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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种也像世界上的好多东西一样,一代一代的农人都想着优中选优,把品质最好的种子留下来。千百年后,才发现良种遇到了瓶颈,与原始种杂交会有更好的效果,转回头却发现原始种差不多都消失了。这个年代原始种丰富,徐平可不想浪费掉。
听着徐平的介绍,赵祯看着地里的棉苗,道:“不知道木棉一亩每年能产多少布,宫里每年也有地方进贡来的木棉布,都说比绸缎更加珍贵。不过恕朕直言,依我看来,木棉布用起来比之绸缎大大不如。”
“自然,棉布如今只是占了个物以稀为贵罢了,其实远不如丝绸。按我庄里种的情况来看,棉花产布比丝比麻都要多得多,种得好了,大有可为。”
晏殊道:“徐待制,棉花既然有如此多的好处,你的庄里又有种子,怎么不散给周围民众多种一些?只要比麻产的布多,种起来就有无穷得益。”
“纺纱织布都难,与丝麻相比,棉纱不够长,现有的织具用不上。而琼崖土人用的纺具织具,极难操弄不说,还很容易断,成匹很不容易。我招了工匠,正在新开的场务里面改进纺具织具,已经初见端倪。只要纺具织具成了,棉花就可以大量种了。”
晏殊和赵祯两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因为他们完全不懂,甚至不知道徐平说的是什么意思,根本也无法问下去。反正就是知道了,现在棉花织布还有一些困难,目前只能干看着在地里种出来,而无法大规模地利用。
徐平接着道:“人生在世,讲究的是吃穿住行,国计民生,最要紧地无非就是这四件事。营田务种稻种麦,让京城百姓吃饱喝足。如果棉花能够顺利地纺织成布,就大规模地种棉花,百姓们便就有了穿戴。衣食无忧,朝廷上下也就能安枕了。”
至于住和行,那是后面的事,保证了吃饭穿衣,才能有更高的追求。上规模的巨大利益,还要从吃穿上来,这个年代还不到搞房地产和车辆行业的时候。
从开场务,到开铺子,再到开营田务,徐平慢慢在三司属下打造出一条包括农工商在内的经济链出来。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个想法,只是随着事情一步一步做下去,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不停地做,总会有奇迹发生。(未完待续。)
第205章 货币短缺
从皇宫出来,太阳已经偏西,红彤彤的霞光扫过巨大的皇城,铺洒到旁边绿色的琉璃瓦上,透出一种清新的颜色,让人觉得新奇。
徐平坐在各衙门穿行的三轮车上,看着远处的夕阳,恍惚间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间,在三司打造出来的这个包括农、工、商在一起的联合体,又又渐渐向邕州蔗糖务的体系靠过去了。
徐平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按照前世的知识,欧洲最早发展起来靠的是充分竞争的资本主义,那种经济制度有一个基本假设,参与经济运行的每个自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天然追求利润的最大化。一切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甚至包括法律和道德都在这个基本假设上生发开来,甚至成为一种绝对正确。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违反法律、践踏道德甚至泯灭良知,都是可以被理解的,甚至天然就是正当的。
如今徐平在三司的基础上推行经济上的扩大再生产,这个假设就不再存在,影响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也将与那个历史不同。法律还有严肃性,道德不允许被践踏,这一切还都将走在中国传统的轨道上。
徐平不知道这条路将走向何方,也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他没有目的地。然而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只有这条路可以走,除非先把这片土地变成地狱。
到了条例编修所的门口,车子停下,徐平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徐平抬步下了车子,准备回衙门收拾一下,就回家里去。
刚到门口,守门的军将叉手行礼:“副使,刚才城北场务里有人来,说是在那里做事的丘待诏,磨完了什么镜片,要让副使过去看。”
徐平一愣:“哦,什么时候来的?人呢?”
