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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娴-流浪的面包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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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看新年余庆表演?」  
 
   
 
  「你?」  
 
   
 
  他点点头。  
 
   
 
  「你要表演甚么?」  
 
   
 
  他拿来藤条和碟子。  
 
   
 
  我憋住笑:「你要表演转碟子?算了吧!你已经摔破了很多碟子。」  
 
   
 
  他举起两条藤条,吩咐我:  
 
   
 
  「把碟子放上来。」  
 
   
 
  我只好依他的。  
 
   
 
  碟子放好之后,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耍出用藤条在半空转碟子的杂技来,那两个碟居然没有掉下。  
 
   
 
  我为他响亮地鼓掌。  
 
   
 
  「怎么样?」他吊高眼睛问我。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原来偷偷练习。」  
 
   
 
  「我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现在有没有职业水准?」  
 
   
 
  「好得简直可以跟狮子一起关在杂技团里。」  
 
   
 
  他抛开手上的藤条接住了掉下来的碟子,懒洋洋地说:「我已经是了!不过,那头狮子很笨,常常找不到自己的拖鞋。」  
 
   
 
  「万兽之王才没空理会这些生活小节。」我说。  
 
   
 
  他收起藤条,看看手表,说:「我现在要回去餐厅了。」  
 
   
 
  「火鸡很好吃。」我指指桌上那只火鸡的残骸。  
 
   
 
  「你刚才不是说火鸡不好吃的吗?」  
 
   
 
  但是这个不一样,可能这只火鸡是从模里西斯岛来的,是吃渡渡树的果子长大的。」我跟他碰杯。  
 
   
 
  他咯咯地笑了,把杯里的酒喝光。  
 
   
 
  「谢谢你回来跟我过新年。」我感激地说。  
 
   
 
  「我们八岁已经认识了,别那么见外。」  
 
   
 
  「早知道你这么感人肺腑,我从前便不该常常欺负你。」  
 
   
 
  「不,我很怀念那些日子。」他笑笑说。  
 
   
 
  「我也是。」我朝他微笑。  
 
   
 
  「早点睡吧,你喜欢吃火鸡,我明天再带给你。」说完这句话,他的耳根陡地红了起来。  
 
   
 
  一瞬间,气氛好有点怪怪的。我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也避开了我的。电话铃声这个时候响起,为我们解了窘。  
 
   
 
  「一定是漾山打来跟你说新年快乐了!」我笑笑说。  
 
   
 
  杜卫平拿起话筒,说了两句,捂着话筒跟我说:  
 
   
 
  「是漾山。」  
 
   
 
  「帮我跟她说新年快乐!」我说。  
 
   
 
  醉昏昏的我,溜到床上去。  
 
   
 
  半夜里醒来,我发现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杜卫平直挺挺的坐在电话机旁边,他的藤条放在身边,鞋子也放在原来的位置,好像没出去过。  
 
  我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脸色苍白。  
 
   
 
  「你没有出去吗?」我问。  
 
   
 
  他疲倦地站起来,回去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双眼布满红筋,似乎是彻夜没有睡过。  
 
  「你没事吧?」我关心地问。  
 
   
 
  他摇了摇头,出去了。  
 
   
 
  接着的一个星期,我和杜卫平每天只是互道「早安」和「晚安」。其余的时间,他也是闭起咀巴不说话,脸是灰色的。回家之后,他总是关起门,躲在自己的房问里。 
 
   
 
   
 
  同住一室的我们,一向有一个默契:任何一方心情不好,不想说话的时候,都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虽然怀念他的笑声,我也只能够尊重他的沉默。  
 
   
 
  我在自己卧室的门上,贴上一张纸,上面写着:  
 
   
 
  「聆听心事服务  
 
   
 
  二十四小时开放  
 
   
 
  费用全免  
 
   
 
  绝对保密」  
 
   
 
  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敲过我的门。  
 
   
 
   
 
  这样又过了一星期。一天,我回家的时候,杜卫平把一张明信片递我面前。  
 
  「你的!」他的声音有点震颤,脸色难看极了。  
 
   
 
