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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听到这话,楚临风眨眨眼,抬头看了一会儿,才确定是在问自己。“投军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他笑得双眼弯弯,万分单纯。
朱煦景仅是一哼,道:“你以为我会信么?”本来以为他闹几天就会不耐烦走人,但这些日子来,他越看越觉得怪。没有跟士兵瞎闹,没有惹半点麻烦,反而主动帮忙,这样子的楚临风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这就是我的目的,信不信是你的事。”他抢过一片羊肉,回答得满不在乎。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你在外面惹麻烦了?”
“没有。”答得飞快。
然而,正是因为答得快,朱煦景心中立刻有了答案。还说没有,那么急着撇清,根本就是有!他露出难以察觉的笑,道:“原来这回这么乖,是因为躲人来了。”这样倒好,他也不用担心他会惹事了。
“我说没有。”刚才反射性的回答让楚临风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明知道眼前这家伙精明得很,怎么就这么疏忽呢?
朱煦景根本当没听见,迳自道:“居然让你躲人了事,你到底惹什么麻烦了?”
说了没有听不见吗?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楚临风叹气,看样子是瞒不住他了。“麻烦其实是没惹,只不过我老爹他……”说到这里,垂头丧气地住了嘴。
“你爹怎么了?”朱煦景这话说得平淡,语气却明显没有平日里待人的疏离。他与楚临风二人虽说性格各异,有时还各怀心事暗中算计,但是很奇怪,面对对方,反而总是能轻松地交谈。
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菜,他唉声叹气:“他要我成亲。”
“所以你就逃了?”这个词让朱煦景抬了抬头,“你年纪还小吧?”
“十九岁啊,我爹说再等下去就没人要了。”
“什么?”
说错了!楚临风马上改口:“哦,我是说,再等下去就没人会嫁我了。”要命,说话怎么这么不小心?
朱煦景淡淡一笑:“十九岁,好年轻的年纪,我离十九岁已经很远了。”富贵人家成亲是早了些,不过,对男子而言,十九岁还年轻得很,建功立业,都还刚开始。
扒了一口饭,楚临风抬头看了他一下,突然想起来,开口问道:“我说殿下,你今年岁数也不小了吧?怎么不见娶妻?”
“娶妻?”他一呆,片刻后摇头浅笑,“我常年不在京中,且战场上生死无常,娶了岂不是误了人家?”
“少来了你!”对他的理由,楚临风嗤之以鼻,“昭王殿下,你什么身份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昭王府里侍妾如云,难道这就不是误了她们吗?既然如此,你多误一个又怎会放在心上?”同样是女子,娶为妻是误,做侍妾就不是误了吗?
“这……”他顿了一下,方道,“我既身为皇族中人,有些事是免不了的,就算我自己不纳妾,皇兄母后也一直把貌美的宫女往王府送。再说,我也曾说过,想走的可以走,那些女子皆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享受她们的身体?”不知为何,听到他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他言语之间忍不住犀利了起来,“她们皆是弱女子,若是已没了家,能去哪里?所谓心甘情愿恐怕也是无奈。没有承诺,没有柔情,那些女子真的只值得这样吗?”皇族中人哪,他再怎么优秀豁达,也总是深藏着根深蒂固的优越感。
朱煦景听得一愣,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他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亏待她们的事,为什么他如此苛责他?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他闷闷回了一声:“没事。”埋头吃饭。这是怎么了?这些事不是早就看开了吗?为什么听他说出来就如此激动忘形了?
看了看他闷声不响的样子,朱煦景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在耍行文?”
