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丹麒想“呸”的一口把那怪东西吐到地上,但看见这少年双目含笑的样子,不知怎地,嚼了几下,硬给咽了下去。点头道:“好吃。”
“那再吃一个?”
“……”
丹麒犹豫了一阵,认命的去接那第二颗莲子,少年却把手一缩,笑道:“莲子应该这样吃才对!”
手指一捏,把壳捏裂,拿出莲子肉交他手里。
丹麒笑嘻嘻把莲子丢进嘴里,嚼了两下,“果然好吃多了。”
少年叫道:“喂喂,莲子心是苦的,要吐出来。”
丹麒歪歪脑袋:“怎么会呢,不觉得啊。”
少年叹道:“有两句诗,说是‘莲子心中苦’,写这诗的人要被砍头了,还掂着他儿子,觉得自己就跟莲子一样,心中怎么能不苦啊!”
“你说的是‘怜子心中苦’吗?倒也别致生动。”丹麒说:“那还有一句是什么?”
“还有一句是‘梨(离)儿腹中酸。’”少年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不过对我来说,却是‘桃(逃)儿腹中裂。”
丹麒叫道:“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吗?”
少年不解他何以如此兴奋,便点了点头说:“是我不孝……”
“什么不孝,那是你正确的选择啊!”丹麒两眼放光,把少年的手抓得死紧,叫道:“家里那套又是陈旧又是迂腐,规矩多得要死,从早到晚一套做下来,亏还能活着。能这样活下来的人都不正常的,你看那些规矩,老得要死的老头要遵守,方当盛年的人也要遵守,连刚会走路的小娃娃也要遵守。一件衣服做出来,有可能人人合穿吗,简直就是乱来!”
少年呆看他一会儿,“扑哧”一声笑道:“你可真愤青!”
丹麒摔开他手,跳起来瞪圆了眼道:“你怎能骂人哪!亏我还当你是知音!”
少年翻翻白眼,心道这知音还真不值钱哪!嘴里笑道:“我怎么骂你了?”
“你,你骂我粪……那脏东西!”
少年笑嘻嘻道:“你听错了,我是说你是个愤怒青年,就是很容易生气的意思。你看,我说得可对?”
丹麒给他一句话说得没了脾气,讪讪坐下来道:“当然不对。我脾气最好了,最不会生气。”
少年笑道:“是极,是极。”剥了一颗莲子:“再吃一个?”
丹麒接来丢进嘴里,晃头道:“这莲子好吃是好吃,就是吃了会口渴。”
少年听了,起身走进瓜田里,挑了两个巴掌长短的小黄瓜,摘了下来。
丹麒叫道:“你怎么乱拿人家东西!会被当贼办的。”
少年笑道:“这瓜都是我种的,谁偷谁呢。”
丹麒道:“原来你们平时都干这些,庄主小姐就让你们干这些下贱的活,真是一点也不怜惜。”
少年一别眉,道:“自食其力,何谓下贱!况且务农乃一国之本,试想一个人可以不穿衣,不喝酒,怎么能不吃饭!你把农人看低了,等于把供养自己的人看低了,岂不是目光短浅之辈!”
丹麒被他说得脸红耳赤,不能应声。
少年拿着黄瓜到河里洗了,一只放在嘴旁咬了一口,另一只递了给他。
丹麒摇头道:“河水很脏,我不要。”
“水不脏人,人脏水,怎会脏呢。”
“就是有人会脏水啊,说不定有人正在上游洗脚呢。”在丹麒看来,只有深井里的水,或者是天上的雪花才是干净的水。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只有一直在运动的东西才最有生命力,才是最干净的,因为它们一直在动,才能保持它们最好的状态。”
少年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摇头道:“反倒是你以为很干净的那些井水,好多年都那种状态,里面好多细菌微生物的。”
丹麒听不懂什么是细菌微生物,不过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便接了黄瓜来咬了一口。觉得清爽可口,不禁称赞起来。
少年微微一笑,眼波柔和,整张容色平平的脸忽然生动起来,宛若天地临春。
丹麒呆呆瞧了他一阵,忽然问道:“那庄子里面的人都像你这般的么?”
