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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翻身
徐少康！
那个同样高大俊朗的身影就站在范总的身后，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温和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淡笑容！
那个自从他在国家棒球队基地门外低头认错以后，再没有见到过的所谓运动队书记！
那个什么四九城里面的高干子弟……
陆文龙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看见他！
天晓得他怎么会居然混到了范总的圈子里面去？
他几乎是本能地做了一个遮挡低头的动作，却马上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凭什么要躲？
所以略微一顿，陆文龙就重新抬头看着长长会议桌的另一头！
目光放在已经开始侃侃而谈的范总身上，余光却越过他，反复的在徐少康的脸上身上梭视。
耳朵里却不由自主的被范总的几句话就吸引住了！
“我范某人也是范家长孙，也懂得我长辈的那句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所以做事情的据对有板有眼！”
什么时候这位从琼海回来的巨富也跟袍哥拉上了关系？
陆文龙刚才走了下神，转头看蒋琪，蒋小妹轻轻捋一下发丝在他耳边轻声：“他说他是那个傻儿师长的后人……”
哦！
最近电视台里面就在反复播放这个袍哥舵爷的电视剧，就是讲以前袍哥最有名的一位蜀中将领的传奇故事，也就是这个电视剧，把袍哥人家这句话带到了千家万户，实在是耳熟能详，陆文龙在家偶尔都瞟过几眼，但楼下的小崽子们就最喜欢在楼道上放这个连续剧了！
陆文龙半信半疑……
带着相当的优越感，徐少康用一种看待小地方人的心态和目光扫视着下面这些穿着都还没有脱离土气的西部二级城市的商人，所以陆文龙雪白的衬衫，和笔挺的衬衫领子，就显得相当醒目，一下就跃入了他的眼帘！
那一刻，徐少康的惊讶也不亚于陆文龙！
他知道陆文龙是这个城市的一员，他也知道陆文龙在奥运会上真的是光彩夺目，但他更知道离开了赛场的运动员屁都不是！
可在这样一个起码都代表着数百上千万资产的股东会议上，他的出现是什么意思？
徐少康并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在体制里面浸泡了三十来年的他相当的聪明和成熟稳重，他从来就不承认自己曾经败在过这个年轻人手里，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过是很不走运的败在了气运上，简直就是稀里糊涂的就被政治给倾轧了，绝不是被面前这个年轻人给击败的，但政治是他所不能报复的，那么所有的怨气和愤怒都应该倾泻在这个目前已经什么都不是的前奥运冠军的身上！
他也并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对于一个曾经拥有远大政治理想的人来说，性或者女人只是享用的一部分，而不是应该是追求的目标，他对汤灿清都只能说得上是觉得门当户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得出手而已，所以对陆文龙身边那个看上去还有点青涩的少女，更没有在意。
因为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留在了陆文龙的身上！
陆文龙当然就在余光里面瞟见了，他居然轻轻拉下嘴角笑笑，轻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徐少康几乎是同样的动作回应了他！
看起来两个人似乎是好久不见的老友！
范总的慷慨陈词已经提到了徐少康，没有直呼他的名字或者职务，仅仅是很随意的提到：“无论是国资委还是发改委，都相当的支持我这一次的项目投资，各位现在看到我的项目相当健康的在运转，还有什么疑虑呢？大家看看大洋彼岸的《纽约时报》，都把我们的国立大厦列为了十大高楼之一！”这份报纸也是真的有登载！
