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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着眉,奇怪的看着他。
“这两年,你一直对我若即若离,我以为你讨厌我了,没想到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难道我今天的举动是做错了吗?我不该一时心软,不该给他希望的。
“表哥,你听我说。虽然我的话并不是什么金玉良言,但是此刻你真的不应该留恋声色,毕竟十八阿哥也是你的弟弟,难道你一点都不为他担心吗?”我推开他,向外走了几步,又道,“况且,近年来皇上的精神大不如前,你着实不应该再让他忧心。”
“哼。”他突然冷笑,“我以为你是关心我,没想到你更关心十八弟和皇阿玛,怎么,既然你事事为皇阿玛考虑,怎么不让他收了你啊?我看以你的本事,专宠于前也不是什么难事!”
“爱新觉罗·胤礽,你不要太过分!”我大怒,猛地甩开他,然后冷冷的说,“你要是不愿信我,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告辞!”
说着,我转身而去。
一路上,我早把太子骂上了十七八遍。他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希望别人都围着他转,人人都听他的话,宠他,爱他,从来都不忤逆他。
依我看,他之所以对十八阿哥的事这么不上心,有极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近来康熙都一门心思扑在十八身上,以至于冷落了他。这个太子,就是只能别人听他的,容不得一丝被忽视的感觉。
这样的他,如何能成大器?如何配当一国储君?他的心中只有自己,哪里容得下黎民百姓!
这样一想,我便觉得为他劳心伤神全是徒劳的,便回了帐中,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日,我原要去给康熙请安,却听李德全说康熙一整夜都在十八阿哥帐中,而且不许别人打扰。
我失望而归,便又回到帐中补眠,没想到刚入梦乡,就被芯儿唧唧喳喳的闹了起来。
十八阿哥,薨了。
一废
打从十八阿哥薨后,已有四五天,营地里愁云惨雾,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是真伤心,多少人是做做样子的,但至少,不见愁容的只有太子一人。
他照例骑他的马,摆他的宴,直到被康熙厉声斥责了之后,才有所收敛。
我真不知道该说他蠢呢,还是说他叛逆不羁。康熙原本心情就很不好,偏他还撞在枪口上,那岂不是自找死路?
八阿哥来看过我两次。他见我死气沉沉的趴在塌上,以为我是伤心过度,便柔声细语的安慰了我好久,直到我恹恹的瞪了他一眼,他才笑了笑,回去了。
其实,我哪里是在为十八伤心啊,我是在为自己伤心。
我和十八本就没有交情,最多也只不过感伤于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早夭了,实在可惜了点,根本不至于哭得你死我活。
让我真正难过的,是历史分毫不差的向前迈进了。如今每过一天,我就越发心惊肉跳的,我知道,决定性的时候马上就要来了。我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太天真了,以为知道历史的进程就有能力改变它,可现在我越来越彷徨不安,因为我知道许多事,即使我能未卜先知,也是力所不能及的。
几天后,康熙终于下令拔营回京。我们一行人走走停停,可躁动却根本没有停息过。
这日,我正在帐中洗梳,忽听外边传来一阵一阵的人声。大半夜的,怎么还会这么热闹?我吩咐芯儿出去瞧瞧,她匆匆去了,不一会儿,脸色惨白的回来。
“怎么了?”我问。
“格格,格格,大事不好了!”芯儿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喘着粗气,“奴婢,奴婢听外边的人说,太子爷扒裂皇上的帏幄向内窥视,刚才已经被皇上命人锁起来了!”
“什么!”我一下站起。
终于……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顾不上整理,便朝着康熙的帐子走去。行至帐前,见一群阿哥全都跪在帐外。李德全一脸凝重的站着,见我来了,赶忙上前。
“格格,您来了呀。”
我朝他点了点头,问道,“李公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他为难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万岁爷大怒,诸位阿哥们全都被挡在了帐外。老奴原想这会儿只有格格您的话万岁爷才听,正要让人找您呢,您就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可能听不到?”我向旁边扫了一眼,见八阿哥也正跪在人群之中,他抬头看了看我,对我使了一个小心谨慎的眼神。我点头,示意他放心,便跟着李德全到了帐边。
“启禀皇上,暄妍格格求见。”
帐内静默着,好一会,一个疲惫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吧。”
我掀开帐幕,缓缓走了进去。
屏风后,康熙斜倚着软榻,闭目而思。
我深吸一口气,躬身道,“暄妍给皇上请安。”
康熙微微睁开眼,对我招了招手。
我缓步走到他跟前。他无力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
老实说,刚走进这里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所见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康熙吗?才短短几日,他好像苍老了近十岁,额上多了好几道皱纹,连头上的银丝也越来越多。
我柔声道,“皇上,您累了吧,要不要暄妍给您揉揉?”
他点头。
我起身,中指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然后轻轻的揉着。渐渐的,他似乎放松了许多,开口道,“暄妍呀,你怎么就不问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静静的说道,“暄妍……已有耳闻。”
“你不为太子求情?”
