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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当然对此心如明镜,才会把四人一起罢掉,把中书门下空了出来,等新人上任。
林素娘打量着徐平,口中道:“大郎,这几个月你心眼怎么多了?那你说谁会做宰相?”
徐平叹了一口气:“为了父母,为了你,为了孩子,我心眼不能不多啊!谁做宰相说不准,但十之**,吕相公和王相公会各荐一人。”
由于真宗晚年长时间不开科,进士出身的人才出现断层,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到底怎么用人恐怕赵祯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底。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让两位前宰相推荐。前宰相不和,他们荐上来的人便就依然保持互相制衡的局面。其他大臣,只怕也会照此办理。只有在中下层的关键位置上,赵祯才会开始提拔自己看重的人才,慢慢培养观察。
皇帝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特别是从真宗朝起,皇城司这些帝王耳目被外朝压制得厉害,赵祯对外面的情报了解有限。太祖太宗朝,大臣晚上吃了什么第二天皇帝就都知道了,现在怎么可能做得到?冯拯在家里本来相当奢侈,天圣年间重病的时候刘太后派内侍上门问疾,他把家里弄得寒酸,破被子盖着,把刘太后和赵祯感动得直流眼泪。这种情况之下,赵祯必须保持朝里的人员互相制衡,他敢把大权放给谁?
不是徐平这几个月长了心眼,是范仲淹被贬确实刺激了他,时时保持戒惧之心。在朝中为官如覆薄冰,不敢说谨小慎微一步不敢踏错,但认清形势保持警惕总是对的。
徐平说了这么多,林素娘心里明白,自己的丈夫已经不是当年跑马斗狗的少年了,官场的日子不是白混过来,自己再像从前那样想提建议就没了意思。以后该听的消息自然要听,但分析利害得失还是免了,被丈夫笑没什么,被外人笑就不好了。
看着徐平坐在那里想心事,夕阳洒在他的身上,林素娘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意。这个家终究是靠丈夫撑着的,徐平成长起来,自己也才能安心。什么高官厚禄,自从有了孩子对林素娘的吸引力也没有那么大了,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好的。
(今天大章,算是补前面的欠更吧。)(未完待续。。)
第206章 学士入东府
政事堂几乎一下全空,好多年没有过这么大的事情了,消息传得极快。不但是徐平和王尧臣这些已经回到洛阳的人,就连李迪和陈尧佐等人得了消息也快马赶回洛阳。
草上的露水还没有雨干,徐平和晏殊等人在龙门镇迎到李迪和陈尧佐,一起回到留守司衙门。李若谷真地病了,最近连续上章请辞养病,还没有回复。河南府和留守司的事务他已经完全交给了王尧臣,闭门谢客,安心养病。朝里的纷纷扰扰,已经与他无关,并没有出来迎接。
上了茶,徐平和晏殊问过了李迪和陈尧佐劳苦,几个人便就谈到最近朝里的大事。
晏殊把听到的消息介绍了一遍,心有余悸地道:“没想到突然之间会发生如此变动,如果不是去邓州集议,我提前几天赶回京城的话”
剩下的话晏殊不说,众人也知道他的心情。没有邓州集议,晏殊就下不了决心违背吕夷简的意思,如果那个时候回去,他一上奏反对,结果发现吕夷简自己都改主意了,不知道要多尴尬。这边得罪了徐平和京西路官员,那边也没讨好吕夷简,弄个里外不是人。
陈尧佐笑道:“学士一向谨慎,所谓小心无大错,这次就小心对了!”
晏殊连连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早知如此,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帮助徐平,既结下了这个人缘,也少了许多烦恼,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自己反而替吕夷简成了恶人。
说笑几句,陈尧佐对几个人道:“如今政事堂只剩章希言一人,你们说谁会为相?”
李迪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晏殊低头思索。
陈尧佐看着徐平说道:“徐龙图,吕相公和王相公临去之前,已经定了试行京西路的新政,此事可离不了你。不管人事怎么变动,你是必定要大用了!”
晏殊点头:“不错,两位相公定下的事,不管怎么样是不会被推翻的!”
