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桐对隆中在熟悉不过了,在他的提议下,找了间就近的旅社住了下来。由于经费紧张,4个男的登记了一个大普间,而给刘慧曼登记了一间稍微好点的标间。
坐车虽然有点累,但李茂山和张一生对城市的新鲜感丝毫不减,刚休息了会张一生就提议要出去逛逛,顺便吃饭。刘慧曼好像有点发烧,刘思明便主动留了下来照顾刘慧曼,让沈桐带张一生他们出去吃饭,回来后带饭就行。
整点好行李,沈桐便带着俩个衣着“奇装异服”的下乡人出去了。一路上,俩人左看看右看看,不时发出感叹之声,并对着沈桐问这问那。沈桐有些无奈,但也耐心地为俩人讲解着。
就在这时,两个警察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几个,暂住证,身份证拿出来,快些!”一个高个子警察凶巴巴地对着沈桐他们说道。另外一个偏矮一点的警察手里拿着警棍,就像豹子看到食物一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生怕到嘴的肥肉溜走似的。
“糟糕!”沈桐的第一直觉就是遇上麻烦事了,此刻一定要镇静。但是身份证没有随身携带,都放到旅社了。于是沈桐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边发烟边说道:“警察同志,我们是从隆南市东泉县来的,刚刚在旅馆住下了,这不刚出来准备吃口饭,身份证都在旅社了,要不我现在回去拿。”说完,就准备转身要走。
“唉唉唉,你要去干嘛?你给我回来。”那个矮警察看到沈桐要走,便一把从背后抓住沈桐的领口,硬生生给扯回来了。
沈桐有些恼怒,胳膊一抡,把那警察的手打了下来。气愤地说道:“我现在回去去拿身份证啊,你们不是要看身份证吗?”
矮警察被沈桐打了一下,有些恼火,举起警棍就要打。那个高个子警察递了个颜色,那矮警察才算作罢。
“谁让你去拿身份证的?没有身份证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拿起对讲机乌拉乌拉地讲道。
张一生和李茂山已经被这种场面吓傻了,两腿不停地打颤,脑门子也不停地冒汗,怯怯地看着警察的一举一动。
沈桐到现在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当他们当成“盲流”了。盲流,从字面上可以理解为,盲目的流动。再深层次讲就是指农村人口盲目地涌入大城市,这一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城乡二元结构不平衡所造成的。大量剩余农村劳动力为了生存,不得已背井离乡,到大城市寻找就业机会,但大批农民涌进城市,导致城市的综合承载力负荷加大,于是“收容所”应运而生了。
收容遣送制度是上世纪90年代初,用来对涌入城市的无业人员和灾民进行收容救济、带有社会福利性质的措施,由政府财政拨款。但到90年代后期,盲流逐渐增多,一些地方收容所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财政拨款,于是就变着法子从中捞取好处费。具体表现为:一种是与一些企业联系,收容所负责提供免费劳动力,并由企业缴纳一定费用;另一种是收取派遣费。主动与收容人员家属联系,缴纳一定费用,由收容所负责将收容人员遣送回去。当然还有更多的升级版,但这两种较为普遍。
东江省作为全国的资源大省,廉价劳动力需求量大,所以每年涌入省会隆中市的盲流自然也不少。沈桐以前在报社对东江省的收容情况十分清楚,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第0056章 进了收容所(二)
沈桐看着张一生和李茂山胆战心惊,惶惶不已。他此刻的念头就是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有一个人离开,也好通知其他人前来营救。俩警察眼睛不离地死盯着沈桐他们,等待着接应车辆到来。
“不能再等了。”念头一过,沈桐急忙把口袋里的钱全部逃出来递给那高个警察,哀求地说道:“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东泉县来的,我是一名乡镇干部,我们此行是路过这里,准备坐火车去京城,你要不信,我们领导现在还在旅社,你可以去问问他。”
高个警察看着沈桐往自己口袋里塞钱,假装没看见似的说道:“别和我说没用的,你们的具体情况,等回了所里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还算那么一回事,你看看他们两个的装扮,一看就是盲流。”说完,鄙夷地看了看张一生和李茂山。
“警察同志,我也是乡镇干部,我们是出来招商引资的,我们有介绍信,真的,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张一生几乎快要跪下了,颤抖地说道。
不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沈桐见说不通,于是趁着两警察不注意,一撒腿便跑了。
看到有人跑了,车上的警察也立马下来,一同去追逃跑的沈桐。对方人多,沈桐跑了几百米后就被他们抓住了。那矮个子警察一警棍照着沈桐的后背劈了下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还想跑,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沈桐突然感觉一阵钻心痛从后背而来,额头渗出了冷汗,正要起身理论时,又一警棍劈了下来,顿时两眼冒金花,直直地躺了下去。
待沈桐醒来后,已经被关到了收容所的一个房间里。沈桐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顿时吓傻了。只见不到20平米的房间内,至少塞了五六十号人。阵阵恶臭袭来,让人作呕。他赶紧寻找着张一生他们,只见除了张一生怯怯地蜷缩在角落外,李茂山不知去向。
他拖着疼痛的身子走到了张一生跟前,急忙问道:“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李茂山呢?”
