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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倾城:噬心皇后-第4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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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太没脸见知秋。

    她说过,会保护好两个妹妹,可是她没有做到。初夏白白在靖王那儿讨了个伤心,她除了给靖王些脸色看之外,无能为力。这是两人感情之间的事,她不能过多的搀和,至此了了,倒也说得过去。可知秋呢?知秋死了,因她而死,因为她对皇上的盲目依赖而死……她真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知秋……姐姐定当为你报仇……”看着知秋惨白的面容,容菀汐在心里暗中呢喃了一声儿,眼中,有发狠的神色。

    小禄子提着灯笼站在容菀汐身边儿不远处,在灯笼的光芒里,皇上将容菀汐眼中的狠色看得真切……一时心内混乱不已。

    小福子办事利落,不多时,便已经找了两辆宽敞的马车过来,向皇上回话儿道:“毕竟是已故之人,与陛下和娘娘同乘一车,多有不便。不若让知秋姑娘在后头的马车里跟着吧?”

    皇上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和小禄子去漪澜宫门口儿收拾烂摊子,倒了一地的侍卫,不好看。”

    言罢招呼了在场的御前侍卫:“你们同朕一块儿去。”

    见马车来了,容菀汐并未和皇上说什么,只是和初夏一人抬着知秋的头、一人抬着脚地,往马车旁而去。

    皇上追了上来,吩咐几个跟上来的御前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娘娘把人送到车上去?”

    “去北郊,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容菀汐淡淡道。

    如此深夜,她带着知秋的尸体回家,不是要吓着了父亲?

    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为了避嫌,父亲便一直称病在家,乐得清闲。父亲好不容易过了一阵安生日子,她又岂能在深夜给父亲这样的惊吓?让父亲徒增烦忧?

    而且动静闹大了,世人便皆要猜测,知秋是畏罪而死,只以她们的言语,是辩驳不得的。相比于凄惨简单的真相,世人更愿意相信的,往往是尔虞我诈的阴谋说。逝者已矣,唯有安然择一方净土酣眠,才是最要紧的事。

    “先去潜邸,随后去北郊。”皇上吩咐道。

    容菀汐知道,皇上说去潜邸,应当是找安葬之物去了。在潜邸之时,彼时的宸王,可是出了名儿的待下宽和。宸王府里单独有一个小库房,放着些普通棺材、未刻字的石碑,以给有功于府、却不幸忽然去了的奴婢们使用。免得奴才们死后要立即下葬,却找不到可用之物。

    平日里那屋子用咒符压着,以免晦气外散,府中连年倒也安宁,并未受到这小小一处的影响。反而因着有这一处准备,奴才们做事都更尽心、更心安了些。

    原本,他也是个仁善宽和之人,不是吗?可到底是何原因,这人还是旧日面容,怎的性情,却是变得愈发陌生了呢?

    难道当真是这皇位害人么?

    容菀汐知道,皇上是打算把前潜邸里备着未用的东西给知秋用上,免得京东宫里。宸王府里给奴婢们准备的棺材虽不是豪奢之物,但却也过得去,比寻常百姓家的棺材好了太多。

    于知秋而言,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多光彩的入葬之物,而是有一处能入土为安,免得继续于这世上孤零零地飘荡。

    “小姐,奴婢想回宫里,给知秋拿一身儿干净衣裳。”初夏道。

    容菀汐道:“潜邸里的屋子还未空,若本宫未记错,咱们初入府之时她穿的衣裳,还压在昭德院的柜子里呢,不如就换上那件吧。那是从将军府里带来的衣裳,她必定喜欢。”

    “是。”初夏含泪道。

    说话间,两位侍卫已经小心翼翼地将知秋的尸体抬上了后一辆马车,容菀汐和初夏随后跟了上去。卓酒自然也是要和知秋在一处的,便也跳上了这后一辆马车。皇上并未叫容菀汐,而是自己到前头的马车上去了。

    到了潜邸,容菀汐留在马车内看着知秋,初夏去昭德院里取衣裳,卓酒去库房里挑选了入殓之物。皇上仍旧只是坐在前头的马车里,并未搀和他们的事儿,自然也并无什么多余的阻拦,只是由着他们折腾。

