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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苏甄还是来了，他的神态依旧是那么平静，没有因京华庄是什么九大道门之一就感到畏惧三分，这一点，并非苏甄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多少信心，而是因为他本身也是上邪岛的传承人，身份和京华庄的少庄主陆剑可以说的旗鼓相当。
陆剑有京华庄作为后盾，那么苏甄同样也有整个上邪岛的支持，何须畏惧？
石道两侧的灯盏忽然亮起，雾霭之中，一名身着齐胸襦裙，长发飘摇古韵盎然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她螓首微低看不清容貌，对着苏甄欠了欠身子，主动开口道：“苏公子，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请跟我来吧。”
苏甄不由摸了摸下巴，对公子这样的称呼，还真是很不习惯。
他也不犹豫，径直跟上了古韵女子的脚步，一边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称呼陆剑为我家主人，难道你是他的女仆——也就是婢女嘛？这年头还流行这个？你是专门负责照顾主人的起居，还是说相当于小妾的身份，还要陪主人睡觉什么的？”
面对苏甄一连串毫无羞耻心的问题，古韵女子显然是受到了惊慌，连脚步都一时间变得踉跄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开口解释道：“回苏公子的话，小女名叫陆水清，并非是少主的专职婢女，而是京华庄的执事女官，专门负责接待贵客。”
“哦，原来如此，那水清姑娘你能抬起头来给我看看嘛？”苏甄笑着说道，要求却是越来越过分了。
陆水清很是无奈，她缓缓做过身来，裙带也跟着飘扬起来，一双如她名字一般水润清澈的眸子之时苏甄，她肌肤白皙无暇，五官精致犹如画像之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虽说身份与俗世中的公关小姐有些类似，但气质却极为出众，而且实力也是不低，在面对苏甄是没有显露出似得怯意。
苏甄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京华庄果然是底蕴深厚，区区一名女官竟然也有炼气境巅峰的实力。”
似乎对苏甄‘区区女官’的说法不太认同，陆水清继续解释道：“苏公子，水清并非普通女官，而是女官之首的执事女官，在京华庄内只受命于各位长老和少庄主，若非苏公子身份尊贵，否者水清是不可能亲自前来接待的。”
“那苏甄还真是荣幸之至呢。”苏甄笑了笑，又道：“水清姑娘，我入世行走的时间尚短，对有些规矩不是太清楚，有得罪之处还请担待一些，不过恕我直言一句，你眉宇间略带忧思沉闷，若不是对我心存不满，那就是对京华庄的生活不满，今时不同往昔，以你如今的年纪，正是应该享受这花花世界的时候，在这死气沉沉的京华庄中待着，连我都替水清姑娘感到不值啊。”
“你……你这人怎么敢说这样的话！”陆水清诧异的看着苏甄，对苏甄的言辞感到极为惊愕。
苏甄反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嘛？你年纪应该不超过十八岁，不去上学，不与同龄人接触，不知道谈恋爱为何物，只知听从师门命令，将你约束在这小小的京华庄内，这是在剥夺你身为一个人的自由权利啊！”
“我……”
陆水清被苏甄说的一愣一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转过身去继续带路，脸色却再不如刚才那般平静如水，而是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她本也是京都之人，三岁时被京华庄选中，成为了一名京华庄的实习女官，并开始踏上修行之路，最初她很满意这种现状，因为一入仙门，便是超凡脱俗的存在，随着实力增长，她在京华庄的身份地位也开始增长，时至今日，似乎没什么能够让她不满足的。
唯独一点，京华庄禁止门下弟子私自离开京华庄在外界行走，偏偏现在传媒发达，就连京华庄也通电通网了，偶尔有机会时她也会通过网络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知道的多了，对外面的世界自然而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想出去看看那个在他记忆中已经完全褪色的世界变化成了什么模样，更想去看看自己的亲身父母过的如何……
奇怪，之前这种念头虽然也有，但并不会动摇她求道的本心，可为什么听到苏甄说的这一番话之后，她心中对外界的向往之情就变得愈演愈烈了呢，少主说过这个苏甄是个危险人物，果然是真的，跟这家伙说话都是很危险，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他给蛊惑了。
