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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雷鸣、陈亮又要瞧瞧恶霸什么样,不站起来,头里挡着瞧不见,二位也只好站起来。见外面进来三个人,头二位都是蓝绸四楞巾,蓝绸子铜氅,篆底官靴,都是拱肩梭背。这两个本是本县的刀笔先生,一位姓曹,一位姓卢。后头跟着这位三太爷,是身高六尺,头戴宝蓝逍遥员外巾,身穿宝蓝缎宽领阔袖袍,周身绣团花,足下薄底靴子,打扮的文不文,武不武。三十多岁,黄尖尖的脸膛,两道细眉,一双三角眼,明露着精明强壮,暗隐着鬼计多端,不是好人的样子。雷鸣一看说:“老三,原来是这小子。当初他也是西川路的贼,怎么此时会这么大势利。”陈亮见恶霸众人上了楼,把伙计叫过来。陈亮说:“这个三太爷来,为什么都站起来,莫非全都怕他?”伙计说:“告诉你罢,他跟秦丞相是亲戚。但说乡民,就是本地知府,也不敢得罪他。他要稍不愿意,给秦丞相一封信,就能把知府撤调了。”陈亮一听,这还了得。又问伙计:“你三太爷在哪里住?”伙计说:“由我们这铺子往北走,到北头往东,一进东胡同路北大门,门口八字影壁,就是他那处,房子很高大。”陈亮打听明白,吃喝完毕,给了酒饭帐,出了酒铺往北,到北头往东一拐,果见路北大门。二位英雄探明白了道路,就在城内大街找了一座店,字号是“亿魁老店”,坐西朝东。二人来到店中,找了北院西房。伙计打洗睑水倒茶,陈亮说:“二哥,你看这恶霸,大概必是无所不为。今天晚上,咱们去哨探哨探。”雷鸣点头答应。二人直候到天交二鼓,店中俱备安息,二位英雄。这才把夜行衣换好,收拾停当,由屋中出来,将门倒带,画了记号,当时探身廊房越脊,展眼之际,二人来到恶霸的宅院。蹿房超脊,在暗中暗探,来到一所院落。是北房五间,南房五间,东西各有配房五间。北上房廊檐下,挂着四个纱灯,屋中灯光闪烁。雷鸣、陈亮在东房后房坡往下礁,见屋中有两个家人,正在探抹桌案。这个家人说道:“咱们庄主爷来了朋友了。”那个家人说:“谁来了?”这个家人说:“乾坤盗鼠华云龙华二太爷来了。少时咱们庄主陪着华二太爷,在这屋里吃饭。”雷鸣、陈亮在暗中听的明白。工夫不大,只见上房西边角门,灯光一闪,有两个家人,头前打着灯笼,后面跟着四个人。头一个就是华云龙,第二个这人,身高九尺,膀阔三停,头戴鹅黄色六瓣壮士巾,上按六颗明镜,绣云罗伞盖花贯鱼长,身穿翠缎窄领瘦袖箭袖袍。腰系五彩丝骛带。蛋青衬衫,薄底靴子,被一件鹅黄色英雄大氅,上绣三蓝富贵花。再往脸上看,面如白粉,两道剑眉,一双环眼,裂腮,押耳黑毫顾下一部钢髯,这个就是镇山豹田国本。第三个穿白爱素,黑脸膛,乃是鹞子眼邱成。第四个穿蓝挂翠,就是金翅雕杨庆。四个人一同来到北上房屋中落座。就听田国本说:“华二弟,自从你我分手,候经四载。愚兄念你非是一天。你在临安做的那点小事,你要早到我这里来,给临安秦相写一封信,把海捕公文追回去,把和尚追回去,早就完了案。你不来,我哪里知道你的事?”华云龙说:“兄长在这里,你哪里知道,我新近听见追魂太岁吴坤吴大哥说,我才知道兄长在这里住着。我这有两件东西,送给兄长留着罢。”田国本说:“什么呀广华云龙说:“我在秦相府得的奇幻玲球透体白玉铜,十王桂嵌宝垂珠凤冠。这两件东西,是价值连城,无价之宝,可就是没处买去。”田国本说:“贤弟,你先带着,等我生日那时,还有旧日绿林的几位朋友来,你当了众人,你再给我,也叫他等开开眼。你我弟兄认识多年,也不枉我常夸奖你。我常跟朋友提你武艺超群,做这样惊天动地之事。你在我这里住着,我给案相一封信,管保叫了官司完了。”华云龙说:“兄长怎么跟秦相有往来?”田国本说:“贤弟,你不知道,我跟秦相是亲戚。慢说你这点小事,告诉你说,前任知府不合我的意,我给秦相写了一封信,就把知府调了任。现在这个知府姓张,自他到任,我去拜他,他不但不见我,反说了些不情由的话,我又给秦相写了一封情。我们是亲戚,给我写了回信来,叫我查他的劣迹。再给秦相写信,好参他。我前者报了一回盗案。实对贤弟说罢,我这家里谁敢来?盗案原本我自己做的。