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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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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佟小姐带着轻蔑的笑容,瞥着文娴冷嘲道:“就这样儿的,还有脸说自己有大家风范?别笑掉人家大牙了咱们这些真真正正出身大家的女子,谁不是自幼熟读女诫、女训,个个都知书达礼,循规蹈矩的?才没这么不知廉耻呢光天化日的,当着众人的面,就搂着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狗男女,还不赶紧离了这里,没得污了别人的眼”

    “可不是么?”方才那闺秀又从人后冒出头来,笑得一脸甜美,“佟姐姐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贤良淑德呢,就她那样的,也胆敢觊觎吴王世子妃的宝座?”

    佟瑀晴得意地仰起了头,正要回身夸那闺秀几句,赞她慧眼识人,只是看到对方的脸,便不由得愣了一愣,接着面上露出了疑惑之色,稍稍犹豫了一下,再看向文娴,皱着眉头,不屑地撇撇嘴,招呼同伴一声,便转身走了。

    文娴整个人几乎瘫在文怡身上,再也忍不住,双眼直直地瞪向文慧,撕声裂肺地质问:“你……你为何要推我?”

    文慧打了个冷战,慌忙摆手道:“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推你,是有人推我,有人在后面推我,我一时不防,才会往前摔倒……”

    “你还要狡辩?”文娴眼中迸出仇恨之色,情绪已在崩溃边缘,“方才我们身后只有你在,你身后就是花丛,哪里还有人?分明是你嫉妒我……你这些天一直在嫉妒我你嫉妒我得了祖母赏的簪子,嫉妒我得了管家大权,嫉妒我能得一门好亲事,嫉妒我得了贵人的赏识你从前在家里一直是最受宠的一个,如今接连闯祸,惹得长辈们厌弃了,便嫉妒起我来你……”

    “五姐姐”文怡见她越说越不象,而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得不出声打断,“这只是一件意外意外马惊了,这园子里人人都争相躲避,姐姐避开时不慎拐了脚,柳家表哥只是紧急之下伸手扶你,原是好意,只是他先前病得久了,气力弱些,才会跟着摔倒的,说来不过是意外而已你们表兄弟姐妹们原在一处长大,情份一点不输给亲手足,别人不知道才会误会,姐妹们之间又何必把事情闹大?”

    文娴喘了两口气,怔怔地看了她一眼,闭了嘴,只低头任她行事。

    文怡这方松了口气。不管今天这一遭是意外还是**,此时此刻当着众人的面,都要把事情压下去,再大也要往小里说那位佟小姐是被人利用了,才会口出污言,但文娴也犯了糊涂这种时候,她表现得越激动,岂不是越发让人觉得她心虚?将顾家姐妹之间的矛盾闹出来,更是不智之举眼下在场的人太多了,传扬出去,顾家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朱暖急急带着侍女婆子赶了过来:“真对不住,是我们王府的人疏忽了,让马跑了出来。可有人伤着了?伤得重么?”又对文怡使了个眼色。

    文怡心下感激,忙配合地道:“我家五姐姐拐了脚,站都站不稳了。还有柳家表兄大概也摔着了,柳表妹年纪小气力弱,还要厚颜向郡君借几个人手扶一扶,再讨两处静室,让他们看看伤势如何,整理一下。”

    “没问题,我这就叫人来。”朱暖吩咐两个婆子去扶柳东宁,侍女则帮着文怡扶文娴,又说,“伤在脚上,怕是行走不便,也不必走远了,索性就近往静水阁里去吧?”不过对柳东宁倒是另一种说法,“柳大公子瞧着似乎伤得不重,若是不嫌弃,还请到外院客房更衣。”

    柳东宁只是看着文慧,不说话,柳素忙代兄长道了谢,又死命推了他一把,他方才一脸茫然地由人扶着走了。文怡忙与王府的侍女一起搀着文娴,随朱暖一道离开,见文慧还呆站在原地,便没好气地叫了她一声。

    文慧这方醒过神来,手足无措地跟在后头往静水阁方向走,走着走着,便发现郑丽君站在远处的花丛后,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她打了个冷战,忽然明白了什么。