感受到陆水清的气质变化，苏甄便知道自己的话产生的效果，他暗暗一笑。
给陆水清灌注这些思想，他并没有什么纯粹的目的，或许只是一时心起感觉好玩而已，只是今后这个陆水清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会不会因为他的话而产生某种动力，就不在苏甄的控制范围内了，反正他要做的都已经做了，乐子找足了，该考虑一下如何面对等会的状况了。
走过平坦的石道，京华庄的全貌终于呈现在苏甄面前，京华庄并非单独一桩庄园，而是一片巨大而宏伟的建筑群，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道类似于城门般的巨大拱门，与其说的门楼，还不如说是一条隧道更加贴切，走进门内，至少穿行了近三十米视线才重新变得开阔起来。
这才算是真正来到了京华庄中。
“京华庄传承数百年，共有三宫十六院，三宫分别为仙国府，京华楼和紫气仙殿，这是京华庄的核心低调，不过现在京华庄人丁单薄，仙国府和紫气仙殿都是关闭的，只有京华楼开启，平时也只有长老们和门派中的核心人员才能进入，是商讨大事的地方。”
陆水清说着，又道：“十六院也是一样，因为人手不够，只开启了其中六座而已，其中的天道院是少庄主的居所，另外五座道院住着其他弟子，我们女官也占据了其中一座，不过现在女官数量也同样稀少，除了我之外，只有三人而已。”
苏甄疑惑道：“你就这样把自家师门的底细给我透露的清清楚楚，当真没关系嘛？”
被苏甄这么一说，陆水清这才想起来苏甄可不是京华庄的座上客，而是少庄主的敌人，她心中很是郁闷，但想到少庄主并未说明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也就没有太过担心，说道：“眼下是末法时代，就算是九大道统门派，也不可能拥有鼎盛时期的气象，据我所知，如今九大门派中，我们京华庄虽不算是实力最强，但也绝对名列前茅，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苏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京华庄虽然也是人丁单薄，却比上邪岛要好了太多，毕竟上邪岛算他和宋伊雪在内，所有弟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人而已，放在修行界鼎盛的时期，连个不入流的小门派都比不上。
穿过一片清雅朴素的园林，陆水清将苏甄带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院落门外，便推开院门带领苏甄走了进去，只见门厅之下孤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衣着看似朴素，气质也并不突出，甚至有些病怏怏的感觉，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但苏甄却第一眼就感觉到，这个男人就是陆剑，京华庄的少庄主！
第150章 破碎虚空
“少主，苏公子已经带到。”
陆水清走到了陆剑的身后，欠身说道。
院中并无其他人，陆剑摆了摆手示意陆水清退下，起身走向苏甄，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他一眼，面带笑意道：“苏甄，你知道嘛，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今天绝无可能活着走出京华庄。”
“我倒不这么认为。”苏甄同样报以微笑：“不等你下令，就已经在我手中死上千百回了。”
“既然我们都奈何不了对方，又何须剑拔弩张呢。”陆剑耸了耸肩，笑容多了几分无奈。
苏甄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不只是一场鸿门宴这么简单，陆剑的手段他不知一次见识过，他虚弱的表面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极为狠毒的心，同这样的人打交道，稍有不慎都会被对方吃死，而苏甄更加习惯于凡事占据主动，而并非被动受敌。
这次来到京都，苏甄也是本着这样的目的，但此刻陆剑的态度，让他很难主动起来。
虽然很想直接杀死眼前这个家伙，然后拂袖离去，但苏甄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此刻他要杀死陆剑是十分轻松的事情，他已经察觉到周围并没有埋伏什么强者，方圆百米之后仅有一个陆水清，而以她的实力，显然阻挡不了苏甄。
但陆剑绝对不会让自己面临危险的境地之中，他有如此自信敢于单独面对苏甄，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应对之策。