那几个绿林的朋友,晚上来虚张声势。我写了一张大失单,交到知府衙门,叫他地面出这个案,他一个拿不着,我就可以叫他挪窝。我还想起一件事来:后面看花园的那老头,也是无用的人,邱二弟,你摘他的瓢,给知府送礼去。”鸽子眼邱成点头出去。这个时节,有家人来回禀:“现有造月篷程智远、西路虎贺东风回来了。”田国本盼时有请。家人出去,工夫不大,带进两个人来。一个穿白爱素,一穿蓝挂翠。来到大厅,彼此见礼。田国本说:“程贤弟、贺贤弟,二人回来了。劣兄烦你二人,到临安西湖灵隐寺去,把庙里方丈、知客、监寺等,全都杀了回来,行不行?”程志远、贺东风说:“这乃小事,我二人立刻起身。”田国本说:“好,带上盘费。你二人去罢。”这两个刚走,鸽子眼邱成,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一人头,到大厅说:“兄长,你看杀了。”田国本说:“你拿包裹包上,给知府送去罢。”雷鸣、陈亮在暗中瞧着不知他怎么给知府送礼去。陈亮说:“二哥,咱们跟着。”雷鸣点头。只见邱成用包将人头包裹好,施展飞檐走壁,来到知府衙门的三堂。把人头包袱挂在房格子上,竟自去了。雷鸣、陈亮看的明白。一数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雷鸣说:“老三,咱们把人头拿回去,挂在田国本家去。”陈亮说:“不用。师父说过,叫咱们记在心里,看在眼里,不可多管闲事。你我回去罢。”二人这才回店。次日知府一起来,看见房檐上挂着包袱。叫人一数,由西往东数第十六根房椽子上拿下来。打开一看,是一个男子的人头。知府吓的惊慌失色。不知太守该当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10回 鹞子眼杀人头送礼 张太守派班头拿人
话说知府张有德叫人打开包裹,一看是人头,知府勃然大怒。立刻派人,把安西县知县曾大老爷请来。知县一见太守行礼说:“大人呼唤卑职,有何吩咐?”太守说:“昨天衙内,竟有贼人在我这三堂房檐下,由西往东房椽子上,挂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竟有贼人这样大胆,贵县赶紧派人,给我捉拿凶手。访查系何人被杀,尸身究落在何处。”知县_听,连说:“是。大人不便动怒,候卑职赶紧派人缉拿。”太守说:“贵县要急速办去,本府也派人缉捕。”知县点头回衙。立刻把手下快班刘春泰、李从福叫上来。老爷吩咐;“尔可即速给我拿贼,拿着我赏银五十两。拿不着,我要重重责罚你们。”刘春泰、李从福点头答应。立刻下来,聚集手下眼明手快的伙计,同府衙门的班头,在十字街路西酒店会齐。大众商量办案,众官人都来到酒店后堂。众伙计就问:“什么案?”刘春泰说:“在知府衙门三堂,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挂着一个人头。老爷说了,办着赏五十两银子,办不着要重重责罚。”众伙计官人一听,一个个紧皱眉头。都说:“这案子不大好办。”众人正在议论之际,就听酒铺门口,有人说话。说:“都是你把包裹挂在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又有人说:“不是你叫我挂的么?”众官人一听,刚才一愣。只见由外面进来一个穷和尚,同着两个人,都是月白的裤褂,骨头钮子,左大襟,四只鞋四样:一只开口僧,一只山东皂,一只踢死牛,一只搬尖鞿、众班头瞧着这一僧两俗,语音不对,面生可疑,说话有因。书中交代:来者非是别人,正是济公带领柴、杜二位班头。和尚由常山县,叫雷鸣、陈亮走后,和尚告辞,回到赵员外家中,柴、杜二位班头,正等急了。见和尚回来,赵员外就问:“圣僧哪去了?”和尚说:“我在外面蹲着出恭,瞧见一个人,拿着钱褡裢直往外漏钱。我就后面跟着检,直跟了有八里地。”赵员外说:“大概圣僧捡了钱不少罢。”和尚说:“我随着检,随往怀里揣,检完了,我一摸,怀腰里没系着带子,随着又都掉了,一个钱也没落着。”赵员外一听也乐了。立刻吩咐摆酒,又留和尚住了一天。