    到了静水阁,文怡将文娴扶到长榻上,待朱暖摒退闲杂人等,便忙忙脱去文娴脚上的绣鞋罗袜,拉高了中裤,发现她的脚踝已肿了一块,又青又紫,显然伤得不轻。朱暖见状便道:“我去找药,马上回来”

    文怡先谢过了,又请她派一个侍女去外院寻侍郎府跟来的丫头婆子:“把干净的衣裳鞋袜还有梳头家什伙什么的带过来,不然五姐姐这个模样,也不好出去见人。”文娴摔了簪子,发型有些绫乱,加上流了眼泪,面上脂粉也糊了。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可是大失脸面的。

    朱暖应声带着人去了。静水阁里便只剩下文怡、文娴、文慧与一个王府侍女。文怡见文娴又开始瞪向文慧,便塞了那侍女两个银角子,请她帮忙打些水来给文娴净面。

    等那侍女一走,文娴便再次哭闹开了:“六妹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是马上就要定亲的人了,你为何要害我?便是你心里不乐意嫁给柳家表弟,也没必要害我呀?我几时薄待你了?从小到大,我什么不让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文慧苍白着脸辩解道:“我没有……我真没有是郑丽君做的方才是她在背后推我,我一时没提防,就往前倒了,并不是有意推你的,我也不知道你会跟柳东宁倒在一块儿呀?我原本是不想嫁给他,可我已经认命了不然我也不会收他的东西,你看这不是……”她双手在腰间摸了摸,忽然吃了一惊,接着便往腰间、袖中找起来。

    文娴却扭过头去,扑在长榻的引枕上放声大哭,显然对文慧的话一个字也没信。

    文怡皱着眉头看向文慧:“你在找什么?”

    “手串……柳东宁送我的手串……”文慧抬起头,眼泪汪汪,“不见了……方才还在的……”

    “你怎能如此大意?”文怡已经没力气了,“你最后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在路上丢了?”

    “我……我……”

    “她根本就是在撒谎”文娴猛地转过身来,满面泪痕,“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五姐姐别说了”文怡觉得头好疼,“这事儿对六姐姐没好处,她未必是存心的。她便是对亲事再不满,也没必要拉你下水”

    “就是就是”文慧忙道,“是郑丽君做的方才我看见她了,她笑得那个得意……一定是她做的她恨着我呢,还不想尽办法报复么?”

    文娴冷笑道:“我只知道方才站在我身后的只有你,而我之所以会向前倒,也是你推的偏偏还正好倒在柳表弟身上”说到这里又不由得悲从中来,“如今你得意了吧?我的名节都毁了再好的亲事也轮不到我了,都是你害的,你满意了吧?”又扒回去大哭。

    文慧本是个有脾气的人,赔了半日小心,见文娴还是不肯信,便也恼了:“你爱信不信反正以你的身份容貌,还有你这通身的小家子气,本来就不会有贵人看中,偏你还在做梦想闹就尽管闹去吧这里可不是咱们家,看别人怎么笑话你”

    文娴哭声忽地消了,改成低声哽咽,却是哭得越发伤心了。

    文慧见状,哼了一声,又要上前再骂,文怡没好气地拦下她道:“五姐姐受了这番惊吓,又伤了脚,本来就受了委屈,对着自己人发泄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六姐姐便是真的冤枉,也不该这样对她说话才是方才那个情形,有这么多人亲眼目睹,便是我拿话混过去了,也挡不住别人议论。六姐姐有空闲,还不如好好想想这事儿怎么解决吧”

    文慧一听这话,便焉了,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闷坐。

    方才柳东宁看她的目光太古怪了,他该不会也误会了吧?算了,她既然已经接受了这门亲事,还是想个法子安抚一下吧……

    文怡见这长房的姐妹俩一个哭泣,一个发呆,也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忽然瞥见门外有人影闪过,还以为是去取水的侍女回来了,忙迎了出去,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此时园中宾客已经散尽了,只能远远看到几个王府侍从在打扫整理。文怡心中讷闷,回转身正要返回阁内,却忽然睁大了双眼,一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朱景深在静水阁外的游廊下对她挤了挤眼,向她抬手,示意她过去。

