兰生几次,但他对她视而不见,将她当成了空气。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王子的。她幡然醒悟。
曾经,她遭受着不公平的欺压时,幻想着会有一个男人来解救她脱离这个地方。
她在现实与幻想中挣扎,边努力读书,边作着春秋大梦;边往她的梦想走去,边想着若有人可以马上带她离开有多好……
然后,她遇上了他。
她曾经真的以为可以藉由他的手一步登天,不用再过佣人般的生活,不用白天服侍何家人,晚上服侍来酒店寻欢作乐的男人。
但她小小的幻梦不过一个下午就被打碎了。
她只能靠自己。
抱着大妈订制的礼服,她匆匆跑上二楼的更衣间。
「礼服送来了。」
「慢吞吞的!」大妈不悦地接过,「真是白养妳这只米虫。」
何琰蓉忍着气,不做无谓的争辩。
「妈!」身穿笔挺西装的何昌杰跑进来,「刚爸打电话来,说负责接待的人不够用,叫妳想办法。」
「接待的人不是饭店在管的吗?」大妈不耐烦的眉头皱起。
「饭店那边说因为秋天早晚温差大,很多人生病,所以人不够。」
「什么烂饭店!」大妈生气的骂,「人不够还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何昌杰耸耸肩。
大妈瞄了在旁边发愣的何琰蓉一眼,「妳去支援。」
「什么?」突然被拉回现实的何琰蓉完全状况外。
「去当开幕酒会的服务生!」
…
水莲饭店凤凰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各界达官贵人,工商菁英,个个西装革履,女士们不是穿着性感晚宴装就是有形有款的套装,口中用着十八国语言,谈论着财经新闻。
若是以往,何琰蓉一定会觉得自己像小老鼠般,身处其中不知所措,但在兰生磨练多日,见识过各种各样大老板,她已能胸膛抬得高高的,为来宾送上香槟或点心。
只不过来宾中有不少兰生的客人,她曾提心吊胆,怕被认出,还好妆前妆后的她截然不同的面目,无人看出她是兰生的芙蓉。
不过最令她惊讶的是,有些来宾身边挽着的女人竟然是兰生的公关,其中一个是资深公关婉儿。
早听说婉儿的公关手段高强,学识丰富,常扮演军师、幕僚角色,也常协助客人招待外宾……
其神奇传闻听在她耳里像是天方夜谭。
她还是不免俗的会有她们不过是酒店小姐的想法,但对兰生公关认识越深,她就越觉得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与他人交谈的婉儿看到她,认出她是未上妆的芙蓉,朝她眨了眨眼,即继续他们的谈话。
「妳在这里干嘛?」一道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她吓了一跳回头,竟然是小静。
「我来当服务生。」
「不上班来当服务生?」小静一脸不解。
「我……」她看了眼身着华服的小静,再看着黑白制服的自己,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我朋友在饭店工作,今天人手不足,叫我来帮忙。」
「原来如此。」小静拿走她托盘上的香槟,「辛苦啰!」
手上的香槟很快的被拿光,她进入厨房再端新的出来时,有人点她的肩。
「给我一杯。」
「好。」一转身,她的呼吸瞬止了。
「兰生公关改行当服务生了?」范宗一一脸玩味。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会主动跟她讲话。
「我来打工的。」
「这会比较好赚吗?」他的语气仍多少带着蔑视。
她虽然没有从他丢在她身上的钞票中拿走一分一毫,但对她的偏见已经形成,难以改变。
「我只是来支援的。」
她知道再聊下去不会有好话,窘迫的她只希望他能赶快离开。
「支援?」范宗一抬头瞄了其他兰生公关一眼,「怎么妳支援的服装与角色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其他公关是老板身边的女伴,而她是端酒的服务生。
「饭店人手不足,我来支援当服务生的。」
他是存心来取笑她的吗?何琰蓉心头有气。
奇怪了,他不是玩股票的吗?软体公司的酒宴关他什么事?
