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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走不迭。正是:
两手劈开生死路,翻身跳出是非门。
当下春梅气狠狠,直骂进后边来。金莲正和孟玉楼、李瓶儿并宋蕙莲在房里下
棋,只听见春梅从外骂将来。金莲便问道:“贼小肉儿,你骂谁哩,谁惹你来?”
春梅道:“情知是谁,叵耐李铭那忘八!爹临去,好意吩咐小厮,留下一桌菜并粳
米粥儿与他吃。也有玉箫他们,你推我,我打你,顽成一块,对着忘八,呲牙露嘴
的,狂的有些褶儿也怎的。顽了一回,都往大姐那边去了。忘八见无人,尽力把我
手上捻一下。吃的醉醉的,看着我嗤嗤呆笑。那忘八见我吆喝骂起来,他就夹着衣
裳往外走了。刚才打与贼忘八两个耳刮子才好!贼忘八,你也看个人儿行事,我不
是那不三不四的邪皮行货,教你这个忘八在我手里弄鬼。我把忘八脸打绿了!”金
莲道:“怪小肉儿,学不学没要紧,把脸气的黄黄的,等爹来家说了,把贼忘八撵
了去就是了。那里紧等着供唱撰钱哩,怎的教忘八调戏我这丫头!我知道贼忘八业
罐子满了。”春梅道:“他就倒运,着量二娘的兄弟。那怕他!二娘莫不挟仇打我
五棍儿?”宋蕙莲道:“论起来,你是乐工,在人家教唱,也不该调戏良人家女子
!照顾你一个钱,也是养身父母,休说一日三茶六饭儿扶侍着。”金莲道:“扶侍
着,临了还要钱儿去了。按月儿,一个月与他五两银子。贼忘八,错上了坟。你问
声家里这些小厮们,那个敢望着他呲牙笑一笑儿,吊个嘴儿?遇喜欢骂两句;若不
欢喜,拉倒他主子跟前就是打。贼忘八,造化低,你惹他生姜,你还没曾经着他辣
手!”因向春梅道:“没见你,你爹去了,你进来便罢了,平白只顾和他那房里做
甚么?却教那忘八调戏你!”春梅道:“都是玉箫和他们,只顾还笑成一块,不肯
进来。”玉楼道:“他三个如今还在那屋里?”春梅道:“都往大姐房里去了。”
玉楼道:“等我瞧瞧去。”那玉楼起身去了。良久,李瓶儿亦回房,使绣春叫迎春
去。至晚,西门庆来家,金莲一五一十告诉西门庆。西门庆吩咐来兴儿,今后休放
进李铭来走动。自此断了路儿,不敢上门。正是:
习教歌妓逞家豪,每日闲庭弄锦槽。
不是朱颜容易变,何由声价竞天高。
第二十三回 赌棋枰瓶儿输钞 觑藏春潘氏潜踪
词曰:
心中难自泄,暗里深深谢。未必娘行,恁地能贤哲。衷肠怎好和君说
?说不愿丫头,愿做官人的侍妾。他坚牢望我情真切。岂想风波,果应了
他心料者。
话说一日腊尽春回,新正佳节,西门庆贺节不在家,吴月娘往吴大妗子家去了
。午间孟玉楼、潘金莲都在李瓶儿房里下棋。玉楼道:“咱们今日赌甚么好?”金
莲道:“咱们赌五钱银子东道,三钱银子买金华酒儿,那二钱买个猪头来,教来旺
媳妇子烧猪头咱们吃。说他会烧的好猪头,只用一根柴禾儿,烧的稀烂。”玉楼道
:“大姐姐不在家,却怎的计较?”存下一分儿,送在他屋里,也是一般。”说毕
,三人下棋。下了三盘,李瓶儿输了五钱。金莲使绣春儿叫将来兴儿来,把银子递
与他,教他买一坛金华酒,一个猪首,连四只蹄子,吩咐:“送到后边厨房里,教
来旺儿媳妇蕙莲快烧了,拿到你三娘屋里等着,我们就去。”玉楼道:“六姐,教
他烧了拿盒子拿到这里来吃罢。在后边,李娇儿、孙雪娥两个看着,是请他不请他
?”金莲遂依玉楼之言。