我停下手,半跪了下来,“皇上是一代明君,自然不会错判了表哥。况且,暄妍知道,没有人比皇上更关心表哥,这次的事也没有人会比皇上更难过,所以暄妍没有资格再说什么。”
“唉,你呀!”康熙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我拉了起来,“暄妍,你不知道,你是越来越像你姑姑了。过去她也是这样,该说的一句不少,不该说的一字不提。朕现在越来越觉得,都快分不清楚,在朕面前的究竟是你,还是你姑姑了。”
“皇上……”
忽然,他拉着我的手,深深的望进了我的眼里。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柔情,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要从他的掌中脱出,可他却再度紧紧握住了我,最后道,“暄妍,你知道吗,以前,你姑姑常对朕说,朕就是她的天,所以她敬朕爱朕。那你呢?朕……是你的天吗?”
“皇上……”
不,不是的。我不是姑姑,根本不是姑姑。因为我和她有着本质的区别,在她的心里,大清的康熙皇帝是她的夫,是她这辈子的天,是她唯一要敬要爱的人。
可我不同,我的天,我爱的人,现在正跪在帐外。康熙之于我,顶多不过是父女之情,我怎么可能对他有和姑姑一样的感情呢?
我眨了眨眼,定下心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道,“皇上,您是天下人的天,所以也是暄妍的天,天下人敬您爱您,暄妍自然也敬您爱您。姑姑母仪天下,她所说的是代表天下人对您的敬仰,所以姑姑所说的,也就是暄妍所想的。”
“你……”康熙突然睁大了眼睛看我,然后沉沉的说道,“这真的是你的真实想法?”
“是。”我应道。
“唉……”他摇头,“罢了罢了,朕知道,你不是朕的芳儿。就算你们长得再像,你也不是朕的芳儿呀!”
说着,他挥手让我退下,说要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
我躬身告了退,走到帐边,又踱了回来。
康熙问我何事。我沉吟了一下,道,“皇上,时候不早了,各位阿哥都还跪在帐外,是不是也让他们先退下?”
康熙先是一愣,转而道,“那就让他们先回吧,跪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是。”我领命退出帐外。
“各位阿哥,皇上吩咐了,让各位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明日再议。”
“儿臣遵旨。”他们齐声道。便各自回了。
我走过八阿哥身边,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待会儿到我帐来寻我。然后,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回去了。
夜谈
八阿哥掀帘而入的时候,我已煮了一壶好茶。芯儿早已被我支开守在了外面,帐内只余我们二人。
他微微一笑,坐到我身边,呡了口茶道,“果真如你所言。”
我点头。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从这次的形势看,回京后废太子势在必行。可我仍不明白,康熙四十年的时候你怎么能预见这些?”
我轻轻摇了摇头,避过他的问题反问道,“还记得我们的赌吗?”
“记得一清二楚。”
我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失笑。“怎么了,还怕我害你不成?”
“不,当然不是!”他截断我的话,有些无可奈何,“妍儿,你明知到我决不可能怀疑你的,又何必说这些话来刺我?只是你的秘密实在太多,我是怕我抓不住你,怕总有一天你会消失不见的。”
我轻笑,抚上他的手背,“你放心,有些事说来话长,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信我就好,其他的就莫要追究了。”说着,我起身坐进他的怀中,然后严肃的放低了音量,“只不过今天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清楚了,一步错可会满盘皆输。”
他拥着我的手臂一紧,随即应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靠着他道,“从现在起,你要和大阿哥保持距离。”
他疑惑,“为什么?大哥不会对我不利的。”
“你不明白!”我打断他,“就是因为你们亲厚才更危险。大阿哥素来气焰嚣张,太子之位一旦空虚,他必然会有所行动。一来他定是想要除表哥而后快,二来他自己若是当不了太子,自然会想要保举与他交好的你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抬头,问他,“皇上平日最讨厌什么你知道吗?”
“???”