徐少康带着京派官员那种特有的雍容大度轻言细语：“这是国家在进行一种新的尝试，这个项目是由国立大厦集团注资修建的，一旦建成就属于公司所有，而公司是国家股份化改革的重点关注企业，这是我们在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前提下多样化尝试的一个步骤，这家股份制的企业将按照股份的多少分享这栋全国乃至亚洲的第一高楼产权和未来的营业利润！”适当的顿了一下：“这里我可以透露一个小的内部消息，各位掂量一下就明白了，右岸已经在策划修建一栋同样的百层大楼，无论是两岸统一战线还是体制的比较，都不能输在这个高度上，而右岸刚刚拿出这个计划，已经有德国拜耳公司等一系列的国际财团表明进入意愿，你们估计一下国立大厦以后的地位吧，希望我的这个消息各位不要外传，我们也不方便做正式的表态！”
可以说，徐少康的风度气质，还有他说话的腔调拿捏，特别是那种不需要刻意流露就带满的京味优越感，顿时就引来一系列的掌声！
原本在银根紧缩的大环境下，很有些疑虑的各方，也许是在什么托儿的带领下，都热烈的鼓掌起来！
陆文龙也跟着在鼓，甚至比别人还积极好几分！
范总非常满意，再讨论了几项宏伟的目标，宣称了一下工程的进度，就确定下个月将会在举行一次基建工程奠基典礼，希望各位领导都能来参与露面，他会邀请来自平京方面的领导和市领导一起到场致辞！
掌声再次把热烈的气氛烘托到极点，在座的人纷纷激动的表达了自己对项目的坚定信心，有些人还在准备再增加投入，试图能在公司股份当中增加比例！
只有陆文龙心里更加警惕！
因为别的不知道，他从张柳鸣那里是知道徐少康被彻底赶出了平京！不可能在别的什么国家级部门单位任职的！
这中间更有蹊跷！
随着范总已经起身在和周围的人亲切握手，准备离场，陆文龙把手里的东西往后递给了蒋琪，然后迅速起身，利用自己强健的身体和灵活的脚步，快步的在这些商人银行家之间穿行，挤到了范总的面前，故意越过范总跟徐少康打招呼：“徐书记！好久不见……”
那一瞬间，陆文龙从近在咫尺的范总脸上分明捕捉到了很小的一点点惊慌！
居然这里会有认识徐少康的人！
所以范总面带惊讶的转头：“哦？您认识这位？”
徐少康笑得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当然……这就是我们国家在本次奥运会上获得男子棒球冠军的华国国家队棒球队队长，陆文龙嘛！”
不得不说，陆文龙的名号被提起来的时候，还是相当响亮的，在座的人很多都又鼓掌起来，连范总都满面春风的拉住了陆文龙握手：“幸会幸会！真是年少有为啊！”
陆文龙笑得也很纯净：“我只是代表了一家投资公司的小股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范总和徐书记私下谈谈呢？”
从名满天下的陆文龙口中听到这个徐书记的名称，这个明显带有党政色彩的称呼，几乎就成了一个证明，范总的脸上露出相当和煦的笑容：“好的好的……真是难得，那么……各位我们就再抽时间都单独聊聊？大家请到我的秘书那里约一下时间，希望有幸跟大家多交流……”说着就一边握手，其实是没有放开陆文龙的两人跟面带政治招牌式笑容的徐少康一起出了会议室的门。
不得不说，陆文龙的名气在这个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跟他相比，那些投资数千万的金融机构或者股东都没有来争，一起欢声笑语的鼓着掌欢送这几位出去，似乎又有一个名人跟大家站在一起，就愈发的表达了这件事靠谱！
殊不知这三人一走到过道上，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拉下了脸！
陆文龙多敏感个人，从范总握着他的手几乎是拽着出来，肯定这件事百分之百有问题了！他在试图掩盖什么生怕自己说出了徐少康的什么，自己就是他今天这个股东大会中未曾预料到的一环！
走在前面的徐少康表情没人看见，但陆文龙和范总几乎又同时重新堆上点笑容，陆文龙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范总老家是在渝庆的？还是和您祖上的范师长在蜀都那边？真是非常幸会啊……”一边说，就双手做了个拱手动作，看着很普通，但双手的尾指跟无名指是相对折着的，这是个袍哥内部最普通的暗号，表明自己是袍哥人家的身份，人尽皆知！
但范总没有一点反应！
陆文龙不相信那个舵爷师长会不把这种最基本的礼仪教给家人，这太基本了，基本到黄爷他们这种人所有拱手的习惯动作都是折了手指的。