更何况，就算现在苏甄动手了并且成功了杀掉了陆剑，想要顺利走出京华庄也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来的路上，苏甄可是不止一次感受到比自己更强大的气息存在，偌大的京华庄中，若没有真正的强者坐镇，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你还是对小雪死心不改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苏甄
陆剑似乎有些疲惫，重新坐下后这才道：“如果我说，最近惊鸿集团的遭遇，并非是我的主意你相信嘛？”
“恩？”
陆剑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我现在已经被软禁在了这里，少庄主的身份名存实亡你信吗？”
“……”苏甄的神色微微变化，他知道事情的缘由肯定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但眼下看来，复杂程度似乎也要超出他的想象范围。
正在这时，陆水清端着一杯香茗送到了苏甄身边，并取来椅子让他入座，听到了少主的话后，陆水清的神色也多了几分遗憾：“苏公子，少主没有骗你，少主已经被软禁在这里快半年了。”
“半年？”苏甄眉头一皱：“那鬼眼暗杀宋伊雪，还有叶浩的事情是谁所作所为？”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从始至终他对陆剑其实根本没什么了解，一切都是从宋伊雪口中得知的，但就算是宋伊雪，也是单凭猜测确定幕后黑手就是陆剑，严格来说并未经过任何查证。
也就是说，一直以来与他们争锋相对的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不等陆剑开口，陆水清便抢着说道：“那肯定是大师兄干的好事！”
陆剑苦笑，再次示意陆水清退下，这才开口解释道：“水清说的没错，我已经被软禁了半年时间，当初我确实对宋伊雪垂涎不已，但我行事从来都是直截了当，追求无果就不会继续强求，不过宋伊雪这个女人还真是狠心，明知道我体弱，出手还那么重，差点没要了我的性命，直到今天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这期间我无法离开天道院，也外界也并无多少联系，不可能再去找宋伊雪和你的麻烦。”
苏甄汗颜，感情这家伙病怏怏的模样，全是拜小雪所赐啊。
停顿了片刻，待气息恢复上来，陆剑才继续说道：“你可知晓京华上人？”
苏甄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仙国上将，京华庄的开山始祖，实力深不可测。”
“那你可知晓，为何我这个全然没有修行天赋的病秧子，是怎么才能成为京华庄少庄主的？”陆剑又问道。
苏甄眉头微蹙，不知道陆剑这话有什么意义。
他并未让苏甄陷入太久的沉思中，而是主动解释道：“因为京华上人就是我的父亲。”
“呃……”
苏甄想到过很多种可能性，但这一点还真没有考虑道，他语气不无惊讶问道：“京华上人可是七百年前的人物，而你不过二十来岁，怎么可能……”
正说着，苏甄忽然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更加诧异起来：“你的意思是，京华上人还没死？”
求道求道，求的是乃是长生大道，虽然长生难求，但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多活上几百年岁月却并非什么难事，但苏甄却一直没有往这方面考虑，毕竟如今是末法时代，几乎听不到有关于任何强者的消息，对于这些强者的印象，苏甄还是停留在古籍的文字之上，很难现实化。
“家父已经仙寂，不过是在数年前发生的事情，我是陆家幼子，京华上人最后一个儿子。”陆剑说道，他的语气看似平静，但还是给人一种落魄的感觉，似乎这并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身份，相反还会引以为耻。
苏甄还处在震撼之中，只存在于史书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了现实之中，这种感触是很难形容的，同时苏甄也惊叹于京华上人的强大，七百年岁月……不对，京华上人悟道时已经活了将近一世，一个近八百岁的修真者，实力该是如何的强大！
可就算强大至此，这样的人物终究还是死去了，否者京华上人在世的话，陆剑又怎会是现在这番境地。
似乎察觉到了苏甄的想法，陆剑忽然开口道：“家父并非寿命耗尽而终，而是自己去寻死的。”
“什么？！”