次日和尚要告辞,赵员外还要留,说:“圣僧何妨多住几天。”和尚道:“我实在有事。”员外拿出五十两银子来说:“圣僧带着路上喝酒。”和尚说:“不要不要。拿着银子怪重的。”柴头说:“师父不拿着,回头咱们吃饭住店,又没钱。依我说,拿着罢。”和尚说:“拿着你拿着,用包袱包起。”柴头就用包裹包好,和尚说:“你们要拿华云龙,你们两个有什么能为?”柴头说:“我有飞檐走壁之能。”和尚说:“你们把这个银子包袱,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你要能给挂上了,我就带你们拿华云龙去。”柴头说:“那算什么。”当时拿着包袱,一纵身,一只手扒住房檐,一只手把包袱挂上。柴头说:“师父,你瞧是第十七根不是。”和尚说:“走罢。”柴头说:“把包裹拿下来呀。”“别不害臊了。真拿人家的银子,跟人家有什么交情。走果。”柴头一想:“你不怕饿着,我们岂怕饿。”赌气也不言语。和尚告辞,赵员外送到外面,和尚带领二位班头,出了赵员外的庄,一直来到曲州府。走到酒店门口,和尚说:“咱们进去喝酒。”柴头说:“进店喝酒,有钱么?”和尚说:“把包袱挂在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你又问我。”柴头说:“不是你叫我挂的么?”和尚说:“我叫你接的?”“这是冤魂不散,神差鬼使,叫你挂的。”柴头说:“什么神差鬼使。”和尚说:“走罢。”说着话,进了酒铺,坐下要菜。这时,安西县与府里的众官人,都看上了和尚。和尚吃的有八成饱了,和尚又说:“你把包袱给挂在第十七根房椽子上,这回走不了了。”柴头说:“不是你叫我挂的么!”刘春泰越听越是,这才过来说:“朋友,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的包袱,是你挂的?”柴头说:“是我挂的。”刘春泰说:“好。这场官司你打了罢。”柴头刚要分辨,和尚说:“不用说了,官司打了,我们可没有饭钱。’创头说:“饭钱我给。”柴头也不言语。就知道和尚不安好心,要吃人家一顿饭。直至吃喝完毕,一算帐,和尚吃了十两零三钱。刘头说:“我给了,三位跟我们走罢。”和尚说:“好。”大众一同出了酒馆,来到知府衙门。刘头说:“朋友,你说说罢,在三堂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挂的人头,是杀的什么人?尸身现在哪里?你可说罢。”柴头一听说:“什么人头不人头!我不知道。”刘春泰说:“方才在酒馆,不是你说的,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椽子上挂的包裹,是你挂的么?”柴头说:“不错。我告诉你说,我姓柴,叫柴元禄,他叫杜振英,我二人是临安的马快。这个和尚,是济公,奉秦丞相赵太守谕,出来办案,拿乾坤盗鼠华云龙。昨天我们住在赵家庄,今天早晨,济公问我们有什么能为,要办华云龙,我说,会飞檐走壁,济公叫我把五十两银子的包袱,挂在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看看我的能为,我挂的上挂不上。包袱是我挂的,可是银子包袱。你要不信,我这里有海捕公文。”刘春泰~听,心说:“这顿酒钱白花了。”往里一回察,知府在京中见过济公,知道济公是得道高僧,赶紧吩咐,把圣僧请到书房。和尚一见太守,彼此各叙寒温,太守说:“圣僧从哪里来?”和尚说:“我奉秦相所托,带着两个班头,出来办案,捉拿乾坤盗鼠华云龙。这个贼人,盗了秦相府的玉镯凤冠,在泰山楼杀死人命,乌竹庵因好不允杀死少妇。这个贼人,现在老爷的地面窝藏。”知府说:“在哪里?”和尚说:“在镇山豹田国本家。”知府一听说,“原来如是。我自到任,上任官就跟我说,本地有一个势棍田国本,他跟秦相是亲戚,上任知府,就是他蛊惑秦相给他调任。我自到任,他来拜过我一次。我一问,是什么人,说是本地的民人。我说,他是黎民百姓,无官职,不应无故拜官,我也没见他。