“他最讨厌的就是皇子间结党,或是刻意结交权臣。”我叹了口气,无奈的对他苦笑,“可你偏偏就犯了这两样。”
“可我有什么办法!”他沉沉的说道,“其他兄弟都有身份尊贵的额娘,而我只能结交外臣。”
“是啊,虽是无可奈何之举,但毕竟是犯了皇上的大忌。”我从他怀中退出,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听我一句,回头警告那些与你交好的阿哥还有大臣们,千万不要急着向皇上推举你为太子,若是让皇上知道咱们这些年处心积虑的谋划着,必定得不偿失。”
他沉思了一会儿,由看了看我,道,“只是这次机会难得,若失去了只怕……”
“这次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我道。
他又想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明白了。”
我微笑的对他点头,便让他先回了。
临走前,他若有所思的对我道,“妍儿,你心思太深,懂的又太多,要小心。”
其实,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根据自己所知的历史想要一步步改变他的命运,可若是历史有一分动摇了,之后所有的事都会不同。我预见不到的事太多了,“蝴蝶效应”我是知道的,或许历史变了,我就不会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无论如何,都值得一搏。
三日后,大队人马终于回抵京城。
四十七年九月十八日,康熙宣布废黜太子胤礽,并拘禁于咸安宫。
之后,又署八阿哥为内务府总管事。
一时间,似乎整个京城都翻转了过来,八阿哥风光无限。
可不知怎么的,我却夜夜失眠。一股莫明的不安袭卷心头,几日来他一直很忙,我们压根儿就没有机会见面,我只得暗暗祈祷他莫要被一时荣宠冲昏了头脑。
直到几天后,忽然听到了一个消息。
废太子,疯了。
疯了?怎么会突然疯了呢?虽然历史上曾经提到过大阿哥用小布偶扎太子的事儿,可这种巫蛊之术我是从来不信的。看来要弄清楚真相,只有亲自走一趟了。
我唤来芯儿,让她准备了几样点心,便往咸安宫去。临去前又让她打听了太子最近可见过什么人,结果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两天前,四贝勒才刚前去探望过,之后又在皇上面前为太子求了情。
唉,真不愧是四阿哥,他摆明就是看出了康熙对太子的疼爱,这舵使得倒真是厉害。
我一边琢磨着,已到了咸安宫的门口。
刚欲进入,就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得探望。”
“哦?”我挑眉,“难道我要见我表哥,这都不行了?”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好个奉命行事。”我冷笑,既然‘任何人’都不能探望了,我倒很想知道四阿哥是怎么进去的。想着,我讥道,“你们倒是很尽职。只不过不知道你们奉的是皇上的命呢,还是四贝勒的命?”
“这……”他们一下语塞了。
我怒道,“滚开。”
那两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退到了一边。
踏进咸安宫,我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疯子’坐在石桌边痴痴的笑。见我进来,开始光着脚来回奔跑,一边跑一边狂叫,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停下来。
我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出声唤道,“表哥。”
他不理我,继续癫狂的来回冲撞着。
“表哥!”我再度叫道。
他突然大笑,就像被雷劈中般失常。
“够了!你疯够了没有!”我生气的放下手中的食盒,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装疯卖傻皇上就会放你出去了?不可能的。”
忽然,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用充满怨毒的目光瞪着我。
我与他对视半晌,问道,“你在怨我?”
他不说话,仍然死死的瞪我。那眼神布满仇恨和失望。
我冷笑,“你有什么可怨我的?之前我就有提醒过你吧,可你根本不听我劝。还是,你在怨我没有像四贝勒一样为你求情?”
他猛地挺直了身子,默默的寻了一石凳坐下,然后道,“你走吧。”
我叹气,提起食盒放到他面前,一样一样的把点心摆好,然后说,“表哥,你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他抬头,怀疑的看着我。
我浅笑。虽然被囚,但康熙对太子仍是非常顾念的,所以这一废肯定废得不彻底,复立是必然的。因此,我才让八阿哥不要露出夺嫡之心,因为真正的机会其实是在二废之后,那时的康熙对太子失望透顶了,才能让我们趁虚而入,可若是在此之前就被康熙所厌恶,那就前功尽弃了。
我看着太子不信任的眼神,轻声笑了笑,“虽然装疯不是什么好主意,倒也是不差。”
说着,我躬身道,“暄妍告退。”
回到沁芳园已是傍晚,李德全早已候在那儿了,康熙又要传我同膳。
自从回京后这还是第一次,我重新沐浴更衣后,特地细心打扮了一番。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才随李德全一同去了。
姑姑
这一天,康熙意外的和我谈起了。或许是因为儿子的事让他伤透了心,所以格外想念结发妻子。
他跟我说起大婚的喜庆隆重,说起他们一同围猎的快乐,说起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夭折后的悲伤,一直说到喜得嫡子和痛失爱妻的那天。
我静静的听着,惊讶于这个日理万机的帝王竟然能将关于发妻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原来他一生中铭记最深的不是擒鳌拜平三番,远征葛尔丹的辉煌,反而是和爱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谁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帝王也有情,只是他们藏的比平常人好,而且他们的身份迫使他们将自己变得无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尽管情字让人太累,太累。
后来我问他,皇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康熙想了很久,然后说汉人有一个词用得极恰当。
姽婳。
我笑着说,这次用来形容江南女子更多。
康熙却说,原本就是个温柔的女子,她的温柔总让人想起江南烟雨。可较之那些撑着油纸伞走在雨巷中的丁香女子,她更雍容大度,更高贵。而比之紫禁城中拘泥于繁文礼节或跋扈或懦弱的女子,她更具有灵气,淡淡的温柔中透着一种归属感。
我并非不能理解康熙的感受。那种在下人心中是小姐而非皇后的亲和,那种在丈夫面前可以将一座皇宫变成一个家的幸福。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人。
康熙告诉我,我的容貌已和当年一模一样,可我和她最大的不同在于,我的身上有一股和太子相似的戾气,这些年来虽淡了些,可总隐隐会让周围的空气凝结。
是赫舍里家的一个特例。她只是一个适合当妻子的女人。
我故作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反正暄妍及不上,无药可救了。
康熙忽然哈哈大笑,说我又跟刚进宫时一样了,像个野丫头。
之后,我们又聊了很久,直到夜深他才遣人护送我回去。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虽然我不是,但我和她很像,所以……
忽然,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