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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国人和雷国人很是不同,无论是从衣着上、还是言谈举止上,都更为考究一些。虽是边关之地,百姓们却都是文质彬彬,话不高声、行不乖张,行走在街头巷尾间,还能听见私塾里孩童们读书的声音。好一个教化开明的国度!
从野蛮的雷国出来,一进容城,宋佳萝就对这里充满了好感。此时坐在如意酒楼里靠窗边的位置,看着洒满街道的明媚春光,听着风国百姓们并不聒噪的涓涓细谈,宋佳萝这才有种游山玩水的惬意之感。
从百姓们的话里听出,今日对容城来说,可是个大日子。因为容城新的守将小容将军会在今日赴任。为什么叫“小容将军”呢,因为他的父亲是容城的前守将容将军。
容家历代为风国镇守边关,功不可没,是以风国皇帝以“容”之姓氏赐名边城,原本的“荣城”,便成了“容城”。
看来容家在风国的地位,要相当于宋家在雪国的地位了。
宋佳萝虽然出身将门,但对将门的男人却没什么好感。不知道这位小容将军,是像她大哥二哥一样无脑莽夫呢,还是像她三哥一样纨绔不堪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的,听到集市上有人喊了一声儿:“小容将军来啦!”
原本静谧安闲的集市里,忽然热闹起来。酒馆儿里闲谈的人们,哪里还能坐得住,都冲出去迎接这位新上任的边城守将。
宋佳萝最愿意跟人凑热闹了,千辛万苦的出来,不就是为了看看外面世界中好玩儿的东西吗?有这等看热闹的好事儿,她岂能错过?
兴冲冲的随着人群冲出去,到酒馆儿门前等着。而且凭借着无人认识脸皮厚的优势,成功冲到了人群前头儿来。
只见从另一边的城门处,一辆并不铺张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前后,各有左右各四的、骑在马上的铠甲护卫,这阵仗,实在寒酸得很。
渐渐的,马车近了。人们都抻着脖子往马车里看,好像想要通过严严实实的车帘看到里面似的。
“求将军为民妇做主啊!”
忽地,人群中,有一个年过四旬的大婶儿冲了出来,直奔容将军的马车而去!
大婶儿自己脚下一绊猛地扑倒在地,向前冲去!那原本已经被勒住的马,被这忽然冲来的东西一惊,嘶鸣了一声儿,猛地抬起蹄子向下踩去!
人群中一声惊呼!
几乎是在同时,马车里和人群中,都有一道白光闪过。
最终,那从马车里出来的人慢了一步,只是稳稳地落在了另一人面前。
面前之人,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俊秀公子。但因着心急救人,公子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衣衫,抱着大婶儿骨碌碌滚到了一边儿去,使大婶儿躲开了马匹的踩踏。
宋佳萝松开头发花白的大婶儿,利落的起身,伸出手来想要拉着大婶儿起身。但大婶儿完全忽视了她伸出去的手,猛地向前方扑去!跪在地上重重叩首:“求将军为民妇做主啊……”
宋佳萝这才看向那个与她一同冲过来的人……
只见这人一身素白,就连同头上的冠带都是素白的,身姿卓然、面容清俊,那双好看的、如同玉上墨珠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柔和关切的神色。但眼角眉梢里,却噎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不知是何缘故。温然一笑,便恍似一缕春风拂过面颊,迷醉了天地间初初绽放的万千桃花……
这一个淡淡的笑容,让人如痴、如醉,却又觉得,如此心疼……恍似一缕温柔的春风里,隐隐夹杂着一首悲伤的曲调。他将一切悲伤都留在自己身体里,只把温暖带给世间。
好一个凡尘浊世翩翩佳公子、肮脏人间一朵清玉莲。
看着他认真听民妇哭诉的面容,宋佳萝不禁有些痴了……
大婶儿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甚至于他们两个是何时停止交谈的,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直到听到他说,“小兄弟,你的手臂受伤了”,这才回过神儿来。
小兄弟抬头,眼中柔情流转……
容卿的心里,猛地一震!就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他从未见过生得这样好看的人。洁白剔透的肌肤上,如同樱桃一般红嫩的小嘴儿,秀气的鼻子细直高挺,一双眼睛,恍似水中之月,泛着皎洁的盈波……
与他那温柔缱绻的眸子相视一眼,便就此跌落进去,恍似惊动了前世今生千年万年。
意识到他是个男人,容卿猛地收回了目光和心神,有些慌乱却强撑着有礼的一抱拳,尽量平稳道:“承蒙小兄弟仗义相救,以使得小将手下兄弟未犯下大错。如今小兄弟受了伤,如若不弃,可愿随小将回府邸医治?”