    卓酒叫了潜邸的一辆板车出来,拉着棺材、墓碑等物,初夏拿了衣裳和胭脂水粉出来,给知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重新梳了头,画了个干净的妆……她的头顶和后脑凹下去很大一块儿,容菀汐和初夏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似的,却也还是用发髻将这一处凹陷遮挡了。

    借着马车中烛火的光芒看去,知秋的仪容,又如她活着之时那般清秀灵动。

    容菀汐轻轻握着知秋的手,含泪不语。马车颠簸,但是知秋躺在窗边的长榻上,却是这般安详。车窗外的冷风暗夜,并未能入到她的美梦里……

    马车一路颠簸着往城门处而去,一声声一下下,恍似人低低的、不疲累、不止息的啜泣。

    一路无话,到了北郊松山下。皇上先下了前头的马车,叫上卓酒,道:“你随朕上山去寻个好地方……菀汐,你和初夏在车里等着,我们找好了,再来叫你们上去。”

    容菀汐点点头,没说什么感谢之言,却也没有抗拒之意。如今他已是九五之尊,却还肯为一个奴婢这样尽心尽力,着实不易。他的恩,她领情;他的错,她也记得。

    说放,她便时刻提醒着自己,莫要再沉迷。但越是如此,却越反而无法将他的一切从自己的心底里抹去。似乎说放弃,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

    往昔浓情已付,如东水、入海不回。如今她能做的,只是让自己莫要继续付出罢了。至此刻而止,不能再深了。再深,她与他,都承受不起。

    皇上和卓酒带着两个侍卫,解了马骑着,上了山。足足找了有一个时辰,这才下山来,可见寻得极其仔细。

    卓酒上了车,对皇上的怨气明显消减不少,低声道:“原本奴才相中了几处,但陛下看了,都觉得不好。奴才知道皇陵的风水是最讲究的,陛下对风水一事多少有些了解,便跟着陛下又找了许久,这才在山顶朝南处找到了一块空地。”

    容菀汐叹道:“难得他肯尽心。以此身份,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的确已足够了。”

    卓酒也跟着叹了一声儿,没再说什么。

    古往今来,主子冤死奴才的,不计其数,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没什么可稀奇的,更何况是在皇宫里呢?从来只见主子冤死奴才便罢,从未见过哪个主子肯为此事赎罪的!更何况陛下以此圣体龙躯,却肯为一个小奴婢尽心找墓穴,怕是古往今来也未有之,他还能抱怨什么呢?

    想来事情发生得突然、且又是悄悄儿的,陛下未来得及阻止,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么?陛下只以为薄妃娘娘说了那结果,事情便了结了,知秋连个板子都没挨,又岂有性命之忧呢?难道陛下还能成日里派人跟着薄妃不成?

    这件事儿,说到底,当真怪不得陛下。

    “大总管,可能进去抬知秋姑娘了?”马车下,两个侍卫问道。

    卓酒先跳下车,向两个侍卫施了一礼,道了声:“有劳二位大人。”

    “应该的应该的,大总管切莫客气。”小季道。

    小季和老林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知秋抬下了马车,又到后头跟着的潜邸出来的板车旁去,跳上去开了棺,将知秋的尸体放了进去。

    卓酒道:“娘娘,上山的路不好走,陛下的意思是,咱们挤一挤,到一个马车里去,只一辆马车、并着拉棺材的马车上山去,留一辆马车在山下。”

    容菀汐点点头,叫上知秋,一起往皇上坐的马车上去。

    容菀汐一脚踩在车上,正要上来,皇上伸出一只手,要拉她。容菀汐略一犹豫,还是把手递给了皇上。在马车上坐定,却是无言。

    山路不好走,马车上山格外吃力,但边寻路边走,最终也还是到了山顶。只是慢了些,却并未出什么大乱子。

    几个御前侍卫拿了棺材旁的几把铁锹,开始在皇上选好的地方挖坑以下棺。初春山顶,土地冰寒未全然缓解,铁锹下得吃力。但好在侍卫们都是有些真本事的,劲力自然不小,且有皇上站在一旁看着,自然也干得卖力。一个足以放下一口棺材的大深坑,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便挖好了。

    此时已近天明,东方一颗启明星亮得很。

    皇上看了一眼,道:“时辰正好,下葬吧。”

