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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只能自己灰溜溜地起床,自在地在屋子里走动。
没两日,宸王生病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宸王府的大门紧闭,拒不见客。但……实际上却也没什么客人来。
大家都持着观望态度,想要看谁先动,随后再跟上。因而没有这个先来探望的人,宸王府便一直安静得很。
趁着府里安静,容菀汐嘲笑宸王:“你不是说,一旦你病了,一定宾客盈门么?怎么现在一个人儿也没来呢?我看不如告诉了父亲,让他也别过来了。反正不管父亲来不来,也不会有人来看你。”
“这就是男人的城府,说了你也不懂。像你们女人呢?巴不得一有什么事儿就紧赶着凑上来……当然了,你除外。”宸王的话说了一半儿,自己也有些没底气了。
正说话间,听得卓酒来通传:“殿下,容将军来求见……”
容菀汐开了门,道:“殿下不是说了不见客?快去告诉将军回去吧,莫要让他在门口儿候着了。”
“哦……”卓酒挠挠头,“这不是殿下的岳父大人来了嘛,不同常人啊。”
“殿下说了不见客,便是什么人都不见。”容菀汐道。
“是。”卓酒应了一声儿。
“对了,你去给将军回话儿之后,再回到昭德院里来,殿下有吩咐。”容菀汐道。
卓酒应了声“好嘞”,便急匆匆地到门口儿去通传了。
说来也是奇怪,殿下平日里身强体健的,怎么忽然就病了?鞠大夫扯出来的病症,简直让哭笑不得。居然说——殿下是过于操劳,肾气受损所致。开什么玩笑啊?殿下什么时候不“操劳”?之前比这一阵子可“操劳”多了,也没见殿下哪一下病倒了啊!
想来应该是和那初一赐菜有关,没准儿殿下是故意病的呢。只是找什么病因不好,偏要找这个?而且还故意让人传出去,生怕不够丢人似的!
对宸王找出的这个病因,容菀汐也是颇为不满。以至于,这几天一看到宸王堂子她昭德院的床上,就恨不得把头埋到地缝儿里去。
自打十月以来,宸王几乎天天在昭德院,这一阵子虽然说好些,但也就只是去了香来院而已。那青萝又是个对外宣称有身孕的,所以宸王这一番“操劳过度”,到底是因谁而起?还不是不言自明的事儿吗?
真觉得,以后都不好意思在出昭德院走动了。真怕那些女人投给她的羡慕嫉妒的眼神儿。
不多时,卓酒一路小跑儿回到昭德院,站在门口儿道:“娘娘,奴才回来了。”
“进来吧。”容菀汐道。
“哎。”卓酒应得痛快,但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不太相信殿下这病症是真的,可毕竟这病因已经传了出来,如今这昭德院,可是一个太过……咳咳,太过银糜的地方啊……
卓酒进了屋,只着中衣靠在床上看书的宸王,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本王再吩咐你件事儿。”
“是。”卓酒上前去,偷偷打量他家主子。
面色红润有光泽,怎么看也不像是因“操劳过度”而生病的样子啊,精气神儿充足得很呢。
“你让人去将容将军来宸王府求见,本王却闭门不见的事儿给传出去。最好快一些,但也要妥当,别让人看出来是我们故意传的。”宸王吩咐道。
“是,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办,一定办得稳妥。”
宸王点点头,一摆手,示意卓酒退下。
今儿是初五,再过两日就开朝了。他的“病”,这两日可好不了。怎样也要再拖个三五天,等大家伙儿都明白了他这避嫌的意图之后,再上朝去。到那时,可就没人敢提起初一赐菜的事儿了。即便是最有心投靠的,也只能当做这事儿没发生过。因为这是他的态度。若有心投靠他的人,自然要以他的态度为准。
宸王因“操劳过度”而病,这本身在京都城里,就是一件惹人关注的事儿,有心之人度量时机观望着,无心之人就只是看个乐呵。容卿去宸王府看自己的女婿,却被自己的女婿拒之门外的事儿,很快便散布开来。