    文怡却只觉得****如同灌了铅般,一寸都迈不出去。

    朱景深见状,无奈地走上前来,探头望了望阁内,又缩了回去,伸手递过一串手串:“这个,是令姐方才不慎落在梅林里的。真是太不小心了,前脚才得罪了郑丽君,后脚便把随身的东西落在她脚边,若是叫她发现捡了去,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栽赃就怎么栽赃么?还好我就在边上盯着,一见人走,便过去捡起来了。快收好,回头跟你姐姐说,万不可如此大意了”

    文怡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的脸。

    朱景深把手串塞进她手中,见状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嘻嘻地道:“你是说我脸上的伤?早就好了”顿了顿,“你不认得了我么?说起来你好象真没见过我的脸……”

    但文怡记得他的声音她低头看了看那手串,勉强问道:“您……为什么要……要帮我姐姐?”

    “为什么?”朱景深一愣,低头想了想,笑道,“本世子爷想帮就帮了,哪有什么为什么?”又收了笑,正色问她,“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们出出去?那个郑丽君可不是好货……”他眼中杀机一闪,“横竖已经得罪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个顾文慧,应该对郑丽君的事很清楚吧?或许手里还有她的把柄?

    文怡心乱如麻,飞快地低下头:“不必您费心了您快走吧,若是叫人看见了……”

    朱景深讪讪地摸了摸头,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那好吧,下一次有机会,我再来寻你说话。你可别图省事,或是害怕什么的,郑家确实不好惹,但不好惹你们都已经惹了,放任她继续得意,日后受苦的可是你们趁着如今她不得势,正好做手脚,不然等她嫁进了东平王府,咱们可就鞭长莫及了……”

    文怡手上止不住要发抖,只能胡乱点头:“我会好生考虑的,您请快走吧”

    朱景深闷闷地离开了。文怡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花树之间,忽地觉得脚下一软,便扶着门框缓缓滑坐在门槛上。

    这张脸……她怎会忘记?便是化了灰也认得那就是……那就是前世无端一剑刺死她的那个人虽然看上去年轻了几岁,但那五官却几乎没有两样

    原来那人就是康王世子……如果不是他眼下还是个少年,又正处于变声期,她大概早就认出来了吧?居然是他……

    她都做了些什么呀……

    文怡抬起颤抖的手捂住脸,回想起自己自从第一次遇到这个贵胄少年后的点点滴滴……明明是个任性妄为的人,她居然还感谢他还送药给他使甚至……为了别人对他的轻慢,而向杜渊如进言……

    她咬紧牙关,紧握双拳,说不出心中那股情绪,究竟是仇恨还是害怕……

    “顾九小姐?你怎么了?”去取水的侍女回来了,站在门前有些好奇地看着文怡。

    文怡醒过神来,沉默片刻,便扶着门边重新站起身:“没什么,只是有些头晕。水打来了?请送进去吧。”

    侍女应声捧着水盆进屋去了,文怡也慢慢地跟在后头往里走。文慧仍在呆坐,文娴已经收了哭声,见有外人来,也稍稍收敛了些,小声问文怡:“方才你在外头跟谁说话?”

    “是王府的侍女,拣到了六姐姐丢失的东西,送过来了。”文怡将手串递给文慧,神情淡淡地扶着文娴坐起梳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那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二百一十五章 城中流言

    第二百一十五章 城中流言

    二月二十五日,天气阴沉沉的,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天,直到今天早上,雨势方才收小了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湿气非常重,偏又夹杂在初春的寒风中,叫人冷到了骨头里。

    文怡停下笔,呵了呵手,起身走到窗边,想要将方才一时被风吹开的窗子重新关上,只是手才挨上窗框,便听到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两个小丫头从外头冲进院中,连雨伞都没顾得上打,便快跑进了后院,瞧着似乎是往正屋去的。

    后院正屋里住的是文娴,自打那天从路王府赏花会回来后,她因拐了脚,便一直在房间里静养,连家务都丢开了。

    关于那件“意外”,家里的长辈们知道后,并没说什么,只是一边交待文娴安心养伤,另一边借口文慧在路上感染了风寒,彻底将她禁足,更严令家中上下人等,不得胡乱传播流言,同时派人去柳家慰问同样受了“伤”的柳东宁,送药送补品,日日嘘寒问暖。据说柳东宁自那日回家后便一直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三姑母柳顾氏还是从庶长女柳素那里得知事情详细经过的,重重罚过惹事的庶次女柳茵后,便没了下文,而柳姑老爷却奇怪地没有表态。正因为这个原因,侍郎府的众位主人也没有对那件事发表什么说法,似乎是在等事情慢慢平息下去。

