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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甘。
还不等杨再兴考虑周详。王兰等佐将早就下令,几十个士兵跳下马去,到得俘虏身边,手起刀落,惨叫连连,片刻之间,已经将数百俘虏都砍掉了一只手,有挣扎抵抗或是想逃走的。便顺手一刀砍死。
杨再兴初入背危,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处理俘虏的办法,不觉大惊失色。
王兰见他神情,便笑道:“这是咱们军中规矩,其实其余诸军在遇着这样的情形时,也是这般处置。这些人投靠敌军,咱们又不能带上,不给点小小惩戒,以后谁还害怕?一个缺手地回到家乡,一千人打死不敢从军跟着金狗做战。”杨再兴心知有理。只是看着众俘虏哀嚎惨叫。心中却总是难过,心道:“这些人回家之后,不能种地耕田。可不跟处死他们一样么。”嘴上却是淡淡答道:“有理,下次一般处置便是。”他一边答应,一边又召来诸将,看着镇内烟尘,向各人道:“我看这镇子里估计还有两三千人,咱们是就此离开,还是再杀他一阵?”“自然是再杀他一阵,区区两三千人,怕他何来?”“背危军以一敌十,绝无问题。”留u呕各人七嘴八舌。都有意再去冲杀,杨再兴知道打伪齐两三千人,背觉军绝无问题,前次岳云三百人陷入敌阵,一者是对方有五六千人,二来是李成多年养育的精锐,在伪齐数十万兵马中,象那支军队那样表现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倒也不必因此而害怕。
当下一声令下,趁着镇内敌兵尚未集结列阵完毕,三百背麾在杨再兴等人的率领下,直冲入镇,来回冲杀,从中午时分,直到日薄西山,镇内外数千敌兵被这几百骑兵打的灰头土脸,抱头鼠窜,根本不能结阵抵抗,到了傍晚时分,眼看天色将黑,不利于骑兵冲杀,杨再兴部勒麾下骑士,慢慢退出镇外,向着开封方向而去。
后来统算战果,除了白天先斩杀数百人,俘获数百,擒俘后军统制满在外,又阵斩颖昌安抚司都统制别厚特,安抚使张某落荒而逃,溃不成军,根本不敢抵抗,粗略统算,当日斩杀的敌军过千,赶散杀伤的敌军三千余人,整个朱仙镇鸡飞狗跳,一夕数惊,直到大战结束,整个镇上都不敢有伪齐兵马驻扎,委实是被背危军打的怕了,无人再敢挡其锋芒。
白天征战一天,背危士兵虽然精锐之极,也是疲惫不堪,而且马力也很难支撑,表面上这小支骑兵队伍出镇之后,向着开封方向奔驰而去,而看到地伪齐将士也慌忙向开封方向报警,而事实上,杨再兴带着部下在朱仙镇附近的草泽荒地中躲藏休息了一天一夜后,第三天的傍晚时,正好已经是五月的第一天,全军上下休息调整完毕,精神十足斗志昂扬,继续向着开封方向奔袭而去。
他之所以在傍晚出发,半夜赶路,白天才出现在敌境,却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断。虽然白天征战,要面临被敌人从容反击的危险,却更利于骑兵的集结,奔袭,甚至是撤退逃走,而且半夜赶路,白天突然发动袭击,也使得敌人不能从容调兵遣将,布置追兵,使得危险性降到最低。
前日朱仙一战,既又使得全军上心斗志昂扬,又使得杨再兴在军中的威望大为上扬,各人也不是瞎子,校场比武时还能说要留手,分不清谁高谁低,待到得战场上时,各人都在生死之间,谁还能再去留手?自然都是出尽全力与敌人相拼,条件相等时,杨再兴的勇猛自然也被众人看在眼里,再也没有人不服。如此这般,他下达将令时,也比过去要顺畅许多,背危士兵都是粗豪耿直的汉子,不服写在脸上,服字却是写在心里,只要让他们认可,便是为主将卖上一条性命,也是无所疑虑。带着这样一群手足冲杀,却教杨再兴心中甚是高兴,对此次地任务,也是充满信心。