不一时,来兴儿买了酒和猪首,送到厨下。蕙莲正在后边和玉箫在石台基上坐
着,挝瓜子耍子哩。来兴儿便叫他:“蕙莲嫂子,五娘、三娘都上覆你,使我买了
酒、猪头连蹄子,都在厨房里,教你替他烧熟了,送到前边六娘房里去。”蕙莲道
:“我不得闲,与娘纳鞋哩。随问教那个烧烧儿罢,巴巴坐名儿教我烧?”来兴儿
道:“你烧不烧随你,交与你,我有勾当去。”说着,出去了。玉箫道:“你且丢
下,替他烧烧罢。你晓的五娘嘴头子,又惹的声声气气的。”蕙莲笑道:“五娘怎
么就知道我会烧猪头,栽派与我!”于是起到大厨灶里,舀了一锅水,把那猪首蹄
子剃刷干净,只用的一根长柴禾安在灶内,用一大碗油酱,并茴香大料,拌的停当
,上下锡古子扣定。那消一个时辰,把个猪头烧的皮脱肉化,香喷喷五味俱全。将
大冰盘盛了,连姜蒜碟儿,用方盒拿到前边李瓶儿房里,旋打开金华酒来。玉楼拣
齐整的,留下一大盘子,并一壶金华酒,使丫头送到上房里,与月娘吃。其余三人
坐定,斟酒共酌。
正吃中间,只见蕙莲笑嘻嘻走到跟前,说道:“娘们试尝这猪头,今日烧的好
不好?”金莲道:“三娘刚才夸你倒好手段儿!烧的且是稀烂。”李瓶儿问道:“
真个你只用一根柴禾儿?”蕙莲道:“不瞒娘们说,还消不得一根柴禾儿哩!若是
一根柴禾儿,就烧的脱了骨。”玉楼叫绣春:“你拿个大盏儿,筛一盏儿与你嫂子
吃。”李瓶儿连忙叫绣春斟酒,他便取碟儿拣了一碟猪头肉儿递与蕙莲,说道:“
你自造的,你试尝尝。”蕙莲道:“小的自知娘们吃不的咸,没曾好生加酱,胡乱
罢了。下次再烧时,小的知道了。”便磕了三个头,方才在桌头旁边立着,做一处
吃酒。
到晚夕月娘来家,众妇人见了月娘,小玉悉将送来猪头,拿与月娘看。玉楼笑
道:“今日俺们下棋耍子,赢的李大姐猪头,留与姐姐吃。”月娘道:“这般有些
不均了。各人赌胜,亏了一个就不是了。咱们这等计较:只当大节下,咱姊妹这几
人每人轮流治一席酒儿,叫将郁大姐来,晚间耍耍,有何妨碍?强如赌胜负,难为
一个人。我主张的好不好?”众人都说:“姐姐主张的是!”月娘道:“明日初五
日,就是我起先罢。”李娇儿占了初六,玉楼占了初七,金莲占了初八。金莲道:
“只我便宜,那日又是我的寿酒,却一举而两得。”问着孙雪娥,孙雪娥半日不言
语。月娘道:“他罢,你们不要缠他了,教李大姐挨着罢。”玉楼道:“初九日又
是六姐生日,只怕有潘姥姥和他妗子来。”月娘道:“初九日不得闲,教李大姐挪
在初十罢了。”众人计议已定。
话休絮烦。先是初五日,西门庆不在家,往邻家赴席去了。月娘在上房摆酒,
郁大姐供唱,请众姐妹欢饮了一日方散。到第二日,却该李娇儿,就挨着玉楼、金
莲,都不必细说。须臾,过了金莲生日,潘姥姥、吴大妗子,都在这里过节顽耍。
看看到初十日,该李瓶儿摆酒,使绣春往后边请雪娥去。一连请了两替,答应着来
,只顾不来。玉楼道:“我就说他不来,李大姐只顾强去请他。可是他对着人说的
:‘你每有钱的,都吃十轮酒儿,没的俺们去赤脚绊驴蹄。’似他这等说,俺们罢
了,把大姐姐都当驴蹄看承!”月娘道:“他是恁不成材的行货子,都不消理他了
,又请他怎的!”于是摆上酒来,众人都来前边李瓶儿房里吃酒。郁大姐在旁弹唱
。当下,吴大妗子和西门大姐,共八个人饮酒。只因西门庆不在,月娘吩咐玉箫:
“等你爹来家要吃酒,你打发他吃就是了。”玉箫应诺。
后晌时分,西门庆来家,玉箫替他脱了衣裳。西门庆便问:“娘往那去了?”
