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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跟他们解释清楚了,而且是非常真诚地解释,没有任何道德绑架。”
徐晴也没过多纠结,问:“你做那个鬼脸呢?”
柳敬亭笑:“我觉得我有时候能跟她沟通。”
徐晴这次没有嘲讽,道:“那就是了,他以后可能会找你协助乔可丽的特教,话说回来了,你是怎么判断出你能跟她有交流的?”
“我有办法让她笑,而且感觉能抓住她的笑点。”
“装傻充愣扮小丑,一般人都会笑吧?”
“不是,”柳敬亭构思了一下措辞,说:“就好像我知道晴姨你的笑点一样,属于那种‘了解’的知道。”
徐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说:“你现在说个笑话来听,如果我能笑,就承认你说的话。”
柳敬亭摆手道:“这种主观的赌约我不会参与,等下晴姨你为了赢,不要说我扮演孙悟空,即使我真成了猪八戒,你也不会动一下嘴角。”
柳敬亭说着,突然用手按住鼻尖,对着徐晴做了一个“猪鼻子”,粗声粗气地问:“对不对?”
徐晴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醒悟,指着一脸得意的柳敬亭说不出话。
“看到没?”
徐晴无奈摇头,说:“难怪丽……李爷爷说你有点小聪明。”
柳敬亭没注意她那个变字,看了眼时间,说:“我们也可以登机了。”
说着,打开手机联系人目录,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徐晴边起身边随口问:“给谁发短信?”
“康园长。”
“还要特地向他汇报?”
“不是,问下我毕业论文的事情。”
“不是全优通过吗?”
柳敬亭点头。
……
当飞机平稳飞行在万米高空时,徐晴开始简单地介绍接下了来一段时间的大致行程,旅程从希腊开始,在希腊停留的时间待定,但不超过两月。
离开希腊后,要越过地中海去埃及,去看金字塔、狮身人面像以及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尼罗河。
“要不就从四大文明古国开始?”柳敬亭提议。
徐晴瞥了他一眼,说:“你出门前完全没有看过我以前的攻略吗?”
“当然看了。”
“那你把我的核心思说出来。”
“用最节省的时间和预算去最多的地方。”
“知道就别乱指挥,前半年我可以带着你,接下来我们要分开旅行半年,我有些地方要自己去看看,你最好认真跟着学。”
“明白了,对了晴姨,到迪拜要飞多久?迪拜到希腊呢?”
徐晴瞪了他一眼,柳敬亭立即说:“我想想,噢,我记得了,嗯想起来了。”
“江海到迪拜大约九个小时,迪拜到雅典差不多五个小时。”
“是的,也就是说我们差不多要花二十个小时左右才能达到目的地。”
“嗯。”面对这个小白,徐晴的优越感完全控制不住。
柳敬亭对徐晴的高姿态不以为意,一则是长辈,一则是前辈,没有脾气才怪,他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二十个小时,可以做些什么呢?
徐晴好像看出他的心思,说:“你不会想用这段时间写字吧?”
“那就太暴殄天物了,不异于焚琴煮鹤,我肯定不会那么干。”
半小时之后,柳敬亭跟徐晴打赌,说自己念诗的速度绝对比徐晴打字的速度要快,旅行作家丽阳当然对此嗤之以鼻,于是他们只好用事实说话,柳敬亭念诗,徐晴打字录入。
“诗名‘吉檀迦利’,”柳敬亭正正经经地说道:“开始了哦。”
“不然我先睡一觉?”