张一生也有40好几了,看到沈桐后“哇”地一声,大声哭起来了。嘴里还说道:“我他妈的做什么坏事了,居然被关到这鬼地方来,我要出去,我要回家,我不去招商引资了,我要回家……”说完,起身便走到门口,一边猛烈地拍打的着门,一边嚎叫道。
“你作死啊,号丧哪,再不老实点看老子打不打你,他妈的,吃个饭都不让人消停……”门外的警察冲着房间大声地骂道。
沈桐此刻十分冷静,现在最要紧的事把自己的遭遇传出去,好让人来解救他们。他用手一摸口袋,糟糕!手机也不见了,他急忙摸遍了全身,还是没找到。于是他呵斥道依然在大哭的张一生:“哭有什么用,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我身上的手机去哪了?”
张一生瘫坐到地上,头靠着墙,眼睛毫无光色,眼泪水还在脸上挂着,绝望地说道:“都被他们拿去了,我身上的东西也被他们拿去了。”
沈桐头有些发晕,不经意间打了个趔趄,待片刻恢复后,便又问道:“那李茂山去哪了?”
张一生依然一副绝望面孔,喃喃说道:“他被关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警察说要分开询问。”
正在这时,一阵哗啦开锁的声音响了起来,后面一大堆人一下子就涌到了门口,高声地喊道:“放我们出去,我们不是盲流。放我们出去……”
两个警察进来后,用警棍驱赶着人群,大声地喝道:“都给老子滚回去,你们是不是盲流,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等事实调查清楚了,我们会派人把你们送回家的,来先吃饭。”说完,把两个形似泔水桶重重放到了地上,然后转身锁好门又离去了。
沈桐此刻才想起还没有吃饭,肚子里早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只见一群人围着“泔水桶”在争夺着,三下五除二一桶玉米面馍馍被一抢而空。另外一只桶上面放着两三个铁瓷碗,桶边上挂着一个舀水的水瓢,仔细一看,里面清汤寡水,清澈见底。上面漂着几片白菜叶子,就算一顿晚餐了。
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中年男子看到沈桐没拿到馍馍,便递了一个过来,说道:“小兄弟,快吃吧,不管怎么样先把肚子填饱,明天的事明天再想。”沈桐接过馍,无奈地笑了一下,心道:“人生真是如此精彩,谁会想到自己被关到这像监狱一样的收容所了。”
沈桐正准备吃,看到一边半死不活的张一生,便把馍扔给了他。说道:“张主任,先吃东西,我们现在一时半会出不去,等明天了看有没有机会。”
张一生也不看沈桐,蜷缩在角落依然有气无力地哀怨着。懦弱,是与生俱来的,有的人天生就天不怕地不怕,敢闯敢拼;而有的人天生就胆小如鼠,大事大非面前,始终是望而却步,犹豫不定。张一生干了一辈子乡镇,工作毫无业绩,生活四平八稳,眼光鼠目寸光,不求大起大落,只求安安稳稳。这种病态人,在官场上一抓一大把,每天拿着国家的工资,浑浑噩噩地活着。沈桐十分瞧不起这类人,但目前的情势容不得他想这些。
那位中年男子开口了:“小兄弟,不要管他,谁刚进来的时候都是这样,明天就好了。倒是你,这种处事不惊,遇事不乱的人我倒是真少见。”
沈桐也不去管张一生,狠狠地咬了一口发硬的馍馍,嘴里还说道:“听大哥的意思你已经进来过?”
