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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家两父子赶得很急,却没有骑马,一路上十分小心地避人耳目出了城。进入城外野地,夕言更加如鱼得水起来。
自小在深山中长大的他,对山林的熟悉可比常人高得多了,连司空靳都真心称赞过他在野地里速度一流,实力大涨。
看起来只会两三手粗浅工夫的铁家父子哪里是夕言和司空靳的对手,被一路尾随没有半点察觉。不过在半路上,司空靳倒是替他们发现了另外的尾巴。
“北地人也来了。”
夕言顺着司空靳的视线望过去,卓越的视力让他看到远处晃动的影子。
“你怎么发现的?”
司空靳指指耳朵,
“风吹,虫鸣,鸟啼,各有不同。要是出现别的声音,总会有破绽的。这种工夫别人教不来,以你的耳力,多听听总会有发现。”
夕言暗自记下来,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铁家父子身上。
出了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父子俩拖着一堆“尾巴”们钻出林子,进了一片石滩。司空靳抽抽鼻子,道:
“这两个家伙要去海边。”
夕言有样学样,深吸一口气,一股微带腥味的湿气涌进来。这就是海的味道?从来没见过海的夕言到万海城几天了,也不过是在城里打转,这才是第一次到海边走走。因此,他在真正看到海的那一刻,的确是被震撼了。
虽说是夜晚,可月色明朗,银盘高挂于天幕之上,洒下的月芒映得波光点点,绵延至远处,与墨蓝的天空连成一线。猛烈的海风扑面,眼前瞬间的开阔让夕言精神为之一振。
“海!”
从口中溢出的一个字被司空靳听到,转头便见夕言微张着嘴,激动的神情。
“第一次看到海?”
夕言狠狠点头,司空靳居然没有趁机打趣他,反而正正经经道:
“下次有机会,我陪你来看吧,不同时辰的海会有不同的美丽,那是别处感受不到的大气无垠。”
夕言偏偏头,微笑着说:
“好啊。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司空靳失笑,两人向着走远的铁家父子追过去。
远远地,看到两人停在海边一块沙地上,其中一个来回走动着,看起来心浮气燥。夕言刚想潜过去,司空靳拉了他一把,示意跟他走。
被司空靳带着绕了老大一个圈子的夕言看到前方两个趴在乱石堆中的人影时,明白了司空靳的用意。
“北地人?”
“嗯。我们别离他们太远。这两个跟到这里,说不准等一下会有意外发生。今晚的客人可不少。”
他意有所指,冷冷一笑。夕言没听出话中之意,他的心神全放在了从远处走过来的那个人身上。
来人个头比铁家父子矮一些,身材较瘦,看到铁家两人后跑动起来,看得出正是他们在等的人。会是林青吗?夕言几乎要按捺不住了,要不是顾及还有两个目的不明的窥视者在旁,他指不定就冲了出去。
也幸亏他没有真的冲出去来个“他乡遇故知”,那个疑似林青的男子一张口,夕言听到声音便知不对。
“不是?”
“不是什么?”
司空靳把头凑了过来,打量着“林青”,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他不是阿青!”
夕言捏紧拳头,很肯定地说。
司空靳“嘿”了一声,咋吧着嘴,有点回不过味儿来了。
“这事情怎么好像越来越古怪了啊。”
斜眼瞅瞅夕言,少年正满脸茫然,显然是没了主意。司空靳伸手揉两把夕言的头发,说:
“行了,别想太多,我们再看看,反正你朋友的线索总得落在姓铁的这一家子头上。要实在没办法,我去帮你把他们抓过来,还就不信问不出来。”
夕言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第三十五章 趋狼斗虎(三)
事情发展到后来,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铁家两父子和来人汇合后,明明白白把他叫成了“林青”,双方交谈中多次提到“地图”、“宝藏”这一类字眼。再后来,两方交换了一份卷起来的兽皮,打开来仔细比对过之后,铁家儿子和假林青一起离开了,留下铁山独自按原路返回。
司空靳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部,可他那脑子转得多快啊,很快就明白了目前状况,马上便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言小子,我去办点事。你把那老头拦下来,他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司空靳说完向后退走,夕言没有多注意同伴的去向,他紧紧盯住铁山,就怕他从眼前溜走了。
铁山进入了乱石滩中,夕言几个纵跃追上去,把他拦了下来。
铁山面对突然出来的挡路者,表现得很平静。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精光烁烁。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夕言被他的开场白说得一愣,
“你知道我?”
“哼,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已经调查我铁家很久了吗?虽未见过,老夫却也算神交已久。只是没想到北地来人居然如此年少。”
夕言听明白了,这老头敢情是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了那两名北地人。他大约还不知道,两个北地人都追着他儿子和那个假林青去了,就算有留下来的,自己也不会让他们打扰到和铁山的“交流”。
“我不是你想的那些北地人,北地人都已经被你儿子引走了。”
“那你是谁?”
铁山明显不信,夕言正色道:
“我信夕,阿青没有跟你提过吗?”
“夕?”