玉箫回道:“都在六娘房里和大妗子、潘姥姥吃酒哩。”西门庆问道:“吃的是甚
么酒?”玉箫道:“是金华酒。”西门庆道:“还有年下你应二爹送的那一坛茉莉
花酒,打开吃。”一面教玉箫把茉莉花酒打开,西门庆尝了尝,说道:“正好你娘
们吃。”教小玉、玉箫两个提着,送到前边李瓶儿房里。蕙莲正在月娘旁边侍立斟
酒,见玉箫送酒来,蕙莲俐便,连忙走下来接酒。玉箫便递了个眼色与他,向他手
上捏了一把,这婆娘就知其意。月娘问玉箫:“谁使你送酒来?”玉箫道:“爹使
我来。”月娘道:“你爹来家多大回了?”玉箫道:“爹刚才来家。因问娘们吃酒
,教我把这一坛茉莉花酒,拿来与娘们吃。”月娘问:“你爹若吃酒,房中放桌儿
,有见成菜儿打发他吃。”玉箫应的,往后边去了。
这蕙莲在席上站了一回,推说道:“我后边看茶来,与娘们吃。”月娘吩咐道
:“对你姐说,上房拣妆里有六安茶,顿一壶来俺们吃。”这老婆一个猎古调走到
后边,玉箫站在堂屋门首,努了个嘴儿与他。老婆掀开帘子,进月娘房来,只见西
门庆坐在椅子上吃酒。走向前,一屁股就坐在他怀里,两个就亲嘴咂舌做一处。婆
娘一面用手攥着他那话,一面在上噙酒哺与他吃。便道:“爹,你有香茶再与我些
,前日与我的都没了。我少薛嫂儿几钱花儿钱,你有银子与我些儿。”西门庆道:
“我茄袋内还有一二两,你拿去。”说着。西门庆要解他裤子。妇人道:“不好,
只怕人来看见。”西门庆道:“你今日不出去,晚夕咱好生耍耍。”蕙莲摇头说道
:“后边惜薪司挡路儿──柴众。咱不如还在五娘那里,色丝子女。”于是玉箫在
堂屋门首观风,由他二人在屋里做一处顽耍。
不防孙雪娥从后来,听见房里有人笑,只猜玉箫在房里和西门庆说笑,不想玉
箫又在穿廊下坐的,就立住了脚。玉箫恐怕他进屋里去,便支他说:“前边六娘请
姑娘,怎的不去?”雪娥鼻子里冷笑道:“俺们是没时运的人儿,骑着快马也赶他
不上,拿甚么伴着他吃十轮酒儿?自己穷的伴当儿伴的没裤儿!”正说着,被西门
庆房中咳嗽了一声,雪娥就往厨房里去了。
这玉箫把帘子欣开,婆娘见无人,急伶俐两三步就叉出来,往后边看茶去。须
臾,小玉从后边走来叫:“蕙莲嫂子,娘说你怎的取茶就不去了?”妇人道:“茶
有了,着姐拿果仁儿来。”不一时,小玉拿着盏托,他提着茶,一直来到前边。月
娘问道:“怎的茶这咱才来?”蕙莲道:“爹在房里吃酒,小的不敢进去。等着姐
屋里取茶叶,剥果仁儿来。”众人吃了茶,这蕙莲在席上,斜靠桌儿站立,看着月
娘众人掷骰儿,故作扬声说道:“娘,把长么搭在纯六,却不是天地分?还赢了五
娘。”又道:“你这六娘,骰子是锦屏风对儿。我看三娘这么三配纯五,只是十四
点儿,输了。”被玉箫恼了,说道:“你这媳妇子,俺们在这里掷骰儿,插嘴插舌