柳敬亭扬眉,念道:“【你已经使我永生,这样做是你的欢乐。这脆薄的杯儿,你不断地把它倒空,又不断地以新生命来充满……】”
泰戈尔的《吉檀迦利》,被称为是向神敬献的“生命之歌”,191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泰戈尔因此成为第一位获此奖项的亚洲人。
“请容我懈怠一会儿,来坐在你的身旁。我手边的工作等一下子再去完成。”
……
“我旅行的时间很长,旅途也是很长的。”
……
“我要唱的歌,直到今天还没有唱出。”
……
“若是你不说话,我就含忍着,以你的沉默来填满我的心。”
最初,徐晴还抱着和柳敬亭较量的心思,但是随着柳敬亭念出的诗歌内容越来越多,心情随之发生微妙变化。
作为一个百分之百的文艺青年,徐晴可以轻易体味到诗中的妙义,而且越往后,心中越震惊,一个小时之后,徐晴已经完全忘记和柳敬亭的比试,她基本可以确定,柳敬亭从头到底就不是在跟她较劲,而是在认真地创作。
杨丽璐以前秘密地告诉过她《西风颂》等诗歌的来历,她知道那个“翻译游戏”,对柳敬亭这方面的能力毫不怀疑。
此时,她早明白过来,那小子是在把她当打字员,但是她不准备揭露真相,因为能参与一部将来很可能伟大的作品,那种经验很难得。
“在这困倦的夜里,让我帖服地把自己交给睡眠,把信赖托付给你。”
……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个游戏的“本意”早已经飘散在平流层,这个“你说我写”的比试终于水到渠成地进化成一项正儿八经的“工作”。
飞机在迪拜降落的时候,他们没有按计划去见识那座世界唯一的七星级酒店,简单地吃饭休息之后,准备继续工作。
徐晴刚打开计算机屏幕,柳敬亭突然问道:“杨丽璐现在在哪?”
徐晴猛地一怔,一抹不自然的表情迅速掠过,咳了一声道:“在同传培训,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她?”
柳敬亭笑着摇头不语。
“你想让她替你翻译这首诗?”
柳敬亭点头,说:“是的。”
“为什么要翻译成英文?”徐晴皱眉问,旋即醒悟:“你准备申请诺贝尔?”
柳敬亭再次笑着承认。
徐晴指着柳敬亭,说:“你果然……好吧,你行,把我都算计进来了。”
“晴姨觉得被算计了吗?”柳敬亭突然认真地问道。
徐晴白了他一眼,说:“你让我给你打字不是算计我,算了,谁让你是小辈,不跟你计较就是了,我帮你问下璐璐,反正她现在也需要材料联系。”
“好滴,谢谢晴姨。”
“到时候奖金分我一半吧。”
“只能分三分之一,半仙也要分的。”
“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
事关旅游的事,徐晴是绝对的权威,一旦涉及到文字方面的事情,徐晴对柳敬亭又有种莫名的信任,现在跟他聊分赃固然有玩笑的成分,但她对柳敬亭获奖的结果有九分确信。
和其他认识柳敬亭的同事一样,徐晴也没见过柳敬亭在文字领域里输过一次。
……
飞机追着夜色,刺向希腊上空的云层,半途中,《吉檀迦利》宣告完成。
“就这一首诗是不是太少了点?”徐晴问。
“还有几首,会组成一个诗集。”
“西风颂也放进去吗?”
“那首不用了,大家已经习惯它存在的方式了。”
徐晴“嗯”了一声,忽而又斜眼盯着柳敬亭,问:“你不会只有这一个准备吧,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我言之不尽,我就把你丢爱琴海里喂鲨鱼。”
柳敬亭笑起来,说:“晴姨我旅游经验少,你别骗我,爱琴海里有鲨鱼?”
徐晴回之以冷酷眼神。
柳敬亭讪讪说道:“我毕业论文写了一个两幕悲喜剧,荒诞风格,我让康园长帮我联系出版并在九月份报名明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评选。”
“这么说,这个诗集也是为明年做准备?”
“嗯,此外,还有一个中篇小说,后年的。”
徐晴闻言脸上变色,她见识过柳敬亭的手段,也详细地知道他与黄河文艺交恶的全部过程,但那些信息都是听闻和间接所得,如今亲眼所见他为了诺贝尔,居然准备了戏剧、诗歌和小说三种题材的作品,用心不可谓不深刻。
然而转念一想,诗歌他曾有过《西风颂》、戏剧他写过《哈姆雷特》和《罗密欧与朱丽叶》,小说则有《阿q正传》,这样一算,那三个准备倒也合乎情理。
“说封笔三年,事实好像不是如此嘛。”
“第一篇是毕业论文,第二篇是和晴姨的打赌,第三篇是我自己练习翻译的作品,不违背封笔的承诺啊。”
徐晴心中的惊讶更甚,原来他不只是准备了迎战的作品,连后期应对的言辞都做了准备!
“第三篇是什么?”徐晴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那个中篇小说,我准备直接用英文写出来。”
“你?”
