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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亚臣插话道：“刘书记说得很有道理，我完全赞成。技术创新越快转化为产品越好，越能抢占市场的先机。”
作为留美学者，美国c—cube公司的董事，鱼亚臣的市场意识之浓厚，远不是国内一般的企业家所能比拟的。但也正是因为鱼亚臣对市场判断的盲目乐观，才导致了天燕集团后续的冒进计划，最终全面崩盘，白白为人作嫁。
曾文命便点了点头，说道：“刘书记，我们现在已经投入一千七百万美元的资金，正在建立完整的生产线，预计到下个月就能正式生产，投入市场。按照刘书记的合作计划，这个工厂要开办到楚南省的久安市去，那么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们在研究室，厂房，流水生产线上的投资，就全部白费了。所以，我们认为，工厂最好还是建在玉兰市比较妥当。既然是合作，那么在哪里合作都是一样的。”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曾董，在哪里建厂，这个问题可以押后再谈。现在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以前所制定的完整的发展计划，以及我们合作的其他内容。”
“好，那我就继续了。我们以前就跟郑小姐谈过，我们要求技术入股，不管公司的规模多大，我们的技术要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一点，郑小姐已经答应了。剩下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按照出资比例来算。按照现在人民币比美元汇率，是六点二三。我们已经投入一千七百万美元，折合成人民币就是一亿零五百九十一万。考虑到我们已经有百分之二十的技术股份，资金方面，我们就按照一亿人民币的本金来算。郑小姐说过，贵方要有控股权，那么我们这一个亿，最多只能占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贵方要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至少需要投入一亿七千五百万。但是，我们对此有不同的意见。我们希望，合作之后，公司依旧由我们来经营管理，我们占有控股权。百分六十吧。这样的话，贵方再出一个亿的资金，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们认为，这样合作更加合适。”
曾文命一口气说完资金方面的分配，便闭上嘴巴，望向刘伟鸿，看他有何反应。
刘伟鸿吃了一口红烧海参，微笑说道：“股份分配也可以押后再谈。曾董，请继续谈你们的发展方略。只要我们觉得这个发展方略是正确的，那么由贵方继续控股，我认为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曾文命便望向鱼亚臣，说道：“公司的整个发展方略，是鱼总制定的，我看就由他向大家汇报一下吧。”
刘伟鸿等人自然是点头称善。
鱼亚臣也不客气，便即说道：“各位，发展方略是这样的。第一，就是要培养市场。因为vcd碟机，在全世界都还是一个完全新鲜的产物。要让大家知道vcd的好处，这个并不难。只要和传统的音像设备对比一下，高下立判。画质之清晰，远不是传统的录像机可比的。当然了，先期一定的广告投入，是必不可少的。我们预算是投入一千万到两千万的广告费用。通过电视，报纸和其他户外广告方式，进行深入广泛的宣传。第二个关键，则是vcd碟机得有配套的碟片。现在音像产品的发行权，不在我们手里。所以，我们还要和国内几家大的音像出版公司达成协议，购买版权，生产vcd碟片样本。必须要有了充足的碟片供应，vcd碟机的销量才能上得去。第三个就是在占领市场的基础上，加大生产能力，全面覆盖市场。”
王禅插话道：“那你们有没有计算过，按照你们的计划，第一年能够销售多少碟机，生产成本多少，利润率多少，多久能够收回投资成本？”
鱼亚臣略略一滞，犹豫着说道：“王公子，这个……是商业机密。”
王禅怫然不悦，说道：“鱼总，你是没怎么和我打过交道，我也不怪你。实话跟你说，你不要拿国外那套来应付国内的事情。我王禅既然说了要跟你们合作，那就肯定会合作。难道你以为我是来打听你的商业机密？”
王二哥是真有点生气。