,有你甚么说处?”把老婆羞的站又站不住,立又立不住,绯红了面皮,往下去了
。正是:
谁人汲得西江水,难洗今朝一面羞。
这里众妇人饮酒,至掌灯时分,只见西门庆掀帘子进来,笑道:“你们好吃!
”吴大妗子跳起来,说道:“姐夫来了!”连忙让座儿与他坐。月娘道:“你在后
边吃酒罢了,女妇男子汉,又走来做甚么?”西门庆道:“既是恁说,我去罢。”
于是走过金莲这边来,金莲随即跟了来。西门庆吃得半醉,拉着金莲说道:“小油
嘴,我有句话儿和你说。我要留蕙莲在后边一夜儿,后边没地方。看你怎的容他在
你这边歇一夜儿罢?”金莲道:“我不好骂的,没的那汗邪的胡乱!随你和他那里
[入日]捣去,好娇态,教他在我这里!我是没处安放他。我就算依了你,春梅贼
小肉儿他也不容。你不信,叫了春梅问他,他若肯了,我就容你。”西门庆道:“
既是你娘儿们不肯,罢!我和他往山子洞儿那里过一夜。你吩咐丫头拿床铺盖,生
些火儿。不然,这一冷怎么当。”金莲忍不住笑了:“我不好骂出你来的,贼奴才
淫妇,他是养你的娘?你是王祥,寒冬腊月行孝顺,在那石头床上卧冰哩。”西门
庆笑道:“怪小油嘴儿,休奚落我。罢么,好歹叫丫头生个火儿。”金莲道:“你
去,我知道。”当晚众人席散,金莲吩咐秋菊,果然抱铺盖、笼火,在山子底下藏
春坞雪洞里。
蕙莲送月娘、李娇儿、玉楼进到后边仪门首,故意说道:“娘,小的不送,往
前边去罢。”月娘道:“也罢,你前边睡去罢。”这婆娘打发月娘进内,还在仪门
首站立了一回,见无人,一溜烟往山子底下去了。正是:
莫教襄王劳望眼,巫山自送雨云来。
这宋蕙莲走到花园门首,只说西门庆还未进来,就不曾扣门子,只虚掩着。来
到藏春坞洞儿内,只见西门庆早在那里秉烛而坐。婆娘进到里面,但觉冷气侵人,
尘嚣满榻。于是袖中取出两枝棒儿香,灯上点了,插在地下。虽故地下笼着一盆碳
火儿,还冷的打兢。婆娘在床上先伸下铺,上面还盖着一件貂鼠禅衣。掩上双扉,
两个上床就寝。西门庆脱去上衣白绫道袍,坐在床上,把妇人褪了裤,抱在怀里,
两只脚跷在两边,那话突入牝中。两个搂抱,正做得好。却不防潘金莲打听他二人
入港了,在房中摘去冠儿,轻移莲步,悄悄走来窃听。到角门首,推开门,遂潜身
悄步而入。也不怕苍苔冰透了凌波,花刺抓伤了裙褶,蹑迹隐身,在藏春坞月窗下
站听。良久,只见里面灯烛尚明,婆娘笑声说:“冷铺中舍冰,把你贼受罪不济的
老花子,就没本事寻个地方儿,走在这寒冰地狱里来了!口里衔着条绳子,冻死了
往外拉。”又道:“冷合合的,睡了罢,怎的只顾端详我的脚?你看过那小脚儿的
来,象我没双鞋面儿,那个买与我双鞋面儿也怎的?看着人家做鞋,不能彀做!”
