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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徐待制的家在京城,妻子的性子又比较强硬,一般不参加女色歌舞的场合,但吃喝是从来不会亏待人的。在场的年轻官员,大多都是成亲没有几年,孩子还小,在京城里面置点家业不容易,基本还处于满足口腹之欲的初级阶段,刚好合拍。
李昭述看大家的样子,开口道:“你们上次说的那处喝果酒的地方,前几天我去吃了一次,确实不错。而且那里离我家不远,选在那里是极好的。”
李昭述是官宦世家,从曾祖李超时就为唐时状元,爷爷李昉是太宗时的宰相,父亲李宗谔不屑于靠恩荫为官,中进士,官至知制诰。李昭述自己倒没中进士,以恩荫入仕,召试学士院赐进士出身。他们家与曹玮家,是传承最久远的两个将相世家。
李家世居城北,一大家子占的地方不小,三司在那里开新场务之后地价上升,他们家是得利最大的。说起聚饮,李昭述首选想到的就是自己家附近。
徐平却不知道外面的人正在巴巴地等着他出来请客,在房里与贾宪几个人围着一块大黑板,对着上面的一堆几何图形讲得正热闹。(未完待续。)
第236章 新的算学
贾宪看着黑板上的各种三角形,揉了揉额头,沉声道:“若说这些内容倒是不难,勾股之术我精研多年,鲜有以前未考虑到的。不过现在换了这种新的数字,加减乘除又一样的新奇符号,几个时辰看下来便觉得头晕。副使,不如今天就先这样,等我把这套新的数字和符号看得熟练,再作道理。”
徐平只好表示同意:“这事情急切间也做不来,必须沉下心踏踏实实地做。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到京城外走一趟,没有时间,便先讲给你听,你只管囫囵吞枣先记下来,有了时间慢慢思量就是。内容确实没多难,难的只在这些符号,熟悉就好了。”
以前中国的算术体系一直依赖算筹,各种算经大多也是以算筹为本讲解,不熟悉的人看着就像不懂棋的人看棋谱,一头雾水。
徐平在邕州就曾经用心摆弄过算筹,熟悉下来,感觉远不如前世的数学符号方便。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前世学的数学,那一套体系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数学大家的梳理,无论从方便性易学性还是科学性,都比算筹这种初等工具先进得多。
现在要培养数学人才,这一套数学体系首先是要推广的,仅这一项,就不知道会造就多少人才,会让他们把数学体系向前推进一大步。
大体来说,现在贾宪这些人,在数学知识上不亚于徐平前世学的初中内容,特定的方向还远超过高中学的,某些问题的研究则到了大学以上的水平。掌握了新的数学体系,他们就一步跨过初中数学水平,基本掌握前世高中所学,在几何、数论和微积分的方向上进步还更加大。这些方向有前世数学家的积淀,很多概念他们都研究透彻。
贾宪和师兄朱吉两人侧重的方向也不同,贾宪主要研究三角和数论,完全不涉及无理数和微分,这是他自己刻意的选择。朱吉则师承刘徽,在微分方向用力较多,对几何和数论方面就要弱一点。
根据两人的特点,徐平做了分工。
朱吉改去做数据统计和分析,对三司最有用的实用数学。徐平本人虽然记得一些前世的公式和结论,但并不系统,甚至有些实用的内容前世不用都忘记了,在与朱吉共同研究学习的过程中,把这一部分再完善起来。
贾宪被徐平安排来做几何和系统的初等代数,是三司官员需要掌握知识的另一个方面。朝廷此时收农税基本是按田地亩数,而田地亩数的丈量就需要几何知识。
徐平在前世完全想象不到农田丈量会有什么难度,实际上这个时代能够丈量土地的人才很少,郭谘仅仅使用方田的办法就是官员中难得的人才了。
能够把形状千奇百怪的农田面积准确地测量出来,操作人员就要掌握基本的几何知识,知道该量什么,该记什么。碰到有的地块奇特,比如临水,临山,等等不能直接测量的地方,会用几何方法转换成其它的测量值。
几何的另一个方面,则要用到玻璃光学的方向。初级的光学很简单,就是默认光线是直线传播的,碰到反射面发生完全弹性碰撞,再高级一点才讲折射、衍射等等。这个时候光学很多时候用到的就是数学,针对反射面形状的研究。这就是徐平今天讲的内容,用新的数学体系把以前的勾股之术改为解析几何,去研究光学反射镜面。
真正这些数学内容,对贾宪来说一点不难,难的在于跟新的数学体系结合起来。就是跟他一起在学的几位司天监学生,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这就是系统教育的重要性,徐平前世是从小上学就开始与这套体系打交道,无论数字还是数学符号,从小就形成了本能,根本感觉不到这套体系的难处。而对于这些一千年前的人来说,数学是他们的专长,但接受这套体系却不容易。