有心之人听到的,是宸王这次拒不见客的坚决,自然不敢再上前来求见。无心之人呢,则是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聊罢了。
几个平日里和宸王关系不错的大臣,知道宸王闭不见客,便只能递了拜帖上去,问宸王安好,也算尽了心意。自然也是经过了仔细一番衡量才这么做的。如工部尚书这些,平日里和宸王在明面儿上有过公干往来的,自然不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样反而显得太刻意了些。但那些平日里,于明面儿上和宸王没有公干往来的大臣们,见了宸王这态度,便也不敢贸然有所举动,仍旧继续持观望之态。
待到初八开朝,宸王称病不去上朝,朝中大臣们,自然将宸王的态度摸透了,看出宸王是在故意避风头呢。
宸王这称病不朝,一拖延就拖延了五日,直到正月十三才总算千呼万唤始出来地在朝堂上露了脸儿。
这几日未上朝,也避过了那最为敏感的曲福城贪污一案。皇上革了曲福城的官,命人将其押解归京入大理寺审问。将那在吏部行走的张公子也一并革了,但因其的确是中过举人的人,只是拖关系买到了一个官职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罪,便只是判了逐出京城,再不得参加科举而已。
此事,看起来是一个终了。
但是宸王和太子,却都不会真的以为,这事能就此而了。若皇上真的有草草了结此事的意思,就不会命人将曲福城押解归京细审,就只以这一件事情而论,直接革了官职,下令永不复用就是,没必要再把他押回大理寺来。
皇上让他入大理寺受审,很明显是要揪出他的其他罪,或是那与他有牵连的人。不将此事扒一个底儿朝天,是不会轻易作罢的。
所以,皇上定然已经派人去了三淮那边。算着日子,皇上派去的人应该已经到了。若是快马加鞭日夜无休,此时或许已经往回京都城的路上赶了。
曲福城这事儿倒不要紧,若是他嘴硬,咬死了只是他一时贪心,以亲戚之故,央求太子帮他给安排一下,太子多说也就落得个太烂好人儿的诟病罢了。但只要蔡升被陷害的事情一出,太子和曲福城沆瀣一气的事儿,就辩解不得了。
所以只看工匠们那边,是否能一切顺利。后来他特意派了程大志亲自去看守,大志办事稳妥,想来应该无差。就算大哥狗急跳墙,真的用了那最下最下的下下之策,打算杀人封口,大志他们也未必会吃个哑巴亏。一旦双方较量起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其实他反而盼着他大哥狗急跳墙。如若不然,他还真担心,即便有了诬陷蔡升的事儿,在父皇那里,也不够怒极的分量呢。
疏忽又过了十日,夜深,子时,几乎是同时,太子府和宸王府里,都入了一个黑衣人,且都直奔着主子安歇之处而去。只是一个在院子里,一个在地道中。
“什么人?”宸王府里巡逻的守卫,发现了这忽然潜入的黑衣人。
黑衣人撩开蒙面,亮出腰牌来:“是我,来给殿下回话。”
守卫们一见是自己的统领,自然不敢拦着。都知道大志哥被殿下派出去做事了。只是这事很机密,并不会让外人知晓而已。
程大志到昭贤院里找了一圈儿,没在原本是卓酒的房间里见着卓酒,只得叫了云裳,让云裳带他去找宸王。毕竟是深夜悄悄入府,没个通传,直接去昭德院有些太僭越了些。
云裳带着程大志,两人提着灯笼,往昭德院快步走去。云裳叩响了后院儿的院门,想着先叫初夏开门。
太子府里,太子寝房里,忽地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打墙壁之声。三长两短,从小声儿,渐渐变大。
太子猛地惊醒,起身,去给织星开了暗门。
这几日等着织星的消息,便并未睡在哪个美人的院子里,也没叫人来服侍,而是自己在寝房独宿。
“殿下!”织星一见着太子,还未及站稳呢,便重重跪地,将手中的佩剑举到头顶。
太子见此,心内一沉。沉声道:“怎么回事?怎么这点儿事情还能弄砸?”