徐平笑了笑:“试行新政也不一定非我不可,《富国安民策》已经编成,这两天就会上到朝廷。只要按着书里说的做事,新政还有什么难的?”
李迪道:“书我也看了,若说按着做事就好,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说别人,就是两位相公当时所争论的,其实都是《富国安民策》里讲过的。当今天下,说起理国政,又有何人比得过吕王两位相公?就连他们都会有分歧,这事情怎么敢交给别人?”
陈尧佐拊掌:“不错,其他的人事我们猜不准,但徐龙图将被大用是板上钉钉之事!龙图,如果你入京主持新政,猜一猜会是何人为相呢?”
徐平看了看几个人,摇了摇头:“我们做臣子的,怎么好乱猜圣上心思?”
几人见徐平谨慎的样子,不由一起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差役过来,叉手道:“陈相公,外面来了一人,说是您府上九公子,不知是见也不见?”
“哦,”陈尧佐站起身来,“快快让他进来!想来是家中有事,让他与我说话!”
不一刻,守门的差役带了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进来,拜过陈尧佐,向众人见礼,口中道:“小可陈袭古,因为家中急事,特意赶到洛阳来,冒昧!”
行过礼,陈尧佐问道:“九郎,家中什么事情,你急匆匆赶来?”
陈袭古道:“家中的事情,不好扰了诸位相公清静。大人,我们别处说话。”
陈尧佐告声罪,拉了儿子的手,到了不远处一株大柳树下,离了众人,小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鬼鬼祟祟!别人面前讲不得吗?”
陈袭古看了看远处的几个人,压低声音道:“不好落入别人耳里。大人,你要主东府了!”
陈尧佐一愣,面现喜色,想起这是在留守司衙门里,强自平静下狂喜的心情,问陈袭古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准确吗?”
“吕相公见官家的时候,亲口举荐大人为相,此事绝不会有差错!”
陈尧佐只觉得心脏咚咚跳得厉害,虽然年纪比罢相的吕夷简和王曾还大了许多,但他壮心不已,一直想坐宰相的位子,没想到今天终于机会来了。接任宰相的人选,罢相的吕夷简说话的分理非常重,既然举荐了自己,那十之**跑不了。
陈尧佐虽然算不上吕夷简的党羽,但两人的关系一直亲密,这个时候荐自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他却不知道吕夷简举荐他的真正原因,关系亲密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吕夷简猜到王曾十之**会荐李迪,自己便荐陈尧佐。这两个人都在京西路为官,特别是陈尧佐还一直支持新政,荐他向赵祯表明自己不反对新政的态度。而吕夷简真正的心思,是他对两人的评价。李迪忠贞,能把握大局,但做事粗疏,经常出纰漏。而陈尧佐则是志大才疏,不善于处理复杂政务,在地方上为绝好太守,入朝却做不成好宰相。政事堂这么两个人搭配起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到时候只怕还要让吕夷简回来。
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陈尧佐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才问儿子:“这事可是吕家的人亲口跟你说的?这种大事,千万不要听信传言!”
陈袭古满脸喜色道:“是吕家大郎亲自找到我,跟我说的,哪里还会有假?这次吕相公贬出朝堂,未来如何有谁知道?吕家在朝里要有人照应,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陈尧佐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这几天你就随在我的身边,过两天一起回京!”
在大树下又说了一会闲话,陈尧佐的心情终于暂时平静下来,回到原位落座。
晏殊道:“见相公满面春风,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陈尧佐摆了摆手:“家中又诞一孙,吃饭的口多了一张,终究是喜事!”
几个人急忙一起向陈尧佐道喜,相约过几日派人上门道贺。
陈尧佐是个能生的,家里十个儿子,几十个孙子,同等地位的人里,也就是差张耆那么一筹罢了。他家里添个孙子孙女的事情,几乎年年都有,随便蒙都不会蒙差了。
正在几个人热闹的时候,守门的差役又来报,有京城来的中使到了,说是有口诏,让大家一起出去迎接。
一起出了门外,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内侍带了随从站在门外,见李迪等人出来,忙拱手行礼:“见过诸位相公,在下因为皇命在身,不好行礼,恕罪则个!”