坐了一会,喝了口茶水,徐平看看外面的天色,对贾宪几人道:“今天便就到这里吧,这种事情急不得。明天旬休,晚上提举营田务的王拱辰回京,你们与我一起去三司新开的场务那里,饮点酒放松一下。夜里就不必回家了,歇在玻璃场里,那里有准备好的一个小院,明天跟着丘待诏一起体会一下各种镜面。”
贾宪与身边的几个学生应诺。
作为楚衍最出色的学生,贾宪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算学人才。直到碰到徐平,见到了那么多以前觉得很神奇的知识,贾宪一下子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徐平一件一件东西做出来,各种知识也都从来都是有条理有系统,现在再弄个新的算学体系出来,虽然让人惊奇,但还不至于让人觉得不可以接受。而且对于贾宪这几个人来说,徐平是高高在上的朝廷高官,也不他们敢随便问这问那的。
此时的徐平,在别的眼里就是另一个燕肃,不过是比燕肃学的更杂,功劳更多,官也当得更大。可惜的就是在诗文书画方面才华不显,平常的文人士大夫反而感觉不出。
休息一会,徐平对贾宪道:“好了,收拾一下,我们起身吧。”
出了门,徐平对着西斜的太阳眯着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回收手,直起身子,却看见不远处郑戬等一群官员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徐平左右看看,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问人前的李昭述:“仲祖,怎么你们都不回去,站在院子里干什么?”
李昭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副使,我们学了几个时辰,头晕眼花,这里商量着晚上出去聚饮一番,正在等副使出来。”
徐平想想便明白过来,肯定是在等着自己请客。这些人中李昭述等几个人都是出自世家大族,叶参也为官多年,但家财并不怎么丰饶。最宽裕的李家虽然世代将相,但前几代都不怎么置办产业,又全族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与徐平家比只能算穷的。
有徐平这么一个京城数得着的富贵财主在,人又好说话,自然是等着吃他大户。(未完待续。)
第237章 豪华马车
今天下午王拱辰从东明县赶了回来,等到五月初一回三司述职,晚上当然要给他接风,顺便请一下衙门里的同僚。
徐平很想知道王拱辰这段时间做得怎么样,因为按照自己的要求,新设有营田务跟以前的各地营田务有很大区别,不知道王拱辰能不能适应。
原来各地开办的营田务,如唐州、蔡州等地,都是由地方官招募垦户,官方借给种子和耕牛等,一般免赋税一到三年。本质上这还是招小自耕农,不过耕地是属于官府,招募来的农民只有耕种收获的权利。只有耕种到一定年份,从无过犯,才能取得耕地所有权。
而地方官,如唐州几次开办营田务,都是地方官想在自己任期内显出政绩,大大缩短了免赋税的时间,收的租税又重,最终都是垦户逃亡,营田失败。
徐平要求王拱辰的是一定要保持集体劳动,组织不能松散,收获粮食直接入官,对干活的农民发给钱和粮食做报酬。
开荒是很困难的,分散的小农开荒更加困难,而且无组织会造成效率的极大浪费。哪里要筑坝,哪里要开渠,路怎么修,房怎么建,只有组织起来才能合理规划。
这种做法带有一定的军事性质,营田务的组织也是半军事化的,并不被一些官僚喜欢,徐平不知道王拱辰能不能处理好。当然也不是全部官僚都反对这样做,后来的王安石变法中的保甲法,甚至把半军事化推广到了全国的各个社会阶层。
回到自己官厅收拾妥当,徐平出门到了院子里,对等在这里的一众同僚道:“今天王拱辰从东明县回京城,给他接风,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一起走吧。”
众人哄然叫好,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出了皇城,大家纷纷打发随从牵马回家,一路步行经御街到州桥那里坐油壁车。
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天气有些燥热,大家都还穿着春装,走不多远便开始出汗。
曾公亮甩着袖子道:“这么热的天气,只怕坐在油壁车上也会气闷。要我说,到了这个时节,油壁车的棚子可以拆了,坐在上面反而舒服得多。”
高若讷沉声道:“我们士人,坐在车上招摇过市,成何体统!”