少年还未回答,他已叫道:“当然不会这样,很多人长得好看,却呆的像木头,林月溪就是一个。”
少年呆滞了一下:“你这是在说我长得不好看了?”
丹麒想了又想,此人确实不能跟他刚才看的几个美人相比,自己也不能太昧着良心说话。便说:“你长得马马虎虎,可是让人喜欢。我喜欢你远胜那些美人。”
少年别转头,笑了一下,“我倒是宁愿你说我好看。”
卷二:承 难买丹诚一寸真2
坐了片刻,丹麒迟疑问道:“这庄主小姐是怎样一个人呢?怎会有这么多人赶来跟她贺寿?”
少年道:“也就是普通人一个。朋友太多也是麻烦,平时见着老是要她做这样干那样,烦死她了。这种聚会日子她都是最后一个出现,好等那些朋友们到全了,坐在一起,才不好意思跟她乱说。”
丹麒道:“我倒是羡慕她有这么多好朋友。”说罢眼神里不禁露出向往的神情来。
少年道:“交朋友最是简单的,看对眼了,就拿出诚意来,将心换心,谁都可以做得到。”
丹麒叫道:“哪里有你说得如此简单,她是连……”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把那个人说出来。扭头往庄子的方向瞧了一眼,缩了缩脖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少年也不管他,站起来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丹麒有点恋恋不舍,忍不住道:“你呆在这个穷地方干粗活有什么好,不如跟我回去吧。”
少年惊讶:“啊?为什么?”
丹麒扬起脸来:“我喜欢跟你说话,你也喜欢我啊。”
“啊?”
“你对我很好啊。”
“……”
“你请我吃莲子还有黄瓜,会教训我,但是不会对我说欺骗的话。虽然你对我不恭敬,但是你不会害我,你对我很亲切……”
“……”
“跟我走吧。我家里很有钱,房子也很大。”
少年终于明白自己遇到一个神经病了。他叹了口气道:“我也很想跟你一起走的,可是……我把自己卖给庄主小姐了,所以……抱歉了。”
丹麒跳了起来:“不是说来去不拘的吗,你怎么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少年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那……我把你赎出来。”
“她不会见你的。”
“我是……”
“就算你是皇帝儿子也一样,她最讨厌恃势凌人的人了。”
“……”丹麒哑了口,“哼”了一声。过了半晌,又“哼”了一声,脚在地上碾来碾去,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那么就这样了。”少年没空理他,把东西收拾进篮子,挽起就走。
丹麒在背后追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有空去庄里找你。”
少年道:“我叫小悦,我很忙的,你最好还是不要来了。”
丹麒噘着嘴说:“你不让我来,我偏要来,谁也拦不了我的。”
三天后,“有来有往”多了三个少年,说是六亲无靠,衣食不继,来找工作的。穿的是粗布衣裳,但神情和语气却都有种倨傲。
登记入册的少年也没有多问,大笔一挥,在卷册上写下三人名字——小丹、小三、小五。然后说:“第一天来,茅坑会洗吧?先去把后院的茅坑洗一下。”
小三跳了起来道:“为什么要我们去洗茅坑?”
那少年头也不抬:“因为洗茅坑的人病了,正好有空缺。”
小三还待理论,小丹把他一拉,道:“洗就洗,又不是不会!”