“晴姨不要小看人嘛,我英文也很不错的,高中的时候,得过演讲比赛和指导教师两个奖项,后来又跟半仙学过翻译,可谓……”
“行了,你写完,我让璐璐帮你修改。”
“谢谢晴姨!”
……
柳敬亭和徐晴在雅典机场降落的时候,康园长已经安排好《等待戈多》的出版事宜。rs
第三百五十二章世界波(下)
与江海机场相比,雅典机场显得古旧而窄小,与它闪耀两千多年的辉煌文化似乎不衬,不过转念一想,古希腊先哲,乃至同时代横东方天空而出的孔子和老子,他们思考的问题更多偏向深邃和自然,而非排场和刻意。
“直接去爱琴海吧。”柳敬亭提议。
徐晴一听,立即摆出老江湖姿态,说:“出门在外,讲究‘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只有住宿安排妥当,才能玩得放心,懂不懂?”
“就是所谓的兵马未动,酒店先定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了晴姨,那……”
徐晴冷笑道:“你一路坐头等舱过来,还说什么说走就走,先去酒店。”
“噢。”
柳敬亭到了酒店,直接把行李丢在床上,然后换了件衣服,上了个厕所,就给徐晴打电话催着出门,结果居然占线。
柳敬亭突然一阵内疚,到希腊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应该跟父母报平安吗,自责了一句,拨通家里的电话。
果然,妈妈一直在等他电话,那种“总算放下心”的语气让柳敬亭更加内疚,想起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担忧儿”。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而且晴姨来过这里好几次,认识很多当地的朋友。”
柳敬亭耐心地跟妈妈解释,再也没有高中时代那种嫌她啰嗦的心态。
“那就好。记住少吃点凉的,冷了就要穿衣服,好了。你这是国际长途,挂了吧。”
“好,你跟我爸也注意身体,打麻将不要熬夜。”
柳敬亭挂了电话,一边顺手打开房间里的电脑,一边再次拨通晴姨的电话,这次晴姨终于接通。说:“半小时后出发,我要洗个澡。”
“行。”
柳敬亭打开电脑,把语言调成中文。下载安装了wc,刚一登录,头像闪到卡机,等了五六分钟。点开杂志工作群。输入:“已到希腊。”
发完之后,突然伊水安回复道:“你去了希腊?”
柳敬亭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发现点开的居然是千红的作者群,他在这个群里常年潜水,拢共发言不超过两句,第一句还是伊水安拉他进群时,礼节性打得一个招呼。
如今蜚声文坛的古庸生突然主动露面。还引出了同样蜚声和潜水成性的伊水安,该作者群立即炸开锅。先是千红老总陆艺筹回顾了一下当初去希腊的往事,接着是编辑匡衡出面介绍希腊的地方小吃和几个比较出色的景点。
之后是各种作者乱入,拜大神的拜大神,给攻略的给攻略。
陆艺筹截了一个图放到千红工作群,感叹道:“咱们作者群何曾这么热闹过,一二三线的作者集体出闸。”
“我感觉老古他是发错群了。”
“也有可能啊。”
柳敬亭的确被自己的乌龙搞得哭笑不得,只好先回答伊水安的问题,然后感谢大家的推荐和介绍,最后私聊伊水安一句:“真心发错群了。”
伊水安回哈哈大笑的表情,说:“我是不敢轻易去希腊,那两个字感觉对我来讲,太神圣。”
“也是,不过总要来看看的。”
“如今你既然打了头阵,我下次就不用避让了。”
“我会做好攻略。”
“哈哈,好了,你去忙吧。”
柳敬亭赶紧点开跳得正欢的《匠录》工作群,确认好几遍之后,回:“已经到希腊,大家想要什么礼物报上来。”
……
从酒店到爱琴海不过半小时车程,这也是徐晴当初订酒店时,柳敬亭特意提出的要求之一。
“爱琴海的水色和地中海比较类似,浩大但很温和,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徐晴化身导游,给柳敬亭讲解。
“是的,而且我看这海域附近别墅群也不多,房屋都倾向简朴风格,感觉还挺与众不同。”
“和那些被开发出翔来的海域来说,爱琴海绝对可称为业界良心。”
柳敬亭微笑颔首,忽然想到什么,纵目四顾,果然看到那个矗立着许多洁白石柱的峭壁,柳敬亭指着那个峭壁说:“有人说过,当此石柱矗立时,东方的孔子、老子、释逝牟尼正在沉思,与此同时,这个海岸线徘徊着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苏格拉底、希罗多德和柏拉图,这样阵容的精神星座们出现在那样的时代,用空前绝后来形容都一点不夸张。”
“历史上,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失衡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
柳敬亭点头,然后说:“可以近距离去看下那石柱吗?”。
徐晴指着警戒线摇头,柳敬亭也没什么叛逆的想法,说:“那就远观呗。”
柳敬亭想到那个伟大而孤高的诗人的名字,沉默地望着某一根石柱,半晌之后,忽然听到徐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徐晴,问:“晴姨怎么了?”
