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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的雷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哗啦啦的暴雨像是天河决堤的洪水,像是要砸穿整个水泥地面。原本就不多的行人,此刻雨夜里更是见不着人了。路边的屋顶,和咔嚓咔嚓狂响的大树都被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唯有街边的路灯还屹立在风雨中,孤傲地释放着微薄的昏暗之光。
一阵风吹过,雨雾飘渺地弥漫开,初秋的寒气丝丝侵入人的骨髓。
连荣麟却始终仰头站在雨中,不躲不闪。
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地落在地上,溅开成花,打在他的脸上如鞭子抽似的疼。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可是他心里却是格外的清晰,清晰到钱小沫的睫毛上有多少泪珠他都知道。
“连荣麟啊连荣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
他一个人站在雨夜里狂妄的放声大笑,比鬼魅还要吓人。
他自以为钱小沫对他深恶痛绝,对钱小沫而言,是最好的一件事。
钱小沫要恨,就对他恨得深一点!
连荣麟挖苦着自己,雨水沿着他的棱角落下,像是一串冰冷的水晶项链。
如果让钱小沫恨他是唯一能保全她的方法,连荣麟也心满意足。
至少有一个恨的念头,他还能在她的心里……
这时,连荣麟的手机响了,是他警局朋友打来的电话。
“兄弟,你要我查顾琪雪这几年在美国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连荣麟的脸上顿时燃起了激动的兴奋之情,黑黝黝的瞳孔放大又缩小,缩小再缩小,像是身边那盏扑闪在风雨中的昏暗路灯,灯光一点点变暗,最终被无尽的浓稠雨夜所吞噬。
雨,落个不停。
一阵狂风吹来,如小石子似的雨滴就砸在病房的窗上,像是地狱里的厉鬼来索命似的。
钱小沫站在窗前,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蒙蒙雨夜,玻璃窗上反射出她憔悴苍白的脸,和突然来探望李千雅的,顾琪雪!
钱小沫整个人一颤,连荣麟刚走不久,这个女人就来了!
钱小沫一心都还在李千雅的身上,根本还没有缓过神来,顾琪雪不用逼得这么紧吧!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顾琪雪盈盈一笑。
钱小沫却皱着眉,没有回答。
雷铭陪柯浩瀚去了医生办公室,钱妈则在外面和钱小湘讲电话。
钱小沫相信顾琪雪是知道只有她一个人才进来的,是来提醒她最后的时间要到了!
顾琪雪笑得意味深长,还未再开口,雷铭和柯浩瀚紧跟着也回来了。
“千雅的情况怎样?”钱小沫迫不及待地问道。
雷铭摇了摇头,柯浩瀚脸上毫无血色,瘫坐在一边。
“医生说她没有求生的意识,所以……”
“年纪轻轻,也太可怜了!”顾琪雪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雷铭转身看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琪雪狡黠一下,余光却落在钱小沫的身上,“我是有事想要和你说……”
“老公!”钱小沫突然抢先一步,“我有事和你说!”
“……”
雷铭蹙了蹙眉,心没来由的咯噔一跳。
钱小沫的表情,从来没有如此凝重。
雷铭被钱小沫带着出了病房,没有正眼看顾琪雪一眼。
顾琪雪双手抱肩,趾高气扬的凝视着钱小沫的背影,轻蔑一笑,“这是你最后一次叫他老公!”
钱小沫和雷铭出了病房后,她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又打起了退堂鼓,手心里满是冷汗。
“你脸色不好,我们先回家。”
雷铭牵着她就进了电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钱小沫一样紧张,握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只怕钱小沫一开口,就是字字锥心。
电梯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钱小沫牵着并肩走在他的身边,她知道自己一旦出了医院,又会没有了勇气了。
怎么办?
——“……如果我早一点肯鼓足勇气的话,我们……也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柯浩瀚的肺腑之言还在钱小沫的耳畔,如果现在她不鼓足勇气开口的话,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顾琪雪肯定会不择手段摧毁一切的!