后来他家里报明火执仗,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昨天晚上,无故在我这三堂房椽子上,挂了一个人头,我想其中必有缘故。”和尚说:“不要紧。老爷只要把田国本拿住,这案就都破了。可有一节,老爷要派官人去拿,可拿不了。田国本房子也多,外面一有信,打草惊蛇,贼就跑走了。老爷你坐轿子去拜他,我和尚扮作老爷的跟班,把贼人稳住,我可以拿他。”老爷说:“圣僧扮跟班行得么?”和尚说道:“行得。老书把跟班的衣服,给我拿一身来。”立时给和尚打了洗脸水。和尚一洗脸,本来济公五官清秀,无非是脸上太黑。把僧帽揣在怀内,戴上皂缎色软帕包巾,穿上一件皂缎色大田,把草鞋脱了,换上薄底靴子,打扮好了,知府一看很像。老爷自己换好了官服,吩咐外面打轿。柴元禄、杜振英、刘春泰、李从福,还有许多官人,一并跟随。老爷上了轿,鞭牌锁棍,及旗锣伞扇铜锣开道,一直来到田国本家门口拜会。家人进去一回,田国本正在大厅同邱成、杨庆、华云龙说话,家人回禀说:“现有知府来拜。”田国本一听一愣,说:“众位贤弟,前者我拜知府,他不见我。今天放他来拜我,恐是其中有诈。”邱成说:“兄长不必多疑,大概知府他知道兄长跟秦相是亲戚。他前者不见兄长,他这是来赔不是。”田国本一听也有理,说:“二位贤弟,在东西配房去躲着。要有动作,你二人再出来动手。华二弟你到花园子,摆桌酒,你喝酒去。待我见他。”众人点头,田国本这才出来迎接知府。不知济公如何捉贼,且看下回分解。
第111回 知府定计拜贼人 济公巧捉华云龙
话说镇山豹田国本,听说知府来拜,立刻由里面出来迎接。到了大门外,一瞧,见许多的官人跟随,知府坐着大轿。田国本来到轿前,说:“公祖大人驾到,草民田国本接待来迟,望乞大人忽罪。”知府张有德立刻吩咐轿子撤抬杆,去扶手,当时下轿。知府说:“久仰田员外大名,今幸得会,员外何必太谦。”田国本说:“大人请。”知府往里走,济公贴身随后跟。从众班头,都在二门外站住,济公与知府来到大厅。田国本说:“大人请坐。”知府坐下。田国本并不谦让,也坐下相陪,吩咐手下人献茶。田国本说:“今天大人驾临,有何贵干?”知府说:“本府久闻员外大名,特来拜访,藉此畅谈。”说着话,济公站在知府身后,身上往隔扇上一靠,二目一闭,好似要睡。田国本一瞧说:“大人尊管家,必是熬了夜,身体困倦,何妨到外面歇歇去。”济公借他这句话,一睁眼往外就走,知府也并不拦。和尚出了大厅,直奔花园。来到花园角门,探头往里一看,见花园齐整,暖阁凉亭,楼台小树,正北是三间花厅,乾坤盗鼠华云龙,站在花厅门首,正往角门这边看。贼人原本在花厅里,摆了一桌酒,自己也喝不下去,终然贼人胆虚,心中盘算:“知府无故来拜,其中必有隐情。”自己一想:“莫非前来拿我?”心中实属不安。站起身出了花厅,往外探头瞧见济公是跟班的打扮,又洗了睑,华云龙认不出来,点首叫济公,华云龙要问问知府带多少人,做什么来了。华云龙直叫;“二爷,这里来。”济公也不言语。华云龙一想,这个跟班的,不是聋子,定是哑子,赌气也不叫了。进了花厅,济公随着,来到花厅门首,用两手把门一植,说:“华云龙,你这可跑不了了。”华云龙一听,是济公的口音。喊人吓的亡魂皆冒,华云龙说:“师父,你老人家为什么拿我?”和尚说:“我倒不打算拿你。我要拿你,在小月屯马静的夹壁墙也把你拿了。再不然,蓬莱观陆通攒住你腿的,我也就拿住你了。”华云龙一想:“是呀,这为什么拿我呢?”和尚说:“田国本到知府衙门去送信,叫我拿你来。”华云龙一听说:“好。田国本狗娘养的,真是人面兽心。”和尚说:“你就认了命罢。”即用手一指,已把华云龙用定神法定住。和尚转身出来,来到二门,把柴元禄、杜振英叫进去,来到花园,和尚说:“这是华云龙,就拿住了,你们去锁罢。”柴、杜二人喜出望外,来到花厅一瞧,果然不错,这才抖铁链把淫贼锁上。和尚一伸手,由华云龙兜囊,把奇巧玲球透体白玉镯、十三挂嵌宝垂珠凤冠掏出来交给梁元禄。和尚说:“带着走,拿田国本去。”书中交代:田国本原本是西川坐地分赃的大贼头。他自己因为金银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