宋佳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自己的手臂,只见手肘那里,已经有血迹渗了出来。其实这点儿小伤她是不在意的,但是得到了他的邀请,竟像着了魔似的,心里警示欢喜得很,反而庆幸自己伤着了呢!
忙粗着声音说道:“多谢将军关怀!如此,在下可就不客气了。”
听得这位小兄弟故作粗狂的声音有些娘们儿气,容卿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乱。被自己这可怕的感觉吓得,手心儿都出了冷汗。
第四百八十八章:北国佳人
关切这位小兄弟的伤势,原本就是打算叫这位小兄弟过府去医治的,所以那一眼之后,便也说了出来。可说出来之后,心底里却是很不坦荡,不想让他真的跟来,盼着他能拒绝。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
可是这位小兄弟也真够实诚的,这么不客气的就接受了。
既然已经出言邀请,容卿也不好意思出尔反尔的再拒绝,只能应了下来。
宋佳萝随着容卿回到了边将府邸,这一去,便是一生的缘起……
宋佳萝舍不得走、容将军也舍不得让她走,如此她便以手臂上的伤未好之故拖着、荣将军便以她的手伤未好留着。借着一个小小的伤口,她便在将军府拖延了一个月之久,游山玩水的心思早就没了。
眼见着不能再拖下去了,便叫苦说自己无处可去、四下流浪,容将军是个好心人,见她有些身手,便留她做了随从。
容将军正值丧父之痛,身边儿没个说话儿的人,她便陪着他说话,便着法儿的逗他笑。如此一晃数月,两人朝夕相伴,已是谁也离不开谁。
正当她打算向容大哥坦白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她其实不是“小兄弟”、而是“小妹子”的时候,她容大哥做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
她容大哥,对着她这个“小兄弟”,坦白了情意。他说,反正你也不太爷们儿,我看你也挺喜欢这里的,就一直留下吧,我保证不娶妻就是了。
宋佳萝笑得前仰后合,故意逗他,说,你若当真,今晚来我房间。
容卿没想到他要弄得这么彻底,但一想到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小兄弟永不分开,便把心一横,当晚便去找他了。怀着对列祖列宗的愧疚,怀着对伦理纲常的歉意,很忐忑的,很纠结地到了床边儿……
却见,被子里盖着的是一堆枕头!
这一瞬,也不知是轻松还是失落。
忽的,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温柔的女子声音,伴着一缕馨香传来:“容大哥,你是喜欢小兄弟啊,还是喜欢小妹妹呀?”
声音有些熟悉,香气,也很熟悉……
容卿惊喜不已,猛然回身,看向身后长发如瀑、媚眼盈波的女子。她那娇俏的身姿,在嫩黄色的罗裙之下,曼妙得连夜空中的漫天星河都失色。
“当然是小妹妹啦……当然是小妹妹啊……”容卿抱着宋佳萝,在屋子里旋转着。如获天下间最珍奇的宝贝。
容卿是个守礼法的人,知道宋佳萝的女儿之身之后,反而不敢冒犯。宋佳萝已经有了委身之心,甚至连名分也不图,只求能一生陪伴在他身边。但他却非要去人家家里提亲,明媒正娶回来做老婆,并且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宋佳萝心知自己已有婚姻之约,且那婚约……只要她被她父亲寻着了,就是绝无更改的。便只能以家中家事复杂,暂不宜去提亲为由,一再拖延着容卿。
疏忽又过了半年有余,美好的时光,因君北墨的到来而止。
君北墨是宋佳萝在雷国游历之时遇到的朋友,两人结伴走了好长的路,后因君北墨家中有事,不得不先行离开。宋佳萝与其约定,日后必定到他家去找他叙旧。听说他家很好找,是在三国交界处的一个,叫做紫云山的地方。
容卿刚接手边关事务,公务繁重,宋佳萝整日伴在心爱之人身边,便忘了与好友的约定。如今好友不计她的过失,反而主动寻来看她,她自是欢喜不已。
容卿与君北墨一见如故,二人切磋武艺、大谈治军用兵之道、品评诸国政事,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两人便已成莫逆之交。原本,一切也是好极。
挚爱之人相伴,知己忠仆两三,人生最好的样子,莫过如此了吧?