到得五月初二这天辰时,到得开封陈留县境内,一路上偶见伪齐侦骑,一见宋军骑兵,便望风而遁逃,根本不敢交战。进入陈留境后,已经与开封城不远,故都在望,透过青白色地天空,仿佛能见到灰黑色的砖墙,在不远处的大地上巍峨耸立,一想到可以克复旧都,各人都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中午时分,在一个小镇外打尖休息,镇上并没有驻军,镇上百姓不避嫌疑,父老乡亲煮饭端茶,犒劳这数年来唯一一支离开封城最近地宋军,各人饮水吃饭的同时,杨再兴询问敌情,知道伪齐上下但求守住开封,根本不敢在外面乡镇或是县城里浪费兵力,而军情如此紧张,连正常的公务政事都不能维持,眼看就要到夏收,往年各级官员早就准备着督促百姓们完粮纳税,百般催逼虐待,而今年此时,所有的大小官员多半都逃到开封城内暂避,平时那些为虎作诛的衙役们,也各自逃开躲避,不敢再横行无忌。
开封按着宋朝的行政和地理区划,下管十余个县,方圆极广,而真正的城治中心,只是开封与祥符两县,陈留已经接近城池,杨再兴虽然知道敌人不敢擅出,考虑到城内敌军还是集结了十余万人,可能也有数量不少的骑兵,自己这队兵马,只是用来哨探侦察,不需要经受无谓的损失,眼看这里无事,却也不敢怠慢,当即便大部骑兵仍然就地休息,自己打算带少量骑兵,往开封城附近去探看敌情。
只是他身为主将,其余将领哪能让他自己亲身犯险,决断一出,各人便七嘴八舌反对,若依杨再兴往日脾气,自然仍是自己前去,不过今日此时,却也知道自己身负重任,轻易不能有失,当下与诸将略做商议,决定派遣部将王刚领五十骑,前去侦察。
派出游戈侦骑,杨再兴也不能全然放心,依着方圆二十里的范围,依次派出十余骑前往侦察,务求在大股敌人接近之情,就能发现敌情。
王刚此去用时却是极短,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已经带着五十余骑返回。
杨再兴眼力甚好,隔地老远便看到当先几骑都是盔甲带血,再看身后诸骑,还有臂缠纱布的,他心中警觉,知道必定是遇到强敌,不然这一部背危骑士,不会连身上都不收拾齐整,就这么赶将回来。
当即立命所有将士马上全数上马,准备迎敌,自己和几个将领打马迎上前去,等王刚略近一些,杨再兴便急问道:“敌情如何,出动了多少兵马?”却也怪不得他焦急,背危军将士不但个个悍勇无敌,而且都是一等一的机警,能让他们仓促赶回,而且身上挂彩,敌人必定是出动大量骑兵,方能如此。
王刚却不象他这般焦急,一见到同僚迎上,却是满脸的兴奋,先向杨再兴施了一礼,然后大笑道:“今儿捡了彩头,可真是高兴!”
见各人都是迷惑不解,王刚便道:“适才也就跑了十来里路,却正巧遇着一队金人骑兵,大约也有五六十人,一见到咱们,就哇拉哇拉杀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阵斩万户
他大声的“呸”了一口,又道:“咱爷们什么时候怕过这个?当时就冲上去和他们干起来了,我一刀把那个带队的砍死,其余的兄弟们一拥而上,砍死了他们不少人,这队金兵也是强悍,虽然武艺不如咱们,却也是宁死不退,拼了命的打,最后死的一个不剩,全被宰了。咱们的兄弟,也战死了五人,还有十几人带彩受伤。只可惜事起仓促,他们的兵器盔甲战马,也没空带回来,我又害怕前面带有大队的金兵,不敢继续向前,就这么退回来了。”杨再兴心中一沉,略一思忖,便知道是遇着了金兵的侦骑,正巧与王刚相遇,主将被杀,所以部下宁死不退,全部战死。而金人发现这一小队骑兵不见踪影,势必会马上再派大股骑兵前来搜索。
他算算时间不多,派出的侦骑大半回来,也纷纷陈说,四面虽然都没有什么伪齐驻军,不过当地百姓都说这几天看到零星的金国骑兵出没,四处巡视。而开封城中虽然早就有金国驻军,不过人数极少,只是完颜宗弼的女婿夏金吾以金兵万夫长的身份,带着少量亲兵,在城中监视伪刘诸军,以防生事,因为兵力太少,李成与岳飞大战前后,金兵根本不曾出现在战阵之上,而此时在开封城外陆续有金兵侦骑出现,其中含义不言自明,自然是有大量的金兵已经赶到了开封附近,随时都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杨再兴知道此事关系要紧,便又向王刚问道:“王将军,你杀掉的金兵将官,是百夫长,还是猛安谋克?他们当时正做何勾当,你向我细细说来。”王刚适才是精神亢奋,其实背危军虽然精锐,普通金兵也不是对手,但是担任侦骑的金兵也必定不是弱手。五十多人的背克,战死五人,还有十几人受伤,其实也是一场恶战。适才心中欢快,待看到大部同僚之后,心情已经安定,此时马上显的神情疲惫,萎靡不振。听得杨再兴问话。勉强提起精神答道:“末将也不知道对方是何官职,做何勾当,不过看这一队骑兵很是精锐,末将怀疑是中军大营的侦骑,出来侦视。”