小三苦着脸,道:“殿……”被瞪了一眼,忙改口道:“小丹,我没有洗过。”
“没洗过就去学。”小丹敲了他头一下,抓着后领扯走了。
这小丹自然就是皇子丹麒了。他那日回去以后,思前想后,觉得这庄主小姐果真有几分了得,还跟那个人关系非同一般,若是能说服她支持皇姐,皇姐的地位可就无人敢动摇了。
却不知那人出现在庄里纯属巧合,不是跟小姐祝寿来的,只是他看多了祝寿的人,自己想歪了而已。
一面又想到那个新交的朋友就在庄里,看来这庄里的人物一个个都非同一般,甚至连外头的出色人物都一个接一个往这里扎堆,他又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缠着林月溪要他证明自己得了传染病,需要在宫里休养十天,不得探望,好使他能溜出来。林月溪自然不肯,当不过他的手段,被缠了三天,终于让他得逞。
他得了休假,便率着服侍他的两个小厮马上兴冲冲的赶来入庄了。却不想刚进来就给踢去洗茅坑。
丹麒原本想着洗便洗吧,反正不用他动手,佩服着自己会带小厮来的先见之明。可是现在他站得远远的,还是嗅到那一阵接一阵的臭气,加上两个小厮平日哪里干过这些活的,不住嘴的在埋怨,听得他烦躁不已。
说起这茅坑是公用的,跟他在皇宫里用的便桶自是不同。茅房内挖了坑道,外连至房外的一个埋在地下的大缸里面。污物被水一冲,都冲到大缸里面,茅房里面还是清洁的。可现在他们要清理的就是外面的大缸,那种味道啊,连苍蝇蚊子都能熏死。
丹麒在烈日下晒了半天,又熏了半天,心里也不禁有了几分后悔,却又不好意思丢下两个小厮先走,只好干熬着,偶尔也开口附和一下两人的牢骚。
三人负责的工作是要把大坑里面污物打捞出来,盛进桶里,留着浇菜地。
丹麒此刻方想起瓜菜都是这样种出来的,只觉得胃里一阵难过,几乎把早上喝的一碗梗米粥都吐了出来。
那负责登记的少年这时走来监工,见到一个远远站着,脸色发青,其余两个虽然在干,可是手脚又慢,嘴里还不住牢骚,不禁皱眉道:“这么简单的活也干不好,你们是打算来混饭吃的吗?”
小五道:“这种粗活我们是不会干,别的还能对付。”
那少年冷哼一声:“还嫌脏呢,我看你们除了这个什么也干不来。”
丹麒听不得人埋汰他手下,上前踏了一步,掩住鼻子道:“你别小看人,我们除了这个什么都干得来。”
少年瞧他一眼,道:“好,那明天寅正二刻到地里挖薯,如果你们能干好,往后就到地里收割,如果不行,仍旧到这里洗茅坑。”
“一言为定!”
小三却在一旁嘀咕道:“天都没亮,就得去挖薯,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脑袋早又挨了一记。
次日一早,外面还是乌黑嘛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三人爬起便到院里集合,里面早等了六七个少年。
那登记姓名的少年见他们来了,便说:“三个人分为一组,一个麻袋,把挖出来的薯块都放里面,天亮就拿去秤,哪组挖得最多的可以放假半天。”
众少年都一声应诺。
小三小五拎着那麻袋,只苦了脸面。
丹麒道:“努力干,不能让人家小瞧我们,这总比洗茅坑好得多了。”心里想,要是再在茅坑那种臭烘烘的地方工作,他怎么好意思去找小悦。
众人到了薯地,地里颇多砂石。环境黑得看不清,虽有小铲子,却也只能靠手去摸。
小三忍不住又发牢骚:“怎么把薯种在这鬼地方!”
丹麒道:“自然因为只有在这种地才能种出薯来。”说着挖了一块大的,掂在手里觉得分量很重,不禁喜道:“这里的薯果然长得肥大,硬邦邦的,结实极了。”
待到天亮,把众人挖的薯上磅一秤,却是丹麒三人那袋最重。
三人喜形于色,心道: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心里得意洋洋的,根本不以干了粗活为耻了。
那过秤少年往袋里张了张,皱眉道:“这都是些什么!”