“耍他?”楚临风斜斜吊了下眼皮,道,“我哪有耍他?”只不过跟他玩玩而已。
见他一副“我不屑耍他”的表情,朱煦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别以为我这几天什么都没注意,为什么帮行文处理文书的时候故意装得鬼鬼祟祟的?你不是在故意误导他么?”这回之所以安安分分的没乱来,恐怕也是因为想到了新的玩法。
原来早就被看穿了!楚临风狡猾地一笑:“我再乱来也分得清轻重,现在军情紧急,就算要玩也不能扰乱战事,那个家伙么……嘿嘿,我整整他就好,不会妨碍到正事的。”
“原来你这么明事理啊?”清淡的语调,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个小子,虽说任性了些,倒还知轻重,不过,他以前真的很让人头痛,虽然不会玩出大事,但那些“小事”总是扰得他没了清净。
他的语气让楚临风很不服气地争辩:“我本来就明事理。”
强辩的语气听得朱煦景发笑,道:“你也别玩得太出格,行文是个老实人,比不了你的花花肠子,他凡事都很认真的。”既然这回这家伙不会妨碍到自己,他就牺牲下属一点点好了。
“哼,是啊,认真得都有些过分了,居然怀疑到我的头上。”虽说唐行文本身一点错也没有,但是被人怀疑,他就是心里不爽。
“你这人……”刚要说话,外头突然传来卫兵的声音:“启禀王爷,白将军回营了。”
这个消息让朱煦景立刻放下筷子,吩咐:“马上请她进来。”
“是。”卫兵的声音刚落,帐门掀开,一个将官跨了进来,垂首行礼:“白玉参见王爷。”
“免。”一抬手,朱煦景脸上凝重肃然。
楚临风依旧抱着碗,抬头望了望眼前英气勃勃的戎装女子,口齿不清地开口打招呼:“白将军,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呀。”眼前这个,可是八百年难见女人的军营中惟一的女将,不但战功显赫,而且也年少秀美,是漠北大营全军上下极有威望的人物。
刚进来的年轻女将看到他,惊喜地叫了出来:“楚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你呀。”楚临风笑嘻嘻地吃她豆腐,“有白将军这样的美人在这里,就算漠北再荒凉我也来。”
白玉不禁“扑哧”笑了出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楚临风:“楚公子,这一套你还是哄别的女人去吧,对我没用。”她这一声“楚公子”叫得有几分嘲弄的意味。
楚临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白将军,从来没有女人会不买我的帐,你算第一个。”可惜啊,见过那么多美女,偏就这一个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是么?真是荣幸。”话虽如此,她语气中却全没有荣幸之意。
“咳!”朱煦景扫了楚临风一眼,道,“旧情他日再叙不迟,白玉,你这趟出去,收获如何?”
听到问话,白玉脸色立刻一整,拱手肃立:“禀王爷,王爷交待的任务属下已经完成。”朱煦景素来治军严谨,听到任务,白玉立刻收起玩笑之色,俨然一代大将风采。
白玉与黑岩一样,原是朱煦景的侍卫出身,在军中地位不低。但因为身为女子,她在名份上比黑岩少了将官之位,不过,无论能力还是战功,她都不在黑岩之下,是以军中将士都称她一声“白将军”。而白玉也确实了得,着了戎装,英姿飒爽,不愧将军之名。
楚临风看得突然一怔,自己的武功比之白玉还要强出许多,而谋略更是强项,为何白玉能以女子之躯建功立业,自己却只能……在胸中吁了口气,想道,白玉是侍卫出身,这本身就是机遇,而自己出身世家,又怎么可能如白玉一般?幸,有时也是不幸。
“嗯,很好,结果如何?”朱煦景已离开饭桌,回到案牍前。
白玉微微一笑:“果真不出王爷所料,前线一无所获,敌方朝中反战声浪日盛,如今又是初春最冷的时节,敌军的粮草坚持了一个冬天,已经无以为继了。”漠北冬季苦寒,这个时节是物资最困乏的时候,敌方兵力强盛,反而成了最重的粮草负担。
“咳咳。”楚临风喝下最后一杯茶,清咳一声,引来两人的注目。他吊儿郎当地站起来,笑嘻嘻道,“我是不介意在这里多听一些军情密报啦,不过,该避的还是要避。吃饱了,我先去散散步。”
听他出声,两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朱煦景一点头:“好,你先回营吧。”他还真没注意到这小子不是该在场的人,虽然有时嫌他烦,但,一直觉得任何事都没必要瞒他,就连一向小心谨慎的白玉,也是如此的心思,可见这家伙还是挺会收买人心的。
等他踏出营帐,白玉接下来续道:“王爷,属下已经察探清楚了,敌军的粮草最多也只能支撑三天,目前鞑靼国内无粮可调,最后一批粮车将在明天运到,这一批粮草顶多也只能支撑一个月,想必敌军在近期内必然会发起总攻。”再不攻下漠北大营,恐怕主帅回到鞑靼,也是人头落地吧?浪费了那么多兵力和粮草,花费将近一年的时间,却什么也弄不到,鞑靼国主定然快气疯了。
朱煦景一边听她禀报,一边支颔沉思:“这么说,决战即将到来了?”