  明信片是朱迪之从德国寄来给我的,明信片上面的风景,是一个温泉。  
 
   
 
  程韵:  
 
   
 
  你的除夕和新年过好吗?昨天,我们去了法兰克福近一个叫 bad homberg 的地方泡温泉,真是太精采了!这个温泉是仿古代罗马浴场成的。德国是男女同浴的,比英国不知开放多少。浴场上,不论男女都是光着身子走来走去的。大家光着身子喝啤酒,光着身子跟朋友聊天,甚至光着身子跟朋友的老婆一起洗蒸气浴。所以,我也看到很多名符其实的「法兰克福肠」,连末代王孙的那个都看了。你不得不承认,外国男人的确是比中国男人优秀很多。看过那么多白人之后,我们三个女人都很想看看黑人是怎样的,末代王孙也很想看看。你知啰,听说黑人。。。。。 
 
  果然给我们看到一个六呎高的黑人。。。。。。。。。喔。。。。。。 我们几乎昏了过去!黑人才真的是上帝拣选的子民!有机会,你一定要看看!  
 
   
 
  迪之 迪之真是的!这些事情也写在明信片上,邮差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女色魔呢。  
 
   
 
  「你们女人。」杜卫平顿了顿,生气地说:「真的那么喜欢黑人吗?」  
 
   
 
  「起码我不是。」我说。  
 
   
 
  黑人?一瞬间,我明白了。  
 
   
 
  「漾山告诉我,圣诞节的那天,她跟隔壁的黑人上床了。」杜卫平痛苦地说。  
 
   
 
  朱迪之的明信片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她怎么说?」我战战兢兢地问。  
 
   
 
  「她说她太寂寞了,她爱我。」杜卫平的样子憔悴极了。  
 
   
 
  停了好久之后,他说:  
 
   
 
  「她已经搬出那间公寓。」  
 
   
 
  「那她是决定以后不见那个人吧?我知道很难受,但是,起码她对你坦白,换了是我,我想我没勇气说出来。」  
 
   
 
  他惨笑:「我宁愿她不告诉我。」  
 
   
 
  「因为那人是个黑人?」  
 
   
 
  他愤怒地:「甚么频色我也不能接,红、黄、蓝、白、黑也不可以!」  
 
   
 
  「你们会分手吗?」  
 
   
 
  「我不知道。」他茫然地说。  
 
   
 
  「爱一个人,便意味着接受他,接受化软弱。」我说。  
 
   
 
  他伤心地说:「我不了解。不了解,怎么能够接受?」  
 
   
 
  他沮丧地回去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  
 
   
 
  对于被背叛,我比他有经验,我知道那是多么痛苦。可是,后来你会明白,这是人生。  
 
   
 
  葛米儿的菲佣来开门的时候,那头金毛寻回犬兴奋跳到我身上。牠两只前爪踩在我的肩膀上,像舐一支棒冰那样,不停的舐我。我身上露出来的地方,都挂满牠的口水。 
 
   
 
  这头混种金毛寻回犬是葛米儿的菲佣上工时带的,这是她肯来工作的附带条件,主人要接受她的狗身。而葛米儿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叫牠做「贝多芬」,用来记念她早逝的爱鹅「莫扎特」。 
 
   
 
   
 
  这头原名叫「标标」金毛寻回犬,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接受自己已经变成「贝多芬」的事实。  
 
   
 
  「嗨!你来啦!」葛米儿把贝多芬从我身上拉开。  
 
   
 
  葛米儿的脸和脖子红通通的,好像在一池红色染料里泡过似的。  
 
   
 
  「你的脸为甚么这么红?」我问。  
 
   
 
  「我昨天拍一个红萝卜汁广告,总喝了几公升的红萝卜汁。本来导师说不用每次真的喝,但是,我觉得要真的喝下去才能做出很喜欢红萝卜汁的表情。结困,拍完之后,整个人变成这样。医生说,我一下子吸收太多胡萝卜素,过几天脱了色便没事。」她嘟起大咀巴说。 
 
   
 
   
 
  我咯咯地笑了:「你也用不着这么拼搏吧!」  
 
   
 