见杨再兴点头,他突然想起一事,向着杨再兴笑道:“我竟把这件事忘了。”说罢将手一招,唤过来一个骑兵,吩咐道:“将那红牌拿来。”
那骑兵应诺一声,马上奔回取来两副红漆牌。双手呈给杨再兴去看。杨再兴伸手接过。先是略扫一眼,只觉得红木漆牌打造精致,上首还有银缀挂饰。缀着红缨,显然是极为贵重之物。再看牌上所刻,赫然写着:“阿合李猛安孛茔”五字。
杨再兴点头道:“孛玺就是女真人的猛安,这个阿合李是个千夫长,位份不低。”各人一听如此,马上向王刚道喜,王刚也一扫疲态,笑道:“两军尚未交战,先斩敌大将,功劳也罢了。给大军讨个好彩头是真的。”杨再兴也略夸了王刚几句,然后见各路侦骑已经全数返回,便肃容道:“王将军斩敌大将,敌人军规,主将死部卒不救而逃,皆斩。所以残余金兵也并没有逃走,而是力战而死,这样也算给咱们争取了时间。
现下算算时间不早,敌人有这一队侦骑未归。必定会派大股骑兵前来,咱们不能在此多加耽搁,需得尽快返回大营,向岳大帅禀报。”各人自然凛然称是,当下不敢再行耽搁,这半天功夫,大半士卒都原地休息,战马也饮料喝水,体力充沛,杨再兴一声令下,全体骑兵一起上马,先头十余骑先行出发,大部紧随而后,再余二十余骑断后,整个骑兵在艳阳之下,向着南方颖昌方向,急速返回。
就在杨再兴等人离去不久,大队过千地金兵铁骑赶到镇上,拷掠百姓,迅问宋骑方向,得知杨再兴方向后,这一队骑兵的首脑决定不等援兵,只派人向主帅禀报,然后直接按着往颖昌的路线前去追赶。
背危军的战马都是历次战役夺得的金兵战马,虽然比宋朝的所谓战马强上许多,但其实多半是寻常金兵的坐骑,而少数精良战马,都配给了军中各级的军官,背危军所分得地战马已经算得是精良,而身后的追兵,却显然是金兵精锐,所骑的战马也是军中良马,虽然比背危军落后了近一个时辰的马程,紧追慢赶,两边的距离却是越来越短。待到傍晚时分,金兵终于追到了背麾军的殿后骑兵,两边隔的老远对射几箭,都是半空就坠落在地,并不能杀伤对方。留下殿下的背克骑兵发现来敌甚多,也并不敢纠缠,射出几箭,逼的对方前锋躲闪之后,便加快马速,迅速与前队会合。
带队的金兵头目闻信大怒,马上下令急速追赶,即合再遇到宋骑阻挡,也不可闪避退后,或是等待援兵。
以他地判断,宋骑不过三百余人,就算是精锐,在与三倍之敌地金国铁骑对战时,也绝对没有可能占到什么便宜,所以不需要刻意谨慎保持队形,只需奋力追赶,将敌军杀散即可。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两边都是在中原大地一望无际的黄色大地上迅猛奔驰,奔奋一样的马蹄声轰隆隆敲打着,一刻功夫过后,金兵已经看到了前方一队队赤红骑兵地身影,他们不觉用女真话破口大骂,有那性急的还把弓箭从身旁马腹上取下,放在胸前,准备一会射击。
两边相距看起来远,然而战马迅速奔驰,其实眨眼功夫就很接近,与金兵所料不同的是,宋军其实并没有继续快马奔逃,而是缓步前行,三百多骑成扇形展开,却是正面向着自己,三百余骑人人张弓搭箭,瞄向奔驰而来的金兵队中,而金兵马速过快,纵然是骑射功夫过人,促然之间,却并不能如宋军那样好整以暇的调整瞄准,虽然一看对方如此,有不少人也开始搭箭瞄准,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
只听得一员宋将大声一喝,三百余支箭矢破空而出,直向着对面的金兵飞去,箭雨过处,已经有数十名金兵身上爆出血花,扑通一声闷响过后,倒在地上,又被马蹄踩踏而死。