“如属下的情报没有错误,敌军的总攻必然就在近日之内。”说罢,白玉顿了一下接着问道,“王爷,我们是否先发制人?”
眸中深思,他慢慢地道:“粮草不足,久不克敌,对方必然已是军心浮动,若不趁早发起总攻,怕是支撑不下去了,看样子,我们要先准备准备。”
白玉点头:“如今我军士气正盛,敌方却已气竭,不管怎么算,对我军都有利。”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把伤亡减到最低。”其实,他也必须尽快把战事了结了,前阵子皇兄暗中下了道密旨,已对他久战不决颇有怪罪之意,再拖下去,恐怕皇兄对他会有所责难。
正沉吟中,白玉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札,呈上前来:“王爷,这是敌军兵力的分布图和运粮线,如果我们能发动奇袭,应该能将伤亡减到最低。”
接过手札,朱煦景向来平稳无波的眼中闪过惊喜。兵力分布图和运粮线,这是何等重要的情报!有了这个,破敌在望,亏得白玉有这能耐,居然连这等情报也弄到手了。
细细看了一遍,他冷峻的脸庞也不由地舒展开来,望着白玉,轻轻点头:“白玉,此次破敌,本王给你记第一功,此次跟你出去的弟兄,待破敌后都连升两级。辛苦你们了。”
跟了朱煦景十多年,白玉自然知道他这话是最大的赞许,大喜过望,俯首恭敬地道:“属下只是遵从王爷的命令行事,不敢居功,倒是此次同去的弟兄们,为了取得情报,历尽千辛万苦,王爷该嘉奖的是他们。”
话虽如此,他又岂会不知能取得这等情报,白玉自己必然也是出生入死?“不必推辞,本王有功必赏,此次本王必定上禀皇兄,让他破格授你将军之职。”
他的语气虽平淡,白玉却听得眼中泪光闪烁。女子为将,这在本朝还是未有之事,她在军中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以女子之身得到承认是多么艰难的事,更不用说能任命为将军!她知道为此王爷要付出多少的精力去说服朝中众臣,这样的赏赐比任何的财物都要珍贵!
她立即单膝跪地,掏自肺腑地道:“白玉能跟在王爷身边,已是万幸,就算只是无职无权的侍卫,属下也心甘情愿。”这等知遇之恩,她只有以一腔热血回报!
朱煦景微微一笑,起身扶起她:“白玉,如果你是男子,早该与黑岩一同升了副将,以你之功,多年来屈居侍卫之位,已是委屈了你,本王答应的,不过是早该给你的东西。”
白玉忍下泪水,语气恳切至极地道:“有王爷这番话,白玉誓死追随王爷!”
看到她坚毅的神情,朱煦景心中安慰,微一颔首:“那我们就好好打完这一仗,一起回京吧。”
“是!”
白玉话音一落,突然听到外头远远传来唐行文的喊声:“你在这里做什么?”听他的语气,好像在责问,听得两人都有些不解。
接着传来楚临风吊儿郎当的声音:“唐先生,我只是在这里乘乘凉而已,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乘凉?”唐行文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种天气乘什么凉?”