可不承想,君北墨竟然带来了尾巴。那尾巴确定了宋佳萝的所在,便回去回禀了她父亲,雪国的上柱国大将军宋非文。宋非文自前来,强行将她抓了回去。
君北墨并非有意,但却因疏忽而酿下大错,自觉无颜面对容卿。因着宋佳萝的请求,也无法将真实情况告诉给容卿。只得含着羞愧,留下一封书信,悄然离开。
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容卿就发现宋佳萝和君北墨都不见了。君北墨好歹还留下了一封书信,寥寥数语……只说因着自己的疏忽,对不住两位友人,无颜面对容兄,只得归家后以图补救。而佳萝那边呢,不仅仅没有书信,甚至是连一丝征兆也没有。
昨晚分别前,他们明明约定过,山上的桃花开了,明儿要一起去看桃花。
可是今晨梦醒,人已不见。
容卿发了疯的去找,去集市上找、去周围的市镇上找,找了好几日,都不见佳萝的踪影。去紫云山上找,却被那密林困住了,见一个绿衫小婢子出来回道:“公子出远门儿了,已经走了两个多月,至今还未回来。”
可见,君老弟并未归家。
这两人,这两个他二十年的生命中最亲密的人,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儿踪迹也寻不着。
容卿站在紫云山下,拔剑怒喊、仰天长啸……可,上苍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回音为伴。
一年的欢乐时光恍似一场梦,梦醒了,爱人没了,朋友也没了,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
宋佳萝被父亲于一个熟睡中的深夜暗中抓回,又回到了这个四月里仍旧未见融雪的国度。她爱自己的故土故国,可是她不爱这里的、她即将要嫁给的人。
他是这里的皇,是这雪域间唯一的主宰。他坐拥天下、他睥睨万物、他英姿勃勃……他,是所有官家女子的向往。可是她,偏偏就不爱他。
爱这个字,是很难细说清楚的。有些人,与你从小儿相识,几乎每年都要见上那么一两次、每年都要一起玩儿一阵子,你也知道、打小儿就知道,长大后你要嫁给他。可是……你却依旧对他爱不起来。
可有些人,你只见了他一眼,你就知道,你爱他,你愿意一辈子跟着他。哪怕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的眼睛还能看着他,你就觉得,一点儿都不疼。只要能再看到他,哪怕是受千刀万剐,她也甘愿。
可她,却不能让她的族人跟她一起,受这千刀万剐之苦。
不知怎的,那从小儿最会关心人的大哥哥,忽然变了模样,忽然变成了一个阴笑着的魔鬼。他脸上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知道,这是属于皇者的神情,这是属于主宰的神情。在她面前,他终于还是变成了他于万人面前的样子。
皇帝哥哥慕容霭七岁登基、十三岁亲政、十七岁手刃作乱的摄政王,及至二十二岁时,已经掌握了整个朝野的权柄,所有的官员,手中的权力,都只有效忠于皇权,才能得以保留。包括她父亲上柱国大将军在内。
他们宋家,早就不是那让君王忌惮的军方势力了,而只不过是一个靠着卖女儿,才能维系荣宠的、可怜的没落大族。只是她一直生活在蜜罐儿里,无忧无虑的,从没有注意过。
爹娘给了她生命、给了她万人欣羡的地位、给了她无忧无虑的十六年,她岂能放着爹娘的生死不管?她是宋家的女儿,身上流淌着宋家的血,她岂能对不起列祖列宗?