「那你又是来──」
「宗一!」一个男人走来,打断他们的交谈。「你上次协助设计的股票软体卖得超好的,我们预计要推出part 2,到时还要麻烦你帮忙喔!」
「详细细节你找一天再跟我谈。」即便是合作过的公司,就算在口头上,范宗一也不会轻易允诺。
「没问题!」
原来他也跟父亲的公司有合作,难怪会来参加酒宴……何琰蓉的疑问一下子就得到解答。
趁他被别人缠住,何琰蓉连忙脚底抹油要赶快溜。
「小妹,给我一杯香槟。」男人叫住了她。
脱逃计画未成的何琰蓉只好转身,将托盘推向男人。
「谢谢。」男人拿走香槟后,突然灵光一闪,「妳不是那个……那个小女儿吗?」
何琰蓉暗暗喘了口大气,惊愕瞪着面善的男人。
「董事长的女儿嘛!」男人蹙着不解眉心,「妳怎么会在这当服务生?妳不是应该跟董事长他们一起招待客户吗?」
「这……这也是招待客户啊!」何琰蓉尴尬的一笑,「我去别的地方忙了。」
她快步走开,急速躲向厨房。
「她……」范宗一指着何琰蓉的背影,「谁的女儿?」
「董事长。」男人压低嗓音,「她是情妇的女儿啦,几年前才认祖归宗的。要不是我曾经跟总经理去董事长家里看过她,还不晓得有这回事呢。」
身为总经理特助的男人,是少数知道何琰蓉真实身分的人。
「她在家里很没地位?」要不怎么会当服务生,而不是成为众人捧在掌心的小公主。
「我去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何家的佣人呢!因为总经理不小心把茶杯打翻,我叫她『喂』,要她拿抹布过来擦,她不爽的回说她不是喂,是何家女儿。若不是董事长也承认她的身分,从她的衣着打扮,还真看不出来她是有钱人家千金。」
姑且不管她在何家地位如何,范宗一此刻好奇的是何家人是否知道她在酒店上班。
「她还真是可怜啊!」男人没注意到范宗一的表情变化,自顾自的说下去,「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却是去当佣人。听说她考上大学,但何家不肯出钱让她去读。」
「何家不肯帮她出学费?」范宗一大为讶异。
「这也是小道消息啦!」男人食指就唇,音量压得更低,「她好像考上贵死人的罗勒管理学院,一个学期学费就要二、三十万,董事长夫人肯出才有鬼。其实若是我啊,是一定肯出的。董事长那两个儿子都是公子哥儿,吃喝玩乐很行,对董事长的事业倒没什么帮助,既然出了一个有办法通过笔试、面试考入罗勒的女儿,当然要大力栽培啊!说不定以后公司就要靠她经营了呢!」
「靠她还早得很。」她还是青涩小丫头,连怎么促成一笔好交易都不知道!
「也是啦!毕竟她只有十九岁。」男人嘻嘻笑了笑,「我不能再说了,这八卦你可别传出去喔!」男人转去招呼其他人。
他当然不会传出去,不过他对何琰蓉的兴趣却因此再次燃起。
…
晚上九点多,酒宴终于结束。
何琰蓉协助整理完会场,脱下身上的制服,快步来到停车场,里头仅剩一两辆车,没有一辆是何家的。
没有人等她。
入了夜,风更凉了。
何琰蓉搓了搓裸露在短袖外头的纤臂,手探入口袋,只寻找到两枚十元硬币。
她轻叹了口气,看样子只得用走的回家了。
从饭店开始走,恐怕要走上三个小时才会到吧……
大妈对她的不平等让她好几次兴起离开何家的念头,而且兰生是采周领,刚上班的她虽然钱还不多,但照这样下去,她要搬出去也不是问题。
但她不想浪费任何一分钱。
独居在外头不是人出去就好,还会有许多费用,她不想白白浪费那些钱。
反正住在何家吃穿有人照应,即便孑然一身也可以活得下去,忍一时之气,可以存得更多钱,何乐而不为。
抬头仰看黑色天幕,用走的就用走的吧,散一下步也不错啊!