苏甄更加震惊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家父实力已入化境，依照常理而言，再活八百年也不是难事，但——末法时代来临，家父这样的强者，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
“什么意思？”苏甄疑问道。
陆剑想了想，解释道：“修真者突破实力境界的过程，也是对周边资源进行掠夺的过程，这一点我了解的不多，但你身为修行之人，应该能有明显的感觉，随着实力的增强，自然界中的资源已经难以满足了。”
苏甄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实力增长之后，对天地灵气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多，这也是如今修真界难以诞生强者的原因，就算只是突破炼神境，都变成了极为困难的事情，归根结底不是因为天才少了，而是因为灵气不够用。
灵气就是修真者赖以生存的资源，和世俗中的石油一样，一旦石油耗尽，能源缺乏，发展就会停滞，难以进步。
“家父一心求道，终其一生都在探寻仙缘，但是如今的修真界显然已经无法让他满足，就算是上古灵气鼎盛时期，成仙都是奢望，何况是现在，所以家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破碎虚空，离开地球！”
“破碎虚空……”
苏甄如闻天书一般，所谓破碎虚空，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随着科技进步，人们对自身所处的环境已经有了十分准确的认识和定位，茫茫宇宙中地球可以说是十分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虚空本是没有尽头的，能破碎到哪去？
也正如此，苏甄对于飞升成仙的说法，一直都抱有很大怀疑，觉得所谓仙人，就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修真者，而不是那种无所不能，近乎神灵一半非常理可以定论的特殊存在。
“结果失败了？”苏甄说道，陆剑说过京华上人已经仙寂，也就是死了，那么很显然他破碎虚空并未成功。
陆剑摇了摇头：“具体结果我不太清楚，但不管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对我而言，对京华庄而言结果都没什么不同，家父一去无踪，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甄：“……”
第151章 温柔的杀意
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何种结果，京华上人的所作所为，都堪称是一次壮举。
为求仙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身为修行之人的执念，对京华上人而言，他从一开始或许看重的就不是结果，因为他已经清楚明白的看见了自己的末路，活下去和死亡，只是两种看似不同，实际却是一样的选择而已。
纵然心中有几多唏嘘和感慨，但客观而言，这一切与苏甄并无任何关系，他敬佩京华上人，但如果换做是自己，他宁愿选择多活几年，毕竟他对所谓的成仙并无太多执念，修行也没什么目的可言，毕竟他有意识以来就在上邪岛修行了，一切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而已。
境遇的不同，选择也会出现巨大的分歧和差异，但这种分歧本身是不存在对错了，只有尝试了才会直到什么是适合自己的道路。
“那么你呢？为何会被软禁起来？”苏甄继续问道，他还没有忘记来的目的，眼下看来这个陆剑虽然不是敌人，但也不能因此放松警惕，毕竟真正的敌人还潜藏在其他角落。
“家父生死不明，但京华庄还得继续走下去，而我这个毫无实力的少庄主，没有了京华上人作为后盾，显然无法做到名至实归，虽然对我而言，做不做少庄主并不重要，但某些狼心狗行之辈，终究还是不会放过我的。”陆剑的语气十分平静，并未多自己的遭遇多做解释，但也能看出他这段时间肯定遭受了不少灾难。
“就是水清姑娘所说的大师兄？”苏甄问道。
陆剑没有回答，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苏甄并未说错。
京华庄的大师兄嘛，那么说来，鬼眼暗杀宋伊雪，和之后叶浩的事情，都是此人所作所为了，只是苏甄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做这种事情，难道宋伊雪不仅和陆剑有仇，跟这个京华庄大师兄也有过节。
红颜祸水啊！
苏甄眉头一挑：“他在哪？”
谁料陆剑却摇了摇头，语气无比沉重严肃道：“千万不要对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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