曾公亮摇了摇头,没再说话。高若讷就这个样子,你有什么办法?
叶清臣却道:“你们不知道,如今京城里面新出了一种马车,比四轮的油壁车更加精致!那上面的布篷是可以收起来的,平时敞着吹风,太阳大时或者风雨天气放下篷子,遮风挡雨,比油壁车不知舒服到哪里去!”
李昭述问徐平:“副使,果然有这种车吗?”
“有啊,三司场务有专门做车的,除了油壁车,也做这种车子。其实不仅是马车,那车也可以用牛拉的,只是看起来不般配,有些古怪而已。”
李昭述听了啧啧称奇:“有这种车子,倒是可以买一辆,清晨上朝,坐着不比牛车强得太多!我的腰腿不好,乘不得马,以前做着牛车路上能急死个人!”
“可以,若是要买,跟我说一声,给你算便宜一点。咱们三司的人,买场务里新出的货物,有着这个便利。”
李昭述点头,心里暗暗盘算,明天没事到家附近的场务看看。
四轮马车轻便,用来拉客是极为合适的。油壁车还是属于公交车的性质,并不怎么讲究,不能完全发挥出四轮马车的优势。新场务在徐平的指导下,又新制了一种豪华版的四轮马车,车身缩小,造型轻盈,只是座位减少到了两三个。
这是徐平根据自己前世记忆中的欧洲四轮马车的形状设计出来的,只可惜开封没有欧洲那种巨大威武的挽马,卖相上便差了很多,不过比坐油壁车还是舒适多了。
说真的四轮马车就要这样用,车的样子做得越骚越好,就是要当奢侈品卖。
到了州桥边,叶清臣突然指着前方道:“快看,快看,前边的那辆就是新出的四轮马车,看起来就透着精神,坐在上面肯定爽利!”
一直没说话的叶参横了儿子一眼,沉声道:“那是柴附马府上的车,坐在车上的是他们家的知院,京城里有自己的宅子,你凭什么跟那些人比!”
叶清臣低下头,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郑戬,撇了撇嘴,不敢再说话。
柴宗庆娶的是宋太宗第四女,做了几十年的附马,刺史节度使这些官的俸禄和公使钱又高,他人又贪,利用权势地位偷税漏税贩卖禁品一直管不住,家里不知道积攒了多少钱财。知院虽然是奴仆,在他家久了,积攒的钱财还真是叶家不敢比的。
那辆马车式样轻盈,制作精致,很多人看了都眼馋。不过看那马样子雄骏,只怕没百十贯买不来,加上车子和赶车的人,几百贯坐在屁股底下,这些中下级官员还真坐不起。
嵇颖淡淡地道:“君子不要沉迷于物欲,不然徒惹烦恼,我们老实坐油壁车吧。”
众人只是连连摇头,跟在徐平后边,上了两辆停在路边的油壁车。
徐平一直没有说话,任身边的官员指着过去的四轮马车说来说去。他自己的心里面清楚,那车子做起来费工费料,成本不菲,只是多了一个坐在上面舒服,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处,只能做为权贵富豪的玩物,民间推广不开来的。
但凡不那么讲究,一辆牛车才多少钱?坐着不过是颠簸了一点,只要讲究实惠的人就不会买那种车子。他让三司做出来卖,还是要收京城富人手里的财富。
京城里的有钱人多,财富在手里都是买地放贷,很少投入到促进经济发展的事情上面去,不如让三司用各种奢侈品把他们手里的钱收上来,还有更大的用处。
奢侈品对推动工商业发展的作用并不大,但可以有效的把富人们的钱掏出来,徐平把一些新奇货物摆进三司的铺子,本就是存了这个心思。掏出了富人的钱,再投入到需要的地方,慢慢带动起产业来。(未完待续。)
第238章 货运马车
太阳还高高地挂在西天上,路上的行人不多,与以前傍晚来的时候人声鼎沸的场面截然不同。这里是工场区,与闲人众多的京城繁华区迥然不同。
众人从油壁车上下来,看看周围,都些觉得意外。
“噫,那里不是宋子京几人?他们怎么也到了这里?”