这几乎再次证明，他那个什么袍哥后人的说法又是假的！
就这么几秒钟，陆文龙就把之前自己决定说点软话，请求对方把自己五百万放出来的思路彻底取消，既然对方有诡诈，那么在渝庆这一亩三分地上，走偏门，未见得有人能走得过他！
陆文龙决定兵行险着，看看能不能在这位身上刮点什么油水出来！
顺便还要把前面那位明显对自己还怀恨在心的家伙打得不能翻身！
第五百三十章轰鸣
也许有人会说，陆文龙不是都已经结识了渝庆市委书记么，不是可以攀上关系为所欲为的走官方路线？
更有人会认为，放着身边维克托那么一尊巨富大神，随便从手指缝里面漏点，陆文龙那些所谓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这也许是绝大多人的想法，却绝对不是陆文龙的！
从他打一开始，就从未改变过，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除了为陆成凡艰难的低下头学着屈膝，他从来没有去求过任何人施舍给自己哪怕一分一毫！
无论是金钱、关系还是感情！
这个永远都倔强得好像石头一样的少年已成长为坚强爽朗的年轻人，他可以陪着笑脸在别人的圈子里面游刃有余，但他却不会乞求任何东西。
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和弟兄们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
就连黑道最爱的警察局长，他都敬而远之不奉承不沾染……
所以他现在还是决定一切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就在这层楼的尽头，最大的一间办公室，虽然是个临时的办公楼层，依旧装修得相当豪华，陆文龙都觉得满墙壁都用木材装饰面板包裹是不是太骚包了点，而那些光可鉴人的大班台，皮沙发更是到处都有一股铜钱的味道。
两个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工作装女职员微笑着端过水杯，陆文龙注意到范总是个雕花龙纹的紫砂杯子，徐少康却是跟自己一样的蓝白色青花瓷杯，这说明……徐少康并没有在这里扎根太久，似乎也是个客人的待遇？
也许不过是范总拉虎皮做大鼓的幌子之一？
细节永远都能传递很多讯息，这就是荀老头交给陆文龙最重要的识人一环。
范总抿了一口茶，和蔼可亲的从徐少康这边开口：“少康跟小陆以前认识？”看来是真不知道徐少康之前在运动队的经历，可能徐少康对范总也有隐瞒，当然那段伤疤一般的经历，谁都不愿意说，但起码说明范总并没有把徐少康完全了解。
徐少康笑得很自然：“当然，当然，我跟小陆的渊源很长了，关系非常深，很难忘啊！”还是有点官腔，也许这就是他现在最善于利用的法宝了：“小龙？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股东大会上？最近没有参与训练么？”
陆文龙的笑容不比他差，甚至还刻意地跟着学习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用在这个时候，真好：“嗯，奥运会以后，就回到渝庆了，您知道运动员嘛，离开赛场就什么都不是，这边利用名气跟人捣鼓做点生意，很不错，现在也算是有点身家了，所以才在别人介绍之下机缘巧合的参与到范总的宏伟项目当中来！”还毫不掩饰自己那种对自己已经小富即安的满足感，满脸的得意溢于言表。
这种表情是有点刺激徐少康的！
不知道他混得怎么样，但起码眼前这个少年拿了冠军、万众瞩目，美人在怀，现在又年少多金，哪能不让人嫉恨？
能参与到国立大厦项目中来，起码也是个百万富翁的级别了，不管这些钱是用什么形式得来的，总归不是穷人，所以连范总都在点头笑：“真是年少有为啊，我在你这个年龄还只会蹲在路边看报纸，现在真是时势造英雄，小陆的成就指日可待！”
陆文龙听过的吹捧多了去，这时候也很受用的拉家常：“范总您多大年纪了，看着也很年轻……”听到回应是四十多岁就一脸仰慕：“我父亲也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在粤东一带做生意起家，这一次算是全盘皆输破产了！”