“人已经回去了,说是在场务里等,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吧。”
丘待诏是翰林院里的有名工匠,宫里的很多有名玉器都是他雕琢出来,是这个年代的工艺大师级的人物。工匠的地位低,有些手艺特别好的难免就有点傲气,反正他又升不上什么官,离了翰林院出去收入又不会少,没那个闲心伺候闲杂人等。
到了编修所里,丘待诏看没什么人理会自己,便把消息留下,自己回去了。
磨的镜片是徐平用来做望远镜的,因为要求高,已经有些日子了。现在终于有了消息,徐平急忙回衙门匆匆处理了几件文书,便就向城北赶去。
出了皇城,想起天章阁待制燕肃一再说这望远镜做好了让他一起过去看,徐平吩咐一个随从,去通知燕肃,一起在制玻璃的工场里会合。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徐平骑着马也走不快。
多年的太平日子,开封城里的百姓也养刁了,很多人家里面不怎么开火,到了饭点全涌到街上来,要么摊子上吃小吃,要么小店里喝点小酒。一座没什么工商业的城市聚集了一百多万人,服务业发展到了极致,几乎吃喝拉撒的每一项都有专门人做。
就算在家里开火做饭,也省不了什么钱,京城里米要买,柴要买,甚至就连做饭用的水都有专门人在卖。与其费那些心力,还不如出门吃着方便。
到了城北的玻璃务,西天的太阳已经只剩一点点边露着,撑起落日的余晖。路边的杨柳早已经满树碧绿,间杂着靠墙的几株桃花杏花,还抓着春天的尾巴。
燕肃家离这里近,竟然已经在门口等着徐平。
上前两人见过了礼,燕肃看着不远处缓缓驶过的马车,口中啧啧叹道:“三司是越来越财大气粗了,官吏衙门来往竟然有专门的油壁车,我都想到三司做事了。”
“还不是因为内城的地价太贵,店宅务的房子租出去,让他们来这里住,每月省出来的房租钱都够买好多辆车了。燕待制若是喜欢,尽可以搬到这里来,这些车子你上朝下朝都可以坐,我还让人专门给你留位子出来呢!”
燕肃听了,连连摇头:“你莫要以为我不想,不过是破家值万贯,搬来搬去不划算罢了。现在城北这里,自从新场务开起来,铺子也有了,人也有了,就连勾栏瓦子都新开了两家。若是有闲钱的,在这里买地建宅院,必定赚钱!”
徐平笑道:“待制你一副画就要卖上百贯,手里还能没钱?既然看上了这里,就尽快出手,这种事情手快有手慢无!”
“本来是有几个闲钱的,前些日子都送到你新开的铺子里面去了。现在年纪大了,想画两幅画卖,急切间哪里画得来?”
燕肃连连叹气,跟徐平一起进了玻璃务。
新铺子最始开张的这些日子,真真正正地是日进斗金,徐平算账都些害怕。按照这个速度,很快京城里的铜钱就全收进三司来了,那还得了?好在几天过后销售额慢慢降下来,徐平才出了口气。
三司收进铜钱,却没有渠道向外面花,这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情。货币的意义在于流通,一旦停滞下来对经济是非常不利的,也会严重影响商业的繁荣。有聚有散,货币才能流通天下,不管是公是私,货币停在哪里,就意味着哪里的货币退出了市场。
这些日子徐平一直密切留意收进三司的铜钱数量,按照计算,再过几个月,京城就会面临铜钱缺少的局面。在前世解决这个问题靠的是银行,但现在徐平还没有做好准备,银行一时半会是建不起来的,只能用另外的方法应急。
折衷的办法,就是由三司开的铺子发行购物券,部分地取代货币,最少使三司卖出去的东西不至于严重影响京城的商业。而且购物券也可以为将来开银行发行纸币积累必要的经验,不至于到时候没有人才可用。
燕肃就是徐平看中的设计购物券的人才,他画技一流,又与自己相熟,对科技也有兴趣,很多事情可以商量着来。
进了玻璃务,两人让当值的公吏领着,径直向丘待诏的小院走去。(未完待续。)
第206章 望远镜
丘待诏在玻璃务里有自己的小院,除了帮手的两个徒弟,还有两个小厮专门被派过来照他们的饮食起居,日常待遇比管玻璃务的小官还要好。