那男子说道:“我在街上摆地摊,他们把我划分为‘流lang乞讨人员’,已经被请进来两次了,哎,你说我们外地人做个生意真不容易啊。”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到中年男子进来过两回,沈桐也十分感叹,转念一想,想必此人对这里的情况很是熟悉,何不妨问问他。于是沈桐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大哥,我想往出传个信息,你有办法吗?”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你身上有钱吗?”
沈桐连忙找了找,终于在里面口袋里找到10块钱。那男子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明天我们可能会出去劳动,到时候我告诉你怎么做。”
沈桐点了点头。
第0057章 进了收容所(三)
吃晚饭后,一些人好像没事似的倒着床上睡觉了。说是床有些勉强,20平米的房间内,从东头到西头三分之二用木板搭成一个平台,下面用一些破砖头支撑着,离地大概二十公分左右。平台上面用纸坯铺了一层,还扔着一些黑黢黢地破被褥,部分被褥里面棉花都没有,就剩一块单被套,仔细一看上面居然还有斑驳血迹。在房间的最里面,用水泥堆砌了一个简易蹲坑,没有任何遮挡,角落里扔着一大堆卫生纸、布条之类的污秽物,现在又是夏季,苍蝇密密麻麻地盘旋在蹲坑附近,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美食。正好,这是一个人走到蹲坑前,使劲洗了下鼻涕,然后涂抹到墙上,然后解开裤腰带对着那堆污秽物撒起尿来,阵阵恶臭充斥着整个房间,直叫人作呕。
再看后面墙上,密密麻麻地用石头写着一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并用生*殖*器生动地描绘着警察他家祖宗十八代,从字刻的力度看,他们恨透了这些不讲情面只认钱的人。从头到尾,五六十号人依次排开,不留间隙地人贴人挨个躺着,甚至你起来上个厕所,回来后就没有地方睡觉了。沈桐看到此情此景,感觉到天晕地转,直到实在困得不行,才找了一块间隙咬着牙躺了下去。
沈桐躺下去后看了看稍微冷静些的张一生,也就没有再进行相劝,这时他突然想到蓝月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还有刘思明也一定在寻找着我们,距离自己失踪已经过去2个多小时了,想到这,沈桐心口阵阵疼痛袭来。
果不其然,刘思明等了好久也没见沈桐他们回来,待刘慧曼稍微好一点后,便走出旅社站在门外焦急着等待着。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他们回来,刘思明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迅速回到旅社叮嘱刘慧曼将门反锁,任何人敲门都不要给开门。安顿好刘慧曼,刘思明只身一人,满大街地寻找着沈桐他们。
而远在东泉的蓝月也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沈桐的号码,一开始还能听到嘟嘟的声音,但没有接电话。到了后来,居然关机,蓝月嘴上骂着沈桐,心里却十分担心。今晚蓝月值班,她一个人呆坐在电话跟前,就连病人呼叫都没有听到。
沈桐此时睡意全无,他立马爬了起来,走到门前使劲地拍打着铁门。
“找死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敲?”一名警察高声地骂道。
“警察同志,能不能让我通个电话,我家里人会担心的。”沈桐苦苦哀求道。
“打什么打?过两天就把你送回去了,别着急。”警察戏谑地说道。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了,我家里人真的很着急,他们知道我出来了,如果联系不上我,他们会急死的。”沈桐此刻已经有些失去理智,拼命地叫道。
“不行,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我已经说了,过两天就把你们遣送回去,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地?”那警察也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见此招没用,沈桐突然想到了许夏,便又叫道:“我是许亭渊市长的亲戚,我要和许市长通电话。”
“哈哈哈……你他妈的还把许市长抬出来,告诉你吧,你就是把省委书记抬出来也没用,在这里我就是老大,谁说也没用。乖乖地给老子滚回去睡觉,你要是再心烦,惹恼了老子,你看我不打死你。”那警察气势汹汹地说道。
沈桐此时心慌意乱,满脑子想着如何能与外面取得联系,可这铁桶似的房间,除了苍蝇能飞进来,根本不可能出去。于是他又跑到那位中年男子旁边,颤抖着问道:“大哥,必须明天才能有办法吗?现在不行吗?”