翻转袋子,拎着袋底两角一抖,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却见除了滴溜溜滚动的几个薯块外,其余都是石块。
那少年摇着头道:“你们三个的手连薯块跟石块都摸不出来,还是去捞粪吧。”
丹麒站在粪缸三丈开外,阳光白花花的从头顶投下来,他觉得自己快发疯了。
那天三人挖薯挖了一堆石块,又被丢来洗茅坑,他也曾提出要见庄主小姐,结果人家的答复是,假如他的工作做到顶级,小姐就会让他见她。
洗茅坑也可以做到顶级!他觉得那个少年在忽悠他。但那少年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是小姐常说的话。你要真有本事,就去好好琢磨怎样把茅坑洗得天下第一吧。”
丹麒磨着牙想,所谓的顶级,不就是把脏东西都掏干净,把缸洗的跟新的一样嘛。对了,我洗不来,不兴换个新的么。
可惜这缸深埋在地下,换个新的似乎比把它洗干净更麻烦。他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让两个小厮按原来那套做。他心虚的说:“都干了两天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你们迟早会习惯的。”
两个小厮觉得他家殿下一定是发疯了,不在清凉熏香的宫里呆着,巴巴的到这里来挖粪。不过事已至此,埋怨似乎也没有用,殿下的耳朵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什么都听不进去。两人只好认命的拼命干了起来。不同于开初的磨磨蹭蹭,他们现在意识到不把粪缸清理干净,这种工作永远没个尽头。
人一有了目的性,行动就会卖力起来。这才干了半天,清理工作已经大有起色,掏出来的脏物装了几大桶,比过去两天做的加起来还要多。
眼看胜利的曙光在望,两人更是奋力劳作起来,争取在今日清理完毕,偏生在这时刻,有人来如厕。
只见这人三十来岁年纪,穿着寻常布衣,长得清秀挺拔,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带笑含情,看着什么都带着几分媚态。
这人哼着歌,从院子前面提踢踏踏的走过来,似乎上茅厕是一种很享受的生活。
丹麒眼看工作即将完成,怎地容有人又添麻烦。跳出来道:“这位大叔,这茅房正在清理,你到别处去好不?”虽是请求,但语气已带上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那人一双桃花眼往他脸上转了转,笑道:“我等不了,你们在外面清理,我到里面办事,也不会碍着你们。”
丹麒不耐道:“不行,就是不行!”
那人嘿嘿一笑:“你是哪里来的?真是厉害,这茅厕还归你管了!你这般年轻就担此重任,真是前途无量。”
也不理他,绕过了他,仍旧哼着歌往茅房走去。
丹麒看到这人丝毫不把他放在眼内,言笑间又带着刺儿,加上在日头下晒了半天,无名火蹭蹭的往上窜,眼见这人正走过粪缸,心生一个邪恶念头,叫道:“路上很滑,大叔小心脚下!”
说着,飞起一脚,想把这人踹进粪缸里去,出口恶气。
他这口气也是憋得久了,现在一爆出来,连他皇姐都只怕会忌他三分。他也是豁出去了,只想若是惹出事来,闹大了才好,教那小姐不得不出来见他。
这一主意打的就是客入粪缸,大闹山庄。
不料那人竟似背后长眼睛一般,身子不知怎地一让,已闪了开去。
丹麒觉得一股大力自后袭来,他像片叶子一样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正正掉进了大粪缸。
卷二:承 难买丹诚一寸真3
小三小五两个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脏了,连忙把殿下给捞起来。却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白,已被熏得晕了过去。
两人又惊又怕,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人上完茅厕出来,经过时侧脸看了一眼,斯斯然的走了。
过了片刻,却有人过来说:“跟我过来,准备了洗澡水。”
两人连忙抬着殿下过去,果然见到房内备好了一大桶清水,还有一套干净衣服。
两人忙活起来,只盼殿下没有洗干净之前千万不要睁眼。好不容易洗干净了,两人将殿下放在榻上,松了口气,却又止不住悲从中来。
都不知道殿下最近中了什么邪,怎地会做这么怪异的事情。加上如此遭遇,真像是过去十几年来没受过的气都今日受了,过去十几年来没遇过的霉气都一朝到了。
要知道殿下从出生到现在,哪里有人敢动他一根指头的呀!从来都只有殿下给人家气受,让人家难看,哪里有人敢这样对他!简直就是遭了天谴哪!
两人替主人担惊受怕,又是不服气,不禁都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两人哭了一会儿,榻上丹麒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小三小五喜叫道:“殿下醒了!”
丹麒睁了眼睛瞧了房梁一会儿,忽地翻身狂吐起来。只把午饭都吐个干净,到了最后再也吐不出东西,只在那里干呕了。
小三小五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