就在那一晃眼间,柳敬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喜悦,又有不安和疑惑,但完全摸不着具体痕迹。
“明天去奥林匹亚。”徐晴答。
“永恒的神殿。”柳敬亭丢开那道突如其来的错觉,接道。
柳敬亭的希腊之旅正式展开,爱琴海之后,开始密集刷希腊各大圣地,奥林匹克发轫地奥林匹亚,“地球的肚脐”德尔菲,以及“希腊文明的封面”巴特农神殿……
……
柳敬亭和徐晴在雅典待了一个月,从雅典到迈锡尼,再到希腊第一大岛克里特岛,平时游览时,都以徐晴讲解为主,柳敬亭尽量保持安静地学习和记忆,直到离开希腊,积累许久的柳敬亭才终于爆发。
“希腊文明的核心,体魄和思想,他们的思想家常常也是肌肉男,这对我们现代人都有很强的启发。”
“思想达到极大丰富,会渐渐忽略身外物,我甚至想到邋遢道人张三丰。”
“希腊文明在不停地探索个人潜力,我们从古至今一直在考虑人际交往,这种区别具体体现在‘三人行必有我师’,以及‘吾师吾更爱真理’。”
吧啦吧啦……
徐晴睁着眼睛,久久不愿接话,最后实在不耐烦,回道:“你说我们国家功利和技巧书籍太泛滥,你怎么就不说那些‘xx之道’和‘xx秘籍’加起来的销量没有你一本《射雕》的五分之一多呢?”
“晴姨你其实并没有听我说话对不对?”
“很显然。”
“你是不是不止带着我一个人来希腊?
“你说什么?”
“第一天我就在好奇,那时我正在看石柱,总感觉远处有人在看着我。”
“废话,海边那么多人,有个别中国游客认出你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别废话了,你的诗集和那篇戏剧怎么样了?”
“都已经正式出版,现在有好几个国家的戏剧团在排《等待戈多》。”
“我是问报名的事情?”
“已经在去瑞典的路上。”
……
亭穿九年十月,《等待戈多》历史重演,率先在法国上演,并引起巨大轰动,随即波及整个欧洲;另一方面,《吉檀迦利》在印度学术界掀起盛大的讨论热潮。
“威尔特”和“戈明克”迅速成为当今世界传统文学界最炙手可热的两位作家,相比之下,“古庸生的封笔”以及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归属者都失色不少。
“不出意外的话,威尔特和戈明克基本预定了明年和后年的诺贝尔,这样算起来,古庸生的诺贝尔之路更加前途难料,真是让人担心呢。”
网红东方之客的言论适时且应景地出现在各论坛,由于他在黑古庸生上面别出心裁、花样繁多,连常有道都忍不住偷偷地去看他的帖子。
实际上,这个世界除了极个别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猜到“威尔特”和“戈明克”就是柳敬亭,毕竟按照柳敬亭的安排,《等待戈多》是在法国首发,《吉檀迦利》率先出现印度,想象力再丰富也没办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康园长等几位万象教授自然知道“威尔特”,但对戈明克就了解不多,同理,负责诗集联系出版的的宫承恩知道“戈明克”,但《等待戈多》什么的的就不在他关注范围内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世界波(完)
当然,同时知道威尔特和戈明克是柳敬亭的,还有瑞典文学院的五位院士,也就是现在的诺奖评委会,因为在诺贝尔文学奖的申请材料中,作者要登记真名和身份验证。
“维尔特、戈明克,这算什么奇怪的笔名?”一位女院士的提问打破了一时的沉默。
“中国没有这种笔名,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