是时候了!钱小沫,你也累了,不要再骗自己了,就当是顾琪雪给你的机会吧!
你不能,再这样对不起爱你的人了。
“老公……”
“……有话我们回家再说!”
雷铭越走越快,心里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没底。
连荣麟带着萧潇离开病房后,钱小沫的脸色已经很不对头了。
可是钱小沫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猛吸了一口气,开了口,“我们离婚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婚是因为我爱你
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白灯在钱小沫的头顶上闪了两下,她整个人被笼罩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头顶正上方的光束衬托着她眼窝发黑,鼻影浓垂,犹如鬼魅。而她的目光异常的复杂,像是梅雨时节里的那座山头,烟雨朦胧,分不清是迷幻的白雾还是浓浓的云海。
这样的眼神,雷铭是第一次见到,他仓皇失措地望着她,却怎么都看不懂。
“你……你刚才说、说什么?”雷铭带着迷惑,俊眉深皱。
“我们离婚!”
钱小沫僵硬着脱口而出,单薄无力的睫毛在风中颤如孤寂又无家可归的落叶。
雷铭顿时窒息了好几秒,大脑完全麻木,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在颤抖。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钱小沫,他不相信“离婚”这样的字眼会从她如此可爱迷人的小嘴里说出来!这样的神色,这样的语气,不会是钱小沫和他开玩笑,她也绝对不会拿如此严肃的事情来和他开玩笑!
可是,他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雷铭立刻上前紧紧捧着钱小沫的手,焦躁不安地说道:“一定是千雅的事情让你乱了心智!你不用担心,我会请国内外最好的医生来医治她!只要她醒来,我保证柯浩瀚绝对不会再辜负她!他知道错了,而我永远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唯一,你才是我最想要的女人!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人!”
“我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
钱小沫不顾雷铭脸上的热切、期待、急躁与惊恐,更不顾自己心里的颤抖,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对不起,我是认真的,我觉得我和你不适合在一起,我想和你离婚。”
“我……我不明白,你和我在一起,难道不开心不幸福吗?”
“开心幸福!”
“那你为什么还要……”
“那都是曾经!”钱小沫掷地有声地打断了雷铭的话,贝齿紧紧咬着自己毫无血色的双唇,脸色苍白得就像是翻飞在漫天黄沙中一张脆白的废纸,“曾经我一厢情愿的喜欢着你,因为你满足了我对男性所有的幻想,我以为你就是我最想要的,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对你的了解并不深入,我们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在一起!所以,雷铭,请你放手!给我自由吧!”
雷铭黑亮的眸子此刻颤抖得像是地震似的,不,他的心,是的的确确在地震!
原本在他心里那座叫做“幸福”的城堡,已经开始坍塌,轰隆隆,地动山摇,乾坤失色。
钱小沫的一句话,让太阳失去了光芒,让大海开始咆哮,让群山开始颤抖!
更让他的希望,他的爱情,他的婚姻,他的家庭,全部都碎了!
雷铭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憔悴,嘴角带着不可思议的深意。
“现在你突然和我说,我们性格不合?”
“是。我们谈恋爱谈了多久?求婚也只是一时冲动的激情,才会导致我们……”
“那不是冲动!”
雷铭突然一声厉吼,额上的青筋暴躁得快要爆炸了,他的双手死死地扣着钱小沫的肩头,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泛起了青白。她是那样的娇小,根本承受不起雷铭的愤怒,可是钱小沫始终紧咬着牙根,没有叫一声痛。身上的这种痛,远远不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只是累了,我只是倦怠了,厌烦了!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不再爱你了!
钱小沫抿了抿干枯的双唇,梗在嗓子眼里的硬块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那样绝情的话,她说不出口,可说不出口,雷铭又怎么会死心?
她是他心目中完美纯洁的新娘,可是她不是!
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连荣麟的事情,他会受不了,会崩溃,会恨她!