    “是。”侍卫们应了一声儿,便去抬棺材。

    眼见着装有知秋的棺材正在缓缓落入深坑中,容菀汐和初夏的眼中,都隐着满满的泪。卓酒站在皇上身后,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嘭”地一声闷响,棺材落入了深坑之中。声音不大,却似恍若一记惊雷一般,惊了在场之人的心。

    “知秋……”忽的一声哭喊,初夏扑了出去,扑到了深坑边儿上。

    与初夏一齐冲出去的,还有卓酒。卓酒跪在深坑边儿上,大哭道:“知秋……我说过要娶你的,定不失言……等我攒够了银子,得以建个祖坟,必要将你接回去的……你且在这里暂住一阵子,我定要将你接回家去的……”

    看着如此情真意切的卓酒,容菀汐流着泪叹了一声儿……好在知秋的情并未错付,九泉之下,也能舒心些。

第七百四十三章:入土为安

    卓酒和初夏在深坑边儿哭着,眼见着侍卫们的铁锹,带着一锹接一锹的土壤,覆盖在了知秋的棺材上……渐渐,就连那棺材盖,都已经被泥土覆盖了一半儿……

    容菀汐缓缓上前去,将自己腰间的帕子摘了下来,将这帕子,扔在了知秋的棺材盖儿上。盯着那一处还未被泥土覆盖的棺材,咬牙道:“知秋,姐姐定会为你报仇。”

    她不怕被皇上听到。恶毒之事薄馨兰和秦颖月做得,难道她就做不得?就算他心里向着秦颖月,想要袒护着秦颖月,也总要有个分寸不是?总不能做得太明显。

    深宫之中,哪一个女人的心不都是如此?都是如同蛇蝎一般!宫墙压人,谁又能是例外呢?

    她自己不想死、不想让自己身边儿之人死、更不想让自己的爹娘死,所以,就只能是她的敌人死。

    你死我活的事儿,她是再也疏忽不得了。

    她的地位便是她手中的权利,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何以要忽略掉?何以不好好利用?

    说来可悲,她终于,也如历朝历代中的所有可怜皇后一样,能握住的,最终只有自己的地位和手中的权利。

    然而可悲,却总好过可怜吧?

    她不想要自己变得可怜。

    她的敌人并不仁慈,哪一日若她连后位都没有了,她的敌人们,是断不能让她活着出宫去的。所以为了能活着,她只有变成未央宫里真正的强者,只有这样,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她要在胜利之后离开,而不是做一个失败之后的逃兵、她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懦夫。

    一锹一锹地泥土,渐渐覆盖了整个深坑……容菀汐眼见着侍卫们将土地敲平、眼见着他们用泥土堆出了一个坟头儿,眼见着他们把写有“容氏知秋之墓”的墓碑,放在了这小小新坟的坟头儿上。

    墓碑上的朱红漆字未干,竖立起来,一流红漆便落了下来,恍似泣血。

    卓酒忙冲上前去,直接用手将那一流红漆给推了上去,让它留在凿出的凹槽里。

    看到自己手上沾染的红,一个恍惚,竟然觉得,这是知秋流出来的血,眼泪不免又止不住地往下落。

    日出之前,山上安静无风,使得这一座新坟看起来格外安详。

    容菀汐觉得,知秋应是放心了,知秋应是不怪她了……知秋向来相信她,想来她说会为知秋报仇,知秋是确信无疑的。看到卓酒对她这般深情,知秋也算走得无憾。但愿她的坟边,能始终如同此刻这般无风无雨。

    容菀汐静静看着,不说离开,皇上自然也没说走,其他人自然也只能等着。容菀汐看了好一会儿,知道便是在这里瞧上一天一夜,这新坟里的人,也不可能活过来。不知怎的忽然想通了,便只是长叹了一声儿,转身,欲要下山。皇上紧跟了上去,其他人自然也都跟上了。

    初夏深深看了知秋一眼,咬咬牙,暗道:“知秋,姐姐一定要让那些人不得好死!待到为你报了仇,姐姐再带着她们的鲜血来看你!”