不过……真的好冷喔……
她再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后悔出门时没记得带件薄外套。
脚跟转向,往停车场出口走去,没多久,她发现有道人影跟了上来。
那人影跟她保持同等距离,跟着她的步调,静静的走在她后方。
不会是变态吧?何琰蓉吓得冷汗直流,连忙加快脚步。
她速度一快,后面的人也变快了。
天啊!这个人真的是在跟踪她耶!
记得当初在兰生受训时,公司有教她防身的方法,何琰蓉边走边将防身的招数一一回想起。
她要找机会回头,扁他个措手不及!
前方右边是条巷弄,何琰蓉加快速度躲入巷弄中,利用黑暗将自己的身影藏起。
如果他没发现她因此离开就算了,若他胆敢也跟进巷弄来,她一定会狠狠的踹烂他的下半身,让他再也无法传宗接代!
外头黑影急速靠近,一个人影闪入了巷子里,何琰蓉沉着气,抬脚往后,在来人入巷的同时,狠狠往前踢过去──
第五章
她自以为帅气俐落的一踢,冷不防落了个空,最惨的是还收不回来,因为她的脚踝被握住了。
猝不及防对方早有准备,重心不稳的何琰蓉险些往后摔倒。
她慌乱的伸手乱抓,幸亏墙上有一根裸露的水管,协助稳住了她的身子。
背着光源的歹徒身影是一片黑暗,看不清楚脸庞。
「别……别杀我!」何琰蓉的声音在发抖。
极端恐惧中,她好像听到歹徒「噗哧」笑出声来。
那声忍俊不住,在她耳里听来是恐怖的狞笑。
「拜……拜托……」她两掌合十求饶。
她的脚还箝制在对方手中,怎么也缩不回来,更过分的是那歹徒竟然沿着她的腿一路摸上去,像在扶着手扶杆前进似的。
「放开我的脚!」她怕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何琰蓉边求饶,边想着要用什么方法反击。
脚被抓住了,她又不会凌空侧踢,现能靠的只有她的双手还有头。
再前进两步……再前进两步她就可以从他的鼻梁中央揍下去。
虽然她也很想施展铁头功,无奈她人太矮,对方太高,她顶多撞到他的下巴而已。
不过这应该也可以吧!
先撞下巴再揍他一拳……不不!以距离来讲,应该先揍他一拳再撞他下巴。
好,先揍一拳!
下了最后顺序决定的何琰蓉握紧身侧小手。
紧张让她全身颤抖,而不是因为冷。
歹徒像是突然察觉到她的意图般,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再靠过来点啊!何琰蓉在心中急喊。让我狠狠揍你一拳!
若不是脚被对方擒住,她几乎就要跳起小拳王的脚步了。
拉着她脚的歹徒猛然一拉,又是让何琰蓉毫无防备的一招,整个人跌入他怀里。
「放开我!」
何琰蓉立刻赏对方一个头槌,结实击中对方下巴。
对方闷哼一声,终于松开她的脚。
「去死吧!」她抬拳,用力往前推移──
「妳的防身术老师没告诉妳,中了一招就该快跑吗?」歹徒冷哼。
她的拳头被对方大掌整个包住,功败垂成。
呜……她又失败了──
等等,刚刚那声音好像很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你是谁?」她大喊。
歹徒斜侧过身,让身后光源进入,银白光线勾勒出一张俊美侧脸。
何琰蓉惊讶的小嘴大张。
「范……范宗一?」竟然是他!
「不然妳以为我是谁?」他想起她刚才试图揍他的模样,「歹徒?」
「谁教你偷偷摸摸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
他不会开口叫她吗?跟在她身后是什么意思?
「我哪有偷偷摸摸,我要走这条路回家。」
「骗人!」她才不信!
「我是骗人。」范宗一不理会下巴的疼痛,哈哈大笑,「我的确是跟着妳来的。」
他跟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