钱小沫害怕这样的一天,害怕!
抛开这样的私心,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替他默默养育了五年的儿子!
雷铭是那样的喜欢小孩,而钱小沫的孩子却根本不配拥有雷铭的父爱!
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没有资格拆散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三口之家!
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了钱小沫的视线,眼前的雷铭渐渐晕染开来。
雷铭抓着她双肩的手加重了力气,仿佛要把眼前这个可人掐碎一般。
“你不爱我了,对不对?”
雷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眸深处,像是一把利刃戳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钱小沫的睫毛颤了颤,水雾变得更浓了,却又半晌开不了口,嗓子眼里像是有火在灼烧。
“是连荣麟,你喜欢上了连荣麟,对不对?”
雷铭咄咄逼人地追问着,咬牙切齿的声音是从紧闭的牙缝里卖力地挤出来的。
钱小沫猛抽了一口气,她怎么会喜欢上连荣麟?他怎么会这样想?
“我早就该看出来的,在医院走廊上,在病房里,我早该看出来的!我早该看出来的!!”
雷铭怒吼着,咬着牙,“说!你不爱我了,爱上了连荣麟,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说啊!”
不是不是!钱小沫在心里死命挣扎着,痛苦地哀嚎着,她爱的人,只有雷铭啊!
只是滑到她嘴边的回答,却是那一声最无奈的“是”!
干脆利落。
雷铭的身子一僵,刹那间变成了石头,面无表情,炯炯的目光却涣散成了一堆散沙,毫无焦距地望着她。他不说话,可是深深起伏的胸腔和紧张短促的呼吸声,像是已经说透了千言万语。
钱小沫的心揪得生疼,仿佛有一双大手将她的心脏蹂躏压碎,疼得她只想快点从这里逃脱!可是她都疼成这般,更何况雷铭?
“什么时候?”雷铭捏紧了拳头,“什么时候你变的心?”
“……我不知道……或许,是很早之前,也或许是不久之前……总之,是在不知不觉间。”
“我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做的不令你满意?”
“爱情,只关乎一颗心,不关乎你好不好,做得满不满意。”
“爱情?你和他之间是爱情,那和我呢?又算什么!你在我身边,却一直想着其他男人?”
“……”钱小沫别过了脸去,泪水濡湿了她的睫毛,“是!”
“孩子呢?”雷铭提高了音量,双拳的骨节在咔嚓作响,“孩子是谁的?”
钱小沫猛地一颤,眼前雷铭的眼睛里燃着火,表情是那样的绝望又凶狠,她吓住了。
现在的雷铭脸色苍白,血脉膨胀,呼吸急躁,近乎歇斯底里,令人胆战心惊,像是从漆黑的沼泽地里爬出的狰狞的饥饿怪兽!
她是他的猎物!他要将她吃干抹净,他要喝她的血,抽她的筋,吃她的肉!
而她更担心,这样的怪兽会吞噬掉他自己!
“孩子只是一次错误的意外,好在他并不介意。我们会好好商量,要不要这个孩子。”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
“钱小沫,你疯了!”雷铭雷霆震怒,声音喑哑又低沉,紧紧把钱小沫抱进了怀里,“那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交给其他男人定夺?他是爱情的结晶,不是意外!更不是错误!只要你留下,只要我们继续在一起,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人!你会知道,你心里最爱的人是我!始终都是我!”
钱小沫挣扎着,“放开我……雷铭,你哪里来的自信?我凭什么只能爱你?连荣麟绅士风趣,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他知道我心里的每一个想法,从来都不会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你做得到吗?现在难道你不正是在强迫我吗?”
雷铭愣住了,禁锢的双臂忽然一松,却又猛地锁紧,“不!就算是我强迫你!我也不能让你离开!我不会和你离婚!永远不会!你是我的妻子,有着我们的孩子,我不会放你走!!”
“就算有着孩子,你也不能禁锢我!我的心是自由的!我喜欢连荣麟,我爱着连荣麟!而我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你了……一点儿都不爱你!!”