“这种天气为什么不能乘凉?”楚临风立刻反问,强词夺理的话居然理直气壮得让唐行文一时口拙,没了反驳之词:“这……”
白玉听得一头雾水,望向朱煦景,却见他一脸叹息,闭目抚额,似乎很头痛的样子。
“王爷……”
话没说完,朱煦景已开口了:“我们出去看看吧。”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家伙……唉,他只能为唐行文祈祷了。
第三章
入夜,驻扎了十万之众的漠北大营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隐隐的轮廓。士兵们或是休息,或是守夜,还有一些围着火堆笑谈游戏,井然有序,军纪严明,尽管看来轻松,却又能在事有变故的一瞬间紧急应变,可见朱煦景治军的手腕确实高超。
中军帐中,正在进行将官例会,全军的将领除了轮值的,都在其中。
朱煦景一身铠甲,面容冷峻地坐在主位上。
众将一进来,看到他一身戎装,皆吃了一惊。他们都是朱煦景一手提拔出来的将领,许多人在他接手漠北大营时就已在军中,十多年来,对他的习惯自然十分清楚:虽然他是全军统帅,但如果不是开战之时,他向来王袍加身、金冠束发,一着戎装,便是漠北大营出动之时。大军与敌方对恃多时,难道今夜终于要行动了?
朱煦景向来不怎么在意身份之尊,因此不像多数上将一般,等人员到齐才会出现,例会开始,往往早已等在帐中。
等最后一个将领入帐,他手一扬,身侧的黑岩立刻将一副军事地图展开,铺上桌面。
“各位将军,今晚本王欲夜袭敌营,你们可有意见?”声音依然冷峻,抬眼扫过诸将。
听到此言,众将心中已有准备,倒也没有多吃惊。马上有一人站起身来,拱手道:“王爷,敌军虽已粮草不足、军心浮动,但人数仍众,夜袭之计虽然可行,却也未非万无一失。”
朱煦景点头,又问:“石将军的顾虑不无道理,还有何人认为不妥?”
又有一人站了起来:“王爷,末将也以为不妥。我军后方稳定,可以长久支撑,敌军却已有败退之相,如果我军固守,岂不是能将伤亡减到最低?”如无意外,漠北大营胜券在握,现在考虑的,不过是怎么个赢法而已。
此话一出,在场众将点头附和者有之,摇头否认都有之,看样子,分歧甚多。
扫视了一周,朱煦景微微抬起手,众人立时停下交头接耳。“白玉,将此番所获军情向众位将军解说一下。”
“是。”白玉站起来身来,开口道:“众位将军,请看这张图。”她手一指,划出几个点,开始向将领们解释敌军的最新兵力分配。
白玉口才上佳,解释起来条理分明,不过片刻,众将便了解了局面,待她解释完毕,都开始认真考虑。
“众位将军,可还有异议?”
几位重将互相以视线交流了一番,异口同声道:“禀王爷,没有。”
“很好。”朱煦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仍是一脸冷静,说完这一句,突然喝道:“众将听令!”
这一喝,主将的威严全出,下方一齐应答:“是。”
“黑岩。”
“在。”黑岩立正抱拳。
“命你率骑兵五百人,袭击敌军左翼。记住,火攻为先,一击即走,以扰敌为策。”
“是。”
“狄将军、石将军。”
“末将在。”
……
篝火熊熊腾起,外面的士兵们谁也不知道今晚会有紧急行动,朱煦景这一策,本就是出奇不意,胜在快与奇,故意临时发令,连众将也事先全然不知,方能收到奇效。
中军帐外,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轻巧地瞒过帐外重兵,向营外溜去。
他身后不远处,唐行文面色惨白,抓过几个士兵下令:“你们几个听好……”
漠北大营此次依山立营,黑影一出营,便悄悄进了已经光秃秃的树林。但见他轻车熟路地摸到一处,从枯草中取出一具鸽笼,扬手放鸽。
“放箭!”突来的一声尖声呼喝,几支羽箭破空而出,鸽子还未飞出,便掉了下来。几个士兵立刻从冲上前来,便要抓人。然而——
“啊……”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枯草断裂的声音以及“哗啦”的水声同时响起,接着,一道火光亮了起来。
楚临风举着火折,笑嘻嘻地蹲下身望着落入陷阱、一身水渍的几个可怜虫,叫道:“唐先生,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好心情,跟着在下出来散步啊?”
唐行文与几个士兵挤成一堆摔在坑底,跌得满脸雪不说,还淋了水,显得狼狈不堪,正在底下“哎哟”地叫。这水微温,想必楚临风为了让水在这种天气里保持液体状态,用了炭火,不过,与人体温度相比,水温要冷些,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