玻璃务是三司一手建起来的,但管理模式与其他的民间场务大致相同。提举官员是最低级的小武官,主要管理生产经营之外的日常事务,当然还有人事监督。管理生产的是聘来的主管,并不是官吏,生产事务以及工匠和杂役都归主管,提举官并不插手。只有仓库、财务和审计等一些要害地方,是三司的公吏在管。
三司属下的场务,大多数都是这种模式,越是技术要求高的,官方直接参与的成分就越少,大多数的人员都是从外面雇来。而技术要求越低,官方参与的程度就越深,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全是官方人员了。比如一些采石场,就没有外雇人员,底层的是厢军和配来的囚犯,上层就是官员和公吏。
这种二元的管理模式是逐渐发展起来,在一些与生民相关的场务里,已经成为了主流。各州府的酒坊,京城的文思院,基本都是这样。这种情况下,雇来人员的报酬与市场上的待遇基本相同,一些熟手工匠报酬经常比管理的官员还高。
徐平没有生搬硬套蔗糖务的模式,京城里的场务还是按照京城里的模式。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市场好的时候容易扩张规模,情况不好时也容易收缩。反正雇来的人,没有不能解雇一说,就跟民间一样,情况不好了解雇就是。至于因此技术向民间扩散,三司建这些场务本来就有这个目的,民间生产一样交税,肉还是烂在自家锅里。而且这样也有竞争,不至于到最后成为死水一潭。别说场务里的工匠,就连翰林院里的待诏都极少有做一辈子的,很多还是会出来开店。
再一个就是官吏和场务的经营管理者可以互相监督,不至于成为别人无法插手的独立王国。前些日子的公吏勾结舞弊案,徐平也有些心有余悸。
到了丘待诏的小院,徐平和燕肃在客厅等着,小厮急忙飞奔着去禀报,不多一会,丘待诏就急匆匆地回到客厅。
见丘待诏两手上还是研磨玻璃的水粉,脸上也星星点点,徐平道:“辛苦待诏。”
“如何敢当?小的就是个手艺人,副使何许人物,怎么当得起您一句辛苦?”
丘待诏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的搪瓷盆里洗了手,擦过了,上前见礼。
小厮上了茶来,三人分宾主落座。
喝了口茶,燕肃急不可待地问丘待诏:“待诏,徐副使交待下来要磨的镜片,现在已经磨了多少块?可是能用了?”
“有五六块,用是能用。”说到这里,丘待诏便不由诉苦。“以前琢玉,最怕的就是玉料不纯,到了关键时刻,出了斑斑杂杂的东西。没想到玻璃还不如玉料,因为中间有杂料或者气泡,不知道磨废了多少,不然哪里要废这许多功夫!”
这个没办法,现在工艺就那水平,厚一点的玻璃就容易有杂质和气泡,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这问题的。这还是徐平想尽力法,精心计算之后用玻璃铸出粗坯,大减小了玻璃的厚度,也减少了磨削的用工量,不然丘待诏还要花更多的时间。
对这件事情燕肃比徐平还上心,听了丘待诏的话,迫不及待地道:“既然如此,待诏喝口茶歇一歇,我们便就过去看如何?”
面对两位待制,丘待诏也拿不起架子来,把杯里的茶喝完,起身道:“既然两位待制官人如此焦急,我们便就去吧,看看哪里还有不合意的。”
“好,好,待诏先行!”
燕肃急忙起身,与徐平一起随着丘待诏出了客厅。
到了旁边丘待诏工作的小房间,扑面而来的就是呛人的粉尘味。虽然是用水磨,一天到晚做下来漫天的粉尘还是避免不了的。
徐平皱了皱眉头,这工作环境着实有些艰苦,心里想着,等过些日子棉纱纺出来,要想办法给这些人做些口罩,免得整天吸粉尘,对身体不利。
进了房子,丘待诏小心地从桌子上拿了一片透明的镜片起来,用旁边放着的绸布擦得锃亮,小心地递过来,口中道:“待制官人请看,可还中意?”
燕肃接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又举在眼前看了看,透过镜片看到的景物都变形得稀奇古怪,让他觉得分外新奇。不过他是第一次看这种奇物,心里没底,看了两眼便递给徐平:“徐平待制,你看这东西可合用?”