    然而,有那么多人目睹了这件事的发生,想要平息事态,显然没那么容易。

    本来,路王府对此事也负有一定的责任,听朱暖事后说起,是因为她们一众朋友彼此欢聚,却在杜青果加入之后,有意无意地冷落了她,加上她的性子与在场众人都不大合得来,心里恼了,便离了众人去寻乐子解闷,不知怎的就跟柳茵混上了。柳茵虽是尚书之女,出身却差了些,自然是对她言听计从的。两人闲逛到了马厩那边,发现了那匹小马,杜青果便非要骑出来玩。她本是路王的亲外孙女,在王府一向受宠,从来无人敢拦她的,可她已经离京多年了,刚刚回来,王府里的下仆并不是人人都认得她,马厩里就正好有这么一个人,坚决不肯让她把马牵走。这一来二去的,杜青果便索性抽了小马一鞭子,把它赶出来了,甚至赶进了花园里,才会闹得人仰马翻。她既是路王府的外孙女,王府的人又没能及时拦下她,显然是有失职之处了。朱暖在文娴与柳东宁跌倒后,那么配合地帮着文怡替他们解围,也是因为心有愧疚。以路王府的威望,他们不愿意外传的事,在场的宾客也不会不卖这个面子。

    但这是在没有人故意使坏的前提下。

    没两天功夫,京城里便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在路王府的赏花会上,顾侍郎的侄女跟柳尚书的儿子有了极亲密的举动,还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曾有传言说柳顾两家本就打算亲上加亲的,只是事情还未定下来,这顾家的女儿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就算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婿,也没有公然亲热的道理。

    虽然传言是这么说的,但有些与柳顾两家有些亲情的人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从来只听说过顾侍郎家的女儿与柳尚书的儿子是青梅竹马,都快定亲了,这会子怎么又冒出一个侄女来了?莫非顾侍郎的千金有什么不妥?

    接着又有一个传言冒出来,说是顾侍郎家的千金生得极美貌,自小就得宫中贵人喜爱,区区一个尚书公子,怎么配得上她?当然是要嫁进高门大户,甚至是宗室贵胄人家的了。青梅竹马再好,也比不上富贵荣华呀顾侍郎是那么精明的人,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才会改主意上演这么一场姐妹易嫁的好戏。

    除此之外,还有顾家小姐不满意家里定的亲事,又摆脱不得,便当着众人的面推了姐姐一把,将她与表兄送作堆,好让自己脱身,另攀高门的说法,也有人笑话是那顾侍郎的侄女心头太高了,妒忌堂姐妹能嫁进好人家,自己却没那个福气,便故意使诡计,舍了名节,抢走妹妹的未婚夫婿,云云。

    流言蜚语在短短几天内便传得满京城都是,显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如今顾柳两家都紧闭大门,严禁家下人等胡乱说嘴,柳尚书与顾侍郎两人在衙门里见了,也是淡淡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管谁来探问,都装听不明白。无论是蒋氏还是柳顾氏,都不敢再出门交际,或是请人上门做客了。侍郎府这头,甚至还在外头租了宅院,把寄居的学子们挪了出去,美其名曰“避嫌”,说是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侍郎府上下严防死守,但种种小道消息还是传进了几位小姐的耳朵里。文娴本来伤得不重,但心理上的打击却极大。那日她回府时,路王府的人十分周到亲切,不但路王府温言劝慰,世子妃还亲自派了身边的嬷嬷随车送她回来,让她以为自己尚有机会,可没两天功夫流言便传成这样了,她真的还有机会吗?自打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已经接连哭了两日两夜了,不但容色憔悴,两只眼睛几乎肿得象核桃一般。

    文怡已经劝了她无数遍,见她还只是一味地哭,便也失了耐性。她知道文娴早就已经不是路王府看中的孙媳****选了,路王妃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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