在人骨断裂的脆响声中,宋军骑士箭雨不断,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已经有过百金兵中箭落地,带队的金将又惊又怒,急命将士散开队形闪躲,所有的金兵马上依命控马躲避,一时间队形大乱。
而宋将显然也抓住了这一小夫的时机,在队形前地正是杨再兴,他将手中铁矛一挥,自己一马当先,已经奔向敌阵。
宋骑以逸待劳,发力冲来,却是马上又冲入敌阵,杨再兴一个人冲杀在最前,以一已之身杀入千人敌人,过百支铁矛、铁鞭,长刀、狼牙棒向他招呼过来,他却是丝毫不惧,手中铁矛挥舞,势大力沉,密不透风,根本无人能近他身前,而他左刺右挑,凡是在他身边的金兵,一一中矛落马,根本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主将如此勇猛,竟以单人独骑,与敌人千余精骑相抗,在杨再兴身后的三百背岌将士均觉热血沸腾,各人口中喊杀,势若疯虎,直杀入敌人阵中,枪挑矛刺,大刀斩劈,金兵原本就已经心慌意乱,到得此时,更是军心大乱,竟是无人能做有效的抵抗,任由三百背危,在阵中冲杀荡涤。
背麾军战力如此惊人,却教这金骑主将心中越发害怕,他一面大声吆喝,下令麾下将士死战,一面在几个亲兵的庇护下,缓缓后退。
杨再兴正杀的兴起,哪里肯放这敌将就这么走了,他身前已经没有金兵敢在与他相斗,此时大喝一声,挥矛打马直上,那金将亲兵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来阻挡,却被他一一挑刺而死,那金将心胆俱裂,急忙调转马头,向着身后旷野逃窜,杨再兴眼见得敌将就要逃走,见对方衣着华丽,显然不是寻常将领,当下将心一横,手中铁矛用力一挥,却是正扎在敌将背后。
这一矛战场上各人却是看的分明,当下两军一起呐喊,宋军是兴奋之极,而金兵却是沮丧惶怕。
杨再兴也不理会,拔出佩刀,将几个拦路的金兵杀散,冲到那落马敌将尸体旁边,落马去翻转尸身,却也在马头看到漆牌,将手一伸,却见上面写着:“忒母孛茔撒马”字样。
他心中狂喜,一刀将敌将首级朵下,放在自己革囊之中,然后捡起铁矛,上马杀回。
此时金兵已经大乱,主将被杀,还有不少军官也当场战死,已经没有人能够指挥。宋军诸将杀的兴起,迎回杨再兴身边,向他问道:“杨将军,不如将这一队金兵全数杀光,然后再走?”杨再兴扫视战场,只见金兵死伤已经三四百人,不过尚有六七百人顽抗,而宋军在社短短交战中,就有数十人或死或伤,若是再战下去,纵是得胜,也需胜时良久。
当下摇头道:“命兄弟们缓缓靠拢,将身边地敌人杀退后,咱们就马上撤退,耽搁久了,敌人大部赶到,不是好事。”见众将面露遗憾之色,杨再兴大笑道:“此战已经赚的足够,他举起撒八人头,向各人又道:“阵斩敌万夫长,还有什么说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唯死战耳
远方天际的一轮红日已经沉下,苍茫夜色即将笼罩大地,借着一缕微光,各人看的分明,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正豹眼环睁,狞视前方。当年宗瀚入侵江南,撒八也是他阵下大将,背麾军士有不少人都隔的老远看过此人,这时候看的分明,却不是他是谁。
当下各人都是面露喜色,一起欢呼大叫,其余将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是一起相随而叫。
宋军士气大振,金骑气沮,几百宋兵刀光矛影闪烁,一时将敌人隔开,杨再兴等人一声令下,各人也不顾天色已晚,根本看不清目标,只胡乱又射出几十箭,对面仿佛也有人惨叫落地,天色灰暗,金兵失了主将,士气暴跌,根本不敢再追,宋军一路奔驰,又迅速脱离战场。
此后虽然马力疲乏,将士们也很劳累,杨再兴却是不敢让部下歇息,一夜疾驰狂奔,只有在马力实在不足支撑时,才略做停歇,这样一直奔驰到东方的天际发白,算算脚程,最少也进了临颖县地界,已经是颖昌府的范围,属于宋军的控制区,各人这才放下心来,放缓马力,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