    言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追上了容菀汐。

    容菀汐发现皇上走在她身后,便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皇上走到前头去。却发现,她慢了脚步,皇上的脚步也慢了。因而索性直接停住,侧身给皇上让路,让皇上先上马车。

    皇上的脚步顿了一下,却只是轻叹了一声儿,便阔步往马车边走去。先跳上马车,撩开车帘,伸出手来要拉住她。

    容菀汐看到,他向她伸出手来,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那般。北宫门前、京兆府前、桃源镇里、青云山下、淮安府衙、崇阳山下,还有将军府外、宸王府外,可是此时……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她熟悉的笑容。

    他紧锁着眉心,看起来心事沉重。他递出来的手,也显得这样陌生。

    他这双修长好看的手,她明明已经很熟悉了,可此时,却忽然觉得,好像是第一次见到。

    容菀汐一笑,道了声:“多谢陛下”,便握住了皇上的手,跳上了马车。

    此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握住的,是皇上的手,而不是她的夫君、不是她的情郎。她再不敢胡乱摆放自己的位置,因为教训已经足够惨痛。

    皇上没说什么,只是在将容菀汐拉上马车之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在往常同乘一车之时,他常常会这样闭目养神。初见之时,容菀汐觉得他安静闭目的样子煞是好看,渐渐便也见惯不怪。可此时,容菀汐却觉得,同样的动作,她见了,却与先前的心境天差地别。她能感觉得到,此时他自己的心境,却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眉宇间再不是舒展的样子,而是紧紧锁着,在眉心拧出了一个“川”字。

    真的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无了昔日里那常有的闲适潇洒,而只剩下满面愁容?

    那皇座,当真害人不浅呢……

    一路无话地进了都城,已是霞光满天之时,城门已开,早起的小商户们已经准备着一日的生意了。马车行驶在都城中,因为行人稀少,一路顺畅。忽的,听到路边儿有小贩儿喊了一声儿:“不好了,着火啦!”

    容菀汐掀开车帘四下看去,果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阵火光。虽然不算太大,但却也已经烧到了房顶,屋顶上一跳一跳时高时低的火焰,映着霞光,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可是那地方……

    那火焰所起的位置,好像是……驿馆!

    “陛下,好像是驿馆走水了!”容菀汐回头道。

    皇上这才睁开眼,撩开另一面车帘,向驿馆方向看去。

    一皱眉,吩咐赶车的小太监,道:“去驿馆。”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儿,也知道皇上是看了火势而去的,必然紧急,便快赶着马车,疾驰着往驿馆方向去。

    容菀汐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免礼稳定了片刻,这才问道:“不知陛下说要细查慕容焰所提之事,可查了吗?”

    皇上点点头,那眉心,仍旧是一个“川”字。

    “结果如何?”容菀汐问道,声音还算平静。

    皇上睁开眼,看着容菀汐,道:“据说慕容焰带来的人里,的确有一个极美的中年妇人,驿馆里进宫见过皇后之人,都说这妇人很像你。”

    容菀汐心内一沉,问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告诉臣妾?”

    “如果一个人不幸成为另一个人的筹码,什么时候,他才是最安全的?”皇上问。但却并未等容菀汐的回答,而是自答道,“只有在他还是筹码的时候,才最安全。一旦筹码变得无用,很有可能会被丢弃、或是敲碎。你既说慕容焰是个暴虐的性子,那么他采取的法子,定然是敲碎这个已经无用的筹码。”

    容菀汐仔细听着,虽然知道皇上这样考虑,的确有皇上自己的道理。是以“考虑”拖延着慕容焰、以谋划解救为好,还是直接应了慕容焰、说会借兵给他之后,再求救人为好?自然还是前者更为稳妥一些。如此拖延着,慕容焰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但因为这是她的母亲、因为对方是完全不可以常理度量的慕容焰,她便不可能赞同皇上的做法!

    “陛下自有陛下的思量,臣妾无权多问。只是陛下既然已经答应臣妾,是不是就应该做到呢?陛下明明说过,一有结果,一定回来告知臣妾。这事事关臣妾陆 生母,臣妾理应为陛下分忧。”容菀汐道。

    马车里除了她和皇上之外,便只有卓酒和初夏。初夏是绝对可信的,至于卓酒……就算卓酒对陛下不够忠心,但他也一定足够聪明,他该知道,将这种事情卖弄出去,对他没什么好处。所以容菀汐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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