钱小沫的话音落地,泪水在眼角摇摇欲坠,可是她不敢落下泪来,整个人拼命地挣扎着。
雷铭惊目乍舌,抱着她的胳膊都在颤抖,整张脸沧桑、哀怨、凄楚又痛彻心扉。
他不顾自己的形象和尊严,他臣服在她的脚下,他的人、他的心都是她的,他放下一切苦苦地乞求,到头来只换来一句——我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你了……一点儿都不爱你!!
这是怎样的女人?她还是钱小沫,还是那个他挚爱的单纯的甜美的钱小沫吗?
她的心是铅做的,她的血液里流动着水银,她的筋骨是钢铁,她的血肉是水泥!
她没有感情,没有情感,是冰冷又残酷的怪物!
雷铭算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你……滚!”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钱小沫怔住了,看着眼前低垂着脑袋,头发散乱的男人,她落泪了。
可是说出的话已经成了定局,眼泪也于事无补。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滚!我给你自由,你爱谁爱谁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滚啊!滚!滚!滚……”
雷铭撕心裂肺地咆哮狂吼,一如此刻停车场外,恣意妄为的暴风雨。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近也是最远的距离
钱小沫紧咬着牙,双手死死捂着苍白发乌的双唇,眼泪如泄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
雷铭撕心裂肺地咆哮狂吼,颤抖的手指着钱小沫的身后。他的双眼里充满了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血丝,一层一层将他的心牢牢束缚勒紧,勒紧再勒紧!一整颗心已经扭曲变形!痛苦和绝望,狂躁和凶戾,如同黑暗的浪头迎面朝他打来,雷铭不躲不闪,被哀思淹没!
一双泪眸里,雷铭人影憧憧,如烟似梦,好像根本都不存在。
是啊!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存在在钱小沫的生命里!
他们有着天差地别,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只是童话!
这才是错误的意外!
只是,他是这么的痛苦!
天啊,钱小沫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下得了口?
她好想冲上去抱着他,甚至已经朝他迈进了一步,可是顾琪雪的身影忽然出现。
她莞尔一笑,站在雷铭的身后,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妖媚的眼眸美得醉人。
钱小沫恍惚了,脚步顿在原地,刚抬起手,也悬在了空中。
她趔趄着后退,泪流满面,最后望了一眼雷铭,头也不回地,仓皇地跑开了。
雷铭闪烁着眼眸,目光追随着钱小沫越跑越远的背影,两行清泪无声跌落。他整个人忍不住一垮,犹如被人松了线的提线木偶,无精打采,双眼呆滞又迷茫。
他紧咬着牙,纤长又冰冷的十指插过他的短发,愤怒地抓着他的发根,扯着他的头皮!弯曲的双臂紧紧地遮着他的脸,颓废无力地蹲在地上,手心里还有钱小沫残留的香味,如同残留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
雷铭的肩头在抽动,狂暴的风雨淹没了他的啜泣声。
他在做什么?他在说什么?他在想什么?
外面刮着大风,下着暴雨,钱小沫一个女孩子还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在漆黑的雨夜里,他身为她的丈夫竟然还叫她滚?他是傻了还是疯了,是痴了还是狂了?
该死!该死!真该死!
雷铭猛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呢喃着:“小沫!我不能没有小沫……我不能没有小沫!”
他的声音急躁不安,却又充满了十分温柔的浓情蜜意。
他在哀求,他在悔恨,他要去道歉,他要去弥补!
雷铭立刻拔腿追了上去,风衣的衣摆在狂风中唰唰作响,他的每一步都重如铁石!
他要把钱小沫追回来!追回来!
雷铭喘着粗气冲出了停车场,被暴风雨席卷的城市已经辨不清它本来的面目了。豆大的雨落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的视线,宽敞的街道上早已经不见了钱小沫。黑灯瞎火,只有医院门口几家24小时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