来人是蓝元震,在宫里的内侍中地位只算中下层,不过他的地位不高,父亲和哥哥的地位却非同小可。父亲蓝继宗,本是南汉宫中的小宦官,十二岁时南汉归宋,他到了皇宫里做内侍。年长日久熬下来,景元年致仕的时候做到内臣之首入内都知,当时官位还压着阎文应一头。不过他不参与外朝政事,跟大臣们没有牵连罢了。哥哥蓝元用,因恩荫入宫从小黄门做起,今年已经做到内侍押班,排位还在石全彬之上。这是北宋的一种奇特现象,内侍都收养子,子承父业,一辈一辈地传着跟在皇帝身边。不过内侍论资排辈的现象已经到了极致,除非出宫在外立有大功,不然就是大家拼谁活得长。
寒暄罢,把蓝元震迎到留守司衙门的院子里,宣口诏。口诏只是没有政事堂的宰执押字,一样是要写出来的,皇上的印也是要用的。宋朝的官员可不会听个宫里出来的人大口一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样可是没有人会认。现在非常时期,政事堂没人,口诏很正常。
口诏的内容,是宣李迪、陈尧佐、晏殊、徐平和王尧臣入京,干什么并没有讲。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关系到新的人事布局,只是不知道具体职位罢了。
以李迪和陈尧佐的身份,十之**是要入朝为相了,不过不知道谁为首谁为次。陈尧佐的年纪大,但资却没有李迪深,心里不由忐忑。转过来一想,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很一般,但好歹在京西路这两年还算相安无事,也能够接受。
宣罢口诏,蓝元震满脸堆笑地对王尧臣道:“恭喜通判,升直龙图,同知谏院。在下离京的时候,敕命已经下来,到制敕院了,这次回京便就可以履新!”
王尧臣大喜过望,急忙向蓝元震道谢,摸了摸身上,却并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好转头向一边的徐平求助。
徐平家里有钱,他又一直出手大方,家里特意铸的有金钱银钱应付这种场面。从身上摸了十个金银出来,交给王尧臣。
王尧臣把钱交给蓝元震,口中道:“阁长辛苦,几个钱拿去买酒!”
蓝元震欢天喜地地谢了,做内侍哪有不爱钱的?他们家里一样有老婆有孩子,是要买房买地过日子的,全靠这些外快呢,俸禄那点钱哪里够?
直龙图是直龙图阁,跟徐平的龙图阁直学士别看字差不多,地位却差得远了。不过直龙图阁是诸直阁之首,下一步就可位至侍从,哪怕熬年资,也能熬到侍从大臣,所以特别珍贵,称为“假龙”。不过如果运气不好,没熬上去寿命到了,便就被称为“死龙”。
蓝元震收了钱,又转过身对晏殊道:“恭喜学士,回京之后入东府,命学士院草制,还是我过去传的话呢,绝对错不了!”
这话出口,在场的几个人都以为听错了。这怎么回事?怎么李迪和陈尧佐没动静,晏殊倒先进政事堂了?(未完待续。。)
第207章 离别
想起刚才的情形徐平就想笑。陈尧佐的神情,明显是知道自己要做宰相了,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却没想到第一个进政事堂的是晏殊,蓝元震的话出口,陈尧佐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精彩极了。当然晏殊进政事堂只是做参知政事,天圣年间他已经做过一次了,因为从侍玉清宫时随从来得晚,用朝笏打折了随从的牙齿被免。
赵祯为太子时,晏殊以翰林学士兼左庶子,算是东宫旧臣。朝政稍有动荡,东宫旧班底便就被委以重任,这个时候晏殊进政事堂顺理成章。而且晏殊为人谨细,对皇帝能做到不欺不隐,无论真宗还是赵祯对他都信任有加。
旧相已去,新相未至,剩一个章得象能维持住日常事务不乱就了不起了,赶紧把晏殊提上去帮章得象一把。二次进政事堂,对相关事务晏殊也熟悉。不过徐平想来想去,赵祯这样做只怕还有其他目的,从着急忙慌地任命王尧臣就可以看得出来。
乘着朝里缺宰相的这个空档,赵祯很有可能大量任免中下层官员,这是他的机会,没道理不利用。赵祯或许做什么事情都稀松平常,惟有做皇帝这件事情他得心应手。两位宰相一旦到位,大量的职位就把持到了他们的手中,赵祯再安排人就不方便了。现在章得象哪怕就是加上一个晏殊,都没有对皇帝用人说不的底气,赵祯怎么可能放过机会?