西门庆道:“我儿,不打紧,到明日替你买几钱的各色鞋面。谁知你比你五娘脚儿
还小!”妇人道:“拿甚么比他!昨日我拿他的鞋略试了试,还套着我的鞋穿。倒
也不在乎大小,只是鞋样子周正才好。”金莲在外听了:“这个奴才淫妇!等我再
听一回,他还说甚么。”又听彀多时,只听老婆问西门庆说:“你家第五的秋胡戏
,你娶他来家多少时了?是女招的,是后婚儿来?”西门庆道:“也是回头人儿。
”妇人说:“嗔道恁久惯牢成!原来也是个意中人儿,露水夫妻。”这金莲不听便
罢,听了气的在外两只胳膊都软了,半日移脚不动,说道:“若教这奴才淫妇在里
面,把俺们都吃他撑下去了!”待要那时就声张骂起来,又恐怕西门庆性子不好,
逞了淫妇的脸。待要含忍了他,恐怕他明日不认。“罢罢!留下个记儿,使他知道
,到明日我和他答话。”于是走到角门首,拔下头上一根银簪儿,把门倒销了,懊
恨归房。晚景题过。
到次日清早晨,婆娘先起来,穿上衣裳,蓬着头走出来。见角门没插,吃了一
惊,又摇门,摇了半日摇不开。走去见西门庆,西门庆隔壁叫迎春替他开了。因看
见簪销着门,知是金莲的簪子,就知晚夕他听了出去。这妇人怀着鬼胎,走到前边
,正开房门,只见平安从东净里出来,看见他只是笑。蕙莲道:“怪囚根子,谁和
你呲那牙笑哩?”平安儿道:“嫂子,俺们笑笑儿也嗔?”蕙莲道:“大清早晨,
平白笑的是甚么?”平安道:“我笑嫂子三日没吃饭,眼前花。我猜你昨日一夜不
来家!”妇人听了此言,便把脸红了,骂道:“贼提口拔舌见鬼的囚根子,我那一
夜不在屋里睡?怎的不来家?”平安道:“我刚才还看见嫂子锁着门,怎的赖得过
?”蕙莲道:“我早起身,就往五娘屋里,只刚才出来。你这囚在那里来?”平安
道:“我听见五娘教你腌螃蟹,说你会劈的好腿儿。嗔道五娘使你门首看着卖簸箕
的,说你会咂得好舌头。”把妇人说的急了,拿起条门闩来,赶着平安儿绕院子骂
道:“贼汗邪囚根子,看我到明日对他说不说。不与你个功德也不怕,狂的有些褶
儿也怎的?”那平安道:“耶[口乐],嫂子,将就着些儿罢。对谁说?我晓得你
往高枝儿上去了。”那蕙莲急起来,只赶着他打。不料玳安正在印子铺走出来,一
把手将闩夺住了,说道:“嫂子为甚么打他?”蕙莲道:“你问那呲牙囚根子,口
里白说六道的,把我的胳膊都气软了!”那平安得手往外跑了。玳安推着他说:“
嫂子,你少生气着恼,且往屋里梳头去罢。”妇人便向腰间荷包里,取出三四分银
子来,递与玳安道:“累你替我拿大碗烫两个合汁来我吃,把汤盛在铫子里罢。”
玳安道:“不打紧,等我去。”一手接了。连忙洗了脸,替他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