曾公亮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人,转身对众人道。
徐平看了看说:“应该是王君贶请来的,你们不见他也在那里。”
王拱辰在馆阁待的时间比较长,跟这些人的关系很好,这次回京述职,当然要把大家都叫过来聚一聚。大家在京城住着也是无聊,隔三差五聚会一次便是最大消遣。
那边的人也看见了徐平一行,急忙走来,一一向徐平见礼。
叙礼罢,徐平问王拱辰:“现在天气燥热,你们聚在那里干什么?”
王拱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边是新场务里出的马车,我们几个在那里看。因为与在城内看到的载客马车不同,纷纷议论呢。”
“那是运货的马车,当然与载客的马车不同。场务慢慢都开始出货,没有车运东西怎么行?再说这车制出来再卖给民间,也是一笔收入,又能方便百姓载货。”
王拱辰道:“就是因为知道是运货的车,我们才在那里议论。你看除了我们平常来这里乘坐的油壁车,外面市面上用的太平车,也都是四个轮子的,怎么这新的马车只有两个轮子?跟四个轮子的车比起来,两个轮子不是拉的货少?”
徐平听了,没好气地道:“拉货多少只看车斗大小,跟几个轮子有什么关系?”
王拱辰连连摇头:“只是我们还是想不明白,为何这运货的马车不跟载客的马车那样,都用四个轮子,少了两个轮子看起来不是有些寒碜?”
徐平看看刚才站在那里的几个人,都是一脸的不理解,心中一动,对众人道:“运货的马车从四个轮子改为两个轮子,自然是有道理的。这样吧,你们若是谁能够把这道理说清楚,今日我便有赏,重赏!”
王拱辰一愣:“为什么?这又不是公事,怎么还要发赏?”
“因为我看准了你们这些人,没一个能够说明白其中的道理。读书写文章,你们就能口若悬河,上自三皇五帝,下到隋唐,随随便便就能数万言。但对于这些事情,却又一窍不通。先贤常讲世间学问,无外乎物理性命,这便是物理,也是学问之一种。我们这些人为官做吏,讲求性命学问,正心修身,使自己不坠邪道。也要讲物理学问,明了世间万物的道理,才能在处理政事时游刃有余,不至于懵懵懂懂一味胡来。你们身在馆阁,正是学习世间道理的时候,今日便考一考你们。”
王拱辰嘻嘻笑道:“不知道副使要奖励我们什么,太轻了只怕没人用心。”
徐平微微一笑:“那你觉得要怎么得赏?场务新出的那种四轮马车如何?”
徐平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重赏可就真是太重了。那新出的车子最少也要二两贯以上,装修得豪华一点,超过一千贯也不算什么。
“副使这话,可是当真?”曾公亮看着徐平,小心问道。
徐平看着他笑了笑:“你们可见我说过不当真的话?”
徐平开出来的赏格实在是太重,众人都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徐平不是在开玩笑。虽然知道徐平敢这样讲,就一定有所倚仗,还是都聚到了那几辆运货马车旁。
这些车是场务里今天制造完成的,拉出来到道路上试车,到了这里试车的人到旁边的茶铺喝茶,车便停在了路边。
四轮马车轻便灵活,行驶起来稳当不颠簸,人乘坐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