铁山眼都不眨一下,说:
“林青没有提过你。怎么,是他的朋友?那刚才怎么不出来跟他见见。”
夕言心道,这大约就是司空所说过的那种“老狐狸”吧,谎话真是张嘴就来。对付这种人,司空教的是什么办法来着?
“那个人不是林青。”
夕言一针见血戳破对方的谎言,并努力直视对方,冀望于能让对方产生压力。(司空靳对天发誓,教他这一招的时候,并没有指望夕言对着个老头用,他本意是想让夕美人拿那水汪汪的眼神儿电一下姑娘小子们的,谁知天不作美,让他在这儿给用上了……暴殄天物啊!)
铁山扯动脸皮,做出个笑的表情,失口否认道:
“如果那不是我林青贤侄,我怎么会让生儿随他去呢?你们北地人不就是想要我们铁林两家手中的君山宝图吗?告诉你,现在他们已经乘船而走,你们必然是追不上了。你可以回去告诉东林郡王,他还是死了那条心最好。十五年前他没能从吉王爷手中拿走君山宝藏,十五年后也不可能从我们这些吉王旧部的手中得到。”
说完,这老头头一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夕言听得糊涂了,他并不知道什么东林郡王,也不清楚什么吉王旧部,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见到真正的林青。
“我说过我不是北地的人。实话告诉你吧,真正的北地人刚才就追着你儿子和那个假林青去了。我是林青的朋友,从邠州林家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无论如何,我今天要见他一面,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也说了,刚才那个就是林青。”
铁家老头死鸭子嘴硬,气得夕言差点直接对他动上手。两人大眼瞪小眼,夕言一边回忆着从司空靳那里学来的几种拷问方法,一边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下狠手逼问对方,他直觉这个老头就算是真的被用刑,大概也不会说实话。这样僵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司空靳回来才结束。
司空靳过来的时候,夕言远远就闻到他身上的一股血腥味和眼中抹不去的戾气。不用猜也知道他刚才干什么去了。但是他去的方向并不是铁家人和北地人离开的方向,那他是到哪里去杀了人呢?难道还有别人搅和到这里面来了?夕言一瞬间想到司空靳身后的那群杀手集团,不禁头痛了一下。
“没关系吗?”
夕言关切地望了望司空靳的脸色,司空靳懒洋洋地挥手道:
“没事,几条小鱼,本来就在等他们。怎么,这老头不说实话?要不我来问吧。”
司空靳视线一转落到铁山身上,铁山人老成精当然看得出这个跟那干干净净的少年可不一样,是个狠手。
“你们不用白费劲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夕言无奈地说:
“他以为我们是北地来的人,不肯把阿青的下落告诉我。”
“我不是交了你办法吗?”
夕言白他一眼:
“他在保护阿青,你没看出来吗?说明他跟阿青关系肯定不一般。我如果对他出了手,见到阿青时怎么交待?”
司空靳咋咋嘴,抓着脑袋想了一下,说:
“那只要证明你是那个林青的朋友不就行了?你就说点那家伙的爱好啊,特点啊,之类的别人不知道的给他听听,就可以证明了嘛。老头,我说得对吧?”
铁山抽了抽脸皮,不语。夕言开始伤脑筋了,
“阿青的爱好?……他喜欢吃酸甜的东西,最喜欢邠州城中街的那家李记成衣铺的衫子,总穿鲜色的衣服,这些算不算?”
铁老头斜他一眼,仍是不语。夕言努力想,终于眼前一亮:
“对了,阿青屁股上有颗红痔,就长在左边接近大腿处!”
铁家老头还没说什么,司空靳先叫了起来:
“你连这都知道?”
“啊,跟他一起洗澡的时候看到的,他老喜欢让人帮他洗,跟个小孩子一样。”
司空靳的嘴鱼一样开开合合半天,愣是没吐出一个字,反倒是铁山终于开口了。
“小子,你刚才说你姓夕是吧?”
“对。”
“你不是北地人?”
铁山此时目光如炬,细细看着夕言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我不是北地人,是才从邠州林家来的。”
“我想知道你说的要告诉青儿的是什么事?”
夕言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如实说:
“林家老爷夫人出事了,我专程赶来见阿青,便是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不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
铁山喃喃几句,声音渐低。然后扫了夕言一眼,说:
“小子,跟我来吧。”
铁山向来时的方向走着,夕言连忙跟上。
“你相信了?”
“哼,青儿从小屁股上就有颗红痔,也喜欢让亲近的人跟他一起洗澡。从小被馨丫头惯出来的毛病,没想到大了都改不掉。”
原来如此,看来老爷子心里有数着呢,就不知他把林青给藏到哪里去了。
第三十六章 趋狼斗虎(四)
到了地头,连司空靳都忍不住暗骂一句“老狐狸”。原来林青所在的小院就在铁府旁边,一座独门独院的民居,离铁府大门不到百步。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居然都没被找出来,不得不让人佩服铁家老头这一招“灯下黑”用得之妙。
推门而入,屋内静无人声。可是以司空靳和夕言的耳力,自然听出了一人呼吸之声。
夕言已是按捺不住了,抢上前几步,一把推开厢房的木门。
屋里的年轻人猛地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看向屋门前背着阳光的客人。
“阿青!”