  我在沙发上,贝多芬马上跳到我大腿上,望望我,然后很乖巧地耷拉着头。我知道牠想要甚么,牠想我帮牠做穴位按摩。我按摩牠的耳朵,牠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杜卫平有甚么事?」葛米儿问我。  
 
   
 
  「他跟女朋友之间有点问题。」  
 
   
 
  「在西班牙的那个?」  
 
   
 
  「嗯。」  
 
   
 
  「假如不开心有十级,他现在是第几级?」  
 
   
 
  我想了想:「是九点九级吧!」  
 
   
 
  葛米儿跳了起来:「那很严重啊!你怎可以把他一人丢在家里?」  
 
   
 
  「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唯有走开一下,让他一个人躲起来舐伤口。」我说。  
 
   
 
  在我的字典里可以用来安慰别人的字汇,实在是太有限了。  
 
   
 
  「我去安慰他!葛米儿一边说一边已经穿好衣服,贝多芬跟在她身后团团转。  
 
   
 
  「你现在就去?」  
 
   
 
  「对了,还要带道具!」  
 
   
 
  「贝多芬?」  
 
   
 
  「才不是牠!牠只会流口水。」  
 
   
 
  葛米儿把花瓶里的一大束郁金香抓来,说:「是这个了,见面礼!」  
 
   
 
  她一溜烟的跑出去了,我叫也叫不住。  
 
   
 
  贝多芬睡在我床边,肚子朝天,发出梦呓。葛米儿已经去了很久,她不打算回来吗?一个伤心的男人跟一个跑去安慰他的女人会做些甚么?我把贝多芬抱到床上,揽着牠睡。 
 
   
 
   
 
  第二天大清早,我回家去。  
 
  门打开了,我看见葛米儿蜷缩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毛毯,沉沉大睡。那束郁金香放在花瓶里。  
 
   
 
  杜卫平在厨房喝咖啡。  
 
   
 
  「她为甚么会睡在这里?」我问。  
 
   
 
  「她昨天晚上跑来,不停为我唱励志歌。你知道,我不看任何励志书,不爱听励志歌。」  
 
   
 
  「是的,你都不喜欢看『心灵鸡汤』。」我说。  
 
   
 
  「然后,她开始唱一些很惨的情歌。我实在太困了,便溜进去睡觉。今天早上起来,看见她睡在这里。」杜卫平说。  
 
   
 
  我望望杜卫平,说:「谁说那些励志歌没有用?起码,你的心情看来好了一些。」  
 
   
 
  「喔,是的,谢谢你们。」他憔悴地笑笑,然后问:「为甚么她整个人好像染了色?」  
 
   
 
  我笑了笑:「她喝得太多红萝卜汁,过几天便会脱色。」  
 
   
 
  「我上班了,要一起走吗?」他问。  
 
   
 
  「好的。」  
 
   
 
  「我已经帮你喂了鱼。」他说。  
 
   
 
  葛米儿歌声填补了字典的空白。最能安慰人心的,也许并不是言语,而是一道歌。和音乐相比,文字便显得太寒伧了。肯去看书的人,才会得到慰藉,我们可以闭上眼睛,却无法把耳朵收起来。 
 
   
 
   
 
  听觉要消失在最后,也许是要听人间的绝唱。  
 
   
 
  「为甚么你不爱看『心灵鸡汤』?」在路上,我问杜卫平。  
 
  他笑笑说:「我受不了那种像罐头汤一样的温情。你喜欢的吗?」  
 
   
 
  我笑了笑:「我也不喜欢,真实人生要复杂多了。」  
 
   
 
  停了一会儿,我问他:  
 
   
 
  「你已经想通了吗?」  
 
   
 
  「你说得对,假如对方不是黑人,我也许没那么愤怒,我的男性尊严受到了践踏。」  
 
   
 
  「把尊严放在爱情之上,你是个值得欣赏的人。可是,把男性尊严放在爱情之上,你便是个大男人了。」我说。  
 
   
 
  他张着咀巴,诧异地望着我。  
 
   
 