王二哥讲义气，在整个京师衙内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刘伟鸿之所以刻意和王禅结交，除了因为他是老王家的人，王禅讲义气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刘伟鸿很清楚地知道，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一年多之后，古家出事，古晓亮的老子被拿下，在那样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昔日古家的朋友们一个个敬而远之。唯独王禅挺身而出，在即将出事之前，建议古晓亮到他家里去“躲一躲”再想办法把古晓亮送出国。只是古晓亮没有意识到问题有那么严重，未曾听从王禅的劝告，最后才落了个牢狱之灾的下场。
不管王禅这样做在法理上是不是合适，但此人对朋友够意思，乃是确定无疑的。要不然，王二哥在京师衙内圈子，也不会有那么响亮的名声。
只不过，鱼亚臣以前没接触过王禅，不清楚王禅的性格，将今晚这场宴会，看做了普通的商业谈判。
鱼亚臣的神情便有点难堪。
所幸曾文命对国内衙内党有所了解，马上说道：“王公子，鱼总是完全按照商业规则来的，呵呵，他刚刚从国外回来，还在熟悉环境。这个东西，对别人而言是商业机密，对你们几位，当然就用不着保什么密了。我们估计，按照现在流水线的规模，一年时间，生产三万台vcd整机不成问题。我们的计划定价是每台机子五千到六千左右，利润率还是很高的，能够赚个对折吧。”
郑晓燕漂亮的双眉便轻轻扬了起来。
一年三万台机子，每台赚三千，一年的毛利润就有九千万，将近一个亿。这还是按照他们现有的生产能力来算的。合股之后，肯定不止生产这么一点。这么说，几乎只要一两年时间，就能收回成本了。
郑晓燕的脑子转得够快，王禅也不慢，马上说道：“一两年就能收回成本？”
曾文命便有点小得意，答道：“按照我们的预计，应该是可以的。”
刘伟鸿淡然一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曾董，鱼总，请恕我直言，你们的预计太乐观了。如果真像你们所言，你们投入了一千七百万美元的成本，两年时间想收回投资，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了，如果你们没有投入那么多的成本，那又另当别论。”
曾文命和鱼亚臣顿时都吃了一惊，齐齐问道：“刘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伟鸿淡淡说道：“很简单，如果按照你们这个计划，你们根本就没有两年的时间。”
“刘书记，请原谅，我真的有点不夫明白你的意思……”
鱼亚臣望着刘伟鸿，惊疑不定地说道。
刘伟鸿毫不客气地说道：“曾董，鱼总，我可以很坦白地告并你们。整体上，你们的经营计划存在着很大的漏洞。这些漏洞，可以说都是致命的。真要是按照你们现在这个方案去搞，说得不客气点，你们的生存年限，最多不超过两年。也许一年半时间，就被人家挤垮了。从根本上来说，你们这个计划行不通，必须要推倒重来。”
所有人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这话也说得太牛了。
刘书记真将自己当做了无所不能的神啊！
第985章赔礼道歉
曾文命沉吟着，不知如何措辞，鱼亚臣却已经很不服气了。也硬邦邦地说道：“请刘书记说得详细一点，我真的不大明白。”
“好，咱们先来说说你们这个VCD碟机的技术含量。根据你们刚才描述的情形来看，你们并没有多少创新。VCD音像技术的核心，是美国c一CUBE公司的MPEG图像解压缩技术。你们把这种技术应用在cD碟片上，然后再装进一个盒子里，这就是你们现在的产品。请问曾董和鱼总，这种技术应用的难度，有多大？实话说吧，我现在找几个搞音像研究的技术人员，把这个理念跟他们说说，两位认为，他们生产出同样的VCD样机，需要多长的时间？”
刘伟鸿直截了当地问道。
曾文命鱼亚臣不由面面相觑，鱼亚臣说道：“刘书记，你这样做，是侵犯知识产权……”
刘伟鸿笑了笑，连珠炮似的反问道：“你们有知识产权吗？你们申请了专利吗？在国内，你们能申请到专利吗？”
鱼亚臣彻底语塞，转向曾文命，说道：“曾董，我说过，这个应该申请专利的。”
曾文命尚未开口，郑晓燕已经微笑着说道：“鱼总，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如果我们不同意，你们绝对不可能申请到专利。至少在国内是这样。”
这就是赤裸裸的权力要挟了。
但你得承认，郑晓燕说的是实话。
太大的事情，不敢说。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专利问题，只要王禅发句话，工商管理系统还真的没人敢通过他们的专利申请。