他本来是想通过这句话提醒一下徐少康，陆成凡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已经彻底的退出了目前的战斗，假如……他相信徐少康跟自己一样，绝对不会放过狠踩对方的这次机会，他希望徐少康不要触及他的底线，有本事就冲着人来，别搞家人，如果那样，说不得他就只有破坏规则动用黑道手段了，可范总却一下就接过了话头非常感兴趣：“破产？怎么回事？”
陆文龙这些日子都在操作这些事情，也决定把陆成凡退出的事情明白的展示给徐少康，就避开袁哲操作的幕后背景，详细的介绍了一下渝庆现在非常错综复杂和凶险的金融系统清查：“跳楼的已经有两个，被抓的十七个，其中有俩已经被枪毙，非常快的枪毙，有点不合常理……所以我爸怕得不得了，能转手的全卖掉，除了一屁股债什么都没有，但是就这样，要是他的涉案金额再高那么一点点，就到了刑事责任追究的门槛了，这是新刑法里面规定的……”这段话里面其实水分不少，但是最近天天听蒋琪在耳边叨叨这些话，陆文龙说起来自然是溜得很，撒谎嘛，这小混混可擅长了。
他的注意力是放在徐少康这里的，却偶尔发现范总的脸上真的叫做风云突变，剧烈的变化了几下才恢复常态，徐少康也在观察陆文龙，似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剩下的就是陆文龙摆出一副相当仰慕的态度，希望能跟范总攀上私人交情，什么时候邀请范总吃饭，总之就是好话一箩筐，顺带了解了这俩现在都还住在那家豪华酒店里。
和徐少康热情的握手以后，才被送出来，听到身后沉重的办公室门关上，陆文龙相信他跟徐少康的脸一定都立刻变冷！
至于徐少康跟范总再讨论什么，那都不重要了！
对方也许对他什么都了解，但惟独不知道，他才是正儿八经的袍哥！
走到会议室的门口，还有很多在等着要跟范总会面，陆文龙重新拉起笑容跟不少人握握手，最后是跟那位牛老总一起下楼的，蒋琪抱着文件夹记事本一声不吭的低着头跟在后面，不过能学着主动伸手帮忙按电梯键。
在电梯里面牛老总凑近了陆文龙小声：“谈得怎么样？”
陆文龙看看身边这张有些斑驳又有些可怜的脸，也许这位牛老总这些年做生意没少用这张脸获得好处吧，笑笑：“没开得了口，我算知道这范总真能说了！”他不会早早泄露自己的想法，免得影响了自己得不偿失，但暗示提醒点到为止。
牛老总也不是傻子：“那位平京的高官……你真的认识？”
陆文龙点点头：“正经的高干子弟，开国元勋的后代……但他目前的情况我还要打电话了解以后才能确认。”
牛老总上下打量一下年轻人，伸手拍他的肩膀两下：“不错不错，你确实有种气质跟你父亲是不一样的，能堪大任，牛伯伯这边的消息就摆脱你了，一句话，好坏给我通个气儿，我自有回报！”
情况就是这样，就跟华国的股市不是炒年报炒概念，而是炒小道消息一个道理，华国做生意也是做小道消息，谁都明白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跟每天看的新闻一样，都是假的，只有实际底下了解的细节才是真的，只要把握住了真的那一条信息，才是这些人能够比别人先富起来的最大根源。
陆文龙点头笑，出了大楼还笑着把牛老总送上一辆出租车才接过徐劲松推过来的摩托车，没错，能投资两千五百万的牛老总还坐极为狭窄的红色奥拓出租车，这不是装样子，这个年代的商人大多这样，还没有兴起买车用车的习惯，他们甚至还觉得出租车比自己有车方便得多，因为这个年代用车，还是觉得公车私用才是最方便的，自己养太麻烦了。
蒋琪从头至尾都没吭声，把文件夹放进张扬递过来的双肩背包，然后背好，靠在摩托车旁边，听陆文龙低声给自己的两个跟班详细的吩咐：“看见那边的那辆加长轿车没？记住两个人，都是高高大大的，其中一个梳大背头，一个是分头，大背头的那个是银白色梦特娇丝光T恤，就是这里的老板范总，分头那个穿银灰色衬衫，短袖，但下摆没有扎进裤子里面，就是在平京坑了我的那个王八蛋！从现在开始马上叫阿竹调弟兄过来，要每时每刻一秒不停地盯住他们！不是还有在宾馆那边上班的小崽子么，叫人用假名字到那家宾馆去上班，找到宾馆里面的服务员，拉关系，不行就弄人，必须要把我们的人换进去，盯死了他们在做什么，搞清楚他们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每个人在做什么，买部大哥大给这部分人，不，干脆就张扬你来领头这件事，你指挥，随时给我通报他们在干什么，我要的是随时！”
嘿嘿嘿，对于混混来说，怕的就是没事做，这样刺激紧张的事情一说，还知道就是上次搞得陆文龙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