  「我说的是实话。」我说,「为甚么男人的背叛总是比较能够获得原谅?」  
 
   
 
  「我并不大男人。」他说。  
 
   
 
  「我知道。可是,再不大男人的男人,到了某些关节眼,还是会很大男人。」  
 
   
 
  他咧咀笑了。  
 
   
 
  「原谅她吧。笛卡儿说的,人的软弱应该爱到上帝的怜悯与了解,任何有生命的人,都不应该鄙视爱的俗世欢乐。」  
 
   
 
  「你比葛米儿更会安慰别人。」他疲倦地微笑。  
 
   
 
  「我只是不想你后悔。」我说,「我好像一辈子都在原谅一个人。当我决定不再原谅他,他却永远消失了,后悔也来不及。」  
 
   
 
  「我已经原谅她了。」  
 
   
 
  「真的?」  
 
   
 
  「嗯,今天早上跟她通过电话。」  
 
   
 
  「那不是很好吗?」  
 
   
 
  「你说,爱便意味着接受。」  
 
   
 
  「是的,即使无法了解,也能够学习去接受,接受对方与自己的差异。」我说。  
 
   
 
  「今天晚上想吃甚么?」他忽然问。  
 
   
 
  「你肯下厨吗?太好了!自从那只火鸡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吃过好东西了。我想吃快乐蘑菇、鹅肝、还要鱼子酱!」  
 
   
 
  「好奢侈哇!」你的房门上,不是写着甚么『费用全免,绝对保密』的吗?」  
 
   
 
  「是『费用全免』,没说饮食全免。」  
 
   
 
  他咯咯地笑了,那张熟悉的笑脸又回来了。  
 
   
 
  隔天,葛米儿和我在「渡渡厨房」吃中饭的时候,已经脱色了,不再是一根会走路的红萝卜。  
 
  杜卫平特别为我们做了一盘蟹酱意大利面。  
 
   
 
  杜卫平进了厨房之后,葛米儿从背包拿出一顶粉红色的厨师帽来。  
 
   
 
  「可爱吗?」她咧着大咀巴说。  
 
   
 
  那顶高高的粉红色厨师帽上面印上一只灰色的鸭子,鸭子的塑料黄色咀巴却是立体的。葛米儿把帽子戴在头上。  
 
   
 
  「好可爱呢!」我说。  
 
   
 
  「我买来送给他的!」她眨眨眼睛,然后问我:  
 
   
 
  「他会喜欢吗?」  
 
   
 
  「帽子?」  
 
   
 
  「我是说我。」她压低声音说。  
 
   
 
  我着实吓了一跳。  
 
   
 
  「他刚刚跟女朋友和好如初。」我说。  
 
   
 
  「他们早晚会分手的。南极的企鹅怎么可能跟亚洲的大熊猫相爱呢?」她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  
 
   
 
  「甚么意思?」  
 
   
 
  「我是说,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呢?」  
 
   
 
  「你是想做人家的中途站吗?」  
 
   
 
  「我只是想挂号。」  
 
   
 
  「挂号?」  
 
   
 
  「看医生也要挂号吧?我挂了号,当他和女朋友分手,便轮到我了。」  
 
   
 
  「万一他们不分手呢?」  
 
   
 
  「那么,挂号也没损失呀!」  
 
   
 
  「你是甚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就是那天晚上啊!我安慰他的时候,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样子很忧郁。原来他忧郁的时候是这么迷人的!我喜欢忧郁的男人。」  
 
   
 
  「你不是说只谈快乐的恋爱吗?」  
 
   
 
  「我喜欢跟忧郁的男人谈快乐的恋爱。」她修正。  
 
   
 
  「我跟他住了这么久,可没发觉他忧郁呢。」  
 
   
 
  「他迷人的地方还包括他做的菜。」葛米儿一边吃着螃蟹脚一边说,「我希望每天工作回家之后有一个男人已经预备了一盘美味的食物等我。」  
 
   
 
  「那你何以找一个菲律宾男佣。」  
 
   
 
  「不一样的。自己喜欢的男人做出来的菜,才有爱的味道,可以忘记所有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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