曾文命和鱼亚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早知道跟这帮衙内党打交道，没什么好果子吃。人家就是摆明硬抢他们的技术成果，他们也无可奈何。
刘伟鸿说道：“曾董，鱼总，郑小姐这话，不过是跟你们开玩笑。就算按照正规的途径，你们这个vcD样机，也很难申请到专利保护。创新程度不够。当然了，在国内，如果一定要申请专利，通过的难度也不大。但是在国外，情况又会如何呢？”
鱼亚臣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很敏锐地抓住了刘伟鸿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急急问道：“刘书记，在国内真的能申请到专利？”
“呵呵，鱼总，你以前一直在国外工作，对于国内政府部门的运作情形，你知道得不是那么清楚。怎么说呢，虽然你们这个VCD产品，说白了就是一个组装的成品，技术含量是不高。但不管怎么样，总是一种创新。真要申请一个实用新型专利，还是可以的。就看怎么运作了。”
鱼亚臣不由大喜过望，说道：“刘书记，真要是能申请实用新型专利，按照国内的专利保护规定，就能有五年的专利保护时间，这个足够了。五年，足够我们占据全部国内市场了单单这个市场，利润空间就已经大的不得了。至于国外的专利，我们再想办法。能够拿下一个国家，就算赚到一个国家的市场……”
刘伟鸿就笑了。
鱼亚臣不愧是在美国工作的，市场意识十分浓厚，眼光也不可谓不敏锐。
王禅郑晓燕萧瑜情三人，则是大眼瞪小眼，有点迷迷糊糊的。这也不怪他们，九四年那会，国内真正有市场意识的人，确实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两个女人望向刘伟鸿的眼神，就变得亮晶晶的，崇拜之意几乎都不怎么掩饰。
这人，谈到正经事的时候，懂得还真多啊！
“鱼总，没有这么简单。”
眼见得鱼亚臣欣喜万分，刘伟鸿却又兜头给了他一盆凉水。
“怎么没这么简单呢？”
鱼亚臣一惊，急急问道。
刘伟鸿说道：“鱼总，你太低估国内仿造者的能力和胆量了，同时，你也太高估国内市场化的程度和市场监管的规范性了。在国内，市场化还仅仅是一个概念，远远达不到规范的程度。不要说做生意的人不知道什么叫市场规范化，就算是国家管理部门，也没有一套完整的市场规则。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民间的小企业小作坊，基本上就是什么有钱赚就搞什么。在他们心目中，完全没有专利申请和专利保护的概念。他们只认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我规规矩矩做东西卖，不偷不抢，那就不犯法。所以，就算我们申请了专利保护，也无法阻止仿造者跟进。他们既没有研发成本，也没有广告成本，产品价格就能大幅度的降下来。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产品，还有什么竞争能力？又拿什么去压制这些仿冒产品？”
曾文命默然点头。他对国内的情况，比鱼亚臣熟悉。
鱼亚臣不由又急了，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办法肯定是有的。呵呵，来来，大家不喝酒吃饭，不然菜就凉了。咱们吃完饭，慢慢谈。不急，有的是时间。”
郑晓燕和萧瑜情俱皆轻轻抿嘴一笑。
这人，也太会拿捏了！
把人家的胃口高高吊了起来，便即戛然而止，待会再说。人家还有心情喝酒吃饭吗？
这也太焉巴坏了。
这样的人，不去当官或者不去做生意，着实是浪费人才。天生权臣和奸商的料子啊！难怪此人做官做的风生水起，年纪轻轻便即副厅级领导干部，兼且身家亿万，果然是有道理的。
鱼亚臣苦笑道：“刘书记，还是请您边吃边谈吧。”
“不急不急，来，大家干一杯！”
刘伟鸿主动端起了酒杯，站起身来。
王禅郑晓燕萧瑜情等人便笑嘻嘻地起身，曾文命鱼亚臣无奈，也只好站起来，大家碰了一杯。
刘书记说吃饭就吃饭，果真闭口不谈，只是偶尔扯几句闲篇。既然刘书记不肯开金口了，别人谁也不能勉强，只好陪着他吃饭喝酒。
正喝酒间，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
李正伟满脸堆笑地自门口探进半个脑袋，连连点头哈腰，说道：“刘书记哟，玲玲姐也在”边说边挤了进来，手里端着个酒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