织星办事向来稳妥,这次是让她亲自带人去的。不过是杀几个人而已,有何难?
第三百六十六章:失败无奈
“属下带着十几人各自同时出手,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通风报信儿,可不知怎的,有两人不在家中,四下寻遍了也寻不着。属下亲自在那里蹲守了两天,却仍旧没见人回来”,织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怕是……怕是还是被人得到了风声,让他们给逃了。属下不敢耽搁,只得立刻来禀报。
此时,几骑快马已经飞奔到肃城外,正要从一边儿的原野直奔京都城而来……
为首之人,是个眉目清秀的白面书生,身后几人年纪较长一些,模样都有些阴柔,肤色虽不如未首之人白,但看起来,面上却是比这白面书生还干净,一路风尘,脸上竟是一丝胡茬都没有。
“大人,不如咱们刚好赶在明早儿开城门时进城去,免得劳烦。如今时候还早,不如我们赶路稍慢些?”身后一人开口,声音很是尖细。
杜丰生勒马停住,看了看刚至中天的月亮,回身道:“刘大人说得极是,现下快马赶着也是无用,回头儿城门不开,少不了一番惊动。不如慢悠悠走着,到了明早开城门时,再赶回未央宫复命去。”
身后跟着的,是随他出来办事儿的净尘司内监。杜丰生虽说对这些阉人无甚好感,但也知道净尘司的这些公公们,都是从小儿经过了一番炼狱般的训练,因而对这些人本身,倒是颇有几分敬重。
只是对净尘司的存在,还是颇为不赞同。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直接效命于皇上的衙门,但以圣人之训,但凡明主,身边儿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所在。
他一直认为当今圣上是个明主,唯有对净尘司这一处,颇为不赞同。但刚正不阿、直言敢谏,却不等同于没有分寸。提议皇上取缔净尘司,这等触犯龙威的事情,他是不能做的。
为言官者,上谏百官、下护百姓,要让自己有福气继续为朝廷效力、继续敢言朝中肮脏之事、敢弹劾那些无道的同僚,必须要有皇上的器重才行。因一个净尘司,而放弃揭露朝中诸多无德之官的机会,实是得不偿失。
几骑快马,此时悠然下来,慢悠悠地往京都城方向走。
太子府里,太子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脚步极快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晌,实在想不出个应对之法来。一个转身之时,看到织星依旧高举佩剑跪着,等着他的责罚。狠狠指着织星,低声怒斥道:“你坏了本宫的大事!”
那两个人,一定是逃走无疑。而且织星又愚蠢地在那里蹲守了两天,他们若是入京都城来,现在定然已经到了。
“你……”太子恨声道,“你办事向来稳妥,本宫这般信任你,你却在如此关键时刻误了本宫的事儿!如何对得起本宫对你的器重?凌迟你也不为过!”
听到太子说要凌迟她,织星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恭敬道:“属下有罪,听凭太子责罚。”
“本宫没工夫责罚你!”太子狠狠拂袖,转过身去继续踱步。踱了两步,回身恨道:“见着没人,你该速速追上去,而不是等在那儿由着他们跑!怎么蠢到这种程度?他们定是到京都城里来了,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他们,做掉了不就得了?如今倒好,耽搁了这么久,到哪儿找他们去?或许他们现在早就在宸王府里了!”
太子的一番责骂,织星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是回想着太子的那句,“本宫没工夫责罚你”……有些恍惚。
她还以为,今儿她是没命了呢。办事不利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可她如今坏了这样的大事,殿下的意思却是……不责罚她?
见织星闷葫芦似的,太子心里的怒气没处发,一脚踹在了织星的心口,怒道:“废物!”