上柱国三个字,已经和她宋家融为一体,雪国八百多年的历史中,这三个字、随着这古老的宅子,一直都姓宋。她岂能对不起这一姓氏?岂能让这近八百年的古宅,随着那上诸柱国三个字,一朝倾颓?
她不能……她不能……
所以,她就只能当自己已经死了,只能当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他们给一具尸体披上了嫁衣,他们将一具尸体送到了雪域天宫。
她成了雪国的皇后,这是她的命。她不愿认命、却也不能挣扎,她就只能在心底里,结束了这一生。当自己是一个死人,就没有那么痛苦了吧。
如果可能,她真的想要让自己真的死了。可她的这副躯体,必须活着。她活着,皇上才不会迁怒给宋家,宋家才能得以安稳。
就这样,她在深宫里过了一年多。
起初,皇上每晚留宿在她的宫中,她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一副随你采撷的样子,皇上反而没了兴趣。
他试着和她像往常那样聊天儿、像往常那样玩闹,但是她对他,只是恭敬惧怕的模样。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
皇上喜欢的,就只是他们的从前。
所以时日久了,他便腻了。她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终于听说,他去丽妃那里了。
可是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他却又到她的宫里来,并且还带来了御医。他让御医给她把脉,他让御医说,她怀孕了。
他从没有碰过她,她至今仍旧是处子之身,哪里来的身孕?
她以为,他要杀了她,要以一种最让她难堪、以一种让上柱国府最为蒙羞的方式杀了她。可是,却并非如此。
第四百八十九章:父辈姻缘
皇上随即便将皇后有孕的事情昭告雪国,暗地里,自然是让她佯装有孕。
后来她听皇上身边儿的贴身侍婢月荷说,皇上这么做,是为了拴住她。他要用这个孩子,将她永远拴在雪域天宫里。她若跑了,这孩子便成为了没娘的嫡子,必定会受到后宫诸妃的毒害,他料定了她不忍心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没了性命。
她问:“可是,孩子从哪儿来?”
月荷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从这儿来。”
月荷说:“自皇上不再到娘娘宫里来,便与奴婢说了这事。奴婢自从八岁起侍奉在皇上身边,如今已经十二年了。皇上对于奴婢而言,像命一样重要。莫说皇上要奴婢为他生一个孩子、莫说皇上要让奴婢将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就是下令让奴婢去服侍别的男人,奴婢纵万般不愿,也一定会去做。”
宋佳萝心内骇然,在这一刻,终于不敢再无视他的情。
月荷说:“陛下说,知道娘娘不愿意见他,那就不见好了。只要能让娘娘和他同在这雪域天宫里,只要能将娘娘留在他身边,知道娘娘过的安稳,就足够了。陛下说,小时候,他承诺过娘娘,说一定要让娘娘做这天下做安稳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娘娘忘了。”
佳萝心内猛的一阵抽痛,随后,便是混乱不已……她听得自己呢喃道:“我没而忘……”
她记得这句承诺,她一直都记得,只是从未在意过罢了。
那是在她八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亲政。可却还是会趁着休朝的那几日去无量山上看他。他一脸期待的问她:“佳萝妹妹,等你十五岁,我就娶你进宫好不好?我昨儿问过大将军了,大将军说,你十五岁就可以学成下山了。”
她很无情的说:“不好,我不喜欢皇宫里。这里多好啊,自由自在的!我听师姐们说,说皇宫里可可怕了。女人一旦进了皇宫里,就要一辈子和人家勾心斗角,片刻不的安稳,我可不想那样。”
于是他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佳萝,相信我,我不但会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还会让你做这天底下最安稳的女人。”
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
宋佳萝的心,很混乱,很混乱……
有两个人的面容,交错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一会儿,是容哥那温润如玉的笑容、一会儿,又是霭哥哥固执的模样……很乱,很乱。
之后的某一日,她已经走到了他寝宫的门口儿了,最终,却还是这番回来。
她真的忘不了他的面容。
她记得他说:“佳萝,明儿我们去看桃花,你可不能赖床啊!”
她记得他说:“我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