知道刘伟鸿在泰山厅喝酒，李正伟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深交的机会，厚着脸皮端了酒杯就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对诚惶诚恐的中年男女，可不正是刘天南的父母么？看来这两位也知道今儿一不小心，得罪了贵人，央着李正伟，无论如何也要过来道个歉。
李正伟都如此要紧的，不问可知，绝对是个厉害人物。真要是惹得人家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啊。
王禅有点莫名其妙，望着刘伟鸿和郑晓燕，疑惑地问道：“朋友？”
郑晓燕咯咯一笑，说道：“古二哥的朋友，以前见过一面吧。”
听说是古晓亮的朋友，王禅也就不说什么了。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古二的面子，王禅也要给的。
刘书记心里头很是无奈。
这些生意场上的人，确实很能折腾。眼下还是正月初，刘书记也不好对着人家李正伟勃然作色。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而且李正伟主要是想巴结讨好他，似乎也谈不上罪大恶极。
李正伟见两位“大哥”脸上都还带着笑意，胆子便大了几分，佝偻着腰往前凑，眼睛只在其他几个人脸上打转，渐渐地就聚焦到王禅的脸上了，李正伟眼里的惊讶之色，也越来越浓。
“王……王公子？”
稍顷，李正伟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却是不敢确定。
记得在某次聚会上，王禅也是出现过的，不过李正伟没那个面子凑到跟前去，只能远远地望上几眼。眼前这位，越看越像是王秉中总理家的二公子。
瞧在他是古晓亮马仔的份上，王禅倒也没有恶形恶色，点了点头，说道：“你是古二的人？”
“对对对，王公子，是，古二哥一直都挺关照我的。”
王禅说道：“行，那就过来，喝一杯吧！”
“哎哎，谢谢王公子，谢谢……”
李正伟的腰几乎都要弯成九十度了，满脸堆笑，眼睛都要看不见了。他实在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四九城里最大名鼎鼎的王二哥。瞧这个架势，王二哥还能将他的模样记上一回。
简直是不胜之喜。
当下李正伟和刘天南的父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满脸敬仰和惶恐之色。
“对，对不起，刘书记，我，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刘太太此时顾不得别人，来到刘伟鸿面前，结结巴巴地连声说道。
无论如何，今晚上一定要想办法揭过这个“粱子”刘伟鸿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刘太太，这话客气了。令郎和情儿是同学，小小误会，大家不用往心里去。来，一起干一杯。”
刘书记真没有要记仇的意思，没那么肤浅。眼见人家吓得厉害，只好提议一起喝一杯，省得他们总是担惊受怕。
当下大家都举起酒杯，一起碰了一下。
李正伟三人满饮杯干。
王禅瞧在古二的面子上，也一饮而尽，便望了李正伟一眼。李正伟非常识趣，见了这般架势，知道人家不欢迎不速之客，便即点头哈腰，说了好些客气话，低着头退了出去。刘先生刘太太更是不敢久待，尤其不敢往萧瑜情脸上去看。
第986章谋定而后发
这顿饭屡屡被人打断，吃得不怎么痛快，曾文命鱼亚臣更是食不甘味。原本雄心勃勃，被刘伟鸿这么一说，顿时就悬了。偏偏刘伟鸿说的，又很有道理，他们不能不服。
草草吃完饭，服务员收拾干净房间，大伙在沙发上落座，服务员又紧着奉上香喷喷的花茶。
鱼亚臣甫一落座，便急不可耐地说道：“刘书记，请指教。”
刘伟鸿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道：“鱼总真是个急性子。实话说，贵公司的市场营销计划，之所以存在这么多漏洞，恐怕和鱼总这个急脾气也有点关系吧？”
鱼亚臣便露出惭愧之意。
曾文命赔笑说道：“刘书记，只要真的能够把专利申请拿下来，我们加大广告投入，再和音像出版社搞好关系，那些仿造者，应该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刘伟鸿点了点头，说道：“曾董这个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但你们那个广告投入的模式，我不是那么赞同。两千万的广告费用预算，说少也不少了，但要说多，还真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