夕言直到此时,心中一块大石才真的落了地。林青迟疑着站起来,终于看清来人,满脸惊喜:
“小言?真的是你!”
林青扑过来,狠狠抱住夕言,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哈哈,真是太好了!”
林青大力拍几下夕言的背,才放开手,打量着这位多日不见的朋友。
司空靳平白觉得有点不爽,特别是看到夕言笑得少有的灿烂之后。咋咋嘴,哼了几声,引起林青的注意。
“铁伯父,您也来了。这位是?”
夕言忙介绍说:
“他叫司空靳,这一回多亏了他帮忙,我才找得到你。否则,你被你这位伯父藏得这么稳当,我还不知去哪里找呢。”
“原来是司空兄,失礼了。快请进吧。”
四人进屋落坐,林青迫不及待地询问起家中近况。夕言斟酌着字句,把林家夫妇被人杀害的事讲述一遍。林青听得面如死灰,泪水潸然而下。夕言原担心他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好在林青看上去虽然悲痛不已,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举动,反倒看起来并不是很惊讶这样的噩耗。当夕言提起被画在他家墙上的那个血红骷髅头时,林青咬牙道:
“果然是他们!”
“阿青,你知道谁是凶手?”
林青抹一把泪水,说:
“其实我离开邠州的那个晚上,父亲便跟我说了一些往事。他说得并不很清楚,但有人来我家寻仇我是知道的,也知道父亲多半是因为敌不过,才让我离开,给林家留一线香火。那时候,我就有预感要出事。后来又看了父亲留给我的一封信,信里提到我们林家和铁伯父家各自保存的一半吉王宝图,和当年与北地东林郡王的旧日仇怨。血骷髅正是东林郡王手下死士的称号。”
铁山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说:
“不错,血骷髅正是东林手下最冷血残忍有杀手组织,他们毫无人性,是一群只会杀人的畜牲而已。”
铁山说到激动之处,挥动起手臂,脸色涨红。司空靳泛起一丝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夕言在桌下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司空靳吸口气,对他眨眨眼睛。
“阿青,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你指的打算是?”
夕言不语,林青苦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能去做。”
“为什么?”
夕言不太明白,难道他并不想为自己父母报仇?
“因为父亲不允许。”
林青捏紧拳头,再缓缓张开,盯住手心,好像那里长出了最新奇的事物,抓住他的视线。
“父亲不允许我想着报仇的事情,他要求我用所有的力量去保住那半张地图不被东林的人抢走,他说这是我们林家的任务。”
“也是我们铁家人的。”
铁山和林青相视一眼,夕言肯定自己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无可动摇的决心。
“所以你们让人带着假地图去引开北地人?”
“对,我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儿子,还有我的长子一起,他们会引开北地人的视线,而青儿,则会把真正的地图,送到应该得到它的人手中。”
“阿青一个人去?”
“没有办法,铁家的人一个也不能动,否则会让人起疑的。我们想来想去,只有青儿独自上路,才有可能瞒过旁人的眼睛。虽然路远多险,也只有赌这一把。”
铁家老头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夕言,其目的不言而喻。司空靳一边在心里诅咒着老狐狸的狡猾,只用几句话就把呆呆的笨鱼儿钓上了钩,另一边又十分无奈地知道夕言是肯定不会放着姓林的不管的,单看他不远千里寻过来就知道此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果然,夕言立刻说:
“我陪阿青一起去,北地人应该不会多注意我。只是……”
他转头,不好意思地对司空靳说:
“司空,你的伤恐怕要耽搁一阵了。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稽明草本也是北方生长的药草,到了那边更容易寻到。”
司空靳翻个白眼,应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可就指望着你呢。离了你的药丸子和银针,我那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捣乱。还好我早有了准备,不然这一次我这笔买卖可就亏大了。”
“什么准备?”
司空靳阴险一笑:
“我给我弟弟找了个好对手。”
夕言没听明白,也知道司空靳在故意卖关子,也就不再多问。
那么司空靳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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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海城一线楼堂口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小心地瞅着主位上司空蕲阴晴不定的脸色。
“丙组的人还没有回来?”
“是的,少楼主。”
“打探的人呢?”
“正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应该?”
司空蕲的语调让站在他左手下方的男人打了个冷颤。若不是正好有属下进来回报,他的汗大概都下来了。
“少楼主,属下回来了。”
“怎么样?”
“丙组发现鬼杀果然和北地人在合作。北地人正在追万海铁家的少爷,丙组有一半人跟了上去,另一半被鬼杀发现拦截了,全部死在城外,我去的时候只有一个还有半口气,可能是鬼杀动手比较匆忙,才疏忽了。”
“哼,我那位大哥做事从来不会疏忽,能让他急成这样,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事。跟北地人合作,他们到底想从铁家得到什么?北地人冒这么大的险两军对垒的时候潜过来,所图必然不简单。莫非铁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