李迪和陈尧佐只怕也是想到了这点,当即决定第二天就出发,连回孟州和郑州安排政务都省掉了,一切交给各自通判。晏殊则轻装简从,今天就已经动身,临行还把徐平身上的钱都借了去。做宰执是大喜事,这一路上他发的赏钱就不是小数目。
离了留守司衙门,徐平到了秀秀那里。她和林素娘都身体不便,肯定不能随着徐平一起回京了,只能暂时分别,过些日子派人来接。
秀秀的住处繁花似锦,绿竹成荫,如同洛阳城里的世外桃源一般。踏进门来,徐平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秀秀大着肚子,坐在房前的阳光里做着针线,给尚未出世的孩子准备衣服。现在她的生活简简单单,一切心思都放在了肚里的孩子上,这是她的精神寄托。
徐平过来,侍女去准备茶水,徐平则顺势坐在秀秀身边。
看着阳光下秀秀的面孔比以前更多几分神彩,徐平轻声道:“最近身子好不好?若是想吃些什么,只管跟徐昌讲,让他去置办。我公务繁忙,没多少时间来陪你。”
秀秀笑道:“我一个人,吃东西又能吃得了多少?家里守着这么大的一个园子,里面种的菜吃不完,要不是怕坏了你都漕的名头,我还要卖掉呢!”
唐大姐这里本来就是菜园,随便种上一点,便就足够家里几个人吃的。堂堂本路转运使家里也不好出去卖菜,秀秀出身农家,又不想浪费,天天向亲朋好友家里送。包括王尧臣、杨告这些徐平熟悉的人都经常吃这里的菜,种世衡官低俸薄,家里人口又多,吃的是最多的。因为如此,秀秀在徐平这帮同僚之中有着不错的口碑。
坐了一会,徐平对秀秀道:“秀秀,我们要回京城了。”
秀秀愣了一下,停住手里的针线,看着徐平,问道:“怎么就回去了?什么时候走?”
“京里来中使宣皇上口诏,要我立即回京,做什么还没有讲。”见秀秀有些出神,徐平握住她的手。“我这次走得匆忙,路上时间也紧,你的身子不便,先在洛阳再住些日子。等我到了京城,安顿下来,让虎子来接你,好不好?”
秀秀勉强笑了笑,低声道:“好,我也想虎子,想爹妈了”
虎子现在已经长大,能够撑起家业了,在国子监的学业还可以,但中进士的希望很渺茫。没有办法,他好大了才开始读书写字,难以定下心来,只能够在国子监读书认字结识些人脉。将来不管为官还是为商,总是有了靠得住的社交圈子。
有徐平的关系在,虎子做官没有问题,但不会有太大的出息,一辈子也只能做个小武官而已,不如在京城做个富商自在。徐平的意思,怎么选择还是看他自己。
自从有了身孕,徐正和张三娘夫妇隔三差五就到秀秀这里来转转,老两口现在的心思全在孙子身上。不管是林素娘还是秀秀,生得越多越好。他们平时闲聊起来,无比羡慕陈尧佐,四世同堂,过个大节子孙加上重孙近百人,那是多么热闹!
林素娘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当时说好秀秀做了外室便就从此不相往来,那就真地再没有任何接触。秀秀该有的从来不缺,但也不允许秀秀到徐家的正宅里去。总地来说,林素娘这么做还过得去,外人说不出毛病来。
这个年代嫡子庶子的身份差别并没有多大,以王旦为例,王雍是庶子,也是长子,得到的资源并不比王素少。王素过得更好,一是因为他是进士,大家族这个时候的惯例就是谁官做得大,谁的政治地位更高更有政治前途谁就有多的更话语权。再一个是因为王素是幼子,有他的时候王旦已经老了,天天把王素带在自己身边。在父亲面前装痴撒娇这种事情,只有王素小的时候有过,王雍和王质等人都是礼数周全,在王旦面前自小规规矩矩的。
秀秀并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