徐平接过,看这镜片晶莹透亮,没有一点杂质和气泡,质量极佳,点了点头:“好是极好了,没一点瑕疵在里面。不过,丘待诏,聚光点你可曾经测过?”
“那是自然,副使吩咐,小的哪里敢不照做?”丘待诏说着,一边指了指身后的一处黑盒子,“两位待制官人尽可以自己看。不过现在太阳已经落山,测起来可能不准。”
“待诏测过就好了,何必再费一遍事?”徐平说着,把手里的镜片小心地放到桌子上,“除了这片,还有哪些?待诏可都把聚光点远近都标记清楚?”
透镜片的焦距非常重要,如果不测清楚,装望远镜就只能胡乱凑了。
那个黑盒子是徐平制来专门测焦距的,一边装透镜片,另一边则可以移动,下面有标尺。另两面一边用木板堵死,另一边开着让人观察。白天太阳正好的时候,把要测的透镜片装在上面,慢慢移动聚焦的一边,等到聚焦时利用标尺读出透镜的焦距。
太阳光可以认为是平行光线,利用这种方法,测出来的焦距数值就基本能用了。如果不用太阳光,就需要用光学手段制造出平行光来,太过麻烦。
丘待诏指着桌子上的几片镜片道:“总共有五六块吧,按徐副使吩咐,那种什么凸透镜少一些,凹透镜多一些,看看是要怎么用。”
徐平上前,看桌子上放了六块镜片,四块凸透镜,两块凹透镜,旁边都用笔仔细标好了焦距,镜片都一般的晶莹剔透。不远处,则是一大堆磨废了的镜片,丘待诏显然费了不少功夫。主要原因还是玻璃的质量不好,透光率的高稳定性好的玻璃配方还在摸索之中。
燕肃靠上来,看着镜片问徐平:“那个什么望远镜,是要怎么制?”
徐平从桌子上拿起一凸一凹两片透镜,大致估算了一下焦距距离,拿在手里,对燕肃道:“待制上前来看,顺着镜片向屋外看去。”
“唉呀,看到的东西怎么突然大了!”
燕肃看了一眼就猛地退开,瞪着眼睛喊道。
徐平把镜片收起,道:“就是如此啊,不然怎么能够看远方的东西?”
又问一边的丘待诏:“我前些日子制好的镜筒不是放在你这里?拿过来用。”
丘待诏吩咐徒弟把徐平制好的镜筒取了过来,交到徐平手里。
这是一根长长的圆筒,主体都是用黄铜铸造之后打磨而成,分成几节,相当精致。
徐平看了看手中镜片的焦距,把镜筒取下两节,剩下来的刚好合用,才把镜片装了进去,大端装着凸透镜,小端装着凹透镜。
装好,固定紧了,徐平把手中镜筒举起来,向远方看了看。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山去,只有落日的余晖还涂抹着这个世界,光线还不算太暗。
向南看去,各种房屋建筑挡住了视线,只能抬高一点,刚好看清远处的南城楼。几个守城的兵丁无精打彩地走来走去,小头目无聊地袖着手靠在女墙边打盹。
徐平突然间想起来一个问题,拿着这望远镜,站在城内的制高点上,比如宣德门城楼上,向北就可以直接看到大内。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皇上的私生活,那是绝对不可以被别人看到的,更不要说还涉及到了皇宫的安全。前枢密使张耆家靠近皇城,曾经在家里建了一座楼阁,高过了皇城的城墙。在刘太后去世他失势之后,这便成了一条罪状,被勒令拆除。有了望远镜,莫不是城内的建巩高度还要被限制?
燕肃见徐平看得入神,心痒难耐,对徐平道:“副使看过了,也让我看看。”
徐平放下望远镜,交到燕肃手中,笑道:“燕待制看看南薰门城楼,看那些兵士是个什么样子,再跟万胜门那里比一比。”
“说笑,离得这么远,怎么可能看得到?京城可不是下面的小县城,城小的一眼就能看出城去!别说南薰门城楼,能看见汴河边的柳树就是神物!”
燕肃一边说着,一边把望远镜凑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啊,真地看到了南薰门?那真的是南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