那中年男子睡着正香,被沈桐这么一搅和,刚才的美梦都打断了。便不怀好气地说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真心烦。”
沈桐有些绝望,呆坐在那里,与张一生刚进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想着各种可能,他使劲用拳头捶了一下墙壁,顿时鲜血直流,但沈桐却丝毫感觉不到痛。这是沈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人身自由被无情地剥夺。
那中年男子看到沈桐如此自暴自弃,便叹了口气爬起来说道:“你是逃不去的,你看到了吗?窗户上有拇指粗的铁棍,是没有人可以逾越的。再说,后面据说都是玻璃渣、铁丝网,甚至还有警犬,我以前听说有人跑过,但是只要你一跑,是绝对会被打得半死的或者是死掉的。在这样一个地方消失,是没有人知道的。因为,陪我们进来的只是一张写着姓名和住址的小纸条。明天将是怎么呢,我们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收容不是犯法”,“收容”是“收留救济”,沈桐仰头看着窗户斑斓的月光,一遍一遍地默念着。可眼前的场景甚至不如犯人,谁愿意被这样“收留救济”,谁愿意被强制遣送回家,眼前的一幕活脱脱像古时的地牢,沈桐甚至想到明朝一代忠臣杨继盛在昏暗的灯光下用碗刮着腐烂的**,如今,人民****的“优越性”正在被某些势力滥用,用做压迫无辜人民的工具。想着想着,沈桐终于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这一夜,刘思明发疯似地寻找着沈桐他们,这一夜,蓝月一晚上守在电话跟前,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和大门开启的声音把沈桐从梦中醒来。只见一个貌似领导模样的人站在门口捂着鼻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对旁边的警察说道:“全部带到院内集合。”说完扬长而去。
经过一夜的磨砺,张一生已经被摧残的没有一丝光彩,眼神呆滞,神奇恍惚,就连沈桐叫他,他都没有理睬。
沈桐急着想走出去,快点能把讯息传出去,他打起精神跟在人群后面一同走了出去。
第0058章 进了收容所(四)
院子很大,但周边都布满了铁丝网,门口还有警察站岗。在院子的右边是一排三层小楼,从装饰看应该是办公场所,干净整洁。在院子的左边是一个用彩钢板搭建的厂房,偌大的厂房仅有一个不到两米高的小门。
这时,那位领导模样的警官训话了:“同志们,大家不要害怕,这里不是监狱,你们也不是犯人,这里是收容所,这里只有盲流和流lang乞讨人员,请大家放心,我们会很快与你们家人取得联系,并安全地把你们送回家。在这里,你们不会受任何委屈,吃的,我们一定按时按量给大家供应,绝不会饿着大家。住的地方虽然有点小,但大家克服一下,毕竟条件有限,还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在大家还没有被送回家以前,我们还给大家找了份临时工作,大家看见了没,在我的左手边就是一个社会企业家为大家专门开设的加工车间,每人一天2元,虽不多,但还希望大家体谅,毕竟人多活又少,不管怎么样也是份工作。好了,我不多说了,下面请邹警官带大家去干活。”
刚一讲完,下面一片哗然。有的进来好几次的人就低声地骂道:“什么狗屁工作,还挣工资,他妈的就是利用我们这些廉价劳动力为他们创收,去他妈的。”
一下子十几个警察把一堆人团团围住,由一个警察在前面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