太子正在气头儿上,且平日里在织星面前,向来也不装仁慈主子,因而这一脚飞出去,可是力道极大。
织星毫无防备,被太子一脚踢飞,后背重重撞在了桌子腿儿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子本没想到重伤她,见这一脚踢得这么重,不免愣了下,但也没说什么。继续转身踱步。
织星被太子踢了这一脚,心口疼得厉害,但却也没觉得怎样。擦擦嘴角的血,继续到太子身后跪着去。
忽而想起太子刚才的话,便解释道:“属下和十三在那两人家里等着,派了其他人快马追上去,吩咐他们堵在各处进京的要道上。可是直到在肃城外追上他们之时,他们……他们也未找见那两人。都是属下的不是,办事不利。属下应当亲自去追。”
太子皱眉道:“老三诡计多端,手底下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精。既然已经被他们抢了先,再想追回来是难上加难,便是你自己去,也未必能追得上。或者他们不是往京都城来,而是藏在哪儿了呢。”
织星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暗卫,这一次事情办砸了,他的确很气恼。但一番发泄之后,冷静下来,觉得与其重重责罚她,莫不如借着这次,卖给她一个恩典,以让她能更加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老马尚有失蹄时,杀了这匹马,损失了一匹通人性的识路良驹,两败俱伤;留着她,若下次她能把事情办好,也就补救回来了。
只是这次事败之后,父皇还会给他补救的机会么?
织星听了太子的话,原本坚毅的眼中,有些湿润……
殿下不杀她已是大恩,没想到,殿下居然还会这般宽和地说了安慰之言。
“派出去的人都收回暗厂了?”太子回身,平静问道。
“是。让他们先回去了,等着太子殿下吩咐,如何处置。”织星道。
太子想了想,问道:“你瞧着他们办事怎样?哪些本事强、机敏一些,哪些稍差一些?”
“追云、逐月、加上之前的七人,再加上新挑选上的三人,一共十二人,属下都带去了。若单以这件事情看来,这些新人都还不错。动手利落,悄无声息。那些个暗中护卫的人,是防不胜防。”织星道。
太子点点头,道:“那就都留着吧。”
此时,正值用人之时,他没时间再等着训练精锐,十里挑一、百里挑一了。
“只是你平时警醒着些,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本宫的身份。若觉着有谁不安分,立刻解决掉。”太子又吩咐道。
“是。”织星应道。
自然知道殿下不是忽然发了善心,而是因为到了非常时期。越是意识到这点,越觉得心下愧疚。在这样的时刻,却给殿下殿下惹了个大麻烦。
“可留下了可证明太子府动手的东西?”太子皱眉问道。
织星叩首道:“属下细想了许久,觉得虽然出了变故,但还是按照殿下的吩咐来,更为稳妥一些。非是属下呆板不懂变通,而是属下觉得,不管有没有这变故,还是要做得明显一些,才有把殿下摘清的机会。属下胆大妄为,若有不妥之处,愿受殿下责罚。”
太子点头,道:“没什么不妥当的,你考虑得很好。若是没有留下东西,才是坏了本宫的事儿。”
就算老三就走了两个人,但是父皇看到太子府腰牌,再加上那些人故意将矛头都指向他,第一念头儿,一定觉得是老三在害他。就算最后细细想来,却也一定是个不能下定论的结果。只要他稍稍辩解,父皇应该不会重重责罚他。
但责罚,却一定会有。
只要不致命、不失位就行了,其他的,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那两个工匠都走不快,算着时日,他们就算已经到了京都城,也是刚到。趁着天还没亮,你速速去京都城中搜查。先去宸王府,看看那两个工匠是不是在宸王府里。若是宸王府里没有,便去京都城里搜。挨家挨户地都搜到,但是急着,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这点事情不会办砸吧?”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小心谨慎。”织星道。
太子道:“小心谨慎自然是必要的,但这一次,本宫要看的,只是结果。如果你被人发现了,抓着了,本宫定然不会救你性命。若是被宸王府的人发现,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死路,明白吗?”
“是。”织星应了一声儿。
但……这事何为办妥?若是人没在宸王府里、也没在京都城里呢?她就是再谨慎,也找不到人吧。
刚刚太子说,他们带着那两个工匠走不快。她忽然想到,既然如此,那些人未必会带着那两个工匠一起走。原本她就怀疑,那些人是不是把那两个工匠藏到哪儿去了,此时是更觉得确定了些。
因而不得不提醒道:“殿下……万一那些人并未带那两个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